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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奥回到家时,看到狗儿被裹在铺沙发用的毛毯里。他轻拍了牠两下,再将两根指头凑到牠冰冷的鼻头前。一点气息都没有了。派翠西亚在客厅里,坐在轮椅中颤抖,玛丽在旁边安慰她,喋喋不休地吐出一连串没有意义的吊辞。这只狗在他母亲的生命中扮演极其重要的角色:她需要感觉被某人真心地爱着。

  泰奥说他真的很遗憾。他从食品储藏室的深处找到他们搬来这里时装电视用的纸箱,然后把黄金猎犬放进去。

  「我们为参孙举行葬礼吧,这是牠应得的。」派翠西亚说。

  泰奥坐进扶手椅,看着母亲哭得肝肠寸断,彷佛失去了亲生儿子。他绝对没办法为任何人哭成那样,也许克莱瑞丝例外吧,不过那也得刻意为之才行。

  「我们把牠送到兽医那里去好了,」她说,「我想知道我的宝贝是怎么死的。」

  泰奥觉得她的悲痛未免太过头了吧,她只要再买一只狗就没事了。有时候她似乎忘了他们的生活已经不比从前了,查明死因是一笔不必要的花费,而且后患无穷。泰奥不认为自己该为狗儿的死负责,但他担心参孙的胃内容物会验出牠吃过药丸。

  先前他回去照相馆买相簿时,把克莱瑞丝留在床底下的体操垫上。他在垫子上铺了一层床单,因为地板很凉。而现在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尿臊味,克莱瑞丝的睡袍都浸湿了。他觉得很恶心,紧接着又自责他有这种反应,他怎么能嫌弃他爱的女人呢?她在休息,根本没办法去上厕所啊。

  有派翠西亚和玛丽在屋子里,清理克莱瑞丝太冒险了。她们随时都可能闯进来—而以他母亲现在的心理状态来看,她也不会容忍他锁门。他在家中到处喷了点古龙水,然后回到客厅。

  「我能理解妳想要验尸,」他说,「如果这是妳的心愿,我会全力支持妳。」

  派翠西亚擦干眼泪,对儿子露出哀凄的笑容。

  「但是验尸很贵,」他话锋一转,「而我们并没有多余的钱可以挥霍。」

  「泰奥,我有积蓄,我需要知道参孙是怎么死的,牠不久前还好端端的。」

  「妈,牠都已经十岁了!牠在我们家受到很好的照顾,我们让牠的生命很快乐,现在纠结牠的死因没有意义吧。」

  「我觉得牠吃了我的希普诺勒,」派翠西亚呜咽地说,「而我没办法……没办法自处,除非我确定牠不是因为我犯了个愚蠢的错误而死的。我好难过啊。」

  「别这样,木已成舟,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给牠一场象样的葬礼。」

  「我要验尸,万一是我害死牠的怎么办?感觉就像杀死亲生骨肉啊。」

  「我不认为是希普诺勒惹的祸,参孙怎么可能跑进浴室吞掉一整盒药,却没留下半点痕迹?我们可能在哪个家具后头找到那盒该死的药,然后谜题就解决了。」

  「是啊,亲爱的,冷静一点,他说得对。」玛丽坐在扶手椅的侧边上说,「我很怀疑牠会连着塑胶那些的把药吞下肚。妳记得盒子里还剩几颗药吗?」

  「嗯,我有记录下来,免得重复吃了。」

  泰奥知道他母亲会在一本小笔记本上写下她吃过的每一粒药,正因为如此,他才没办法装作无意间找到了那盒失踪的药。

  「我去整理一下服装仪容,」派翠西亚说,「我要找一间今天有开的动物医院。」

  十分钟后,她便准备好动身了。她对泰奥说如果他还有事的话可以不必同行,她和玛丽搭计程车去就好。

  泰奥试著作最后的抵抗。「如果他们给参孙验尸的话—是要把牠开肠剖肚的,妳知道吗?之后牠就只能火化了。」

  他知道他母亲很看重葬礼,无法接受火葬场焚烧尸体的做法。但派翠西亚说那不碍事:要是她不能埋葬牠的话,也只好接受火葬了。

  ❄

  泰奥终于把克莱瑞丝带去冲澡时,对她的状态感到十分沮丧:她醒了,却全身无力、弯腰驼背,浑身沾满尿液,活像个精神病患。浴室失去了原有的色彩,热水散发出来的水蒸气让他感觉快要窒息。

