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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报了警。警察在搜寻我们。他们到了营地。找我们。他们现在联系不上肯德尔警官。州警也出动了。还有联邦调查局,因为昆汀把凯西带到了另外一个州。电话里,我无法跟爸爸解释太多,我只能告诉他,发生了可怕的事,凯西已经死了。还有营地附近警局的人不可信。而我从爸爸那里得知,自从我在果蔬店跟他争吵后,他就没有再给我发过短信。我的手机之所以会显示他的电话号码,而不是我手机里存的“爸爸”,恰恰是一个提醒,只不过我当时没有多想罢了。而他发给我的短信和语音留言都被人拦截了,我根本没有收到——这一点爸爸无从得知。不知道Level99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帮谁,又为什么要帮,但是显然他们的工作干得不错。

  我还没说服爸爸留在家里。他只想冲过来,确保我的安全。他要亲眼看到我没事。听他说完,我感动得不行。但我还是担心昆汀会抓住他。当我哑着嗓子求他不要来的时候,他终于妥协了。

  不过卡伦已经别无选择。她已经在路上。

  回去的路上,雅斯佩尔和我没怎么说话。我们又一次坐在警车的后座上。不过这辆警车比较旧,空间也更小,我们感觉安全多了。挂了电话之后,我们一直在回答各个警官的问题——巡警,侦探,还有联邦调查局。朝牛顿镇开了一个小时之后,太阳终于升了起来,给树林上方的天空染上一抹粉紫色。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在梦里,凯西的身上全是火,我惊醒过来,吵醒了雅斯佩尔。副驾驶座上的女警官侧了下头,但其实没有看我。

  “你没事了。”她的声音平缓而肯定,很正式,“你现在安全了。”

  但我还是难受。因为我没有安全感。也许我永远也不会有安全感。

  “你真的觉得自己是异类?”雅斯佩尔问道。

  “我不知道。”我回答。这是事实。雅斯佩尔和我离开家之后,我的一些感觉得到了应验:莱克西和道格不见的宝宝;愿意给我们车钥匙的老人;那个被我威胁的卡车司机。但是也有很多事情我没有料到——昆汀是谁,凯西会怎么做。“也许我是异类。也许我不是。”

  “你会好起来吧?”他问道。

  “我不知道。”我又说了一遍,挤出一个微笑,“也许会。也许不会。”

  这是事实。但是现在,我确实不像几小时前那么恐慌了。是不是因为我已经接受了这样的自己?焦虑之魔是不是因为这个秘密,放过了我?我不知道。这一刻我只知道,我要回家,要见爸爸。

  雅斯佩尔又抓住我的手。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松开。他睡着了,紧握我的手不放。

  七点过,警车终于停在了我家门前。“我会给你打电话的。”雅斯佩尔说道。听起来尴尬又奇怪,就像第一次约会告吹后会说的话。但是,这句话比说出真相要好多了:凯西的葬礼上见。这是我们都不愿面对的。

  警察打开后门,让我出去。“谢谢你。”我对雅斯佩尔说道。听起来也很奇怪。但是,这也是事实。如果不是雅斯佩尔,我会和凯西一起留在木屋。我也会被火焰吞噬。

  “谢天谢地,你还好吗?”爸爸说着,紧紧抱住我,把我拉了进去。我终于得到了妈妈去世后我一直渴望的拥抱。我以为看到他之后我会更气愤。我以为我会因为他瞒了我那么多事而大发雷霆。但是现在他平安无事,我没有失去他,这些比什么都重要。

  我想说话,但是我哭了。我狠狠抽泣,我不知道自己压抑了多久。我能感觉到靠在厨房门边的吉迪恩注视着我。当我终于推开爸爸,擦干脸上的眼泪时,吉迪恩神色着急地问:“发生了什么事?”他听上去有些愤怒,就像凯西回不来了可能是我的错。

  “晚点再说这个,好吗?”爸爸轻声说,“我们先让威利缓一缓。”

  吉迪恩回客厅去了。“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我对爸爸说。但是,我的话却像一个谎言。也许它就是一个谎言。

  “我知道你尽力了,宝贝。”爸爸又抱住我,感觉那么自然、正确,“大家都知道你尽力了。”

  我去洗澡,想把头发上那种烟雾和死亡的可怕气味洗掉。我换了一身衣服,爸爸很快给我做了烤面包,让我喝下两大杯水。我终于开始向他讲述发生的一切。或者说,我终于开始向他讲述我知道的一切,而那可能——我不确定——只是整个故事的很小一部分。

  “我不应该……”他摇摇头,看上去很痛苦。那一刻,我怕他会哭。“你有权知道测试结果。我现在明白,我不应该瞒着你。但我只是想保护你。无论发生什么,我只是——我想让你有选择的权力。”

  “选择什么的权力?”

