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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幻梦街是一条狭窄的弯路,只不过是从主大街开口出
来的小巷子。跟盐景镇中心的白粉房子不同,这里房屋只
涂抹了薄薄一层泥浆,统统不超过两层高。它们看起来都
有些年头了,但维护得还不错。所有的窗户外都加装着隔
热用的木制板窗,门廊并没有顶棚,大多数房子只是遮住
大门上方而已。 
街道一片漆黑,仅靠月光和门口的若干油灯照亮。这
条街也铺着暗红色的砖头,不过年代久远,砖块有些轻微
地凹陷或翘起,使得街面坑洼不平。 
他们靠近的地方肯定曾经是成为赌博娱乐圣地之前的
老村庄中心。索拉克不禁想起了提尔的平民区,只不过这
里没有危然欲倒的木棚,街上也没有四下散落的垃圾。房
屋是用晒干的砖坯建成,边角略微圆滑,也没有跪伏在街
道上伸手乞怜的乞丐。这部分区域甚至连娼妓都没有,对
比在主大街看到的,这令他们十分费解,直到索拉克意识
到幻梦街提供了别样的诱惑。 
“这种奇怪的腻香味是什么?”蕾娜嗅了嗅空气。 
“贝拉烟草,”瓦尔塞弗斯撇着嘴回答。 
蕾娜惊讶地看了看他。“我见过贝拉烟草,”她说。
“是一种粗生粗长的小型沙漠蔓藤植物,墨绿色的叶子,
铃铛形的大白花。风干后的贝拉烟草有一些治愈的功效,
闻起来可不是这个味道。” 
 

“花本身不是这味儿,”瓦尔塞弗斯同意道。“但植
物还有其它用途,武利炽一派肯定知道。不过嘛,看来她
们没教你。” 
“什么其它用途?”蕾娜好奇地问。她本以为自己了
解阿塔斯生长的所有药用植物和大多数其它功效的植物。 
“晒干切好这些粗糙的叶子,再混合着捣成粉末的贝
拉烟草种子,”瓦尔塞弗斯解释说。“密封在木桶里用酒
浸泡。通常用的是帕伽法木,让它独特的味道渗入这些混
合物中。过一段时间它们会融为一体,等这个过程完成,
最终会得到一些醇香的发烟物。取少量粉末填入陶土管,
点燃它之后,把燃烧生成的烟吸入肺里,让烟气在里面停
留尽可能长的时间,然后再呼出去。吸过几口之后,吸烟
者就会有一种陶醉愉悦的感觉。再过一会儿,就开始出现
幻象。” 
“这是一种致幻植物?”索拉克问。 
“是特别危险的一种,”瓦尔塞弗斯答道,“它的效
力强得很。” 
“怎么说?”蕾娜问。他们正沿着曲折的街道朝前走,
浓重的香味从门道和窗口飘了出来。 
“最开始的感觉是强烈的愉悦舒爽,”瓦尔塞弗斯说。
“你的视线有点模糊,一切都朦朦胧胧,就好像隔着一层
精巧的薄纱来观看世界。接着你所感受到的温馨愉悦会逐
渐遍布全身,产生一种舒适的慵懒感。大多数人一开始会
有轻微眩晕,不过很快就会过去。你变得飘飘欲仙,进入
从未体验过的祥和宁静满足状态中。” 
 

“听起来不是特别危险,”索拉克说。 
“比你想象的危险得多,”瓦尔塞弗斯说,“恰恰因
为它似乎既无害又舒服。如果你只吸了一管就停下来,永
远不再碰这有毒物质,或许真能免受其害,不过很难做到。
只要再吸上一管——要不了,仅仅深吸一两口通常就够了
——这股欲望变得越来越强烈,难以抑制。第二管使愉悦
程度有所提升,而且会产生幻觉。一开始,只是轻度的视
觉幻象。假如你面前坐着人,他们可能忽然间就飘离地面
好几尺,容貌也可能出现变化。具体情况因人而异。你或
许会看到自己的父亲或母亲,也有可能是自己的配偶或情
人,通常都是你心中最重要的人。你会看到空气中云雾缭
绕,灰尘欢欣跳跃。吸得越多,眼花缭乱的幻想也越多。
吸过第三管之后,除非你意志力非常强大,否则就会彻底
脱离现实。” 
“怎么?”索拉克问。“你的意思是失神状态?” 
“某种意义上是的,”瓦尔塞弗斯说。
“你依然醒着,
不过却陷入了自己脑中的梦境,这完全是由毒性烟气导致。
你会看到许多与真实世界相悖的虚幻东西。你会发现在梦
境里,你是可以飞的,长时间像剃刀翅一样在光怪陆离的
世界里翱翔。或者你会发现自己掌握了魔法,并且达到了
无人企及的高度,在这个意念中的世界里,你无所不能。
你不想让这种感觉结束,一旦消失了,你只想一次又一次
重复感受。相比之下,日常生活平淡无趣。到那个时候,
毒品渗透了你全身,再想戒掉几乎不可能了。” 
“贝拉烟草吸得越多,”瓦尔塞弗斯继续道,“你跟
真实世界的联系就越少。幻象对你来说反而更真实,一旦
 

