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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新族长

在一个孩子们精心清理掉石头的污秽圆圈里,两个精灵战士正拥
在一起,彼此用胳膊勾着对方的脖子。她们在身上涂满了从新鲜亚拉
草芽里挤出来的刺鼻油,剃光了脑袋上的头发,脱掉了腰布。当两个
女精灵奋力稳住自己时,她们也呼吸急促,长腿上的强壮肌肉凸了起
来。 
部落的其余精灵站在圈外。成年精灵为下注的战士喝彩,孩子们
则模仿比赛,在岩石地上互殴。马古纳斯在圆圈对面趴着。他满是伤
痕的后背覆满了恶臭的止痛草,精灵们声称只要撑过这个早上,就能
解决那大量的箭伤。从脸上的茫然和眼中的黯淡来看,它主要是通过
把他麻醉入睡来达到目的。 
法尼亚昂坐在马古纳斯旁边的一块儿大石头上,手中拿着一个大
波依酒瓶。他脸色阴沉,深陷的呆滞眼睛中闪着一丝愤怒的银光。他
不停地咬手指甲,似乎都没注意到把皮都撕扯下来了。 
当莎蒂丽望向父亲时,高个的摔跤手把一只空着的手绕上了对手
的腰,并转身顶住了其肩膀。“好,卡扎!”胡亚在成群的部落成员
中叫道。“搞定她!” 
卡扎是个满脸皱纹残缺一耳的女精灵,她把对手拉到了背上。她
急扭肩膀投了出去,把另一个女精灵头朝下扔向地面。防守方比她矮
了一头,但也壮实了一倍,她挣脱了胳膊以免摔倒。片刻之间,看起
来她就要躺在地上了。然后,在最后一瞬间,她弯腿一个跟头翻了出
去。这个摔跤手差点落在圈外,她急速转身,一只黑色的眼睛怒视着
对手。 
“好,格瑞丝!”芮恩欢呼道。“把那个骑壳甲虫的婊子扔到灌
木丛里去!” 
卡扎恼火地瞪了一眼芮恩的方向。把纯种精灵称之为壳甲虫骑手
是一种严重的侮辱,暗指她太慢了,脚步跟不上部落。“下一个就轮
到你,亲灰巨人的!”这个摔跤手吼道。 
“你靠一只断腿怎么搞?”格瑞丝往前走过来。 
 

虽然法尼亚昂下令用摔跤赛来庆祝逃离尼本奈,但部落里似乎并
没有娱乐气氛。如果族长指望比赛能把战士们团结在一起,那就大错
特错了。目前为止,每一场比赛都让芮恩和胡亚之间的对抗愈加剧烈,
他们的支持者也相应偏袒。部落的其余精灵多半是在赌哪一派今天能
赢,而不是赌摔跤手本身。 
当格瑞丝靠近圆圈中间时,卡扎从侧面逼近,狠狠地扫出一腿。
这一击正中矮个精灵的面部,大脚趾踢中了眼球。格瑞丝的膝盖弯下
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她几乎难以站稳脚步了。所有群众惊讶地喘
息起来。甚至法尼亚昂都缩了一下,但谁都没有喊犯规。 
卡扎得意洋洋地往前走,伸手去抓踉跄对手的胳膊。格瑞丝任她
握住,看上去是在集中精力站住脚。残耳精灵把眩晕的对手拉向自己,
准备施展最后一投。 
就在此时,格瑞丝复苏了。她从卡扎手中缩回了手臂,把震惊的
攻击者推开。然后她用前额撞上了卡扎的鼻梁。随着一个响亮的咔嚓
声,那块儿软骨碎裂了,血从两个鼻孔中喷了出来。 
当卡扎伸手盖住脸时,格瑞丝用一只手环住她的脖子,蹲下来用
另一只手插到对手大腿之间。她把卡扎的身体拉到自己肩膀上,紧接
着一个迅猛的动作,她站起来把残耳精灵扔出了圆圈。当卡扎飞过来
撞上一堆岩石时,五个胡亚的支持者勉强避了开来。 
“我赢了,”格瑞丝吼道,她也懒得去看对手是否还能站起来。
她的眼睛充血,仍然殷红一片,但似乎还能用。“还有谁?” 
胡亚身边的一个年轻精灵开始脱衣服。“你的诡计骗不了我,” 
他把兜帽斗篷扔到地上。“给我剃光头!” 
当这个年轻精灵的朋友们开始为他的比赛做准备时,营地里传遍
了精灵处理之前赌注和下新赌注的嗡嗡声。卡扎的一对儿大孩子把母
亲拖到一旁休息,但谁都不再理会那个女精灵了。 
一个绿眼女精灵走到女法师身边,在从精灵市集逃脱时,她曾试
图帮助莎蒂丽。莎蒂丽现在知道这个女子的名字叫米娅德,因为在重
新回到部落后,女法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感谢她的好意。 
 

