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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时间:二〇〇七年

  卡尔这天在克里斯廷堡安排了两个行程。由一位身材高䠷苗条的女子负责接待他,女子带领他穿过复杂的走道来到楼上民主党代理主席的办公室,泰若自然的模样像是小时候就在这种光滑的拼花木板上走动。

  毕尔格‧拉尔森(Birger Larsen)是相当资深的政治人物,他在梅瑞特失踪三天后接掌她的位子,自此成为凝聚党内两个对立派系的人物。梅瑞特失踪造成党内要职空缺,逐渐衰老的党主席匆促选出一名女接班人,好在适当时机接掌他的位子。原本担任党发言人的女接班人向来被公认为笑容灿烂的花瓶,这项人事异动除了被选出者外,没有人满意这决定。卡尔见到拉尔森不到两秒钟,便已料到他宁可屈就于重要性较低的职业,也不乐意在自满的冒牌货底下工作。

  「我至今仍无法相信梅瑞特会自杀。」他一边为卡尔斟一杯温咖啡说道:「我在这里遇到的人没有一个像她那般有活力。」他耸了下肩膀。「但是,我们究竟了解身边的伙伴多少呢?生命中的确有可能发生无法预料的悲剧。」

  卡尔点点头。「她在克里斯廷堡有没有敌人?」

  拉尔森微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该死,谁没有?梅瑞特是这里最危险的政治人物,关系着政府的未来、瑟芙‧韦斯特格德的影响力、或角逐激进中央党主席的可能性。是的,对每个认为自己有能力接掌这个位子的人来说,梅瑞特绝对可以在几年后成为他们的竞争对手。」

  「你的意思是这里有人威胁她?」

  「唉,穆尔克。聪明的国会议员不会去干这种事。」

  「也许是她的私人关系招来嫉妒、仇恨?任何这类的可能性?」

  「据我所知梅瑞特对私人关系不感兴趣,对她来说除了工作、工作,还是工作,连我这个从读政治系就认识她的人,都得先得到她允许才能靠近她。」

  「她不允许吗?」

  拉尔森再度露齿微笑。「你想问她是否有许多追求者?我可以大胆的预测,这里肯定有五至十个男人,可以眼睛不眨一下的牺牲自己太太,只为了和梅瑞特相处十分钟。」

  「包括你在内?」卡尔故意笑说。

  「哎,谁不愿意?」拉尔森敛起笑容。「但梅瑞特和我是朋友,我知道自己应遵守的分寸。」

  「或许有人不知道分寸?」

  「那么就得问玛莉安‧柯尔了。」

  「梅瑞特的前女助理?」

  他们对彼此点了下头。

  「你知道她被撤换的原因吗?」

  「不晓得。她们共事了好几年,或许她变得太过知心。」

  「要怎么找到这位玛莉安‧柯尔?」

  拉尔森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芒。「十分钟前你才跟她道过日安。」

  「她现在是你的助理?」卡尔放下杯子,手指着门。「就在外面?」

  ※

  玛莉安跟带他上楼的女生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个子娇小,一头卷发,总而言之非常有魅力。