离开了贝拉烟草,生活简直就像是恶梦,你会不惜一切代
价避免出现。你可能会变卖家产,自甘堕落,想尽一切手
段弄钱,买到贝拉烟草去寻找幻象中的甜蜜小窝。可是贝
拉烟草刺激大脑生成这些华丽幻象的同时,也毒害了心智。
你会发现脱离它的影响时,自己连一件最简单的小事都做
不成。你的行动迟钝呆板,心智欠缺到连偷东西去满足自
己的渴望都不行。” 
“有一些人,”瓦尔塞弗斯接着说,“进入梦境就没
再出来过。从很多方面来看,这种人在被糟糕的毒品腐蚀
的受害者当中还算幸运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
底出了什么事。对那些沦为贝拉烟草奴隶的人来说,无知
无觉确实是一种福气。剩下那些依赖烟草却又一无所有的
人就惨了,到时候他们放弃财产,变卖自己每件拥有的东
西,他们自我放弃,将余生贱卖给奴隶主,不但易于控制,
而且只需要极少量的食物和住宿。只要他们吸食贝拉烟草,
就会顺从地干活,忍受着侮辱,直到慢慢衰亡。” 
“太可怕了!”蕾娜惊呆了。她以新的眼光环视周围。
他们旁边的这些房子都是经营这种致命恶毒瘾药的小店。
现在他们明白为什么在这街上看到的零星几个人都这么无
精打采了。 
“如果我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长,”瓦尔塞弗斯说,
“空气中的烟味就会越来越好闻,对我们的影响就好像一
个饥饿的人闻到了烤面包的味道。我们开始有一种强烈的
冲动,想进到一家小店去尝尝这种奇妙的烟。如果我们笨
到屈服于这诱惑,会受到热情款待,被引到一间舒适的房
间,还有已经填好的烟管,价钱公道让人难以拒绝,这就
 

开始完蛋了。我们会发现第二管的要价高了一些,第三管
更高,总之价钱是不断上涨。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人
从那间奢华舒适的房间里撵出来,带到后面一个狭小的房
间,那里有分层的粗木板床和高耸的天花板,可以装下至
少六个人,就像把买来的货物塞到仓库一样。不过到那时
候,我们已无力反抗。最后,不管是叫我们说什么、做什
么或是签任何的文件,所需要的就是一管烟。不久,奴隶
贩子就来把我们打包买走。”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蕾娜心神不安地看了看佣兵。
他的描述生动得令人讨厌,就好像他亲身经历过似的。 
“因为我年轻时在这种奴隶贩子手下干过,”瓦尔塞
弗斯说。“彻底打消了我忍不住让这种可恶的贝拉烟草侵
蚀我肺部的念头。我宁愿战死街头。这么多年的经验教会
我一件事,人生依靠幻觉来获得平静、喜乐或是满足是一
种错误的方法。人们要在生活中通过敏锐的眼光、逆境的
奋斗和战胜自我的意志、努力和决心来得到那些。这些只
不过是逼真的欣慰谎言。其余的都是贝拉烟草的甜烟塑造
出来的虚拟幻境。都是幻影,不切实际。” 
“咱们还是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吧,”蕾娜说。“这
样致人死命的烟我一口都不想再闻。本已经开始醇香诱人
了,现在一想起来我就恶心。” 
他们快速地穿过幻梦街,把那些有害的烟雾抛在身后。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村镇中一块年代更加久远的区域,
这里的房屋看起来更古旧。他们穿过了中间有一口井的小
广场,沿着弯曲的街道继续朝前走。在这里,所有的建筑
更加矮小而且紧密相连,很多都只有一层高。这里大部分
 

