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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这一天就在充满了沙尘、噪音、高温和令人厌倦的景物的阴霾中过去,更别提那让脊柱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的老爷车的原始设计了。出发没多久,我就产生了想要喝水的欲望,但还是用莫大的努力抑制了这种冲动。部分原因是身在如此众多的不顾一切又迥然各异的人们中间,为了保持我的立场,我必须要以身作则,另一部分原因则是经验告诉我现在就喝水会让我很快就再感到口渴。如果我们能在Kolfax指定的地方找到水源,那我就可以问心无愧(起码和过去一样)的向口渴的冲动妥协,但是如果我们在那儿一无所获,我们就别无选择,只能继续施行Norbert的配给计划,而且在那种情况下用不了多久我肯定会需要我那份珍贵的补给品来解决燃眉之急。

我们选择的路线远离高速公路,而且行进的时机也非常合适。我用望远镜观察后方,尽管我们那不稳定运输方式把我晃个不停,我能够辨认出有一大群兽人卡车和摩托沿着公路狂奔过去。由于担心我们被发现而且引来追兵,我向Grenbow和他的班发出了警报,但是绿皮并没有理会我们,无疑是把我们的护卫队错认成它们自己人,抑或是它们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我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为自己做出了正确判断而感到高兴,而且非常老练的没有提醒Tayber要注意这个事实。

“似乎是我们让它们产生了错觉。”中士承认道。

我表示同意,不过还是在言语中透露出了让他小心行事的暗示。“至少目前是这样。”

我把其他人都拉进了通讯网络,除了Kolfax,没有必要让他深入了解目前的局势。“我们不要自满,可能会有些离群的兽人小队在附近闲逛。”1我在听到他
 
1、这与实际情况有些出入。绿皮与生俱来的癖好就是团队行动,这意味着任何离群的家伙要么是从一个已知的地方赶往另一个地方,就像是凯恩他们着陆之后立即遇到的那样,要么就是在搜寻战利品,不过这在沙漠中无异于大海捞针。
 
们异口同声表示会保持高度警惕的承诺之后,坐了下来,抱住重爆弹枪,耳朵一直准备接收其他人传来的遭遇攻击的预警,不过那种可怕的事情始终没有出现。

中午过后不久我们停下来稍作休息,Kolfax急匆匆的跑来和我进行面对面的交谈。尽管通讯器的操作非常简便,但他仍然很不习惯用它来交换信息,特别是坏消息。

“如果这附近有水的话,那一定是在山脊那边。”他开门见山的说道。“但是情况看起来有些不妙。”他用一根和尤根差不多满是污垢的拇指做了个手势;不过说句公道话此时此刻的我身上也不怎么干净。这条我们行进的小路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不再称得上是一条公路了,就只是一条由坚硬的泥土组成的纤细而平整的小道,路面堆积了一层薄薄的沙土,在我们的车子驶过后这些令人喘不上气的尘埃被风卷了起来在小范围内形成了沙尘暴。护卫队就像是被完全笼罩在由砂石组成的尘雾之中,而我只能猜测我们整个队伍的情况。(这样也就能轻松的解释了为什么我把我们两个排在第二位出发,而不是把我们置于队伍的中间,面对可能来袭的炮火那里是最好的隐蔽之处。)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解下了围在脸上的充当临时防尘口罩的饰带。尽管有它保护,我感觉喉咙里还是填满了东西,在继续讲话之前,我拿起水壶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水。这种感觉就像是吞下一个泥球。我把水壶盖了起来,心里一直在与想要一口把水喝光的冲动进行着斗争。我再度说话时,我的声音明显清晰多了。“对我来说,它们看起来都是一个样子。”

“这就是问题所在。”Kolfax说道。我爬下车,站在他的旁边,趁着这个机会活动我酸麻疼痛的四肢,尤根和往常一样跟在我身后。他拎着光枪,用手摘下了绑在脸上用来保证口腔清洁的碎布条。

“一切都顺利吗,长官?”
 
