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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鲜血与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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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池塘没有边缘,只有一圈灰色的黏质淤泥。那个警察把她的胳膊拧到身后,米莉安的膝盖深陷入泥,她把她的两只胳膊扭转得太紧,太紧了。她的下巴垂到了她的胸前,难以抬起。

池塘里的水“震颤发抖”,布满雨点,如此滂沱,如此瓢泼,如同一堆鹅卵石落入水中。她抬起头——头晕目眩,视力模糊,不知道她那可怜的被摧毁的南瓜脑袋还可以承受住多少惩罚——而且很难看见中心的凉亭。

在她身后,那个警察在检查他的弹药夹,然后推上了弹夹,紧接着开了枪。

她的双耳被枪声震得嗡嗡耳鸣。

她心想,我已经死了,他杀了我。砰砰。

耗尽的火药臭味爬进了她的鼻子。

他没有开枪射她,只是发射到空中。

一个信号。

“他们来了。”他说。

米莉安勉强地把头转了过去,她看到两个人影从房子那边朝着池塘走来。贝克为他的母亲撑着伞。

他的衬衫的一面已被鲜血浸透。

埃莉诺走到了米莉安身旁。她的步伐轻如鸿毛。她甚至似乎并未陷入泥淖。舌头发出啧啧的声音,这个老妇人弯曲了膝盖,在米莉安身边蹲了下来。

米莉安发现雨水不再把她的头发“敲打”进她的头皮。贝克在她另一边蹲下,将伞举过她的头顶。啊。

“你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埃莉诺说道。

“对不起,妈妈。”米莉安声音沙哑地说道。

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低声说着,是贝克的声音:“请你放尊重点,布莱克小姐。”

“去你妈的。”米莉安咬牙切齿地说。然后她开始大笑,笑得很厉害,以至于不停咳嗽,差点要前倾掉入池塘。这本身就是个很好的笑话。

“你今天会死在这里。”埃莉诺说道。

“我还以为你想要我加入你的小家庭呢。”

“看起来我们已经翻篇了。”

“是啊,我是一个单独的行动者。我也不是一个心理变态得像你一样面目全非,精神错乱的怪物。”她又开始干咳。吐,噗。她的唾液里带着血迹,“所以,就这样吧。”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望向她的儿子,“那么,她不可能成为你的新娘了,贝克特。我知道你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对不起。”

“噢,那种感觉已经支离破碎了。”他说。

“新娘?你真的以为——?上帝啊,你们这群浑蛋。你们的计划是什么?”米莉安问道,“你们要在这里把我做了吗?那些华丽的装扮和炫目的布置呢?那个医生的桌子,那个消防斧,还有你唱的那个该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歌曲呢?我也算是一个被处死的坏女孩吗?”

埃莉诺笑了,抚摩着她的头发,“是的,亲爱的。但我们没有时间那样做了。你死的过程应该会很迅速,很平静安宁。这是赏赐给你的仁慈,其他女孩子没有,也不会有的,我很遗憾这么说。”

一小柱火焰,一阵苦涩,与一腔暴怒,在米莉安内心熊熊燃烧,她舔了舔她的嘴唇,说:“你的丈夫?卡尔?那个该死的异种,他死的时候血流汩汩声如此之大。你应该去看看他的喉咙,埃莉诺。当我把他了结的时候,他看起来如同一只因车祸死亡的负鼠,就像一只在高速公路上的动物,一次又一次地被撞,轮胎碾轧着皮毛、血液和骨头,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堆红色恶心的狗屎。”

“你想让我惊慌失控吗?没用的。”埃莉诺说道,“我恨我的丈夫。他给我们立下了一个目标,一个我的儿子们现在将要继承的目标。”

“噢,但你爱你的儿子们。”

“当然,全心全意。”

好吧。她不喜欢那个故事吗?要不要再来一个,臭老娘们?

“我看到你的儿子贝克特快要死了。”米莉安说道,咧着嘴笑着,几乎快咧到耳朵根了,“他开枪自杀了,埃莉诺。大脑从后脑勺喷出来,他办公室的墙上涂满了他的脑浆沙拉。嘣。”

“这是一个谎言。”贝克有点激动,“我绝对不会——”

“嘘。”埃莉诺发出嘘声,一句刺耳的就像带有锯齿边一样的话语从她嘴里说出,“我不想再听到关于这事的任何一切了。贝克特,我们走——”

“是因为愧疚!”米莉安的大叫声盖过了大雨的喧嚣,“他没本事,无法成为你要的样子。”

从她的身后飘来了埃莉诺冰冷的宣告:“我们现在要进去。我不想因为这个继续待在这里了。我们走了之后,杀了她。在她的身上加点重物。再把她扔进池塘。”然后她对贝克说道,“厄尔会处理好这个事情的。对吧,亲爱的厄尔?”