似乎都是住宅,不过也有零星的几间小杂货铺,卖的都是
些毯子、衣物、鲜肉或是粮食之类。在经过一家小的面包
店之后不多远,他们来到一栋矮小的二层楼前,门口的招
牌上写着漆绿的字“幽径”。店名下面有个词是药店。 
很晚了,但是透过晚风透凉的前百叶窗,还有一盏灯
在照亮。他们走到正门,发现没有锁。他们推开大门,触
动了挂在门上的仙人掌切片,发出一阵清脆的嗒嗒声,提
醒主人有人进来了。 
这个商店是狭长型的。靠着一边的墙是一溜木制的长
台,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器具:天秤、铡刀、石臼,还有
一包包药草和药粉。长台后面,一面储物架上码放着一排
排装盛着干药草和药粉的玻璃瓶和陶罐,它们全都排列齐
整而且贴着清晰的标签。商店别的地方也随处可见这种储
物架,搁放在地板上的,悬挂在墙壁上的或是从天花板上
垂吊下来的,有一些装着各种各样的液体和药剂。一串悬
挂在天花板上的药草散发出奇异辛凉的气味,完全驱散了
脑中的贝拉烟草烟腻香味。 
一个穿着褐色长袍的矮个子男人掀开珠帘从后堂走了
出来,站到了柜台另一头。他一步步地蹭过来,苍老斑驳
的双手扣在身前。他的头发几乎掉光了,不过却长着又长
又密的白色胡须。他的脸上沟壑纵横,遍布皱纹,布满鱼
尾纹的深棕色眼睛正和善地看着他们。 
“欢迎光临,晚上好,朋友们,”他对他们说。“我
叫卡利斯,是一名药剂师。有什么我能效劳的吗?” 
 

“是沙漠宫殿经理指引我们到这里找你的,”索拉克
说,“他说跟你提起他就行。” 
“啊,是,”老药剂师点点头。“他给我介绍了不少
客人。要知道他是我儿子。” 
“你儿子?”蕾娜惊讶道。 
老人咧嘴一笑。“我晚年得子,他母亲一生下他就去
世了。他没有选择子承父业,这多少让我有一点遗憾。不
过孩子总会有他自己的选择,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就
这么回事。不过嘛,你们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来听一个碎
嘴的老头子唠叨。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你们有什么难言
之疾?想要治疗肌肉酸痛的涂药?也许是爱情药水?备用
点旅途上用的药膏?” 
“我们来找沉默者,药剂师大叔,”索拉克说。 
“呵呵,”老人说。“我明白了。嗯,我早该从你们
的样貌装束上看出来的。你们看起来像是一群冒险者。嗯,
我应该知道的。你们是来打听伯德帜那些失落宝藏的消息。” 

“我们来找沉默者,”索拉克重复了一遍。 
“沉默者不会见你,”卡利斯直言道。 
“为什么?”索拉克问。 
“沉默者任何人都不见。” 
“谁要阻止我们去见沉默者,老家伙?你吗?”瓦尔
塞弗斯狠狠地瞪着老药剂师。 
 

“用不着威胁我,”卡利斯抢先说出了索拉克要说的
话。“你想要去哪儿我都管不着。你又高又壮,我又矮又
瘦。不过如果非要硬闯进去,恐怕你也不会如愿,而且你
会发现离开盐景镇比你进来的时候困难得多。” 
索拉克把手搭在了瓦尔塞弗斯肩膀上。
“没人会硬闯,” 
他向那个老药剂师保证道。“我们只想让你告诉沉默者,
说我们到这里请求一次会见。如果沉默者拒绝,我们会平
静地离开,绝不再来打搅你。” 
老人犹豫了一下。“那我说是谁请求这次会见的?” 
索拉克从背包里拿出从武利炽修道院的丹纳姐姐那里
得到的《浪人笔记》的抄本。“告诉沉默者说我们是写这
本书的人派来的。”他把它递给了老人。 
卡利斯低头看了看这本书和书名,继而又抬眼看了看
索拉克。他的表情难以言喻。索拉克稍稍退后以便监护人
探查他的思想。监护人说她看到的满是怀疑和谨慎。 
“好吧,”卡利斯说。“请在这里等等。”说完他便
消失在了珠帘的后面。 
“这根本毫无意义。”瓦尔塞弗斯说。“为什么不直
接冲上楼去见那个老德鲁伊?有什么挡得住我们?” 
“教养,”索拉克说。“再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
我们的私事来了?这里有什么让你感兴趣的事?你来盐景
镇不就是消遣的吗?之前你自己可是这么说的。” 
“如果你们是要去寻找伯德帜的宝藏,我理所当然会
感兴趣,”瓦尔塞弗斯说。“当然了,你没有邀请我与你
 