  “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你也看见了——昆汀和集体做了什么。而且还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事。一旦脱手,就彻底失去控制了。”

  “你已经失去控制了。昆汀——卡顿博士,不管他叫什么——他已经一清二楚。我想是他侵入了你的计算机系统。”

  爸爸摇了摇头。“他知道的不全。一些数据和我的私人邮件已经被窃取,这我知道。我没想到的是,手机也被侵入了,他们可能在用一些即时IMSI设备监听我的通话。还有,我没想到他们会假装成我给你发那些短信,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付你。他们肯定是通过侵入你的手机或者中央服务器,拦截了我后面发的短信和电话,因为我这边显示一切正常。你要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他摇摇头,“不管怎样,卡顿博士肯定不知道我做的后续研究。其实从给你们做完测试的那天起,我就只研究异类了。你妈妈去世之后,我做了第二阶段的研究。做得比较快,比较粗浅,但是我有了更大的发现。我按照相同比例找来参与者。不过他们不如你有天赋。我现在才明白,不同的异类,能力上会有差异。卡顿博士想要证明,他这样的非异类可以通过后天努力成为异类,但我还是认为不可能,我只相信异类的能力是可以提高的。”

  “然后呢?”我问,“爸爸,你好像很担心,真的。你知道,担心对我没有好处。”

  “我不是担心,但如果我说我不在意,那肯定是在撒谎。我想跟你说实话——开诚布公地谈谈。”

  “好吧,不过要是你觉得这能让我冷静下来,我得告诉你,并没有。”

  “你知道,在第一组参与者中,只有三个是异类,因为你不是研究对象,所以实际上只有两个异类。你比那两个异类年纪小。所以我马上猜想,这种现象可能与受试者的年龄有关。”

  “是啊,那个叫西蒙斯博士的人说了,这和年龄有关,那两个人,还有我,都不满18岁。”

  “界限可能不是18岁。随着年龄的增长,个体差异会显现出来。这也许和大脑结构或传导有关,两者在十几岁时都很活跃。在成年之后,大脑的某个区域可能就失活了,于是这种非听觉、非视觉的情绪知觉就消失了。”

  “失活?我开始听不懂了。”

  “萎缩,干涸,死亡。”他说道,“不再有用。这些都只是猜测。理论而已。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这种现象,我只知道它是存在的。也许它一直存在,只是被忽视了,因为它转瞬即逝。也许它是新的东西,还有待研究。但是不管怎样,我认为异类有望把这样的知觉培养为一种技能。那样的话,也许成年后也不会消失,而且有可能越来越强,最后发展成为一种真正的、科学的、可验证的、有用的直觉。”

  “听起来不错。”我说道,“说回之前说的。”

  “我需要做合适而全面的试验,扩大研究样本。我刚才说了,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也可能是脑部以外的因素,比如基因。你妈妈有着很高的情绪智力,但是她一直不想接受测试。还有你的外婆……”

  “你觉得外婆……”

  “我不知道。”他回答得很快,大概意识到不该提起我的外婆。因为外婆的结局挺悲惨的。“社会化可能是主要原因。我认为,甚至有可能是某种变异病毒引起的,尽管有点儿说不通。此外,我们还没有考虑受试者的性取向或性别认同,这些因素也可能影响实验结果。正如我所说,在任何情况下,样本量太小,都没法下一个肯定的结论——”

  “爸爸,别说了。”我说道,“你说实话吧。到底是什么?我知道,最重要的你没有说。”

  “似乎有明显的性别差异,威利。”

  “能说得通俗些吗?”

