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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我从来没坐过警车,但是我猜这一辆警车要比大多数的坐着舒服。这是一辆全新的福特探险者,带真皮座椅,甚至还有新车的气味。不幸的是,它让我想起了道格和莱克西的车。毒品问题可能会毁了塞尼卡,但是不会毁了警车。警车还是这么新。也许这更能说明,他们没有花大力气整治吸毒。

  起初一刻钟,我们都没有说话。雅斯佩尔看了我几次,好像在等我批准他开口,这自然是我的错。最后,他甚至指向肯德尔警官,意思是:要我说点儿什么吗?我们的口型引得肯德尔警官向后视镜看。我摇摇头,默默望向窗外。

  车开得越远,天色越暗,我的胸腔就越难受。但是当我们拐进一条碎石路之后,我觉得好些了。至少,很快我们就要知道答案了。

  “到……到……到了。”车开过一些裂开的石柱时,肯德尔警官说道。这里有一块斜的木牌,上面的字隐约可见:科斯塔营地。“很……很……很久以前,这……这……这是个好地方。住着波士顿来的有……有……有钱人。”

  “为什么关了?”我问道。我能感觉到,这里发生了不好的事。希望是很早以前的事情。

  “主……主……主……主人的儿子在水池里淹死了,”他说,“水……水……水干了才发现。我认识那个男孩儿。他是个好……好……好孩子。于是他父……父……父母关闭了这里,往西迁了。”

  轮胎压在砾石上发出响声,车很颠簸,车灯照亮了高大的树。肯德尔警官的车又往前开了几百米,终于停下了。

  “待……待……待在这里,”他说着,停下了车,准备朝黑暗的树林走去,“这些房子,得……得……得一个个查,一个个排除。这里是最早建造的小……小……小木屋,那些地方,他们都……都……都很喜欢。”

  我本来以为自己会要求跟肯德尔警官一起去,但是这会儿,我更想待在车里,安全。显然,雅斯佩尔没有被这个地方的阴森吓住。

  “你确定不让我们——”

  “待……待……待在这里,”肯德尔警官这次更像在下命令,“别让我……我……我后悔带你们来。”

  我们安静地坐着,看着肯德尔警官的手电光在树林里扫动,沿斜坡向下,然后又抬高。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于是看清了他的目标——山上的四间小木屋。肯德尔警官——他的手电筒——似乎先朝着最右边的小木屋去了。

  “没辙了。”雅斯佩尔说。肯德尔警官走进小木屋后,手电光消失了。这是雅斯佩尔说的第一句消极的话。

  “我还以为你是个乐天派呢,”我说,这是对他之前说我悲观的嘲讽。尽管我知道,其实还有更伤人的话他没有说,“不是还有半杯水吗?”

  “也许被你喝了吧。”雅斯佩尔转向我,微微一笑。但当他身体向前,去尝试打开车门时,他的笑容消失了。车门打不开。“我们被锁在车里了,你知道吗?”

  “这是一辆警车。”我说道,好像我早就知道车门会锁上。其实我不知道,而且我绝对不希望雅斯佩尔告诉我车门锁了。因为现在我满脑子都是:如果肯德尔警官遭遇不测,我们怎么办?如果有坏人追来了,我们就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了?

  我看着第二间小木屋,肯德尔警官的手电光在里面扫来扫去,我心跳加速。当光照向前方时,我看到窗前挂了一层东西。也许是窗纱?我们离得太远,看不清楚,但感觉是窗纱。就像有人撕毁了它们试图逃跑。肯德尔警官检查完两间小木屋后把手电光照向我们,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一直缩作一团。

  “我们不应该来这里。”在肯德尔警官回来之前,我对雅斯佩尔说道。

  “你在说什么?”雅斯佩尔问,“不应该来哪里?营地吗?”

  “我不知道。”这是实话。我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但是毫无疑问,我觉得不应该来。

  “嘿。”雅斯佩尔靠过来,抓住我的手。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指是多么僵硬和冰冷。“没事的。她没事的。”

  “你又不能肯定。”我说。

  “我是不能肯定,”雅斯佩尔说,“但我还是会相信她没事。”

  “什……什……什么也没有,”肯德尔警官终于打开车门,坐进来,并说道,“除了一……一……一些垃……垃……垃圾,包装袋,啤……啤……啤酒罐。”

  “说明有人来过。”我说。

  “这……这……这里一直有人,”他说,“他们待一段时间,就换个地方。”

