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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泰碧莎这一晚过得很不好。那个让她身边的空气似乎都变得邪恶污秽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某个不明物体正锁定她,朝她追击而来。

  她只希望自己知道那是什么人或什么东西。

  为什么?

  他们继续巡逻,没发现任何代魔的踪影,瓦勒里也一路沉默。他们大约在天亮前一个小时回到她位于波旁街的家。

  瓦勒里站到一旁,等她打开大门。发现他并没有进门的意思,泰碧莎停下动作。

  「妳今晚打了场硬仗,」他平静地说,双手插在口袋里。「应该好好睡一觉,感觉会好一些。」

  泰碧莎看着他,月光勾勒出他英俊的身影,那饱受折磨的黑眸流露出的真诚始终萦绕在她心头。

  「老实告诉你,我不想一个人独处,我希望你能进来。」

  「泰碧莎—」

  她伸手抵着他温暖的唇,阻止他的抗议。「没关系,阿瓦,如果你对和我没兴趣,我不会往心里去,只是—」

  他用一个热吻打断她的话。罗马人的滋味令泰碧莎呻吟,他一手扶在她脑后,手指探入她的发间。

  她环抱着他,把他拉进屋里抵在墙上,好让自己可以疯狂亲吻他。她拉扯他的衣服,正准备扯开衬衫时才发现自己根本忘了关门。

  她关上大门,锁好,回到瓦勒里身边。

  「玛拉。」他喘息着说

  泰碧莎低咒了声。瓦勒里说得对,如果玛拉听到声音,她会跑出来查看状况。

  「跟我来。」她低语,牵着他往楼上的卧室走。

  还好玛拉的房门是关着的。泰碧莎带他走进卧房,锁紧房门。

  她应该要紧张,但她没有,好似她本来就想和她全家人的宿敌如此亲密。

  这不合理。

  现在的她,违反了每一条她熟知的禁忌。艾曼达会因此杀了她,齐恩也永远不会原谅她。

  但她的心不想听任何理由,违逆所有理性,她的心只想要她的罗马将军。

  泰碧莎狠狠地吻他,希望他能消除她的恐惧。

  她甜美的滋味令瓦勒里不禁低吼了声。在房事上,他不习惯由女人采取主动,但她毫不扭捏的态度又令他觉得新鲜。

  他搞不懂这个女人,他不敢相信她会像现在这样和他在一起。他已经很久没有女人了。就像泰碧莎说的,大部分和他在一起的女人在床上都显得冷感而拘谨。

  从未热情澎湃,不像现在。

  不像她。

  她既珍贵又独特,像一桌他渴望亲尝的珍馐。她散发的火热温暖了他,也将他烧灼得失去理智。

  感觉到他涌出的奇怪情绪,泰碧莎停下动作。「怎么了,瓦勒里?」她低声问,起身站在他面前。

  「我只是想弄懂妳为什么愿意和我在一起。」

  「因为我喜欢你。」

  「为什么?」

  她挑逗地咬唇,接着耸耸肩。「你莫名的有趣,而且很善良。」

  他摇头。「我不善良,我只知道如何表现出冷漠。」

  她的双手探入他披散的发间,让那滑顺的发丝掠过她的手指。「我不觉得你冷漠,将军。」

  泰碧莎伸舌舔过他的下唇边缘,随后吻上了他。

  她的动作和话语令瓦勒里醺然欲醉,让他因她而饥渴。

  他的心也是。

 身为男人时,他的爱人都来自于政治联盟,女人之所以想要他,只因他是一个人脉广博、财产丰富的丈夫或情人。

  身为暗夜猎人时,他只和那些不知道他身分的女人发生关系。

  但泰碧莎……

   他的力气以及毫不掩饰的热情令泰碧莎轻笑出声。不,她的将军一点也不古板,他是如此性感又令人兴奋,如此秀色可餐。

  他仅用双手的力量撑抱着她。

  他紧紧抱着她,直到最后一波震颤袭来。他感觉天旋地转,前额抵着门,而她慢慢将腿从他身上移开。

  「你真狂野,不是吗?」她促狭地问

  瓦勒里的嘴角轻扬,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泰碧莎从他身上滑下来,站稳,接着走向房间角落被埋在一堆衣物下的音响。