那个警察说道:“我会的,母亲。”

“连一点恐怖场面都不敢看吧?”埃莉诺渐行渐远,米莉安对着她的背影尖声嚷嚷,“你真懦弱,埃莉诺!贝克特就是遗传了你!你这个该死的巫婆!”

一个重物抵住了她的头颅底部:那把枪。

那个警察——厄尔——用一只膝盖抵住她(1) ,但保持枪瞄准着她的头部,“你给我闭上你那臭婊子嘴。你再说一件关于我妈妈的事情,我不会给你一个痛快。我会把你的臭脚打断。我会射中你的膝盖,你的双手,射中肘部。从侧面射去一颗子弹,把你的下巴削下来。但你仍不会死。血流不止,惊声尖叫。但还活着。”

米莉安低声说道:“妈妈的乖宝宝。但我猜她对你不会是相同的感受吧,哈?你就是一个跟在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的小男孩,对吧?妈妈最不喜欢的一个小蠢蛋。”

厄尔愤怒地咆哮,再一次猛击了她脑袋的一侧。这一次,她没有下沉。她的膝盖已经深陷入泥。

想想看如何解决现在的状况。这个想法在她那眩晕的脑袋里畅游。

那个警察站起身来,来到了她的身后。开始哼哼那首歌,《邪恶的波利》。

米莉安回头看过去。

她看到一个深黑色雨伞下面有两个人的轮廓。

他们在那个房子那儿。

在侧门那儿。

正准备进去。

就是这样,她心中想道。

是这个道理。领她走到这条路上的是一次枪击,然而现在也会通过这种方式来结束。如此可爱的首尾呼应,就像一对恐怖的书立。

她突然听到一阵翅膀扑扇的声音。

真的翅膀吗?还是一种幻象?她看到了,或者她认为自己看到了,一只大腹便便的乌鸦在雨中穿梭,飞过了池塘,落在凉亭的顶端。米莉安很难看清那只鸟——仅仅只能看到一个黑点,X光下的一个阴影。

但是当雨停的时候,变化发生了。

雨没有停下,而是停在了半空中。如灰线一般的斜线。暂停,在时空中冻结。

一场梦境,一个幻觉,一个不可能的现实。

现在她看得清楚一些了,黑色的眼睛,如纽扣一般晶莹闪亮。

鸟说话了。它当然会说话。

“在凯撒大帝去世之前,”乌鸦说道,声音响彻云霄,这声音就像来复枪发出的一声轰鸣一样,在水面与陆地之中荡起了层层涟漪,“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关于飞翔的梦。在梦里,他是一只在罗马那七座白色山峰的空中引吭高歌的鸟。他的占卜者,泰特斯·韦斯特修斯·苏伯林纳,警告他说他的死期即将来临,并说它的预兆是一只国王鸟飞入权力大厅,嘴里衔着一顶桂冠,但那只鸟会被一群乌鸦追逐,那群乌鸦会攻击那只较小的国王鸟,把它四分五裂——然后事情就是按照那个占卜者说的那样应验的。”

“我已经厌倦了那些该死的鸟故事了。”米莉安说道,“说真的。你那个诡计锦囊里没有任何其他符号了吗?”

那只鸟的喙碰在一起。咔嗒,咔嗒,咔嗒,“可怜的米莉安。抱怨着那些她明白却不愿承认的道理,像恺撒大帝一样。即使在那些症状和征兆应验之后,老朱利叶斯还去对占卜师说她的话是谎言,他不会死,噢,不,不是他。”

“我很累了,并且非常疼痛。离开吧。”

“你今天会死去。此时此地。”鸟调整了一下它的双翼,“这是命运为你标记的死亡时刻。这将会失败,你不觉得吗?那些女孩,不只是‘雷恩’,或者塔维纳,而是这么多的人。考尔德科特将会继续。他们家族里的每个人都将会有自己的孩子。蛇吞噬着自己的尾巴。一次痛苦的无止境的游行,痛苦不堪的轮回。”

“别人将不得不介入进来。我的使命已经结束了。”

“如果不是你,那是谁?”