  「为什么梅瑞特在失踪前不久结束与妳的工作关系?」卡尔开门见山发问。

  她皱眉沉思。「老实说我也不清楚,至少当时一头雾水,并对此非常的生气,直到后来发现她有个智能不足的弟弟。」

  「所以?」

  「哎呀,我怀疑她有男友,因为她行事神秘,每天都急忙赶回家。」

  他嘴角上扬。「妳有跟她提及妳的看法?」

  「有,我现在知道自己那时有多愚蠢,竟以为两人亲近到可以谈论这类的事情。人总要从中学习。」她尴尬的笑了一下,露出两个酒涡。如果阿萨德遇到她,肯定无法顺利完成工作。

  「就妳所知,这间屋子里有人想亲近梅瑞特吗?」

  「肯定有。她桌上总是有许多留给她的讯息,但只有一位律师是认真的。」

  「妳可以透露他的名字吗?」

  她微笑。只要玛莉安愿意,想从她口中套话并不难。

  「没问题,是塔克‧帕库森。」

  「嗯,我听过这个名字。」

  「他知道你认得一定会很开心。他是激进中央党的交通政策发言人,至少我认为这一百年来都不曾换人。」

  「妳曾告诉别人这件事吗?」

  「是的,当时曾跟警察提起,但警察觉得不重要。」

  「妳真的这么做了?」

  她耸耸肩。

  「除了这位发言人,还有没有其他对象?」

  「有几个,但都不是认真的。她会利用旅行满足自己的需求。」

  「妳的意思是梅瑞特是个随便的女人?」

  「喔,亲爱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解释呢?」秘书稍微转过头压抑笑声。「不,肯定不是,但她也不是修女。不过我并不晓得她和谁一起上修道院,她从没告诉过我。」

  「妳肯定她对男人感兴趣?」

  「当那些小报暗指她是同性恋,她总是用大笑来回应这类含沙射影的揣测。」

  「有没有任何原因促使梅瑞特想埋藏过去,重建新生活?」

  「难道你认为她现在正在孟买做日光浴?」她怒道。

  「是的,或者任何能让她减少生活压力的地方。这是可以想象的,是不是?」

  「太荒谬了,她是非常有责任感的人。我知道有些人会像倒塌的纸牌屋一夕消失,但梅瑞特不是这样的人。」她停顿一下,若有所思的看着卡尔。「但这种想法很棒,」她笑说:「至少梅瑞特还活着。」

  卡尔点点头。梅瑞特刚失踪的那阵子,众人针对她做了许多心理方面的分析,最后有一个共同结论:梅瑞特不是那种会抛下旧生活逃跑的人,甚至八卦专栏的作家也排除这种可能性。

  「妳知道她在克里斯廷堡的最后一日曾收到电报这件事吗?」他问。

  「情人节卡片?」

  这个问题似乎惹恼了玛莉安,无法参与梅瑞特的生活到最后显然伤害了她。「不,警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但就像当时我告诉他们的一样,得请你去找接我位子的瑟丝‧瑙鲁普。」

  他好奇的看着她。「妳似乎对此耿耿于怀?」

  「是,谁不会呢?我们合作无间了两年。」

  「妳知不知道瑙鲁普如今在什么地方?」

  玛莉安耸耸肩。瑟丝‧瑙鲁普的去向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但在哪里可以找到这位塔克‧帕库森?」

  她画了一张简图给他,说明如何才能走到帕库森办公室,看起来颇为复杂。

  ※

  他花了整整半小时才找到帕库森位于激进中央党的办公室,寻找国会办公室一点都不好玩,而如何在这种该死的相互欺骗的环境中工作,对卡尔来说更是个谜。在警察总局里,敌友双方虽然壁垒分明,随时都准备好打击彼此,但到了关键时刻大家仍会合作。而在这里刚好相反,所有人平时表现得彷佛是挚交好友,但机会来临时每个人都只想到自己,遇到事情也以金钱与权力为优先考虑,而不在乎成果如何,并且藉由贬低别人以成就自己的地位。也许不是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但如今已变成一种常态。

  帕库森也是其中的一员。就职务上来说,他主要负责偏远选区的利益和所属党团的交通政策,但等卡尔来到他的办公室又有更深一层的体悟:他肯定拥有相当优渥的退休金。挂着昂贵衣物的衣帽间以及许多证明他投资成功的证据历历在目:墙上的高尔夫球比赛奖状;各种田园风景的空拍照,非常清晰。

  卡尔正思索是否该请教帕库森究竟属于那个党派,但对方友善的拍肩举动瞬间卸下他的防卫,并且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我建议把门关上。」卡尔指着门的方向说。

  帕库森闻言亲密的对他眨了下眼睛,这种小伎俩可以用在协商霍斯特布罗市新建的高速公路上,但用在卡尔身上无效。

  「我不需要关门,」这位政治人物说:「我对党内同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我们听说你对梅瑞特很感兴趣,而且在她失踪前发了一封电报给她,是与情人节有关的电报。」