们同行,不过在不死生物城里头,你肯定很乐意身边有个
老练战士。如果那些关于宝藏的传言是真的,就算三个人
分,每人也都富得超出想象。更不用说,你还欠我个人情,
这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是我救起了被强盗射得半死不活
的你,也是我帮你从他们的手中救出了蕾娜。还有,我被
迫放弃了在赌坊所有的赢金。” 
“没有人强迫你,瓦尔塞弗斯。你完全不必交出那些
你赢的钱,不过要不是因为我,你根本就赢不了,”索拉
克说。“经理也说了没打算强迫你交还。” 
“也许是吧,”瓦尔塞弗斯说,“不过在品德高尚的
二位做出了榜样后,我又怎能不照做?” 
“恐怕钱对你来说并不重要,”索拉克说。“你不是
也说过‘金钱是万恶之源’吗?” 
“也许是说过,”瓦尔塞弗斯承认道,“不过再好的
剑,偷始终还是偷,赌命抢宝藏就是另一回事了。一个是
胆小怯懦,一个是豪迈壮烈。到了我这个年岁,必须要赶
紧考虑怎么度过晚年了。就算分一小点伯德帜的财宝,也
足够让我安享天年。难道说你们打算独吞宝藏?” 
索拉克刚要回答,卡利斯进来了。“沉默者想见见你
们,”卡利斯说道。“这边走。” 
他们穿过珠帘,经过店铺后面的储藏室,爬上一段木
制的楼梯上到二楼。这里一片漆黑,只有楼梯口处点着一
盏油灯。瓦尔塞弗斯紧张起来,他心里没底。他们摸黑走
过一小段黑暗的走廊,停在了一扇门前。 
 

“就在这里,”卡利斯冲他们招了招手。 
“先推门进去,老头,”瓦尔塞弗斯说。 
药剂师看了他一眼,继而叹气摇了摇头。他打开木门
第一个走了进去。他们跟着走入,瓦尔塞弗斯的右手始终
搭在剑柄上。 
里面是一个房间,被一道拱门分割成两部分。前面的
这一部分地上立着一个砖砌的锥形小火炉,上面还座着一
只小热水壶。墙壁光秃秃的,地面上铺着厚木板。成串的
草药挂在天花板横梁上风干。还有两张天然原木小椅子和
一张木条拼成的小圆桌。桌上放着一只插着蜡烛的烛台,
还有些处理草药和粉末的刀具和容器。靠墙的地方有一张
睡塌,上面支着一个装有卷轴和线订书册的架子。这里就
再没有其它家具和装饰了。 
拱门的另一边是间小书房,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对着
光秃秃的墙壁搁着。房间里没有窗户。一盏油灯在书桌上
燃烧,照亮了一个穿着一袭白袍留着一头极长银发的人,
正背对着他们坐在书桌前。 
“沉默者,”卡利斯在关上门离开前,叫了一声。 
沉默者转身站了起来。 
“盖斯的血啊!”瓦尔塞弗斯说。“是个女人!” 
银色的长发直垂及腰,似乎只有一个暮年女人才会这
样,不过沉默者看起来跟蕾娜差不多大。她的脸有一种飘
渺空灵的精美,光洁无瑕,肤如陶瓷,她那明亮的翠绿色
眼睛如同宝石一般熠熠生辉。她体形高挑,身姿秀颀挺拔。
 

当她走过来时,带着一种超凡脱俗的优雅。她简直是在地
板上凌空漂浮一样。 
她手里拿着索拉克交给卡利斯的那份《浪人笔记》抄
本。“我相信这东西是你的,”她的声音轻灵而明亮。“你
受重托而来。” 
“你……你能说话!”瓦尔塞弗斯说。 
她笑了。“看我的心意了,”她回答。“当人们认为
我不会发声时,就能很容易防止不速之客。在这里,我被
称为沉默者,除了老实忠厚的卡利斯,大家都认为我不能
说话。不过刚才你们知道了真相,以后就用名字称呼我好
了,我叫卡拉。” 
“不,这有问题,”瓦尔塞弗斯说。“你不可能是沉
默者。那个叫沉默者的德鲁伊来回伯德帜的事儿差不多有
一个世纪了。故事都那么老了。你太年轻了。”他看了看
索拉克和蕾娜。“这个女人是个冒牌货。” 
“不,”索拉克说。“她是佩林人。” 
瓦尔塞弗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是说……一名传
说中的和平传播者?”他一脸质疑地看着沉默者。“是变
形者么?” 
“我不是外表看的那么年轻,”卡拉答道。“我已经
将近二百五十岁了。当然,对于我们这一族来说,还是很
年轻的。” 
“我听说过佩林人的传说,”瓦尔塞弗斯说,“但从
来没有遇到过或者看到过一个,我身边的人也一样。就我
 