“我们马上就要查清楚这个问题。”我说道。我注视着身后的护卫队,随着尘埃落定,视线也变得清晰,车子都被染成的沙子的颜色。一些灰头土脸的乘客朝着我们的方向指指点点、打着手势,显然想要弄清楚我们停下来做什么。太棒了,那也是我们每个人都要搞明白的事情。我激活了通讯器。“所有车辆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我说道。“把我的命令传下去,任何人不得远离他们所搭乘的车辆。”这应该能让那些家伙不要胡思乱想,防止他们因为好奇而妨碍我们做事。但这也只能是一时的权益之计……“然后分发食物,每人一个口粮棒,一杯水。”这是在严格执行Norbert制定的配给方案,现在也到了我们该进餐的时间了。如我所料,这句话吸引平民们的全部注意力,士兵们则开始忙着给他们分发口粮。

一想到食物,我感觉自己也饿了。我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几个口粮棒,顺手递给Kolfax一个,这时尤根也从他的制服深处的某个地方摸出了自己那一份。也不知道它们是何时出厂的,不过它们似乎并没有变质,味道也和过去一样,也就是说还是尝不出任何味道。然而,它们消除了我们的疲劳,当我们登上山脊,我发现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我担心的就是那个……。”Kolfax含糊不清的对我说道,此时他嘴里满是帝皇才知道是什么的块状物,让我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我俯视着略微凹陷的地面,随着我们位置的不断上升,山谷中的景物变得清晰可见。那上面长满了矮小的植物,绝大多数生着看起来能刺穿装甲板的尖刺。

“这怎么会是有问题呢。”我说道。“如果那长满了植物不是刚好证明说明那里有水吗。”

Kolfax咧嘴一笑,语气中带着些讽刺。“那是过去。”他说道。“现在水已经干涸了。”他弯下腰开始检查一块大圆石头,指着下面的一小块龟裂让我们看。那里仍然生着一小株枯萎的植物,尽管条件非常艰苦但还是顽强的活了下来。这其中的艰辛我感同身受。“看到这个了吗?”
 
尤根点点头。“这是一株植物。”他说道,想必他以为其他人都没见过这东西。

“这是岩生鼠尾草。”Kolfax说道。“上次我来这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这东西。”他指了指满是尖刺的山谷。“信不信由你,那里曾经是个水塘。真没想到我们这次这么倒霉,你在这里很难找到水了。但凡生长着岩生鼠尾草的地方就意味着地表离含水的土层很近,用一把铁锹就能挖到那里。”

“那么那些植物呢?”我指了指那些带刺的灌木。“它们也一定需要水的,不是吗?”Kolfax摇了摇头。

“那都是些松土机。它们的根茎可以到达地下一二十米深,而我们手头上没有能挖到那么深的工具,对吧?”我的沉默就是他需要的全部答案。“而且即使我们能挖到那么深,”他郁郁的说道,“我们首先还要清理地表。我敢打包票你甚至都不会考虑这个方案的。”

我盯着那些纠缠在一起、形态各异的荆棘,叹了口气,打心眼里认同他的说法。

“那么我们最好马上启程。”我说道。“希望我们在下个山谷里运气能好一些。”

Kolfax无奈的点了点头。“别抱太大希望。”他建议。

我们带着沉重的心情往回走,但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感伤这个现实。我们再度艰难的爬到山顶,我竭力压制住了对此地干旱的失望之情,激活了通讯器。

“政委。”耳机里传来了Grenbow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我们这里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我问道,尽管心情沮丧,但是渴求战斗的强烈欲望一股脑的爆发了出来。我并没有加快我的脚步,反而刻意放缓了脚步。没理由惊动那些与此无关的平民。通讯员顿了顿,像是在考虑该如何措词。

“两个民兵发生了争执。”他最后说道。

“你就不能自行处理这个问题吗?”我问道,这时Kolfax离开我们重新坐上领路的卡车。尤根,和往常一样,待在我身边。“你有责任解决这类问题。”

“可他们都不听我的。”他说道。

太好了。我们才出发了半天的时间,队伍就已经开始分崩离析了。我解开腰间的激光手枪,仗着胆子快步走了过去,以帝皇之名发誓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那时会认为把枪分发给这些操蛋的家伙会是一个好主意。至少无论是争论什么事情,他们也都不应该把枪口对准自己人。