  我们继续找,一间小木屋接一间小木屋。车开动,停下。再开动,再停下。肯德尔警官出去,检查完了又回来。他摇头:没有人。车开动,停下。再开动,再停下。他向我们报告的垃圾各种各样:糖纸,空啤酒罐,烟头。有一间小木屋里有一大堆未拆封的保鲜膜,肯德尔警官无法解释。我也不希望他去解释。

  我们沿车道往上开,越上面的小木屋,状况越不好。一些小木屋太破,肯德尔警官连进去都很困难,甚至有一座小木屋几乎只剩一堆板子。但是就连这样的地方,肯德尔警官也用手电光照了,就好像凯西可能埋在下面。至少,他看起来很负责,也很仔细。他的严肃让我觉得没必要跟来。我应该去有信号的地方,打电话给卡伦。我应该告诉卡伦我们所了解的情况,至少告诉她这个镇的名字。我没有这样做,是因为凯西叮嘱说不要告诉她的妈妈,即使在她让我们报警之后。但事实是,我因为不想跟我爸爸说话,所以到了塞内卡也没有打电话给卡伦。爸爸觉得我应该被关起来——这一点我仍然不能接受——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跟他说话了。反正现在为时已晚,想打给卡伦是不可能了。在树林深处,我的手机早已没有信号。

  我们一直开到车道的尽头——另一个山头的圆形停车场。这里有三间稍大一些的小木屋,另外还有一间最大的,是它们的两三倍。虽然同样是深黑色,但是它们在明亮的空地上更好辨认。从远处看,它们的状况比之前那些要好得多。

  “这些都是主……主……主屋,”肯德尔警官说,“可是他……他……他们一般不上来,因为下面的小木屋更方便逃窜。”

  我听到雅斯佩尔的呼吸声。他摇摇头,转向我,“看着不妙。”

  他是对的。要是肯德尔警官在这里也没找到凯西,我们要怎么做?我不知道。我又看了看这些木屋。我不吸毒,但如果让我在营地里选一个地方,我会选这里,因为这里没有那么破败。搜查还没有结束,凯西仍有可能出现。

  “我……我……我再去找找,”肯德尔警官说,“还……还……还有别的营……营……营地,如果这里没有,我们就去那……那……那些地方找。也许她记……记……记错了名……名……名字。”他表现得很友善,并没有放弃希望。我很高兴,在雅斯佩尔悲观的时候,还有人能一直往好的方面看。

  肯德尔警官把车停在两间木屋之间的开阔草坪上。夜空悬着一轮满月,其实还挺亮的。他没关车大灯,他从两束光之间走过,去检查第一间小木屋。被照亮的肯德尔警官看起来更加帅气和勇敢。我满怀希望,直到他在草坪上突然停下来,低头看向什么,并用一只手去摸枪。

  “他在看什么?”我问道。我眯起眼睛,但是从车里什么也看不到。

  “我不知道。”雅斯佩尔把脸尽量往车窗边凑,不管是什么,肯德尔警官踢了它一脚,“一大块,可能是木头——等等,那是烟吗?”

  “哪里?”我眼睛眯得更紧,心怦怦直跳。我看见了,肯德尔警官又踢了它一脚——烟在天空划出一道弧线。

  “天哪,”雅斯佩尔说,“那里有人。”

  “也有可能之前有人,现在走了。”我说道,尽量让自己别高兴太早,或太担心。知道营地里有人,确实给了我很大的希望,但与此同时也让我更加害怕。我吸了一口气,头有些晕。

  没过多久,肯德尔警官回来了,他打开车门,拿他的对讲机。

  "306请求支……支……支援,”他说,“科斯塔营地。可能是207.”没有回应。也许本来就不会有回应。也有可能警长和奥康奈尔警官已经下班了。我觉得在塞内卡这样的地方,警局关门是有可能的。那207是什么?我不敢问。肯德尔警官回头看我们。“我想他们人……人……人应该已经走了。但是以……以……以防万一,我……我……我得进去看看。”

  这一次肯德尔警官关上车门,我感觉更不妙了。不过,他在第一间小木屋里没待多久,就去了下一间,他在最后一间小木屋里停了一会儿。我们能看到他的手电光从窗户照出来,朝这边移动,就好像在戏弄一只猫。

  一分钟后,他朝我们走来。但是这一次,他走得很快。他发现了什么。大事不好。

  “你们跟……跟……跟我来,”肯德尔警官说着,打开了我这边的车门,可我只想把车门关上,“帮……帮……帮我看个东西。”

  凯西的尸体?我只能想到这个。“看什么?”