米娅德的嘴唇咧出一个假笑。她的长下巴上有一道深口子,一缕
棕发刚好遮住了她的尖耳朵。她的屁股和腹部因怀孕而鼓了起来,莎
蒂丽很想知道她怎么有力气从尼本奈长途跋涉出来的。 
“我注意到你的匕首没了,”米娅德说。她伸到兜帽斗篷下面,
拔出一把带有锋利骨刃的长匕首。它的象牙柄雕刻着数条盘蛇的形
状,蛇头汇成了柄头。“我在尼本奈碰巧捡到了这个,”她说。“也
许你会喜欢?” 
这个提议并非像看起来那么慷慨。在摔跤比赛开始的时候,法尼
亚昂公布了莎蒂丽的真实身份,并宣称她是日行者族的一员。大家的
表现就好像他授予了她巨大的荣誉一般,但族长的真正目的瞒不过女
法师。任命她为部落成员,他就是在向她灌输履行义务的思想,这样
便更易于维护他的权威。 
从那以后,莎蒂丽就收到了很多礼物,包括肩膀上盖的新披肩和
脚上穿的柔软皮靴。女法师很快发现,每一份礼物都承担着责任,表
示她支持法尼亚昂提出的每一个要求。 
“我可以用匕首,”莎蒂丽同意道。“你想要什么回报呢?” 
米娅德的笑容更诚挚了。“你知道伊丝克的侍奴科瑞坤吧?” 
女法师点点头。科瑞坤是另一个部落的英俊男子,他在跟日行者
族的战斗中受了重伤。伊丝克把他放上担架,并治好了他,从那以后
他就成了她的奴隶。“你想让科瑞坤做什么?” 
米娅德的手落在隆起的腹部。“如果科瑞坤是日行者族的,那就
对孩子好多了。”她脸上浮现一丝残忍的怒气,瞥向一个褐色头发丰
满嘴唇的黄铜色身影。米娅德憎恨的目标站在胡亚身边,她正在给挑
战格瑞丝的年轻战士剃头。“要不然,如果孩子像父亲,伊丝克会声
称孩子是她的财产——也许就是在我们靠近某些城市的奴隶市集
时。” 
“如果我能帮上忙,那就不会有孩子被买为奴隶,”莎蒂丽从米
娅德手中接过了礼物。 
当她将武器入鞘时,卡扎的大儿子塞恩回到母亲的营帐里,带来
了一袋子波依酒。他挤到群众前面,走过马古纳斯的担架,把发酵的
 