  “异类——不管是才华出众的,还是能力差些的——到目前为止,都是女性。”他说道,“在第二阶段的试验中,也是这样。”

  “好吧。”我缓缓地说。“听起来不错。女性得分。”

  “但是,如果它真的是女性专属,那么男人——所有的男人——就都站在了场边。正如我所说,我们还不知道这个技能有多大的发展空间。”

  “我猜,要是女人变得很厉害,就麻烦了。”我说道。我不想抱怨。但是我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也许我压根儿不想知道。是爸爸脸上的表情让我不高兴。担心。我只希望他别再这样担心了。“又不是说男人可以决定一切。”

  “你会惊讶,有些男人认为他们有权决定一切。”他说道,“自古以来,就有一些男人声称女人与男人的差异让女人逊色。而现在,我却要给他们提供证据?”

  “我们能做他们不能做的事情,所以处于弱势?”我问,“不讲理。”

  “人们很多时候是不讲理的,威利。”他摇摇头,“这是世界的可悲之处。”

  可悲。这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不是一场意外。我一直告诉自己,昆汀是在骗我说我妈妈非意外身亡。我努力想忘记他的话。但是现在,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卡顿博士和假西蒙斯博士说,妈妈不是意外身亡。”我双手紧握,放在腿上,不想让爸爸看见我手在颤抖,“他们谎话连篇,所以我不知道……”

  但是爸爸的眼睛已经湿润。“如果你几周前问我,我会说,这绝对是一场意外。但是现在,我也不知道了。”他努力微笑,但是让人特别难受。他的眼睛里第一次涌出泪水。“那一晚,她开的是我的车。也许有人以为车里是我。”

  “谁?卡顿博士?”我问道。

  他摇摇头,擦干眼泪。“我想不是。他应该不希望我死,因为他想证明自己是对的。”

  “那还有谁?”

  他看着我,很不自在。好像这是他想让我知道的最后一件事。“我真的不知道。”

  “所以,是昆汀一直说的‘另一伙人’干的?”

  “相信我,我真的很想告诉你,这都是他瞎编出来的。但并不是这样。这个研究所影响的面太广了,对一些人来说价值很大。好的,坏的,都有。有可能是他们干的。”他低下了头,“你知道吗,你妈妈之前让我告诉你测试结果。她认为你应该知道。你有权知道。”他深吸了一口气,“一个月前,也就是感恩节之后,我才告诉她你的测试结果。然后我们就一直为要不要告诉你结果而争吵,直到她出事。浪费了六个星期。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听她的。她说得对。她说得都很对。显然,我不应该记录你的测试结果。但是我内心的那个科学家……”爸爸又摇了摇头,“我很纠结,所以我把你和凯西的测试结果调换了。几天后,我反应过来,不应该把它们放在一起。但是那个时候已经太晚了,数据已经被黑客入侵。”

  “凯西不见的时候,你就知道和这有关吗?”

  他使劲儿摇头。“不,我不知道。但是,卡伦来我们家的那晚,当西蒙斯博士打电话告诉我他一直在帮我们维护网络安全的朋友又发现数据泄露时,我就觉得不像巧合。但是我不知道两件事有什么联系。而且我根本没有想到,卡顿博士会是个威胁。”

  我想起了爸爸和我的上一次通话。当我在加油站的时候。我大喊,我希望那天晚上在车里的是他,而不是妈妈,我其实是希望他死。想着想着,我的脸开始抽搐。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该说希望出事的是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也要向你道歉,我不该威胁你说要告诉谢巴德医生。但是我听你说有了凯西的消息,并打算去找她——我害怕你会出事。而且你也不告诉我她在哪里。”

  “因为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她在哪里,”我说道,“我只是,我只是想做一个好朋友应该做的。”我摇摇头,眼泪直流。

  爸爸身体前倾,把手放在我的手上。“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威利。是我的错。我想尽办法想找到你。我报了警,但是当我向警方承认你是自己走的后,他们拒绝我的速度居然比拒绝卡伦还快。他们还明确表示不会去找你。所以我就想了另一个办法,那也是我唯一的办法:找谢巴德医生。可你收到的说我已经打电话给她,而且她已经报告你会造成威胁的短信并不是我发的。我决不会那样做。但是我错就错在,一开始不应该跟你提起这事。”他满面愁容地说,“我不是给自己找借口,我是真的怕你出事。我真后悔没有激活你新手机的定位功能,可又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定位你。”爸爸伸出另一只手放在我的后颈上,泪光闪闪,他把头靠在我的前额上,“好在你没事。”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我想是卡伦来了。才过了两天而已,我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在这里等着。”爸爸说道,“我去开门。”