  “一些衣……衣……衣服,还有包。新的,挺贵的,不像瘾君子的。我要……要……要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朋友的。我没拿过来,因为我不……不……不想破坏现场……”他没有说完。他想说的是:万一凯西发生不测。那就可能是罪证。肯德尔警官低头看着车道和树林的边缘,好像在思考。“等……等……等待支援比较好,但是可能没那么快。”

  但是我们没时间了。凯西可能等不及了。

  当我们走出车外,寒风凛冽。冷风吸入肺中,感觉生疼,呼出的气在我面前形成一团白雾。肯德尔警官快步穿过草地,没有说话,只是挥手让我们跟上。朝最右边的小屋去的时候,他左看右看,判断周围有没有危险。走过这些小木屋时,我能看到它们的窗纱没有破,门也好好的。这让我更加不安。这些小屋肯定是用来藏东西,或者藏人的。我握紧拳头,好像指甲抠进手心的疼痛能缓解一些压力。但我真正需要的是深呼吸。这我知道。说真的,我不得不这样做。但这谈何容易。

  “我很害怕。”我低声对雅斯佩尔说。

  “我也是。”他说道。

  肯德尔警官到了草坪中间。“快……快……快跟上,”他说道。就好像在这片开阔地停留太久会有危险。“你们的朋……朋……朋友说起过这些人吗?没有说任何细节吗?”

  他真的在等我们的答案。他之前显然没有认真听我们说。他们把凯西当成了瘾君子。甚至可能是那种他们约好会无视的。

  “她只说惹了麻烦,她妈妈知道了会疯掉,”雅斯佩尔说着,警惕地环顾四周,“后来她突然说她很害怕,因为他们要伤害她。”

  这说明,手机在她自己手里。这么长时间,我居然才意识到!为什么他们不把她的电话拿走?也许真的如警官所说,她是来参加“派对”的。后来出事了。

  我们走到小木屋前的台阶,肯德尔警官说:“靠左边上,右边地板有一个大洞。到处都是箱子、家具。手电筒只能照亮一小块地方。”

  我们跟在他的身后,我觉得头更晕了。我抓住扶手,试图稳住。深呼吸。但是感觉有些不对劲。比已经发生的事情——莱克西和道格、树林里追赶我们的人——还要糟糕,凯西的东西可能在毒窝的地板上。我感觉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东西——我的背包、手机,我身体的一部分——却没有发现。

  深呼吸,一连四个。肯德尔警官站到右边,为我们扶住门,他的手电筒照着我们要走的左边。

  我颤抖着走了进去。墙边有一张桌子,角落里有一个文件柜。这大概是营地的办公室。闻起来有灰尘,有霉味,但并不可怕。不像有人死亡。这好像很重要。但似乎还是不对。可我不能去触碰。

  “窗户下面,地板上,”肯德尔警官说着,用手电光在地板上画了一个圆圈。

  我终于看到了:凯西的水饺包。我的心一紧。她总是背着这个包。地上还有她的运动衫——红色波士顿运动衫。我奔过去,想仔细看看是不是她的,因为她的那件右边袖子有一个洞。至于那个水饺包,现在那么流行,说不定是别人的。

  “不要碰!”肯德尔警官对我喊道。

  于是我抱着手,蹲在运动衫旁边。果然有一个愚蠢的洞。是她的运动衫。凯西来过这间小木屋,现在不见了。有人把她带走了。让她丢掉了所有东西。这些东西凯西是不会自己扔下的,她喜欢这件运动衫,那个包也是她自己买的,花了一百块,钱是她在甜筒店里打了很久的零工赚的。这时候,我在这些东西旁边又发现了一样东西:一块粉色迷彩布。我仔细看了看,那是一条男款内裤,上面写着:“与我同眠”。那是凯西的内裤。

  我立刻站起来。由于起得太快,眼前一阵眩晕。没关系,只是血压有点低。实际上房间没有变形。指尖的刺痛也只是我的幻觉。

  “是她的吗?”肯德尔警官问。没有一点儿结巴。肯德尔警官不口吃了。这有多久了?之前在车上,他肯定是结巴的。车刚停在这个山头的时候,他不也是结巴吗?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不结巴了。这正是我们没有发觉的。

  我将目光从凯西的内裤上移开,转向雅斯佩尔在窗户上的影子。他不口吃了,我想说,但是我不敢说。我们不安全。我的心脏快要跳出来。还有回声,就像在水下。现在房间是如此的狭窄、黑暗,就像我正盯着一个纸巾筒。

  在门附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撞击?是这样吗?接着我左手边的光没了,再接着就是一阵灼热,眼前一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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