等我赶到时发现Grenbow正挡在两个人中间,要我说的话那是有勇无谋,但至少他阻止了争执进一步的升级。那个脸上有纹身的女孩拔出了短刀,不断挪动着双脚变换着重心,好像正试图从他身边冲过去,但到目前为止理智或是通讯员手中的光枪都劝她不要再做这种无谓的尝试。她正盯着一个身着破旧的地方仲裁官制服的男人,这件衣服和我前几天在Prosperity Wells的大街上看到的那个死人穿的是同一款式,这个男人正杀气腾腾的瞪着她,他的指尖已经触碰到随身武器的握把。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政委的权威,快步走进了这个小小的事发现场。

其余的民兵小队成员为我让开一条路,兴致勃勃的观看事态的发展,不过这倒让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他们似乎并没有明显的偏袒哪一边。至少这让事情变得简单多了。Felicia手下的工匠们也坐在卡车的后挡板上围观着斗殴,好像正等着什么人过来给他们发caba nuts1。科技教士自己仍然全神贯注的查看受损的通讯背包的内部结构,只不过是和我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心情舒畅的哼着小曲继续工作了。片刻之后,我听出这首曲子是 The Tracks on the Land Raider Crush the Heretics2。

Grenbow 如释重负的转头看着我。

“Demara弄撒了分给Tamworth的水。”

“这是个意外。”女孩说道。

前任仲裁官的脸涨得通红,尽管Grenbow拦在他们两人中间,他还是试图举起他的光枪。

“你是故意推我胳膊的,你这个 slith3劫匪说谎!”Grenbow试图制止他,Tamworth用枪口猛戳年轻的士兵的肚子。Grenbow双臂交叉,架高了枪口,让他胸口的防弹护甲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力,迅速抬起自己的枪托猛击这个不服管束的民兵的脸。Tamworth摇摇晃晃的向后退了几步,与此同时Demara冲向他,高举着短刀准备发动攻击。

“够了!”我猛地拔出了腰间的激光手枪,一发光弹打在他们之间的地面上,两个好斗的家伙都呆住了。“尤根,没收他们的武器。”

我的副官一听到命令就展开行动,一把拉住Tamworth手中的光枪,抖落了穿过他肩膀的光枪的背带。

Demara在尤根伸手夺刀时向后退了一步。“这是我的刀。”她抗议道,“是我
 
1、(译注:这种坚果烤制之后非常美味,很多世界的人都很喜欢把它当零食食用。)
 
2、在这片星区里,学龄前儿童中广为传唱的流行歌曲。(译注:冲啊,兰德掠袭者,碾碎那些异教徒。)
 
 3、(译注:斯立兹,一种怪兽,有些传说中说它喜欢污染水源。)
 
从兽人手里夺来的。”

“那就把它收好,等你有机会对付兽人的时候再拿出来。”我沉稳的说道。我毫不怀疑如果她继续挥动刀子,尤根能轻而易举的把它从她手中夺下来,而且短刀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可以适当让步允许她留着它。局势已经开始缓和下来了,如果她识相的话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好在她还不傻,没有再争辩什么就把刀插回了刀鞘。

“很好。”我把枪放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Tamworth和Demara都松了一口气,重新开始相互指责,我再次举起了我的手枪。“Grenbow。”

“我们刚刚给平民们发完口粮,”Grenbow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我就下命令给自己人分补给。”

“耽误了好一会儿呢。”我身后的一个新兵小声说道。我转过身子,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Grenbow用差不多同样令人生畏的眼神锁定了这个男人。

“恭喜。”他说道。“你刚刚获得了自愿站双岗的机会。”我满意的点了点头。看起来Tayber 任命他做领导是个正确的选择。处理完这个小插曲,他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排队时这两人就在相邻的位置。Demara在转身的时候撞到了Tamworth的手肘,让他杯中的一些水溢了出来。”

“撒了多少水?”我问道。Grenbow耸耸肩。“大概是半杯。”

“说谎!”Tamworth叫道。“我一整杯都没了。”

“你冲着我过来的时候自己把杯子扔了!”Demara反驳道,她握紧了拳头,不过这回她保持着足够的理智没有拔刀。“如果你口渴也是愚蠢的你自己犯下的错!”