  发言人闻言脸色瞬间刷白,但仍自信满满的保持微笑。

  「与情人节有关的电报?」他说:「我不记得了。」

  卡尔点点头,并且看得出来他在说谎,也许现在到了用另一种声调说话的时间点。

  「我请你把门关上,是因为我想开门见山的问一些问题。是你杀了梅瑞特吗?你非常爱她,但这位女士拒绝你的求爱让你因此失控,是这样吗?」

  原本自信满满的帕库森似乎开始认真考虑是否该站起来使劲把门甩上。他一副快中风的模样,涨红的脸颊几乎可以媲美他的红发。卡尔深知侦讯人犯的技巧,但接下来该怎么做全得依这位先生的反应来判断。如果帕库森真的涉及此案,卡尔可以迅速记下他的供词;但要是他是清白的,这代表侦察会陷入困境。卡尔好不容易将帕库森推向自白的位置,要是不小心一点,一旦这位先生恢复戒心有可能拒绝坦诚一切,他必须考虑到塔克‧帕库森在过去快速升迁的人生中从未经历过这样的讯问。

  于是卡尔对他微笑,试着用这种急遽的反应缓和帕库森紧张的心情,卡尔知道在这个因应酬过多而肥胖的身躯里,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听着,帕库森,你多次留讯息给梅瑞特,梅瑞特的前助理玛莉安注意到你意图接近她,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在这里的每个人都会使用黄色便条纸。」帕库森想轻松靠在椅子上,但却因椅背有段距离让此举显得有些刻意。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写给梅瑞特的纸条跟私事无关?」

  这位国会议员突然起身,轻轻关上门。「我对梅瑞特有强烈的情感,没错!」僵硬的语气,感到忧虑的模样,几乎让卡尔对眼前的男人心生同情。「她的死让我很伤心,甚至一度无法接受。」帕库森带着不安的笑容这么说,此时的他不再是个有自信的政治人物。

  「我们知道你在二〇〇二年二月寄了封情人节卡片给梅瑞特。今天电报公司已跟我们证明这点。」

  帕库森显露出绝望的神情,看来过去的事真的折磨着他。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她对我没兴趣,很不幸,但我早就知道了。」

  「尽管如此你仍努力尝试追求她?」

  他顺从点头。

  「电报里写了些什么?请你务必据实以告。」

  他侧着头努力回想。「很平常,我想跟她碰面之类的话,我真的不太记得,请你相信我。」

  「你因为她拒绝你而杀了她。」

  这位政治人物瞇起眼睛,紧抿双唇。卡尔一度想把他铐上手铐,却见到这位先生流下眼泪。当帕库森抬起头直视着卡尔,那副模样不像是面对随时会将绳索套在自己脖子上的暴君,反倒像是面对让人可以信赖倾诉的神父。

  「世上有哪一个凶手,会杀死一个使他生命具有意义的人?」帕库森问。

  他们沉默对看半晌,然后卡尔移开目光。

  「梅瑞特有没有敌人?我不是指在政治圈里与她交战的人,而是真正的敌人?」

  帕库森举手拭去眼泪。「所有的政治人物都有敌人,但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没有人会危害她的生命?」

  帕库森摇摇头。「这问题令我惊讶,她很受人欢迎,连政敌都喜欢她。」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没那么简单。梅瑞特负责处理关键性的议题,对很多人来说,她很有可能是个问题人物。难道不会有人想制止她?难道没有利益团体因为她的工作而遭受压力,甚至遭受威胁?」

  帕库森用宽容的眼神看着卡尔。「关于这点,你最好询问梅瑞特的党内同仁。她跟我不是政治上的伙伴,而且恰好相反,你耳闻了什么事吗?」

  「全世界的人都要求政治人物负责。反对堕胎人士、环境保育人士、宗教狂热份子。政治人物面对议题的态度或多或少都会招致暴力的反应,这点在瑞典、荷兰和美国显而易见,不是吗?」卡尔作势起身时,见到眼前的人露出稍微松一口气的讯号,但他或许不该因此怀疑帕库森,谁不乐见结束这样的谈话?