壳甲虫蜜交给了法尼亚昂。“我母亲的胳膊受伤了。因此,我请求格
瑞斯绑着一只胳膊进行下一场摔跤。”通常来说,送礼其实就是为了
行贿,他使出了这招诡计。 
法尼亚昂拿波依酒的时候几乎就没看年轻的精灵。族长把水囊放
在身边,越过男孩的头顶看着其余的群众。 
正如莎蒂丽预料的,胡亚的手下同意了年轻精灵的建议,芮恩的
支持者则反对。但大多数精灵还在胡亚和芮恩争斗之中保持中立,塞
恩为他的急躁付出了昂贵的代价。他们没有得到礼物或者承诺的支
持,被他的蛮横无理激怒了,也抬高声音反对提议。其中一些甚至建
议格瑞丝的对手也绑着一只胳膊。 
法尼亚昂估量了一下部落的反应,回头看着男孩。“你听到了,” 
他说。虽然他的话语已经含糊不清,但还是从年轻精灵带来的水囊里
倒满了酒。“多谢波依酒。” 
塞恩甩了甩手腕,一枚银币从兜帽斗篷里滑出来。他握着圆币放
在法尼亚昂眼前,说:“我问的不是部落。” 
族长的眼睛投向银子,手掌伸到了男孩的鼻子下面。“这是我的
钱?” 
“现在是了,”年轻精灵让银子从张开的手中落下。他仍然站在
法尼亚昂面前,直到族长用指尖磨了磨钱币的表面。 
最后,法尼亚昂说:“格瑞斯把一只手绑在身边打。” 
营地里响起反对的咕哝声,法尼亚昂怒目而视,大家很快便静了
下来。 
从莎蒂丽搜集的部落政治学看来,大多数族长都受贿——但只是
在适当的借口下。她父亲甚至忽视了这种小习俗,他相信自己的强硬
手腕能遏止战士们过于大声反对。 
塞恩从族长旁走开,得意洋洋地讥笑格瑞丝。黑眼女子带着自信
的轻笑迎上了他的目光,然后回头看着挑战自己的男子。“我马上就
准备好,”她逐步绑好胳膊。“你怎么样了,纳芬?” 
纳芬大步上前,把最后一把亚拉草芽抹在皮肤上。“我已经在等
了。” 
 

莎蒂丽注意到父亲仍然没有把眼睛离开新钱币,便轻声对米娅德
说:“我希望你袖子里有一些银子。” 
怀孕的精灵摇了摇头。“我只能希望伊丝克也没有。” 
格瑞丝走进了圆圈,一只胳膊绑在腰上,纳芬从另一边进去了。
没有正式的挑战,也没有任何类型的申明,比赛就开始了。群众安静
下来,两个摔跤手满眼恨意地走向对方。 
纳芬自信可以轻易压制缺手的对手,他冲上前来。这可大错特错
了。格瑞丝往他肚子上踹了一脚,便止住了这次强力冲刺。当对手震
惊地痛声叫出来时,她转身用另一条腿再次踢中他。在旋转的势头下,
这一击把纳芬踢飞到了圆圈外面。他撞上了伊丝克,他俩一起摔到了
地上。 
“这不是摔跤!”胡亚抗议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不过她赢了。这才是最重要的,”芮恩
答道,在有精灵提示剩余比赛还要系着之前,她走上前去解开了斗士
的胳膊。“还有谁?” 
谁都没有立即应声,米娅德利用这刻宁静,走向法尼亚昂所坐的
大石头。她从披肩下面拿出一个漂亮的蜥蜴鳞腰包,递给了族长。他
一直盯着卡扎儿子的钱币,显然没注意到怀孕的精灵和她的礼物。 
“法尼亚昂,我这儿有个东西可以让你放钱,”她说。 
族长抬起头,他的眼睛贪婪地燃烧着,然后夺过了钱包。 
米娅德等着他的感谢,但他却没有。最后,她提出了请求。“在
我看来,科瑞坤已经当伊丝克的侍奴够久了,”她说。“科瑞坤现在
应该成为日行者了。” 
米娅德跟卡扎的儿子不同,她小心谨慎地迎合了部落的其余精
灵。接近半数在场的战士抬高声音表示同意,还有些点了点头。只有
胡亚和少数伊丝克的朋友反对这个提议。 
法尼亚昂回应众声的是把米娅德的钱包举到耳边摇了摇。当族长
听到里面空无一物时,他皱起眉头看着递给自己包的女子。
“是空的。” 
 