“够了!”我再次让这对儿混蛋闭嘴。“你们别忘了,你们自愿担负护卫队的防御工作,这意味着你们都受制于军事条例和规定。而且那也包括军纪。”

“噢,我好害怕呀。”女孩充满讽刺的反驳道。“兽人还没来呢,你觉得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但是我能枪毙你。”我温和的说道。我转向Tamworth。“顺便说一句,那也是对攻击上级军官的处罚。”他突然安静了下来,脸上的瘀伤变暗就像是血液被其他地方抽走了一样,显然他知道我真的可以兑现这个威胁。好,让他自己担惊受怕一阵儿吧。

其他人心神不安的小声嘀咕了一会儿,然后他们都打起精神,比以前更加专心的看着我们。

“你不需要这样做,对吧?”Demara问道,常识渐渐战胜了愤怒。“他可能是个钻牛角尖的家伙,但—”

“我不用黑帮的垃圾为我说话!”Tamworth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我以我作为政委的最强的气势再次瞪了他一眼。这样应该就足够了。

“可能你还没有注意到,”我温和的说道,“形势已经变了,不管你们过去有什么隔阂,如今它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如果你们再不服从命令,可就不是挨几句训斥这么简单了,都明白吗?”Tamworth沉默的点了点头。“很好。”我回身对Grenbow说。“下次我们停下喝水的时候,扣掉他半杯水来弥补他浪费的那部分。对她也是一样。”
 
我跟你说了那是一次意外!”Demara抗议道。

我耸了耸肩。“我不管。事实是它已经被你们浪费了。把它作为一个教训好好想想吧,下次小心点。”

刚刚还你死我活的两个家伙一齐瞪着我,目光比方才他们用在对方身上的还要凶狠的多,我想这是一个很好的征兆。我对Grenbow说。“我不会因为这个混蛋攻击你就枪毙他。我们需要我们现在能找到的每一名战士。如果你认为需要进一步的处罚,就自己决定吧,这是你的小队你说了算。”我又指了指Demara。“对她也一样。我不想看到他们再吵架了。”

“绝对不会了。”Grenbow向我保证。

“很高兴听到你的承诺。”我稍微提高了调门。“这道理也适用于你们其他人。我们每个人的生存都取决于你们报名参加的这份工作,而且我们不愿意看到任何人白白的牺牲。传话下去,下次再有斗殴的事情发生,我就把始作俑者一个人丢在后面。没有水或是补给。”我明白多说无益的道理,这就转身离开。过了一会儿,尤根把他没收的那支光枪交给Grenbow,赶忙跟上了我的脚步。

总之,我认为这次事件处理的相当好,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既然如此,那天晚上露营的时候我还是找了Grenbow一次,在一个小小的克里特岩碉堡附近,Kolfax告诉我那是和他一样的人建造的小站,在和平时期他们仍然对我们行进的这条小路的公路网进行着最低限度的维护。门没有锁,这倒不足为奇,因为里面没有什么值得偷的东西,或者至少对平民来讲实在没有必要来这个地方铤而走险。不过,我让Norbert监督搬空了里面的东西,为我们贫瘠的储备添置了一些工具,一个不大的床垫,和一个骇人的盛满了腌制食品的小箱子。除此之外我们还发现了一个色情数据板,明显是Kolfax的某位同行(至少如果东西真是他的,他也懒得来认领了)留下来的,我把它偷偷地放在了尤根那里。
 
过去几天里他忙的不可开交,我觉得应该为他做点事来暂时满足他那唯一的爱好。当然,依然没有发现坦拿茶的踪迹,我妒忌了好一阵,真希望我的愿望也能像尤根那样容易满足。

“没出什么事吧?”我问这个年轻的士兵,他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阔口杯里的水,在我们从工人的小屋里找到的便携式加热器的强光照射下,我几乎看不清他的脸。我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真想来来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但是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不可能再有什么热饮了。Norbert的研究数据揭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些珍贵的液体会随着沸腾的蒸汽而被大量的浪费,所以即使是这种小小的调剂品也被我立刻否决了。当他报告情况时,我小口喝着自己那份温热的水,竭力抑制住一口气把它喝光的冲动。缓慢而小心的喝水比撒开猛灌能让我饥渴的身体更好的摄入水分。

“一点都没有,”他说道。“没人想探究你会把惹麻烦的家伙独自扔下的那番话是不是虚张声势。”

“我那可不是什么虚张声势,”我心里并不希望要去证明这一点。“我们可负担不起和自己人动刀动枪。”我又喝了一口这不冷不热的液体,试着忽视里面淡淡的金属味。“这倒提醒我了,我走后你是怎么处理Demara和Tamworth的?”