  然而卡尔却再度靠回椅子说道:「帕库森,如果你突然想起任何我应该知道的讯息,请跟我联系。」卡尔递给他一张名片。「就算不为了我,也为了她。我认为在克里斯廷堡里,对梅瑞特跟你有相同看法的人并不多。」

  这番话说得让人措手不及,在卡尔离开门还没有关上前,这位人前强悍的发言人又再度流下眼泪。

  ※

  根据户政事务所的资料,瑟丝‧瑙鲁普最后登记的数据是她父母位于腓德烈斯贝格的家。铜制门牌上写着:威廉‧瑙鲁普批发商和卡雅‧布兰特‧瑙鲁普演具。

  穆尔克按下门铃,听到坚固的橡木大门后传来刺耳的电铃声,不一会儿里面有人说:「来了、来了,就来了。」

  开门的男子肯定二十五年前就达退休的年纪,但从他身上的背心和领巾来判断,这段赋闲在家的日子并未让这家人散尽积蓄。屋主用彷佛看到死神的忧虑眼神盯着卡尔问道:「你是谁?」姓瑙鲁普的批发商似乎随时准备将门关上。

  卡尔自我介绍,掏出口袋里的警徽──这是他这星期第二次这么做,并要求对方让他进门。

  「瑟丝出了什么事?」老人问话的语调不像是担忧,反倒有点严峻无情。

  「这点我不清楚,为什么她会出事?她不在家吗?」

  「如果你想找她谈,她现在不住在这里。」

  「是谁呀,威廉?」背后传来一道微弱的女声。

  「有人想找瑟丝,我的宝贝。」

  「那么他找错地方了。」女子回答完便传来客厅拉门用力关上的声音。

  老人抓住卡尔的袖子。「她住在法尔比,请你转告她,如果她还想这样生活下去,应该把这里属于自己的东西带走。」

  「你说『这样』是什么意思?」

  老人没回答问题,但给了卡尔一个位于法尔比的地址,接着就把他推出门外用力关上门。

  ※

  那地址是坐落在法尔比荷维街的小型出租公寓,电铃上虽然只有三个名字,但肯定曾经住过六个家庭,并且各自有四到五个小孩。在改建成中产阶级住宅区之前,这里曾经是丹麦有名的贫民窟,如今在这栋有着曼萨式屋顶的公寓里,瑟丝找到了她的真爱──一名年约三十五岁的女子,看到卡尔掏出警徽时,泛白紧闭的双唇透露出怀疑。

  从瑟丝脸上表现出不欢迎的表情,卡尔立刻明白,为什么不仅丹麦律师公会,就连民主党的国会秘书处,都对她的消失并不感到特别遗憾,这种乖张的神情实在少见。

  「梅瑞特是不合格的上司。」

  「怎样不合格?」

  「她把所有工作都留给我做。」

  「权力下放不是很好吗?」卡尔观察她,眼前这位女子似乎在成长过程中遭到约束,并且痛恨这点。瑙鲁普批发商和他那从前赫赫有名的妻子肯定教导过自己的女儿何谓服从和待人处事之道,那些过程对敬爱父母的独生女来说一定不容易,造成她日后对双亲又爱又恨的情结,但令人不解的是,为何一个成年女子老是从父母家里搬进搬出?