米娅德嘴唇上乐观的微笑消失了。“我本打算在钱包里装满银
子,”她险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气。“但是我们从尼本奈突然离开,
就没弄成。” 
法尼亚昂耸耸肩,打开包,把银币装了进去。“多谢这个钱包,” 
他把它系在腰带上。“可我怕科瑞坤还没有忘记忠于沙泳者族。他仍
然是伊丝克的……”当看到米娅德隆起的腹部时,族长拖长了话语。
“两个月之内,他仍然是伊丝克的——除非你有钱放到我的新钱包
里。” 
米娅德眯起眼睛,毫不掩饰地狠盯着法尼亚昂。莎蒂丽看到这女
子的手落在了匕首上,便走上前去以免她做出什么傻事来。女法师刚
走进圆圈,胡亚就跟上了她,芮恩也紧随而来。 
“当我是个孩子的时候,母亲就总是告诉我你率领部落时是多么
英明神武!”米娅德吼道。“但现在不如说自己是采矿场的奴隶——” 
莎蒂丽抓住米娅德的胳膊,把她从大石头处拉开,她差点被马古
纳斯俯卧的身子绊倒。“来,再喝点波依酒。也许喝酒能放松你的舌
头,好好睡下,”她大声说。她更小声地低语道:
“想害死你孩子么?” 
米娅德打量了莎蒂丽一会儿,眼睛愤怒地眨动。“我不会让伊丝
克卖掉这孩子的!”她哼道。 
“我的奴隶,产物都属于我,”伊丝克粗暴地挤到族长附近聚集
的一小股精灵前面。 
莎蒂丽怒视着伊丝克。“孩子是属于母亲的,”她说。 
“说得好,莎蒂丽,”法尼亚昂突然说。“你说服我了。” 
莎蒂丽扭头看到芮恩和胡亚站在父亲的两边。芮恩的拇指和食指
之间夹着一个闪亮的黄色小金属片。法尼亚昂眉飞色舞地盯着这个小
圆币,就好像值得上整个部落——这理由就够了。在阿塔斯,就算钻
石也没有金币罕见。 
“从现在以后,科瑞坤是日行者了,”族长宣布道。“他生的孩
子跟我们其他战士的孩子一视同仁。” 
芮恩笑了。“您真明智,族长,”她把手盖在他的波依酒上,扔
下了金币。 
 

法尼亚昂的眼睛睁大了,他一口气把整瓶酒干掉。喝完后,他从
牙齿之间取出了金币,小心翼翼地用斗篷擦干净。“不要这样对待金
子,”他抱怨着把钱币放进了米娅德给的钱包里。 
“抱歉,”芮恩说。她捡起了塞恩之前递来的波依酒囊,重新倒
满法尼亚昂的空酒瓶。“喝吧,父亲。” 
当法尼亚昂再次举起酒杯,莎蒂丽加入了妹妹。“这真是慷慨得
不同寻常,”她轻声说。“还是你只是想搞迷糊胡亚?” 
“我做的都是最有利于部落的事,”芮恩答道,她拉着莎蒂丽的
胳膊,离开了众精灵。“米娅德赢得了很多战士的支持。法尼亚昂无
视他们是错误的,因为她没钱。” 
“一枚金币啊!”莎蒂丽说。“你从哪儿找到的?” 
“我有节约钱的习惯,多次都证明是很有用了,”芮恩走向家族
的战火圈。“说到这儿,你必须得给我一些你节约下来的东西。” 
芮恩的手指摸着嘴唇,直到目的地也没有再说什么。她的所有孩
子都在关注摔跤比赛,因此这俩女子完全不受干扰。 
“我不会给你解药,”莎蒂丽轻声说,她猜妹妹是要这个。“我
不想法尼亚昂中毒。” 
“为什么不想?”芮恩打开一个壳甲虫包裹。“你看到他痴迷什
么了,我也没钱了。如果胡亚要为格法尔的死报仇,你怎么贿赂我们
的族长?” 
“没关系,”莎蒂丽说。
“只有法尼亚昂才知道怎么找到纯洁塔。” 
“我会带你去裂岩,”芮恩说。“按照马古纳斯告诉我的,你自
己都能从那儿去。” 
女法师摇了摇头。“我的机会是跟法尼亚昂一起。” 
“你怎么认定他会实践胡亚的承诺?”芮恩拿出水囊,里面装的
是跟马古纳斯一起灌满的毒药。 
“也许他不会,但他为什么不至少把我带到裂岩啊?” 
 