“我能想到的最重的处罚,”他饶有兴味的回答说。“就是把他们分到一组,安排他作她自动炮的装填手。”

“足智多谋。”我承认道。重武器小组成员的身份会让他们的关系变得密不可分。

年轻的士兵又点了点头。“现在他们不得不在一块儿相处,如果我们进行战斗,那他们两个的生命都取决于相处的情况。”他耸耸肩。“如果他们仍然不能和善的对待彼此,那我就安排他们两个每天晚上一块站岗到天亮。”
 
“不知道是谁那么浪费人才让你去负责通讯联络的。”我告诉他说。“依我看你当上中士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没想那么多,”他笑道。“中士的工作实在太辛苦了。”

通过这次谈话我感到了莫名的喜悦,我出发前往临时的营地,努力不去想这一整天遇到的事情。那不全是好消息:Ariott的两个病人在白天过世了,旅行的奔波劳碌对于他们还是太过辛苦了,而且我自己也想弄清楚我们储备的食物和水已经紧张到了什么程度。不幸的是,事实证明库存已经消耗殆尽。之后我和Tayber一起去检查防务工作,确认岗哨的位置,并用望远镜确保哨兵们都待在他们该在的位置。

视察的结果让我松了一口气,我凭借着天上照亮黑暗的星光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他们的身形,所以起码兽人没办法趁着夜晚溜到我们眼皮底下(不过那似乎也不是它们一贯的风格)。Tamworth和Demara背靠背坐在沙丘上,一句话也不说,但并没有再度发生冲突,所以Grenbow的非正规处理方法似乎是生效了。

最后,我找到了待在小屋深处的Kolfax,一个低功率的发光体射出的昏暗的光照亮了他周围的地方。当我进去的时候,他抬起了头,然后又走到墙上的一面换气的格栏旁边。

“政委,”他拆下上面的带孔的金属板,把它放在地板上。然后把手伸进后面的空洞里摸索着什么东西。“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应该还在这里。”

“什么还在这里?”我问道。作为回答,他拿出了一个瓶子,带着很满足的表情喝了一大口。批量生产的廉价的amasec1酒的香气从他的呼吸中散发出来,他向我举起了瓶子。
 
1、(译注:这种好酒在帝国的世界里很常见。)
 
“上次我把它藏在了这里,以防万一。”他对着它满意的点了点头。“来点儿吗?”

虽然我一直是嗜酒如命,但是我现在并不想喝酒。以我目前口干舌燥的状态,那就像是在喝没有掺水的酒精。所以我摇了摇头。

“现在可不行,把它留下来等到我们到达目的地时再拿出来庆祝吧。”

Kolfax惊讶的盯着我。“你真的相信这么扯淡的事情,不会吧?”他又仰头喝了一口。

我伸手向他索要瓶子。他又说道。“事实是我们会死在这里。最好习惯这个想法。”

“你确实可以这么想。”我说道。“但我不会。把瓶子给我,你已经喝得够多了。”他盯着我看了一会。“我要你明天能保持清醒。”

“少来了。”他又喝了一口廉价的烈酒。我拔出了激光手枪。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说道。Kolfax哈哈大笑。

“你不会枪毙我的。你自己也说了,你明天还需要我。”

“很遗憾,但我还是会对你开枪。”我说道。“只是不会要你的命。没了膝盖骨的你也能找到水,不是吗?”他盯着我,不知道我是否会兑现这个威胁,事实上我也不清楚自己会怎么收场,不过他不需要知道这些。僵持了一会儿,他屈服了,把瓶子递了过来。