所知,他们不过是一个神话,一个传奇。如果你真是个佩
林人,那就证明一下吧。” 
她一言不发地盯着他。最后她说:“我不需要向你证
明任何事情。流浪者知道我是何许人。这就足够了。” 
“让我们见识下,”瓦尔塞弗斯恶狠狠地抽出了长剑。 
“收起你的剑,瓦尔塞弗斯,”索拉克沉声说,“要
不就先过我这关。” 
他们凝重地对视了一阵子。接着瓦尔塞弗斯缓缓地回
剑入鞘。不,他心想,还不到时候。不过快了。就快了。
佩林人只是泰然自若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向您致意,”蕾娜上前一步执起佩林人的手,并单
膝跪地鞠头。 
卡拉将一只手放在了蕾娜的头顶。
“起来吧,修女,” 
她说。“不必跟我太多礼。说起来,倒是应该我向你们行
礼才是,毕竟你们正在执行这项任务。”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索拉克说。 
“我等你们很久了,”佩林人答道。她的目光转向瓦
尔塞弗斯。“但不包括他。” 
“我正在和他们结伴旅行,”瓦尔塞弗斯说。 
卡拉看看索拉克,扬起了眉毛。 
“只是暂时的,”索拉克说。 
“随你的便,”她只说了这么一句。 
 

“人们都说你知道到哪儿去找伯德帜的宝藏?”瓦尔
塞弗斯说。 
“知道,”卡拉回答。“在伯德帜。” 
“我们不是到这儿来听你说谜语的,女人,”瓦尔塞
弗斯急躁地说。 
“你不是到这儿来听我说话的,”她说。 
“我真的受够了!”瓦尔塞弗斯说。 
“保持安静,瓦尔塞弗斯,”索拉克语气平缓却很坚
定。“没人让你在这里说话。记得你请求一起来。目前为
止,我们还没拒绝过你。” 
瓦尔塞弗斯横了索拉克一眼,再没说别的。现在就和
半精灵人敌对是不明智的,他边想边努力平抑自己的火气。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卡拉说,“也知道你们在
找寻什么。我会和你们一同去往伯德帜。明天日落前一小
时还到这儿来。穿越困难的地带将是一趟漫长酷热漫旅程。
我们最好夜晚上路。”说完后,她转身回到书桌前,背对
着他们坐下。会见到此结束。 
“谢谢你,卡拉,”索拉克说。他打开门让其他人出
去。在他们穿过那道珠帘后,看到卡利斯在那里等着他们。 
“晚安,”他简单地说。 
“晚安,卡利斯,”索拉克说。“多谢你。” 
 

“看来,”他们再一次回到街道上时,瓦尔塞弗斯说,
“我们就明天晚上动身,让一个名不副实的沉默者指引我
们。” 
“就冲当时你那态度,她能够答应指引我们已经很幸
运了,”蕾娜愤然说道。“不要去威胁一个佩林人,瓦尔
塞弗斯。稍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 
“只有亲眼看到她变形以后,我才会相信她是个佩林
人,”瓦尔塞弗斯冷冷地说。“我从不会光凭信仰就轻信
一件事。”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信仰,”蕾娜说。“这更糟
糕。” 
“我的信仰在于看得见摸得着的事情,”瓦尔塞弗斯
说。“可不像你,修女,我没躲在修道院里长大,满脑子
都是愚蠢的希望和梦想。” 
“不管是不是愚蠢,没有了希望和梦想,那都不算生
活,”蕾娜答道。 
“哈,那当然,”瓦尔塞弗斯说。“所有守护者都有
一个虚无的希望和梦想,就是有一天阿塔斯会返绿复活。” 
他咧嘴一笑。“睁大眼睛看看你四周吧,修女。你从连纵
山脉的修道院开始这一路旅程,你也曾经横穿大象牙平原。
你看到了阿塔斯的现状。你认为这个荒芜的沙漠世界有什
么机会会再次返绿?” 
“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瓦尔塞弗斯,只想着他们自
己,这个机会就十分渺茫,”蕾娜答道。 
 

“哦,至少你能更实际地看待这问题了,”瓦尔塞弗
斯说。“等你的见识更多以后,你会发现其实大多数人根
本只想着他们自己,尤其是在这么严苛的世道下,人们根
本没那个工夫也没那个精力去管别人的闲事。” 
“说得对,”索拉克说。“我就好奇你为什么停下来
帮我们。” 
“因为那不需要我付出什么,”瓦尔塞弗斯耸了耸肩
说。半精灵人很精明,利用修女赶他走。看来他要更加留
神自己的一言一行了。“我曾经说过,只有充满刺激的冒
险旅程才有真正的乐趣可言。你都看到了,流浪者,事实
证明,我完完全全在为自己打算。如果我留下来帮忙反而
给你带来不便的话,放心,我会走人。” 
“我很高兴你这么想,”索拉克冷冷地说。 
瓦尔塞弗斯咧嘴笑笑。“嗯,事情有进展了,当你的
同伴真不错。新的冒险在招手,眼前的财富足以让我安度
晚年了。看来我该为自己找个新家,没准就在这盐景镇。
要不就在绿洲里常年包下一间房。别无所求了。还可以找
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来伺候我,永远不必担心下一顿饭没
有着落。我甚至可以买下沙漠宫殿,这样就可以命令那些
跟银犬兽一样狡猾的庄家,也可以免费玩那些游乐项目。” 
“在你找到宝藏花钱之前,最好还是节俭点,”蕾娜
说。 
“什么?”瓦尔塞弗斯讪笑着挑了挑眉毛,“放弃我
的希望和梦想么?” 
 