“滚开,走开。”

“你说我是一个象征。”那只鸟说道,“谁说我是一个象征?我和你一样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像那把对准你脑袋的枪一样真实。在这里,看看。”

感觉如同米莉安的意识从她身体里被拖拽了出去,穿过一片荆棘之路——

突然,她看到了自己,跪在池塘的边缘。矮小敦实的警察在她身后,枪抵着她。

米莉安想要移动。她听到沙沙振翅声。

她的翅膀。

她脱离了她的身体,进入了乌鸦的躯壳。

然后——

嗖嗖。

她回来了,盯着凉亭和它上面的黑色乌鸦。

“只要你告诉我该怎么做,”乌鸦说,“你的意愿就会被完成,可怜的米莉安。”

一切又回归现实。

雨滴再一次垂落在池塘里。

雷声隆隆。

那个警察清了清嗓子。

她感觉到抵着她脑门的枪被施以了更多的压力。

米莉安望向凉亭顶端的乌鸦,悄声说:“拜托。”

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溜走了。

那只鸟乘风而去。

“现在恶魔将要把你带走了。”厄尔咆哮道。

一个黑影快速移动,一阵乱舞与翅膀扑扇。

枪管的压力消失了。厄尔痛苦地尖叫着。米莉安抬起脖子,听到枪声在她耳边响起——又一次轰鸣,这一次如此响亮,淹没了雨水的声音。

在厄尔脸上,米莉安只能看见那只鸟——黑色油亮的双翼扑腾着。他号啕大哭,拿着枪在与鸟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搏斗。

鸟喙不停地啄着,刺入。在他尖叫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进入他的嘴里。

鸟绝尘而去,只在厄尔的下颌上留下了爪痕。

他的嘴如同一个红色的火山口,一个血液四溢的地鼠空穴——

那只鸟的嘴里叼着他舌头的碎片,就像牛肉条一般。一只春天的知更鸟嘴里衔着一条蠕动的毛毛虫。

乌鸦展翅飞走了。

米莉安抓住了她的机会,她笨拙地将前脚掌埋入了泥土之中,然后像游泳般向前推进,撞到厄尔的膝盖上。他跌倒,翻了过去,落入池塘,溅起一阵水花。

而她,试图缓慢地走上河岸,但草都沾满了泥巴,她无力挣扎。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厄尔浮出了水面。

开始拖着她,把她拽向池塘。

她狂踢她的腿。他把她翻过来,让她面对着他。

他板着脸,他的牙齿上沾着肮脏的血黑色的血块。他扯住了她的衬衫,把枪对准了她的脸。她心想,为什么?你这个愚蠢的鸟,你做的一切到头来对我到底有什么帮助?他没有了舌头,但他仍然有枪,我无论如何终将死去。

在她心里,她听到了一个答案。因为它给你带来了足够的时间。

但是这些足够的时间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一声枪响。

厄尔的头部猛然抽搐,倒向右侧。

他跌倒在她的腿上。沉重的重量,扎入水中。

“我不明白。”她对着天空说道,雨水遮住了她的视野,填满了她的嘴。

一双大手找到了她,把她拖到了河岸上。

一个独眼卡车司机低头看着她。

“路易斯。”她说道。

“我告诉过你,我会保护你的。”

“下一次拜托早一点出现。耍大牌迟到是那些鸟的特权。”然而随后他又走开了。把警察的尸体从水里拖了上来。她看到了死去的厄尔脸上的黑洞,看到路易斯手中有一把枪——事实上是一个炫毙了的手炮。当路易斯回来找她的时候,他的大手拿着手铐的钥匙。

路易斯低头凝视着尸体,“我早就应该趁机打死他的。我当时抓住了他,米莉安。让他躺在那儿,但是我临阵脱逃了。我朝他脑袋旁边的空地开了一枪……然后,然后,然后我就跑了。”

“没关系的。”她说道。雨继续下着,他们沉默了一会儿,“路易斯,我想我可以通过心灵感应去指挥一只鸟来帮我做事。”

“噢。”他解开手铐,释放了她的双手,血液重新涌回到她的四肢。

“那个警察,他不是唯一的一个。”她气喘吁吁地说。

“我知道。”

“他们已经掌控了那个女孩,‘雷恩’。”

“我知道。”

“你会帮助我去拯救她吗?”

“我会的。”

“那么快把那个浑蛋的枪给我,我们需要用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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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用一只膝盖抵住她”(Take a knee),这里作者一语双关,用厄尔“take a knee”的动作暗示着这一切即将结束,米莉安即将被处死。“Take a Knee”一词是美式橄榄球术语,当四分卫接到争抢来的球后如果立刻一只膝盖跪地,那么比赛就自动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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