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手枪就像爆竹难以预料。点燃爆竹扔出去，你永远不晓得它会掉在哪边，或者造成哪种伤害。拿手枪开火就是这样。
乌兹冲锋枪更糟，它像一整串鞭炮，说不定能打中东西，但仍然使用不便、难以驾驭。
步枪就很优雅。步枪宛如使用者意志的延伸，你只需要瞄准、扣下扳机就能造成结果。在心如明镜的专家手中，步枪是这世上最致命的武器。
第一位恶徒被我击倒。我把枪稍微偏向旁边再扣下扳机，第二人倒地。另外两人放低武器，试图躲开火线。
瞄准、扣指，解决三个人了。等我瞄准最后那个目标时，他已经全速狂奔，成功躲进遮蔽处。我有些迟疑，感觉从脊椎窜起一股寒意，等着被头上的狙击手赏颗子弹，然而对方没开枪。显然哈德曼发现我是站在好人这边。
我犹豫着爬起来。很不幸，这不是我第一次杀人，这种事不常发生，但我偶尔得在地下街道保护自己。杀人很难熬，只是我此刻也无暇多想。
我推开这些情绪，不晓得自己还能干嘛，最后决定左转沿街跑去追奇运跟审判者的女成员。异能者咒骂着钻进一条小巷，街上空无一人，附近的爆炸跟枪战让一般人纷纷走避，这种事在新芝加哥不太常见。
梅根继续追捕奇运，我成功抄快捷方式跟她会合，我们并肩冲过十字路口追逐异能者时，她转头怒瞪着我。
「我叫你留在原地的，阿膝！」她喊。
「还好我没听妳的话！我刚刚救了妳的命。」
「所以我才没射死你。快滚。」
我不理她，边跑边用步枪瞄准异能者开枪。子弹射歪了，在奔跑的状态下开火太难了。我不悦地心想：他跑得可真快！
「这样没用，」女人说。「你打不到他的。」
「我能让他慢下来。」我放下步枪跑过一间灯光熄灭、门也关上的夜店，一群紧张的客人正从一扇窗户往外窥看。「他会为了闪躲失去平衡。」
「那样维持不久的。」
「我们得同时开枪，」我说。「我们可以把他困在两颗子弹中间，这样他怎么躲都会中弹。我们可以『将死』他。」
「你脑袋坏了吗？」她仍在继续跑。「那样几乎办不到。」
她说得对。「好吧，那我们就利用他的弱点。我知道妳晓得弱点是什么，不然妳根本不会给他铐上手铐。」
「弱点没用。」她闪过一盏路灯时说道。
「对妳就有用啊。跟我说弱点是什么，我来试。」
「真是个大愣仔，」她骂我。「当他被一个人吸引的时候，危险预知感就会减弱。所以除非你比我漂亮非常多，弱点是没用的。」
噢。好吧，这的确是问题了。
「我们得──」梅根说到一半话却打住，在我们狂奔时举手按住耳朵。「不！我可以！我才不管他们有多近！」
我意识到审判者想叫她撤退，执法队用不了多久就会抵达。
我们前面有个倒霉的驾驶绕过街角，大概正要去夜店区吧，此时车身猛然剎住，奇运从车前面闪过去，直接闯进下一条巷子，准备前往居民更多的街道。
我灵机一动。
「拿去，」我把步枪丢给梅根，掏出备用弹匣，同样扔给她。「射他。让他慢下来。」
「什么？」梅根问。「你凭什么叫我──」
「快照做！」我滑行到汽车边拉开乘客座的车门。「下车。」我对方向盘后面的女人说。
坐在车子里的驾驶连忙下车，把钥匙留在点火孔里面。在异能者满天飞的世界，他们有权力抢走任何想要的车辆，很少人会抗议。钢铁心会严惩不是异能者的窃贼，大部分人根本不敢做我刚才的举动。
梅根在车外咒骂，然后专业地举起步枪开火。她瞄得很准，已经跑进巷子一段距离的奇运往右踉跄一步，危险预知感要他躲开。正如我所期望的那样，这使他速度变慢不少。
我猛踩油门，这辆车是不错的四门跑车，看起来简直是新的。真可惜，等下就不是了。
我疾驶在街道上，我刚才跟梅根说我当过出租车司机，这是真的，我从「工厂」毕业后，也就是几个月前试开过一次车。但我没提那份工作只维持了一天。我的开车技术糟透了。
除非你尝试，不然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对一件事的喜爱程度。这是我父亲最爱说的话之一。出租车公司没料到我会开他们的车来「学习」驾驶，可是我这种人还能怎么摸到方向盘呢？我是个孤儿，大半辈子归「工厂」所有。我注定不会赚大钱，地下街道也没有地方能开车。
