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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他们对妈妈做了什么?到底做了什么?这些话在我脑海里久久回荡。想要逃脱。

  空气。我需要空气。我需要摆脱这些人了。我需要远离脑海里的这些话。虽然没人这么说,但我已经知道这是真的。妈妈的死不是意外。

  不一会儿,我就到了漆黑的屋外。我踩过湿草,朝树林跑去。

  我跑过一开始被关的木屋。“嘿!”斯图尔特在我左边喊,“你要去哪儿?!”

  斯图尔特。拿着他的枪。但是现在我很清楚,他不会阻止我,不会对我开枪。因为我是爸爸的女儿。不管现在我多恨他,这些人是他的朋友。他们会保护我。他们必须保护我。保护我免于他一手制造的乱局。他们对她做了什么?他对她做了什么?这是事实。因为如果发生在妈妈身上的事与这一切——与他的研究——有关,那么妈妈的死就是爸爸的错。

  我跑得很快,几乎脚不沾地,感觉就像在飞。

  “嘿!”斯图尔特又喊了一声,但他的声音像在风里回荡。

  如果没人阻止我,我要到哪里去?我不能丢下凯西,不能丢下雅斯佩尔。没有哪里是安全的。谎言无处不在。不是意外。不是意外。

  当我终于跑进树林时,我不能再想这些。我只想逃离,好像只有逃离才会好受,才是对的。我踩在潮湿的树叶上,踩断掉落的树枝,脑海里一遍遍重复:不是意外。但我还能听到爸爸的声音:“有时候好人也会发生悲剧。”妈妈死后几周,他居然坐在我的床边这样说。就像没有人要为妈妈的死负责。除了:他和他的工作。

  我跑进树林深处,脚一滑,倒在树枝和岩石上。之前被道格追的时候,我也跌倒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感觉更糟糕,更无望。因为无论我往哪儿跑,真相最终会追上我。

  但我还是继续跑,试图逃离脑海里妈妈的车在那块黑冰上旋转的画面。当时真的有冰么?还是说,她是被别的车撞到护栏上去的?她的车真的爆炸起火,还是说后来有人放火掩饰?她是否预感到这一切?她害怕吗?

  我想和她一样飞起来。我想坠下,撞到头。失去记忆。不省人事。这样我就不必一直重放那一幕,心里知道她本不该死。

  “太荒谬了。”那一晚妈妈站在地下实验室的楼梯上对爸爸说,“本,这次你不能再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地底下。”

  那是晚上九点,八点的时候,他们吵过一架。晚饭后,他们曾短暂地休战。但是现在又开始了。平常他们不会这样。这次间隔时间太短了,好像隐藏的东西终于要爆发。

  吉迪恩和我在厨房里,他像往常一样,没有理会父母的争吵。而我屏息站着,一只手紧紧抓住妈妈做的巧克力曲奇——每次出差回来,她总会先做一些曲奇——另一只手拿着盒装牛奶。我不敢呼吸,我怕这一次爸妈真的会离婚。一阵沉默之后,爸爸对妈妈说了什么。他在楼下,离我太远了,我听不到。

  “无意冒犯?”妈妈走下台阶,“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本?你知道自己说话像什么吗?不像科学家,像一个机器人。”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不,没那么简单。我不管你什么研究,什么只有你知道所有信息。我的想法也很重要。”

  听到妈妈走上台阶的声音,我赶忙把牛奶倒在玻璃杯里,假装在忙。牛奶倒入杯中,纸盒空了。

  “哦,不好。”吉迪恩说着,出现在我旁边的柜台,一手拿着满杯的牛奶,一手拿着曲奇,“看来有人要去买牛奶了。”

  “我去。”妈妈说。她穿过厨房,强装微笑。她被爸爸气得不行。我可以从她的眼中看出来。

  “不用了。”我说,“我其实不太想喝牛奶。”

  “没事。”妈妈微笑着说,把手放在我的胳膊上,但是离得这么近,我可以看到她内心的悲伤,“我顺便出去透透气,一个人待会儿。”

  一个小时后,她就永远是一个人了。

  “威利!”我还在跑,但是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回想往事让我的步子慢了下来。有人趁机追了上来。

  我想跑得再快些。但是我刚一加速,就被一根藤条绊倒了。我的身体前倾,飞了出去。然后我的手心感到一阵剧痛,左膝火辣辣的。

  “威利!你还好吗?”