蕾娜摇了摇头。
“你真是个很讨厌的人,
瓦尔塞弗斯,” 
她说。 
“是啊,女人们老是说我讨厌,”他答道。“一开始
都是这样。再往后她们就改口了,她们发现自己迷上了我。” 

“真的?真不可想象,”蕾娜说。 
“也许不久之后你就会明白的,”瓦尔塞弗斯说。 
她扫了他一眼。“你这,”她说,“才叫做愚蠢的希
望和梦想。” 
瓦尔塞弗斯咧嘴笑笑并冲她微微欠了欠身子。“说得
好,女士。反讽得妙。不过好戏这才要开始。” 
“如果对象是你,那么还没开始就已结束了,”她说。 
“是吗?”瓦尔塞弗斯说。“真是这样,流浪者?已
经归你所有了?” 
“蕾娜不归我所有,”索拉克说。“哪个女人也不属
于男人。” 
“真的?我看会有很多男人反对这怪论,”瓦尔塞弗
斯说。 
“那是肯定了,”索拉克说。“不过你也可以去问问
女人们。” 
“说到女人,”瓦尔塞弗斯说,“我根本懒得去问她
们。” 
“这我相信,”蕾娜说。 
 

索拉克突然间站住了,双臂张开挡住另外两人前行。
“等等。似乎有朋友找上我们了。”他说。 
他们走进了贝拉烟草商业区外面带井的那个小广场。
四个人影站在广场的另一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还有八
个从两边的小巷冲进广场来,左右各四个。 
“哈,这是什么?”瓦尔塞弗斯说。“看来今晚的乐
子还没玩够。”他抽出了长剑。 
“想再买些贝拉烟草的烟民?”索拉克很诧异。 
“不,这可不是,”瓦尔塞弗斯说。“他们的动作没
有丝毫萎靡。似乎是有备而来。” 
那群人站定,将他们围在了中央。正对着他们的四个
人中有一个人开口了:
“我们有一个狩猎小队没回到营地,” 
他这话立刻解决了他们是谁的问题。“我们出来找人,很
快就发现了原因。我们发现了他们的尸体,跟着凶手的踪
迹一路追来。我们到了这儿。我们也在兽栏找到了他们被
卖掉的壳甲虫。买货的那个人……经过劝服……仔细描述
了卖主的样子。真够奇怪的,看起来说的就是你们三个。” 
“哈,这么说我们宰掉的那些是你朋友?”瓦尔塞弗
斯说。 
“你承认了?”强盗有点惊讶。 
“没啥好得意的,”瓦尔塞弗斯耸了耸肩。“收拾他
们连汗都基本上没出。” 
 

“哦,我们可以帮你好好松松骨,”强盗一只手抽出
黑曜石剑,另一只手则拔出了一把匕首。“毕竟我们可没
睡着。” 
“我们杀你朋友的时候他们也没睡着,”瓦尔塞弗斯
说。“不过现在他们都睡了,要不了多久你们也会去陪他
们。” 
“杀了他们,”这个强盗说。 
强盗一拥而上,不过瓦尔塞弗斯展开了迅雷不及掩耳
的动作。他双手各持一支匕首,以眼所不及的速度掷向了
两边。顿时左右各有一名强盗倒下,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
拔武器。两个人都是心口中招。甚至连喊一声都没来得及。 
但是索拉克的动作比瓦尔塞弗斯更快,只不过那已不
是索拉克本人了。黑影从他阴暗歹毒狠辣的潜意识中涌出,
扑向了广场另一头的四个强盗。 
一时间,他们惊呆了。十二个对三个。眨眼的功夫,
两个人倒下了,他们从袭击方变成了受害方。 
广场另一头的四个强盗意识到的第一件事是击杀目标
正朝自己冲过来。接着他还没靠近多少,他们就意识到了
别的东西。他们明白这是惊恐之极的感觉。死神正在向他
们靠近。这种感觉骤然而来,势不可挡。他们僵住了,就
好像要被巨人握在手里捏碎一样。 
他们无从得知黑影是个独特而恐怖的生物,所有人的
潜意识中都包藏着一部分最原始最纯粹的兽性本能,黑影
 