反正，驾车实际上比我想象中难多了。我尖叫着拐过黑暗的街角，油门踩到底几近失控，路上还撞倒一个减速标志跟一座街牌，但我仍在几下心跳的时间内穿过街区，滑行至下一个转角。过程中我冲上人行道、撞倒几个垃圾桶，不过成功在转弯时控制住情况，让车身停下来面对南方。最后我让车头对准巷口，奇运脚步踉跄地朝我跑来，因为被梅根拖慢速度而绊到垃圾跟箱子。
空气中传来砰的一声，奇运闪躲，汽车挡风玻璃应声碎裂。有颗子弹从我头上一吋的地方打进来，我心里一震。梅根仍在开枪。
你知道吗，戴维？我心想，你真的应该事前更审慎计划才是。
我猛踩油门，引擎怒吼着冲进巷子，小巷只能勉强容下这辆车。我稍微往左偏，车身左边擦出火花、撞掉左边的后照镜，车头灯照在身穿红西装的男人身上。他双手铐在一起，披风在身后抖动，帽子在逃命时掉了，露出瞪大的眼睛。两边都没有退路。
将死。
或者我以为是这样。我逼近他时，奇运跳了起来，以超人般的灵活动作重重踩上挡风玻璃正面。
我震惊不已。奇运不该有强化的身体特质。当然，像他这种人，能这么轻松闪避危险的人，大概没什么机会展现这种能力。总之他的脚用专业动作踩上我的挡风玻璃，唯有反应超强的人才办得到。他脚一蹬往后跳，藉由汽车的动能往后空翻，挡风玻璃顿时碎成块状。
我用力踩下煞车，被喷到脸上的玻璃弄得不住眨眼，跑车发出尖啸声跟着停下，擦出一阵火星。奇运稳稳落地。
我茫然摇头，心里一部分想着：是呀，超快反应，我早该想到的。预知异能组合的绝配。奇运很聪明，对外掩饰这种能力。许多强大的异能者认为，若隐藏一两种能力不让外人知道，其他异能者试图杀他们时就可以握有反抗的优势。
奇运往前冲来，我能看见他抬头瞪我，嘴角扭成冷笑。他是个怪物。我记录过超过一百件跟他有关的谋杀。从他的眼神看来，他正打算把我列入受害者之列。
他跳进空中，朝车顶飞过来。
砰！砰！
奇运的胸膛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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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兹冲锋枪更糟，它像一整串鞭炮，说不定能打中东西，但仍然使用不便、难以驾驭。
步枪就很优雅。步枪宛如使用者意志的延伸，你只需要瞄准、扣下扳机就能造成结果。在心如明镜的专家手中，步枪是这世上最致命的武器。
第一位恶徒被我击倒。我把枪稍微偏向旁边再扣下扳机，第二人倒地。另外两人放低武器，试图躲开火线。
瞄准、扣指，解决三个人了。等我瞄准最后那个目标时，他已经全速狂奔，成功躲进遮蔽处。我有些迟疑，感觉从脊椎窜起一股寒意，等着被头上的狙击手赏颗子弹，然而对方没开枪。显然哈德曼发现我是站在好人这边。
我犹豫着爬起来。很不幸，这不是我第一次杀人，这种事不常发生，但我偶尔得在地下街道保护自己。杀人很难熬，只是我此刻也无暇多想。
我推开这些情绪，不晓得自己还能干嘛，最后决定左转沿街跑去追奇运跟审判者的女成员。异能者咒骂着钻进一条小巷，街上空无一人，附近的爆炸跟枪战让一般人纷纷走避，这种事在新芝加哥不太常见。
梅根继续追捕奇运，我成功抄快捷方式跟她会合，我们并肩冲过十字路口追逐异能者时，她转头怒瞪着我。
「我叫你留在原地的，阿膝！」她喊。
「还好我没听妳的话！我刚刚救了妳的命。」
「所以我才没射死你。快滚。」
我不理她，边跑边用步枪瞄准异能者开枪。子弹射歪了，在奔跑的状态下开火太难了。我不悦地心想：他跑得可真快！
「这样没用，」女人说。「你打不到他的。」
「我能让他慢下来。」我放下步枪跑过一间灯光熄灭、门也关上的夜店，一群紧张的客人正从一扇窗户往外窥看。「他会为了闪躲失去平衡。」
「那样维持不久的。」
「我们得同时开枪，」我说。「我们可以把他困在两颗子弹中间，这样他怎么躲都会中弹。我们可以『将死』他。」
「你脑袋坏了吗？」她仍在继续跑。「那样几乎办不到。」