“因为部落需要钱,远离城市或者商道的地方我们偷不到,”芮
恩答道。“但也别全听我的话。今晚我们就向族长提要求。你自己去
问清楚,看他如何说。” 
莎蒂丽审视这个精灵良久,试图想象自己不照妹妹要求去做的理
由。当她什么都想不出来时,点头转身要走。“我会的。” 
芮恩抓住她的肩膀。“你需要一个礼物,”精灵递出了酒囊。“带
上两个杯子,一只里放解药。如果法尼亚昂同意带上你,就给倒他有
解药的酒。” 
不用精灵说,莎蒂丽就知道如果他拒绝了该怎么办。她和芮恩准
备好礼物,然后女法师往自己舌头上滴了几滴解药——以免自己喝到
了没解药的杯子。她们回到摔跤圈,莎蒂丽肩上扛着酒囊,一手拿着
一个酒杯。 
当法尼亚昂看到姐妹俩时,示意芮恩到自己身边。“女儿!”他
递给她一杯波依酒。“来和我一起喝。” 
族长跟女儿碰了碰杯,然后他俩像喝水似的一口饮下酸味液体。
当法尼亚昂再次放下瓶子时,莎蒂丽上前要提请求。胡亚挡住了她,
往父亲杯子里重新倒满了自己皮囊的酒。 
“很抱歉我没有金币给你,族长,”这个精灵说。 
“我也是,”法尼亚昂醉醺醺地斜眼看着他。 
“看到日行者族长的钱包这么瘪,我很心痛,”胡亚继续说,他
瞄了莎蒂丽一眼。“遗憾的是,部落的新法师把你从奴隶市集上救出
来时,她认为不要分发你的钱——也可能她分过了。芮恩能用你自己
的钱当做礼物送给你吗?” 
“你知道的太多了,胡亚!”芮恩啐道。“逃离尼本奈的时候你
跟我们在一起。你看到法尼亚昂的钱包了?” 
“并不是说它们在那里,”胡亚反驳道。“莎蒂丽是个强大的女
法师。对她来说,把它们藏起来是件小事。” 
法尼亚昂冲莎蒂丽皱起眉头。“这确实,”他拖着浓重的腔调。
“你偷了我的钱吗,这女的?” 
 

“没!”莎蒂丽吼道。“如果胡亚有牲口的理智,他就应该知道
你被带到奴隶市集的时候要腰上不会挂着钱包。现在你的钱放在巫王
自己的地下室里。”她瞪着对手,加了句:
“也许他想去替你拿回来?” 
法尼亚昂看着胡亚。“你去吗?” 
“我想干什么和能干成什么是两码事,”战士说。 
“答得好,”法尼亚昂大笑。他的注意力转向莎蒂丽,她正握着
杯子和水囊。“那你有什么呢?” 
“酒,”莎蒂丽答道。 
“比不上金子,不过我要,”法尼亚昂伸向盛解药的杯子。 
莎蒂丽往回一拉。“首先,我有个要求。” 
族长皱着眉头缩回手。“我相信不会太苛刻。” 
“只要回答一个问题就行了,”莎蒂丽答道。“你打算遵守胡亚
的承诺吗?这酒是我给你的礼物,只要你说实话。” 
法尼亚昂怀疑地皱眉审视她,然后耸耸肩。“日行者族要去很多
比纯洁塔更好的地方,”他抓起之前摸到的酒杯——盛解药的那个。
“现在,给我酒!” 
莎蒂丽暗自咒骂一句,但笑着给法尼亚昂盛满了杯子。但在他喝
之前,她说:“你没注意到我拿了两个酒杯吗?” 
法尼亚昂皱起眉头。“怎么?” 
“我以为你想跟最喜欢的女儿分享礼物,”女法师指了指妹妹。
芮恩皱起眉头,不确定哪只杯子盛有解药。莎蒂丽笑了,希望这个动
作会令芮恩放心,然后她问:“难道一枚金币不值得一份好礼物回报
吗?” 
法尼亚昂笑了。“值得,”他把酒杯递给了女儿。 
芮恩的脸发白了,但她接过了酒。 