就是在特殊情况下完全发育的一个分裂人格——拥有强力
的灵能恐惧投射。黑影简直就是恐怖的代名词。 
就在黑影穿过广场朝他们冲过来时,有两个强盗已经
不由自主地开始后退。他们还在愣神,不确定是去理解自
己的感觉还是转身抱头鼠窜,直到他们的头儿往前一顶他
们,大吼:“干他,你们这帮蠢货!他只有一个人!” 
有那么一瞬间,法术失效了,然后又恢复作用,已经
来不及逃跑了。毁灭之神穿过广场冲到他们面前,他们忽
然发现要做的是保命。唯一的麻烦是,他们的黑曜石武器
一遇上那个陌生人的剑便被击得粉碎。 
瓦尔塞弗斯想靠过去保护蕾娜,不过她推开他说:
“去
对付右边那几个!” 
她朝左边三个强盗移动的同时,瓦尔塞弗斯也把注意
力转向了右边。他们已经进入攻击范围,先前被杀的两个
同伙儿令他们怒火中烧。由于黑影没有针对他们进行投射,
他们毫不迟疑地攻向瓦尔塞弗斯。 
他架开强盗的第一下攻击,得意洋洋地看着强盗的黑
曜石剑在自己的铁剑下折断。一个顺势下斩结果了他,还
剩下两个。他们同时出手了。瓦尔塞弗斯没法同时挡住两
下攻击。他格开了第一击,扭腰滑步闪开了第二击,同时
一脚踢在这人的裤裆上。这人闷哼一声翻倒在地。瓦尔塞
弗斯感觉到一把匕首擦身而过,便一个肘击捣碎了他的脸
孔。趁着那强盗捂脸后退之际,瓦尔塞弗斯一剑穿心。剩
下那个被踢中裤裆的强盗已无力抵抗。瓦尔塞弗斯手起剑
 

落,了结了他。他转身想去帮蕾娜,不过看来她并不需要
他的援手。 
已经有一个强盗倒在了血泊中。瓦尔塞弗斯看过来时
她正把第二个强盗捅个对穿。转眼之间她就结果了第三个。
瓦尔塞弗斯兴致勃勃地观看了她华丽而致命的剑舞。强盗
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迅速秒掉了两个,现在第三个正
在后退,试图挡住她疾风暴雨般的攻势,不过就凭他的功
夫远远不够。很快就结束了,一击毙命。 
瓦尔塞弗斯望向广场的另一端。他最后一眼看见索拉
克,还是他突然冲向另一头那四个人的时候。现在只剩下
强盗头儿一个人了。瓦尔塞弗斯听得那人嘶叫一声,紧接
着蓦然断绝,只剩下索拉克站在那里。 
瓦尔塞弗斯听到了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他转身举剑
正要出手,却发现并不是强盗。从外表来看这是一队受雇
的城镇守卫,他们似乎知道自己的职责。他们并没有轻率
地冲上来。从小道进入广场以后,他们手举十字弩,迅速
地成扇形围住这片区域。瓦尔塞弗斯慢慢地还剑入鞘,两
手一摊。 
蕾娜走到他旁边照做了。索拉克也收起了剑,缓缓地
穿过广场走了过来。他小心地把双手亮出来。 
守卫队长迅速环视广场,审视了一下情况。“这是怎
么回事?”他问。 
“我们被袭击了,”蕾娜说。“我们没办法,只好自
卫。” 
 

守卫队长看了一圈。“就你们三个干的?”他怀疑地
问。 
“我全都看见了,”面对广场的一间房子二楼窗户里
传来一个声音。“就跟她说的一样!” 
另一个躲在房屋暗处的人也表示赞同:“十二对三!
我以前从没见过这种事!” 
“我也没有,”守卫队长显然对眼前的一切还不大相
信。 
一些人跑向这条街,想看这震惊的场景,不过都被守
卫们挡了回去。 
“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攻击你们吗?”他们队长问。 
“他们是强盗,”索拉克说。“在来这里的路上,他
们同伙袭击我们反而被打倒了。这些人追上来想报仇。” 
“看来他们赔本了,”守卫队长说。他示意让手下人
放下十字弩。“告诉我你们的名字。”他说。 
他们报上了姓名。 
“你们在哪里住宿?”守卫队长问。 
“绿洲,”索拉克说。“不过我们打算明天离开盐景
镇。当然了,除非有什么麻烦。” 
“没什么麻烦,”守卫队长说道。“证人确认了你们
的遭遇。我确信这是一次自卫。再说也不太可能三个人伏
击十二个人,”他苦笑着加了句。“不过就眼前这结果,
我看你们肯定有这实力。” 
 