她说得对。「好吧，那我们就利用他的弱点。我知道妳晓得弱点是什么，不然妳根本不会给他铐上手铐。」
「弱点没用。」她闪过一盏路灯时说道。
「对妳就有用啊。跟我说弱点是什么，我来试。」
「真是个大愣仔，」她骂我。「当他被一个人吸引的时候，危险预知感就会减弱。所以除非你比我漂亮非常多，弱点是没用的。」
噢。好吧，这的确是问题了。
「我们得──」梅根说到一半话却打住，在我们狂奔时举手按住耳朵。「不！我可以！我才不管他们有多近！」
我意识到审判者想叫她撤退，执法队用不了多久就会抵达。
我们前面有个倒霉的驾驶绕过街角，大概正要去夜店区吧，此时车身猛然剎住，奇运从车前面闪过去，直接闯进下一条巷子，准备前往居民更多的街道。
我灵机一动。
「拿去，」我把步枪丢给梅根，掏出备用弹匣，同样扔给她。「射他。让他慢下来。」
「什么？」梅根问。「你凭什么叫我──」
「快照做！」我滑行到汽车边拉开乘客座的车门。「下车。」我对方向盘后面的女人说。
坐在车子里的驾驶连忙下车，把钥匙留在点火孔里面。在异能者满天飞的世界，他们有权力抢走任何想要的车辆，很少人会抗议。钢铁心会严惩不是异能者的窃贼，大部分人根本不敢做我刚才的举动。
梅根在车外咒骂，然后专业地举起步枪开火。她瞄得很准，已经跑进巷子一段距离的奇运往右踉跄一步，危险预知感要他躲开。正如我所期望的那样，这使他速度变慢不少。
我猛踩油门，这辆车是不错的四门跑车，看起来简直是新的。真可惜，等下就不是了。
我疾驶在街道上，我刚才跟梅根说我当过出租车司机，这是真的，我从「工厂」毕业后，也就是几个月前试开过一次车。但我没提那份工作只维持了一天。我的开车技术糟透了。
除非你尝试，不然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对一件事的喜爱程度。这是我父亲最爱说的话之一。出租车公司没料到我会开他们的车来「学习」驾驶，可是我这种人还能怎么摸到方向盘呢？我是个孤儿，大半辈子归「工厂」所有。我注定不会赚大钱，地下街道也没有地方能开车。
反正，驾车实际上比我想象中难多了。我尖叫着拐过黑暗的街角，油门踩到底几近失控，路上还撞倒一个减速标志跟一座街牌，但我仍在几下心跳的时间内穿过街区，滑行至下一个转角。过程中我冲上人行道、撞倒几个垃圾桶，不过成功在转弯时控制住情况，让车身停下来面对南方。最后我让车头对准巷口，奇运脚步踉跄地朝我跑来，因为被梅根拖慢速度而绊到垃圾跟箱子。
空气中传来砰的一声，奇运闪躲，汽车挡风玻璃应声碎裂。有颗子弹从我头上一吋的地方打进来，我心里一震。梅根仍在开枪。
你知道吗，戴维？我心想，你真的应该事前更审慎计划才是。
我猛踩油门，引擎怒吼着冲进巷子，小巷只能勉强容下这辆车。我稍微往左偏，车身左边擦出火花、撞掉左边的后照镜，车头灯照在身穿红西装的男人身上。他双手铐在一起，披风在身后抖动，帽子在逃命时掉了，露出瞪大的眼睛。两边都没有退路。
将死。
或者我以为是这样。我逼近他时，奇运跳了起来，以超人般的灵活动作重重踩上挡风玻璃正面。
我震惊不已。奇运不该有强化的身体特质。当然，像他这种人，能这么轻松闪避危险的人，大概没什么机会展现这种能力。总之他的脚用专业动作踩上我的挡风玻璃，唯有反应超强的人才办得到。他脚一蹬往后跳，藉由汽车的动能往后空翻，挡风玻璃顿时碎成块状。
我用力踩下煞车，被喷到脸上的玻璃弄得不住眨眼，跑车发出尖啸声跟着停下，擦出一阵火星。奇运稳稳落地。
我茫然摇头，心里一部分想着：是呀，超快反应，我早该想到的。预知异能组合的绝配。奇运很聪明，对外掩饰这种能力。许多强大的异能者认为，若隐藏一两种能力不让外人知道，其他异能者试图杀他们时就可以握有反抗的优势。
奇运往前冲来，我能看见他抬头瞪我，嘴角扭成冷笑。他是个怪物。我记录过超过一百件跟他有关的谋杀。从他的眼神看来，他正打算把我列入受害者之列。
他跳进空中，朝车顶飞过来。
砰！砰！
奇运的胸膛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