  我抓着膝盖,痛得弯下腰。该死,太倒霉了。现在我跑不了了。还活着,还醒着,还在这儿,现在,我永远追不上我想知道的答案。永远追不上她。

  “你还好吗?”是昆汀的声音。他在我旁边蹲下来。

  “我很好。”我咬着牙说。幸运的是,没有流多少血,只是一些擦伤,沾了很多泥土。还有我的耻辱。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隐瞒了我这么多事的爸爸?“我要透透气。”

  “还有一个好的冲刺。”他蹲在我身旁,轻声说。但是他没准备解释。“你受伤了吗?”

  我的双手更加刺痛,膝盖更加抽痛,但仍然没有出血。

  “我很好。”我又说了一遍,感觉又痛又尴尬。

  “我刚才大喊你的名字。”昆汀说,他还蹲在我的身旁,看起来很困惑。“树林里真的不安全,我们每隔几个小时就派人检查一次,看有没有人——但毕竟不是专业的,防不胜防啊。”他环顾四周,望向树林深处,“那些人,他们受过训练。”

  “嗯,我知道。相信我。”我说道,“你不用跟着我。”

  昆汀人很好,即便如此,我没想让他救我。我现在甚至希望北角公司把我杀了。因为就算我能接受妈妈的死,我也无法接受是爸爸害死了妈妈这个事实。

  “我很抱歉。”昆汀环顾四周,起身之前,望向我。“你妈妈的事,所有的事。好像你很为难,真是糟糕透了。”

  “糟糕。说得没错。”我的话大概很假。这一切不是昆汀的错,但是他想用一两句话让我好起来,我现在做不到。

  “糟糕还只是轻描淡写。”他摇摇头,“听我说,十岁时我爸爸去世,从此世界一片黑暗,到今天我还是这种感觉。”他朝我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树叶。但我知道他的意思是:生活从此偏离了正轨。“我不是说我能感同身受,我自己也反感别人这么说。但是也许我比大多数人理解你的感受。”

  就在这时,树林里传来一声响。“是什么声音?”我问道,心怦怦直跳。因为我的第一反应是:枪响。

  “呃,我不知道。猎人,也许?”但是昆汀听上去很紧张,“我们最好离开这里。”远处又一声响,这次声音更大。“走吧。”

  昆汀蹲下身,拉我起来。我跟随他穿过树林,往主屋走去,我以为还会有枪响,但是没有,只有脚下树叶破碎的声音。

  “不过,那不是北角公司。”我们走出树林时,昆汀才对我说。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们百发百中。”他面带微笑说,“还有,我应该感谢你,刚才这段路让我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是什么?”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我不喜欢危险。”

  我们走过空旷的草地,走向主屋。“你爸爸怎么了?”我问道。

  因为我知道,失去亲人的原因有很多——疾病,吸毒,父母分居……苦难可以是一枚炸弹,也可以是长久折磨。对我来说,它是核冬天。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很惨。其实,这是假话。只是礼貌的说法。我认为我的遭遇——毫无征兆,来不及说再见,没有心理准备——比较惨。更何况我要体验两次妈妈的死:第一次在谎言里,第二次在真相大白之后。

  “那是在多切斯特的时候,他走进街角的一家熟食店。”昆汀说,“有个家伙来抢劫,他殴打那里的工作人员,一位老人。爸爸试图阻止,却被子弹击中颈部。”昆汀摇摇头,看着地,“想听听最糟糕的是什么吗?”

  “嗯。”我说道,也许不该表现得那么高兴。

  “他去那里是给我买橙汁。”

  我手臂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你刚刚说什么?”

  他抬起头。“他去那里是给我买橙汁。”

  “我妈妈也是在去给我买东西的路上出了事。”

  “真的吗?”他好像不相信我的话。

  “你不知道?”我问,感觉有点可疑,“西蒙斯博士没告诉你吗?”

  “没有。”他说,好像觉得我在瞎说,“不管怎样,他不知道橙汁的事。我没有告诉过他。”

  我们继续走,陷入沉默,试图消化那令人毛骨悚然和安慰的巧合。

  “你爸爸的事情,我很抱歉。”当我们终于走到主屋前时,我说道,“虽然我知道这话说了没用。我有亲身体会。”

  “一般来说是这样。”昆汀看着我,好像他也才知道,“但是,你说完之后,我的感觉真的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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