  他出于谨慎而关上了浴室窗户,然后淋湿她的脸。他揭掉盖住她颈部伤口的纱布,又把镊子和指甲剪收进口袋:他可不想把尖锐物品留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他抱她坐到派翠西亚沐浴时用的塑胶凳上,让她面向莲蓬头。

  「振作一点,妳不会摔倒的,握住这里。」他边说边把她的手放到握把上。「脱掉妳的脏衣服,好好洗个澡。那里的挂勾上有干净衣服,这里有浴巾。别洗太久喔,好吗?」

  他考虑过给她戴上手铐,又觉得没这个必要。她几乎连站都站不起来。水流沿着她的脸淌下,浸湿了她的衣服,勾勒出衣物底下苗条的身体轮廓。泰奥拉上淋浴间的门,以免脚踏垫被泼湿。他头晕目眩地离开浴室。

  他在客厅里倾听水柱击打瓷砖的声音,然后莲蓬头被关掉了,淋浴间的门拉开。他又等了五分钟才进去,克莱瑞丝坐在地上,已经换上他挑的那件衣服,那是一件有黄色花朵图案的居家连身裙。

  她发烫的皮肤散发着洗刷过很久的气味。泰奥替她吹干头发,同时他也注意到她左肩处的纹身:是三颗小星星—绿的、蓝的、紫的。他们初次邂逅时,他就曾瞄到她上衣底下的部分纹身。现在她连身裙的细肩带将三颗星星完全显露出来,它们歪七扭八的,像是孩童的涂鸦。

  他面露微笑,朝她伸出手拉她。她握住他的手腕,用力捏了捏,彷佛想表达什么讯息。她定定地盯着他看。她哭过了吗?

  泰奥把她抱到床上,轻抚着她的脸,问她还好吗。

  克莱瑞丝喃喃呓语,干燥的嘴唇吐出令人费解的语言。

  他到厨房拿了个苹果和一把小刀,把苹果削好以后拿给她,并不忘叮咛她要细嚼慢咽,小心别噎着。她从前一天起便不曾进食,他可不想看着她因为他而虚脱。照料彼此的健康是良好关系中的重要元素。

  她用嘴唇抿着吃,一丝唾液沿着她的下巴流到脖子上。泰奥替她擦了下巴,叫她好好地吃。如果需要的话,他愿意永远服侍她。他喜欢看她这么小口小口地吃东西,好需要被人照顾的样子。由于他也饿了,他把另外半个苹果吃掉。

  他的思绪漫游回到拉吉公园—五彩缤纷的花草树木,还有微风轻拂的野餐。他希望那种幸福的画面永远延续下去。他让克莱瑞丝按照自己的速度吃东西,很高兴她还会开口讨更多。

  「我要离开。」最后她终于说。她的语气变得坚定了一些。

  「我们需要谈一谈。」

  「我要离开。」

  「我不会把妳囚禁在这里,冷静一点。」

  克莱瑞丝并不冷静,她愤怒地乱挥手,大声说话,说着无礼的话,让他反感的话。他不得不用蛮力制服她。他用手铐的两端分别铐住她的二头肌和手腕,让她没办法挥动手臂,然后他恼怒地又给她注射了一剂泰优莱斯—这次打在左手臂,因为右手臂之前的注射位置出现了一大块紫色瘀青。

  ❄

  他坐在旋转椅上休息,躁动的情绪慢慢平息。他从衣柜里取来克莱瑞丝的手机,打开电源,萤幕上立刻跳出四封简讯。第一封是萝拉传的,他推测萝拉就是占克莱瑞丝便宜的那个朋友。讯息是星期二下午传的,萝拉为前一晚的事向她道谢—她用的形容词包括「很棒」和「令人难忘」—并且提议要是克莱瑞丝对于「发生的事」感到困惑的话,她们可以谈一谈。她在讯息末尾附上一大堆亲吻符号,说她会焦急地—真是无耻的副词—等待她的答复。泰奥删掉这封简讯。