  我听见他走过去,打开门。然后传来一个我不认识的声音。接着爸爸说话了。

  “有事吗?”爸爸说。然后那个人说了些什么,我还是听不清。“不能等等吗?”爸爸直接地问,“她现在筋疲力尽。”

  很明显,“她”是指我。于是我站起来,去看外面是谁,出了什么事。因为我很担心。不是因为我是异类——在爸爸告诉我更多事情之前,我不相信那是真的。现在不论换了谁,都会担心吧。

  我走到大厅,听见一个粗暴的打着官腔的声音:“怕是不行,郎博士,我们有一些问题要问你的女儿。尽快。”

  “她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警察了。”爸爸说道。我想看门口是谁,但是我很犹豫,因为我不确定我真的想知道。

  “我明白,但是很抱歉,先生,”另一个声音礼貌但坚定地说,“她还得再和国土安全部说一遍。”

  我终于透过爸爸紧紧靠住门的胳膊看到门廊前站着的六名官员。他们都是白人,大块头,面无表情。都穿着风衣,右胸口都佩戴一个大大的金色徽章。他们虽然体型各异,但是风格一模一样。

  “你是威利·郎?”其中一个人问道。他的个子最高。正在朝我微笑,牙齿又大又白。

  “你们找到凯西了吗?”我问。我这样问是因为——没错,我心里仍然存有一丝幻想,希望她还活着。

  “找到了,小姐。”另外一个人答道。他是几个人里面肌肉最发达的,更像海军。“和你描述的一样,当场死亡。集体的成员也都死了。”

  “什么?他们都死了?”我心跳加速。我想到菲奥娜和米里亚姆,还有莱克西与她等在家里的孩子。也许她们不都是无辜的,但也罪不至死。“他们是怎么死的?”

  “昆汀·卡顿博士。”第三个人说道,“我们认为是他干的。”

  “怎么死的?”我追问道。

  “枪杀,看起来像是自动化武器。”他说道,好像觉得我应该已经知晓。“现在无法证实集体的成员或卡顿博士是否逃走或死亡。卡顿博士似乎是先谋杀,后自杀。但是,还要等正式的鉴定报告和法医报告。”

  “但是这说不通啊。他们只有一支枪。而且是一支老步枪。”

  “也许他们把武器藏了起来,而你不知道?”瘦瘦的官员说道,好像认为我傻到以为自己知道他们有多少枪。也许我真的傻。但我就是感觉不对。

  我心想:除非他们真的来了。他们来了,把人都杀了。

  “北角公司,那个国防承包商?也许是他们干的?”

  “什么北角公司,小姐?”矮胖的官员追问,他的发色真浅,几乎是白色的。他的语气像是在说:该死的蠢孩子。

  “是一家国防承包商。”我说道。说完我就开始后悔,因为这听起来很愚蠢。但这好像是唯一的解释。“他们想夺走爸爸的研究成果。”

  官员们面面相觑。矮胖的官员把公司名输进手机,进行查询。“北角公司,是吧?”他大声说道,“我看看,叫这个名字的,有一个教堂,一个玻璃门公司,一家数字方案公司。但是没有与国防相关的。”

  “而且我们和国防承包商都很熟,”瘦瘦的官员说道。他扫视了一下其他人,大家都点头应和。“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一家叫北角的公司。”

  “但是我们回去之后会继续查的。如果查到,我们会和你联系,郎小姐。”又是那个高个子的官员,他向前一步,“我们想让你做一个完整的简报,告诉我们你的判断。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回答几个问题。我保证不会很久。”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口袋里的手机就振动了起来,两下,是两条短信。我刚把手机掏出来,又振动了第三下。我一看,三条短信都是雅斯佩尔发的。问的是相同的问题。

  “你家有没有来什么官员?”

  我转过身,回复信息。

  “有。怎么了?”

  马上收到雅斯佩尔的回复。只有一个字。

  “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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