  卡尔看向她的女友,穿着飘垂长袍的女子,嘴角叼着一根烟,在一旁确保卡尔不会骚扰她的伴侣,表现出自己是瑟丝靠山的模样。

  「听说梅瑞特对妳的工作表现很满意。」

  「喔,是吗?」

  「我想问几件关于她私人生活的事。妳认为,梅瑞特失踪时怀孕了吗?」

  瑟丝皱了下鼻子,把头往后仰。

  「怀孕?」她的语气彷佛是在说某种严重的传染疾病。「不,她肯定没怀孕。」她瞥了身旁的伴侣,然后不耐烦的翻白眼。

  「妳确定?」

  「是,你相信吗?如果她是个有计划的人,一如大家所认识的她,那么她就不会跟我借卫生棉,而且是每次经期都跟我借。」

  「妳的意思是说,在她失踪之前刚好碰上经期?」

  「是的,就在失踪前一周。在那段我为她工作的时期,我们的经期时间差不多。」

  他点点头,如果梅瑞特怀孕,这位助理一定比任何人都先知道。「根据妳的了解,她那时候有男友吗?」

  「这个问题我已回答过几百遍了。」

  「那么请妳唤起我的记忆。」

  瑟丝拿起一根烟,在桌上敲了一下。「那些男人盯着她的样子,就像是想立刻在隔壁的桌上与她交欢。我怎么会晓得这些人当中谁跟她有暧昧。」

  「警察的报告里写着,她曾收到一张情人节卡片。妳知道是塔克‧帕库森寄的吗?」

  她点了烟,整个人笼罩在蓝色烟雾中。「不清楚。」

  「妳也不知道两人之间是否发展出男女关系?」

  「发展出男女关系?事情都已经过了五年了。」她把烟吐在卡尔的脸上,她的女伴则回以一个充满暗示的笑容。

  他伸手搧去眼前的烟雾。「听着,再四分钟我就走人。在那之前假装我们愿意互相帮忙,好吗?」卡尔直视她的眼睛,发觉瑟丝似乎试着将某种自怜的情绪隐藏在充满敌意的眼光之后。「我可以直接称妳为瑟丝吗?我都会直接用名字称呼与我分享香烟的人。」

  她把拿着香烟的手放在大腿上。

  「瑟丝,妳知道梅瑞特失踪前的任何桃色事件吗?我列举几件事,如果想到什么随时可以打断我。」他向她点点头,对方却无反应。「有没有任何非常私人的电话?在她桌上的黄色小纸条?非职业往来上的人试着接近她?收到巧克力、鲜花?手上戴着新戒指?听到特定的名字会脸红?在失踪前的那段日子,看起来精神不集中?」他看着坐在眼前有如殭尸的前助理,没有血色的唇一动也不动,八成又是条死胡同。「她有没有任何异状?例如提早离开,会议进行时走到外面的走廊讲手机?或是早上迟到这类事情。」

  卡尔又看着她并对她用力点头,彷佛盼望对方可以起死回生。

  瑟丝吐出烟雾,接着把烟放在烟灰缸里捻熄。「你说完了?」她问。

  卡尔叹口气,他到底期待从这位蠢丫头身上得到什么?「嗯,我说完了。」

  「好。」她抬起头的那一刻,卡尔终于明白自己正面对一位怀抱某称尊严的女子。「我跟警察说过电报的事情,以及梅瑞特在班克罗特咖啡馆跟人有约。我看到她写在行事历上,可是我不知道她打算跟谁碰面,她发现我知道消息时整张脸都红了。」

  「有可能是谁?」

  她耸耸肩。

  「塔克‧帕库森?」

  「嗯,也许是他,也有可能是别人。她认识克里斯廷堡的每一个人,例如代表团的男子似乎就对她有兴趣,但他也不是唯一对她有兴趣的人。」

  「是怎样的代表团?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她失踪前不久。」

  「妳记得他的名字吗?」

  「在过了五年之后?不。」

  「是怎样的代表团?」

  「某个研究免疫的代表团,你打断我的回答了。」她正色道:「是的,她曾收到花,也肯定跟某人有联系,而这个人是个秘密,我不知道是否与她的失踪有关,这些我都告诉过警方。」

  卡尔抓了下脖子。那为什么没写在报告里?

  「妳告诉了谁?」

  「我忘了。」

  「或许是行动派遣队的博格‧巴克?」

  她用食指指着他,意思是说「宾果」。

  这个该死的巴克,他都是这样写报告的?