  下一封是电信公司传的,通知她未接来电的纪录。四通伊莲娜的未接来电,三通布雷诺的,另外三通则是萝拉的。泰奥想知道布雷诺是谁,他的名字旁边的显示头像是伍迪.艾伦年轻时候的照片。泰奥点进克莱瑞丝的讯息纪录,看到第三封新简讯正是布雷诺在今天早上传的,他为自己吃醋的行为道歉,说他需要和她谈一谈,还有他依然爱着她。他完全没喊过克莱瑞丝的名字,只在开头称呼她为「我的爱」,在结尾唤她为「我的奏鸣曲」,然后再无限重复「我爱妳」。

  泰奥重读了一遍:我的奏鸣曲。布雷诺选择称呼她的方式—还有「爱妳」这个动词出现的次数—都让泰奥感觉受到背叛。这家伙怎么可以用所有格代名词来发言和称呼克莱瑞丝,好像她是属于他的?

  泰奥删掉了联络人资料,可是在抹灭他们全部的对话纪录前(累积超过一年份的简讯),他决定要假冒克莱瑞丝的身分回复他。

  他用语简炼,几乎是傲慢无礼的:

我不想谈,我不爱你了,我们结束吧。我已经走出来了,忘了我吧。

  时间已经超过午夜了,泰奥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便去迎接他母亲。派翠西亚眼睛肿得像核桃,膝上放着一整盒面纸。罪恶感快把她压垮了。

  「还要二十天结果才会出来,」她说,「我得去睡了。」

  他读了克莱瑞丝手机上的最后一封新简讯,是伊莲娜传的:

甜心,我打过妳的手机,可是没有讯号。妳去特雷索波利斯了吗?妳有空的时候回个电话给我,让我知道妳平安到达了。妳爸要跟妳打声招呼。妳出门在外要注意喔。妈留。附注:妳知道客厅的地毯跑哪去了吗?

  泰奥躺在沙发上,盯着克莱瑞丝的手机瞧。他的头脑飞速运转,想找个地毯消失的合理解释。他翻回去看母女俩的旧对话纪录,重复看了好几次,注意到克莱瑞丝直呼母亲的名字,让他觉得未免太生疏了。他草拟了几种回复,都觉得不满意,便浏览她写的剧本来搜寻她常用的词汇。几分钟后,他看着自己的作品。虽称不上完美,但或许能挡一阵子。他按下传送键:

伊莲娜,我和我的新男友在特雷索波利斯了。我的写作进度很不错。妳也知道,旅馆那里没有手机讯号。我现在在城里,他带我到一间最漂亮的餐厅吃晚餐。现在打回家有点太晚了,跟爸说我也和他打招呼。地毯是我拿走的,说来话长,有空再告诉妳。别担心,我平安又幸福。爱妳的克莱瑞丝。

  ❄

  克莱瑞丝在副驾驶座上朝着他微笑。泰奥什么也不必做,她便主动倾过来偷吻他。一吻接着一吻,一吻接着一吻。他没办法回应她的热情,因为他在开车。高速公路从仪表板下方不断消逝,树木由两侧一闪而过。克莱瑞丝轻轻啃咬他的脸颊,感觉很舒服。她略凸的门牙轻搔着他的皮肤。他喊她作「小老鼠」,她似乎不介意有这样的昵称。事实上,她还觉得很逗趣呢。

  他们不再坐在车里,而是和一桌朋友坐在一起,很多的朋友(说实话,他甚至不知道其中一些人叫什么名字)。他告诉大家他们相遇的典故:烤肉会上的一吻、他偷得她手机号码的小伎俩(现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事很有趣)、他向她献殷勤、她抗拒、他送了她一本克莱瑞丝.利斯佩克托的书当礼物(克莱瑞丝.利斯佩克托?众人哄堂大笑)。接着他们接吻,让所有人看到他们经历了风风雨雨之后,仍然深深相爱。