* * * 
 尽管之前有夜晚庆典,但部落仍整装,准备上午出发。熬夜研读

法术书的莎蒂丽跟上了最后一波队伍。女法师骑着妹妹的一只壳甲
 

虫,领着下风处马古纳斯的野兽。风咏师的后背上敷着一层新鲜的油
膏,她仍然觉得那股味道刺鼻难当。 
莎蒂丽很高兴在处理马古纳斯的箭伤之前,就让他治好了猎蜈蚣
的咬伤。那天早上他的歌很有效,她认为自己被治愈了。唯一遗留的
受伤痕迹就是肌肉略微紧绷。如果她等到把药膏涂到风咏师背上之
后,那就还会疼下去。药膏很难抹到他凸凹不平的毛皮上,马古纳斯
逐渐晕得都说不出话来,更别说唱歌了。 
莎蒂丽找到了位于部落前列的芮恩,她把最小的婴儿吊在背上,
其余的孩子骑在她身后的壳甲虫上。当女法师跟上妹妹时,忍不住打
了个哈欠。 
“你怎么这么累?”芮恩问。 
“我起来晚了,”莎蒂丽拍了拍装法术书的背包。“我觉得最好
是记一些特殊的秘法,以防杜伽追上我们。” 
“明智的预防措施,但不是累的理由,”芮恩反驳道。“我感觉
很舒服,根本就不想睡。” 
“那你晚上怎么过的?” 
芮恩对她做了个鬼脸。“鼓励我的支持者,”她说。“今天,日
行者族会选一位新族长——虽然他们可能没意识到要做什么。”她示
意莎蒂丽下来,然后带着半精灵走向一小撮战士。 
当他们融入这支队伍时,莎蒂丽看到法尼亚昂躺在地上。族长深
陷的眼睛上有一块儿粗布盖着,舌头从唇间半伸出来。他的皮肤是淡
黄色的,股股汗水从脸上流下。女法师的肚子感到内疚的恶心。 
如果说芮恩有什么类似的感觉,那她也没表现出来。这个精灵直
接大步走向胡亚,她指着族长生病的身躯。“你对他做了什么?”她
问。“你害怕他改变主意,让你实践对莎蒂丽的承诺?” 
莎蒂丽咬住嘴唇,对妹妹的勇气很惊讶。芮恩的厚脸皮让女法师
想起了泰西安——并害怕她了,比对日行者族更害怕。 
无论莎蒂丽有何担忧,那句指控生效了。胡亚立刻处于防御姿态。
“不是我,”他指着莎蒂丽哼道。“这是她第二次给他酒喝了,也是
他第二次生病倒下。” 
 

芮恩若有所思地紧锁眉头,然后瞥了眼莎蒂丽,就好像在考虑这
个问题。过了一会儿,女法师担心妹妹打算出卖自己,但精灵最后回
头看着胡亚,摇了摇头。“那我怎么没病?”她问。“我跟法尼亚昂
喝的一样多。” 
当胡亚没法回应答案时,芮恩指着法尼亚昂苍白的脸。“不管发
生了什么事,我都不想在这儿等他恢复。我们太靠近尼本奈了。” 
“同意,”胡亚的话音很通情达理。“我认为我们该往南跑,朝
奥塔鲁克的商道走。” 
“我觉得我们要遵守对莎蒂丽的承诺,”芮恩指着东边说。 
“你疯了?”胡亚尖叫道。“你听过法尼亚昂描述那座塔了。” 
“我们不去纯洁塔,就到裂岩井,”芮恩答道。“到那里,莎蒂
丽可以自己找路。” 
“不,”胡亚说。“我弟弟死的事儿还没完。” 
“法尼亚昂醒来后会下判决——肯定就在我们到井后没多久,” 
芮恩说。 
胡亚固执地摇了摇头。“我不同意。” 
“你决定不了,”芮恩答道。 
格瑞丝走过来。“看来我们僵持住了。”她踏入他俩中间,用脚
后跟在泥土上划过,在岩石地上蹭出一条模糊的线。当她弄完后,跨
过去站在芮恩旁边。 
当精灵们在线上来回推挤的时候,乱七八糟的群众间扬起一股尘
云。过了片刻,格瑞丝所划的线完全抹掉了,但无疑它还在原地。部
落基本上均分成了两伙儿,一部分在芮恩身后,另一部分在胡亚身后。
只有莎蒂丽、马古纳斯和小孩子没有加入任何一边。两帮派之间是块
儿不足一码宽的空地,胡亚和芮恩正忙于计算自己边界内的精灵成
员。 
莎蒂丽打量着两边,注意到胡亚的支持者主要是法尼亚昂还是个
伟大族长时期的老战士。芮恩这边包括了习惯性支持她的女性,但也
差不多有部落里所有的年轻男精灵。莎蒂丽很惊讶看到有这么多跟妹
 