  此时瑟丝亲自挑选的女室友站起来,笑着走向可能是地下室的方向,而瑟丝也很明顾的在等他离开。

  他朝瑟丝点头后起身,注意到在两扇凸型窗之间,挂着一些小张彩色照片,以及一、两张她的双亲在美好的时光里所拍摄的黑白照片,他们都是有魅力的人,却因为瑟丝把照片弄皱或在人脸上画线很难辨认。他弯着身子观察照片内容,根据影中人的衣服和姿势,他认出其中有张是梅瑞特的新闻照,瑟丝把前主管的大半张脸画成网状。看来瑟丝‧瑙鲁普有搜集仇人的习惯,卡尔要是再努力一点,有可能会在她展示的画廊里占有一席之地。

  ※

  终于逮到巴克单独在办公室,从他身上那件皮夹克皱巴巴的模样可以证明他日以继夜的认真工作。

  「卡尔,我不是告诉过你,你不可以像这样突然出现?」巴克把笔记本摔在桌上怒视着他。

  「博格,你究竟在乱搞什么?」卡尔说。

  不知是否因为直接被人以名字称呼、或者突然遭到指责,巴克眉头深锁的盯着卡尔。

  「梅瑞特失踪前几天曾收到花,我从未听说这件事。」

  「那又怎样?」这世上绝对找不到比巴克脸上更傲慢的表情。

  「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们正在追查林格案的凶手,而情人永远是最有可能的嫌疑犯。」

  「这些我早就调查过了。」

  「但没在报告里。」

  巴克耸耸肩。「卡尔,放轻松,管好你自己的工作,当你在楼下清闲坐着的时候,这里的工作却堆积如山。你以为我对林格案一无所知?我的报告里只写重点,明白了吗?」他气得说完将笔扔到桌上。

  「那为什么少了关于卡琳‧莫腾森所说的一项有趣观察?她在乌佛‧林格玩游戏的时候,观察到他可能记得小时候那场车祸。如果这是真的,他也许记得姊姊失踪那天发生什么事。看起来你们没有对她的说法进行深入调查。」

  「卡伦‧莫腾森。卡尔,她叫作卡伦。还有听着,别告诉我该注意什么事。」

  「你真的清楚卡伦‧莫腾森这项发现背后所代表的意义?」

  「啊,闭嘴!我们反复确认过了,好吗?乌佛不记得任何事,零,一点都没有。」

  「梅瑞特‧林格在她失踪前的白天曾与某位男士约好碰面,那人和她所接见的代表团有关,从事免疫系统方面的研究。报告里也没写到。」

  「对,没有写。但这些我们都调查过了。」

  「那你一定知道她和那位男士有联系,而且两人之间来电了。瑟丝‧瑙鲁普说她告诉过你。」

  「去你的,我当然知道。」

  「为什么报告里没提及?」

  「该死,有可能是因为提及这个人已经死了?」

  「死了?」

  「是的,在一场车祸中被烧死,就在梅瑞特失踪后隔天,他叫作丹尼尔‧哈勒。」巴克清楚说出这个名字,卡尔注意到自己的同事记忆力惊人。

  「丹尼尔‧哈勒?」梅瑞特的助理在五年后对这名字不再有印象。

  「是的。这家伙参与胎盘研究,而代表团想要争取这方面的研究经费,他在斯朗厄鲁普有间实验室。」巴克自信满满的说出这一切,表示他对调查内容了如指掌。

  「如果他在梅瑞特失踪的隔天才去世,就不能和失踪案完全脱离关系。」

  「我不这么认为,他在她淹死的那天下午才从伦敦回来。」

  「他爱她?瑟丝暗示过这点。」

  「事情不可能这么刚好,如果是真的,那个男的还真倒霉,她并不是因为他而跳海。」

  「你确定,博格?」这家伙显然不喜欢别人直接喊他的名字,但卡尔很确定从现在起巴克会一再听到自己的名字。「也许丹尼尔‧哈勒就是和她一起去班克罗特咖啡馆的人?」

  「卡尔,听着。脚踏车谋杀案那个女目击者曾和我们谈过,好吗?我们就快要破案了,我该死的急着解决它,失踪案能不能稍微缓一缓?丹尼尔‧哈勒已经死了,不要再提这件事。梅瑞特死的时候他不在国内,她的死因是失足落海,那男的与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明白了吗?」

  「你们曾针对她失踪前几天,一起在班克罗特咖啡馆用餐的对象进行调查吗?报告里没提到这点。」

  「闭上你的嘴。这件案子的最终侦察结果是意外,此外有二十个人参与这件案子的调查,去问别人,滚出去,卡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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