  泰奥半睁开眼睛,感觉真的很好。他不想起床,因为每个动作都使他离梦境更远。细细的光束由百叶窗的缝隙间透进来,照亮睡在他身边的克莱瑞丝的部分脸庞。他抚摸她的头发,倾身靠近她,研究她吃力的呼吸声和从她干涸嘴唇凸出来的小牙齿。

  小老鼠。这三个字念起来好有亲密感。他提高音量重复念了几遍。小老鼠,小老鼠。

  我的小老鼠。

  ❄

  他心生一计,好像这个主意早就和他们一起待在双人床上了。现在是早上八点半,泰奥精神抖擞地下了床,冲了个澡,然后换上舒适的衣物。他从衣柜顶层取下行李箱,打包了几件换洗衣物、内衣裤、袜子和鞋子。他用盥洗包装了些急救用品,再挑了几片他最爱的老片和当代电影,准备与克莱瑞丝一同观赏:有《十二怒汉》、《谜样的双眼》和《小太阳的愿望》。他考虑要带《战栗游戏》,后来又决定不带。有时候过度的暴力会令他厌倦。

  他从书桌上拿起漂亮的黑色真皮医生包,上头还附有号码锁,这是他考上大学时派翠西亚送他的礼物。他很宝贝他的医生包,现在他把克莱瑞丝的剧本放进去,还有染血的书和几安瓿的泰优莱斯。他将克莱瑞丝重新放进大行李箱,她竟然如此富有弹性,能像支旅行用牙刷一样轻松折迭,实在令人惊奇。

  他搭载货电梯下到车库,将两个行李箱放进后车厢。接着他回到楼上与母亲说早安。她靠坐在床上,正在检视信用卡帐单。

  「克莱瑞丝打电话来,说她今天要去特雷索波利斯,她邀我一起去。可能要去个好几天吧。」

  派翠西亚抬头望着儿子,她佝偻的身形明显透露出疲惫。

  「我不想把妳一个人留在家,」他接着说,「尤其刚出了参孙的事。」

  「如果我需要帮忙,玛丽会帮我的,我没事。」派翠西亚一如他预期地说,「你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是不是?」

  「是啊。」

  「那就去吧,只要记得常打电话回家就行了。」

  「那里没有手机讯号,不过我保证我会去城里打电话。我可以开走家里的车吗?」

  「当然可以啊。别忘了把旅馆的名称写给我,把它贴在冰箱门上吧。」

  「妈,谢谢妳。」

  泰奥紧紧拥抱她。他说他还要先消磨一点时间才要去接克莱瑞丝,说完便坐到电视机前。等她一离开卧室,他就在五斗柜里翻找父亲的旧左轮手枪,找到之后塞进盥洗包的隔层里。

  他信心满满:他要和克莱瑞丝一起去特雷索波利斯,慢慢赢得她的芳心,然后他们将共度完美旅程—他想到这句话的双关意味,不禁笑了出来。

完美旅程

  剧本

  克莱瑞丝.曼赫斯 着

  内容提纲

  电影画面以一部车开始(漂亮的古典车,要有圆润的车头和车尾),开在高速公路上。时间是晚上,敞开的车窗里有浓密的烟雾飘出来,好像车里有人在抽烟。我们很快就看到三个好朋友,个个情绪亢奋,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亚曼达(红发、瘦削、脸上有雀斑)负责开车,她看起来有点悲伤,但努力和好友们玩得愉快。我们从她们的对话可以了解到,亚曼达刚跟她交往多年的男友分手了。普丽西拉(深褐色头发、丰满、短发,戴一副粗框眼镜,看起来有点壮)坐在副驾驶座,说她会没事的,说她会忘了那个混蛋家伙。坐在后座的朋友卡萝(深褐色头发,个子很高,非常高,像是排球员那样,短发)在抽烟,看起来真的很醉。她们抵达了矮人湖滨农场旅馆。