“你真是个难对付的家伙。”他说道。

“这就是我的工作。”出乎他的意料,我又把瓶子还给他。“把这个拿给 Ariott医生,你会这么做吧?我认为他能比我们两个更好的使用它。”从逃生舱里拿来的医疗设备已经被用的差不多了,起码他能把这酒当成是临时阻止伤口腐烂的药物。Kolfax点点头,任何他积聚在心中的怨气都被我刚刚展示出的信任消弭于无形。如果我没看错这个人,那足以让他乖乖的就范,至少现在是这样。

“明天见。”他说道,然后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帝皇保佑没有发生任何级别的战斗,结果证明这只是和前一天一样平安无事。我们这支乌合之众组成的护卫队咆哮着越过了这荒凉的景色,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尘土,此时能来一杯新鲜的水就好了。我并不是唯一一个这么想的人,当我们停下来午休的时候,Norbert 走过来和我说了几句心里话。

“我们快要断水了,”他向我发出了警示。“还要多久我们才能赶到补给仓库?”

“后天,”我说道,“如果Kolfax带的路没错的话。”他点了点头,紧张的神经看起来丝毫没有放松。

“那应该就是极限了。”他告诉我说。接着他犹豫了一下。“你想要我制定更严格的配给条令吗?那能让我们多撑几天。”

“我宁愿不要这么做。”我指着那一大群肮脏的平民排起了长队耐心等待他们唯一的那杯水和口粮棒,无奈的说道。“他们除了这些已经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了。如果我们再把这些拿走的话……”我的声音越来越弱,实在不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

Norbert 点点头。“不过削减一些还是好的。”他警示我说,“如果我们再遇到任何延误的话……”

“那你会是第一个获知真实情况的人。”我向他保证。幸运的是我们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下午就和早晨一样平安无事。

一直到傍晚情况都没改变,太阳贴近地平线,迫使我们都眯着眼睛前进,我开始考虑是否现在就露营,我激活了通讯器。

“Kolfax。”我说道。“这附近有什么可以让我们过夜的地方吗?”

“我希望能有这样的地方。”他回应道。自从前一晚我们在小屋里那番谈话之后,我们几乎没说上几句话,但他现在似乎对我是更加的直言不讳了,好像那天因为amasec酒而发生的交锋,增强了他对我的信心。当然如果他还对我们这次旅行抱有怀疑的话,他也只会把它藏在心底,这已经是个相当大的进步了。“我们不久以后就会知道了。”

“那是什么意思?”我问道,从爆弹枪的枪架后面探出头向车子前方望去。看到我露出的脑袋后,Kolfax挥舞着手向打招呼。

“我们前进的速度比我预计的还要快。看。”他指了指右边,眯着眼睛的我勉强辨认出在一块石头的影子里有一个地方微微的变色。我刚好隐隐约约的看到在灰尘再度合拢之前,那里出现了一点绿色。

“我没看错吧?”我满怀希望的问道。尽管他习惯了玩世不恭,但Kolfax还是无法压抑住心中的兴奋。

“我也希望是这样。等我们穿过下一道山梁就知道了。”

虽然那只花了很短的时间,但是那种等待让人烦恼不堪,感觉就像是过了很久很久。最后,我们前面的卡车沿着小路驶上了高地,车上的人似乎都被眼前这座由石头组成的小山后面的东西牢牢的吸引住了。
 
“怎么了?”我问道,Kolfax还没来得及回答,他那一车人就爆发出了阵阵欢呼声。

“我们真走运。”他告诉我说,情绪稍微有些激动。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确认这个消息。尤根带着我们驶上了高地,我发现眼前的山谷里铺满了细小的树叶,在阳光的烘烤下,它们紧紧的卷曲在了一起。

“岩生鼠尾草?”我问道。

“你说对了。”Kolfax在前面的卡车上挥着手,兴高采烈的指着整个山谷,那大概有一公里方圆。“但我们的好运还不止是这些。”

前方的道路变得开阔,尤根把车开了上去,让我能避开前面卡车的后挡板,顺利的查看前方的情况。

那一刻,我的脑子无法形容眼睛看到的景色,眼前满是血红色的耀眼的闪光,刚开始我还以为那是些盛开的花朵。随后我才看清那团闪光的真面目。

“是水!”我说道,“整湖的水!”

“没错。”Kolfax同意道。他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敬畏。“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景象,你总是这么幸运吗?”

“到目前为止是这样。”我回答道。真不知道这样的好运还能维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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