“那我们可以走了?”索拉克问。 
“可以走了,”守卫队长说。他转身朝手下一个人招
招手。“去找辆停尸间货车拉走这些尸体。” 
在他们穿过广场回主大街的时候,瓦尔塞弗斯瞟了一
眼地下被索拉克杀死的强盗尸体。他注意到了两件有趣的
事情。他们的武器都像玻璃一般粉碎。每个人脸上都是一
付惊惧骇人的神情。这是瓦尔塞弗斯第二次看到索拉克出
手。第一次强盗们仓促应战,而且喝得醉醺醺的。但这一
次强盗是有备而来。他开始明白为什么影王如此忌惮这个
半精灵人。 
除了材质的稀有,那把剑肯定还有些别的古怪。当第
一次看到它时,瓦尔塞弗斯就已经注意到了缠着珍贵银线
的剑柄,还有那奇异的剑形,虽然他很想一睹精灵钢,不
过还是从来没有拔出来过。他活了很久,靠的不仅仅是战
技,更重要的是行事谨慎。据说那是一把魔法剑,尼本奈
也这么认为。瓦尔塞弗斯选择了保守作风。在对其中的附
魔有更进一步的了解前,他隔着剑鞘把它放在了一旁,不
进行检查。每个对剑附魔的人都会设置防范措施,防止它
落入错误的人手中。还有一点,他不是小偷。堂堂正正杀
掉一个人,再拿走他的武器另当别论,趁其不备将武器偷
走那叫懦弱。 
这把剑的附魔特性到底是什么?他看过索拉克用两次
了,对手的武器在利刃下都成了碎片。黑曜石武器被铁质
或钢质武器砍断并不稀奇,但是像那样裂成碎片却着实罕
见。或许那就是它的特殊功能。普通的武器无法与之抗衡。
这就意味着他无法像往常那样与索拉克战斗。等到那时候,
 

他要么确保索拉克用不了那把剑,要么拼斗时绝不和他的
剑接触。 
还有就是被他杀死的人脸上恐惧的表情。这又如何解
释?强盗可不是会被轻易吓到的人,更不要说恐惧了。维
拉告诉过他半精灵人是个灵能大师。如果是这样的话,他
可能向对手投射恐惧灵能。再加上精灵剑的附魔,他不止
是个难以对付的敌手,简直就是所向无敌。不过,他也一
定有弱点,每个人都有。很明显,修女就是,不过除了她
之外,半精灵人自身还会有破绽。在找到之前,他还必须
慎重地继续这场游戏。 
至于修女……瓦尔塞弗斯从没见过像她那样进行战斗
的女人。他见过女人战斗。他也很清楚武利炽受过格斗训
练,不过她们通常更喜欢用心灵异能缴械或者制服敌人。
蕾娜却好像热衷于跟强盗兵刃相见,甚至根本不使用灵能。
她干掉他们的方式真是英姿飒爽。他自己也做不了更好了。
真是个女中豪杰,他想。美丽、聪慧和致命。完美的组合。 
“你的战技很不错。”他冲她说。 
“是,”她答道。“那当然。” 
瓦尔塞弗斯咧嘴一笑。“我们组队真不错,”他说。
她凌厉地瞥了他一眼,他赶紧加了句:
“我是说我们三个。
在伯德帜也这么顺利的话,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发一大笔
财。” 
“你会发现杀不死生物比杀人难得多,”她冷冷地答
道。 
 

他饶有兴趣盯住了她。“听你说的好像挺有经验,” 
他说。 
“你以前和不死生物交过手吗?”她问。 
“没有,”瓦尔塞弗斯说。“我和人类、精灵、巨人、
矮人,甚至半身人和螳螂人都打过,就是缺不死生物。想
象中应该是一次有趣的经历。很期待啊。” 
“我可不期待,”蕾娜说。“大多数正常人都恨不得
避而远之。” 
“可是你还是跟索拉克一起前往伯德帜,”瓦尔塞弗
斯瞄了一眼稍稍领先于他们的半精灵人。
“我觉得很奇怪。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武利炽和德鲁伊过着简朴的生活,献身
心灵之路。找寻财宝似乎有点名不副实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道路,”蕾娜答道。“就跟
你一样。” 
“那索拉克呢?这条路是你选的还是他选的?” 
“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么?”她反问。 
“我只不过是好奇。” 
“我明白了,”她答道。“你感兴趣的是伯德帜的宝
藏,还是我?” 
“要是我说两者都是呢?”瓦尔塞弗斯问。 
“要我说你只有可能得到一个,”她说完,便紧走几
步跟上了索拉克。 
 

“或许吧,”瓦尔塞弗斯低声自言自语。“还是另外
一种可能性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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