  卡萝得了很严重的病(白血病),知道她就快死了(观众要稍晚才会知道)。第一天晚上,她们在湖畔聊天。卡萝给了好友们一封信,说她们会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拆信的时机(卡萝在信中说如果自己死了,希望她们能继续完成旅行)。接着卡萝便去睡觉了。普丽西拉趁着跟亚曼达独处的机会,向她坦承自己内心最大的秘密:她爱上亚曼达了。亚曼达不晓得该如何回应,便到旅馆园区内的森林里散步透透气。普丽西拉很混乱,看似要去找她,结果却掉进湖里(这一幕应该要拍得暧昧不明:观众不确定她是失足落水还是想自杀)。

  亚曼达遇见一个坐在树底下沉思的男人,她找他攀谈,得知他是法国人。这幕戏要营造出浪漫的氛围,他们聊了许多事(法国人口音很重)。

  隔天早餐时,亚曼达把法国人介绍给好友们认识。没过多久就可以明显看得出来:普丽西拉不喜欢他。接下来是一连串的短场景:女孩们在湖里踩脚踏船;在草原上踢足球;晚上在玩牌。法国人始终都在场。

  有一天晚上,法国人告诉亚曼达说他要去格兰德岛玩,并邀请她同行。亚曼达觉得这主意不错,又转而邀请她的好友。她们隔天就出发了。他们在半路上爆胎了,在这场戏里,法国人裸着上半身换轮胎(我的构想是金发肌肉男,詹姆斯.狄恩那一型的,但是会说au revoir﹝法:再见﹞)。这场戏的对话不会太多,全靠演员的表情来说明一切:卡萝看起来很悲凄,因为她知道自己快死了;普丽西拉看起来很嫉妒;亚曼达看起来恋爱了;神秘的法国人(我不会透露太多他的身分或他的目的,我要观众感同身受地体会和一个陌生人一同出游的不自在)。

  他们最后在一间汽车旅馆住宿,卡萝和普丽西拉住一间,亚曼达和法国人住一间。镜头分割:卡萝和普丽西拉那一间的气氛很凝重;同时在另一间房里呢,我们看到亚曼达和法国人在接吻(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然后上床。

  他们继续前往格兰德岛。他们租了一顶帐篷,决定在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滩上露营。日子一天天过去,普丽西拉还是不喜欢法国人。她在一场戏里,试图趁他和亚曼达在海里游泳时查他的底细(她翻了他的行李箱找文件和资料)。法国人逮到卡萝在翻他的东西,简直气炸了。他说他要走了,亚曼达决定和他一起去帕拉蒂。

  夜幕降临。在格兰德岛上,我们看到卡萝和普丽西拉在讨论亚曼达离开的事。隔天早晨,普丽西拉发现卡萝死了。她想起那封信,便拆开来看。卡萝的文字使普丽西拉重新振作起来,她把卡萝的遗体投入海里(这是卡萝在信里的要求),然后她看待生命有了不同的眼光。观众可以明显看出,尽管普丽西拉遭逢这么多变故,却仍然坚强地活着。

  镜头切换到位于帕拉蒂的亚曼达和法国人。他们在街上漫游,造访商店和观光景点。吃午餐时,亚曼达想深入了解他的生活,但他转移话题。他说当天晚上他想带她出去吃一顿特别的晚餐,到时候他会解答她所有的疑问。亚曼达接受了这项提议。晚餐时间,亚曼达到了餐厅,法国人却没出现。她等了一整晚,等到餐厅都打烊了。她回到旅馆后,发现法国人已经带着行囊离去。亚曼达伤心地回到格兰德岛想找她的好友,她们已经不在岛上了(亚曼达不知道卡萝死了)。她一个人待在岛上,掉眼泪,眺望海洋。她意识到自己和好友的关系被她搞砸了,决定再也不要和她们见面(因为她太难为情了)。我们再看到普丽西拉,她看起来很快乐,身边有个漂亮的女友。然后我们看到亚曼达,她看起来一蹶不振。

  卡。我们看到一个女人盖着被子在睡觉。随着镜头慢慢拉近,我们看出那个人是卡萝。她被闹钟的声音惊醒,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床旁边放着她收拾好的行李。这里的用意是要观众思考:「她们这一趟真的会是完美旅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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