妹一势,因为从之前那天的摔跤赛看来,大部分看起来都支持胡亚的
斗士。很明显,芮恩的夜间活动鼓动了相当多的支持者。 
胡亚和芮恩不约而同数完了。他们望了望彼此,脸上都露出了得
意洋洋的表情。 
“似乎我们要往南去了,”胡亚宣布道。 
“不,我们要往东去,”芮恩反对道,她指着莎蒂丽又指指马古
纳斯。“你忘了我们部落这两个。” 
胡亚的脸变白了。“他们不算!”他哼道。“只有在部落奔跑得
够久的才能选!” 
“他们够久了,”芮恩说。“他们也都是日行者族的——或者你
忘记了昨天法尼亚昂指定莎蒂丽是我们中的一员?” 
“但他们还不能奔跑,”芮恩旁边站着的一个男子说。“我们的
习俗绝对是这样。” 
两边有半数部落的战士出声同意这一点。芮恩宁可冒着失去自己
战线支持者的风险,点点头。 
然后她指着法尼亚昂。“他也不能奔跑,”她说。“他不算。” 
轮到胡亚屈服了。他心平气和地说:“这很公平。但现在我们两
边的战士人数一样。在法尼亚昂好转之前,我们怎么决定谁来领导部
落呢?” 
“赛跑!”芮恩帮的一个女子建议道。 
“不,让他们摔跤,”胡亚帮的一个男子反对道。 
芮恩摇了摇头,举起胳膊让群众安静。“胡亚和我相互讨厌不是
秘密了,”她说。“看来这次我们要从根本上解决。生死决斗吧。” 
部落笼罩了吃惊的寂静,很明显,日行者族之间不常出现这类比
试的情景。 
最后,芮恩这边一个女子喘声说:“你为什么这样做?”虽然莎
蒂丽没看到是谁问的,但她听出来这个声音属于米娅德。 
 

芮恩瞥了眼莎蒂丽的方向,然后说:“我只是建议用对日行者族
最好的办法。”她朝部落两边挥了挥手。“只要胡亚和我还都在,我
们就会像现在一样分裂。如果我们之中有一个没了,分歧也就没了。” 
莎蒂丽意识到芮恩故意逼自己使用魔法来保障胜利。如果胡亚打
赢了,芮恩的尸体还未冷,莎蒂丽就会以谋杀格法尔而被处死。她妹
妹的计划无情而高明,让莎蒂丽越来越想起来泰西安。 
胡亚打量了芮恩好一会儿,正要开口说话,但莎蒂丽在他接受挑
战前打断了。“今天我跟部落一起奔跑了,”她松开壳甲虫。“那我
有权选择领导者,对吧?” 
“对,”格瑞丝喊道。 
“除非她跑了以后还能活下来,”伊丝克反对道。“而且坚持下
去——我看,她跑不动的时候,说的话就不再算数!” 
“同意,”莎蒂丽站到了芮恩的线那边。“走吧,我必须尽快到
裂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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