  「妳在做什么?」他问。

  突然,响起猫王的︿情不自禁〉。她调低音量,走回来将他揽入怀中。

  「泰碧莎?」

  「陪我跳舞,阿瓦,每个人这辈子都至少要有一次跳舞的经验。」

  「我不跳舞的。」

  「每个人听到猫王都想跳舞。」

  他还来不及表达更多抗议,她就伸手环上他的脖子,头倚在他胸前,带着他缓慢起舞。

  瓦勒里从未如此忐忑,但她引领他进入音乐,让他感受这辈子最超乎想象的平静,那宛如魔法般不可思议。

  他的心放松,伸手梳过她的发,静静抱着她,随音乐摇曳。

  泰碧莎的嗓音轻柔如歌,伴随猫王低低吟唱着。

  「妳的声音很美。」他轻声耳语。

  她亲了亲他的胸口。「谢谢你,我念大学时是女子重金属乐团的主唱。」

  她的呼吸痒痒地搔着他的胸口,令他微笑起来。他可以想象她站在舞台上对着疯狂群众演唱的模样。「真的?」

  「嗯哼。」她抬头看着他,露出他从未在任何女人脸上见过的甜蜜表情。

  「我们以为自己会是下一个Vixen1,但并没有:薛丽怀孕了,洁茜则决定去拉斯维加斯当酒店经理人。」

  「妳则当了吸血鬼猎人。」

  她脚跟一旋,离开他的怀抱,又转回来贴在他胸前。「没错,而且表现绝佳。」

  他低下头,看着她戳弄他胸口的小疤痕。「我同意。」

  一曲唱完,接着是摇滚乐团「史密斯飞船」的〈美好心情〉。

  泰碧莎放开他,随着音乐性感舞动身体,瓦勒里看得目不转睛、呼吸困难,尤其是在节奏加快

  等她把床柱当成钢管,他几乎要呻吟出声。

   等他们下午起床时再问好了。

  现在她有瓦勒里在身边,他带给她一种奇特的平静。

  她不应该有这种感觉,不应该对永远不会受邀去她双胞胎妹妹家作客的男人心动。她感觉自己像个叛徒,背叛了艾曼达和齐恩,但她无法抗拒瓦勒里眼中那历尽风霜的微弱光芒。

  对她混乱的生活而言,他就像定心丸,说实话,她也很喜欢他的冷幽默。他总是能不费吹灰之力、从容地应对所有事,她的世界里很难遇到这样的男人。

  他不是人。

  不,他不是,她心知肚明,就像她也很清楚这段关系不会有未来。暗夜猎人不会拥有任何意义上的另一半,他们永远无法在一起。永远不能。

  等她和瓦勒里离开了这张床,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他会变成另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

  但她不想让他走。

  「别想了。」她低声对自己说,她得休息一下。

  闭上眼,她强迫自己入睡,但梦境却无法带来丝毫安慰。整个早上她都梦到与妹妹和齐恩相关,还有玛芮莎小宝贝哭着找人来救妈妈的恐怖又鲜明的画面。

  更甚者,梦里有她死去朋友们的面孔,以及瓦勒里遭受折磨的场面。她可以看到他伸展身体奋力求生的模样,也可以听到那些嘲弄的笑声。

  她感觉得到他的痛苦,感觉他遭受到的背叛。

  听见他尖喊着要复仇,即使时间流逝也回荡不歇。

  泰碧莎刚过中午便苏醒,梦境内容令她全身发抖。她只睡了几个小时,但她太过心烦,无法再睡回笼觉。

  「泰碧莎?」

  她看向瓦勒里,他瞇眼看着她。

  「妳没事吧?」他声音低哑地问。

  她亲吻他的肩,对他嫣然一笑。「我睡不着,你休息吧。」

  「但是—」

  她按住他的唇。「去睡,宝贝。我没事,真的。」

  他啄咬她的手指,翻过身紧紧抱了她一下,便再次睡着了。

  泰碧莎躺在他有如避难所的臂弯中,满脑子胡思乱想。她其实一点也不想起床,但当她听见玛拉和黛比在楼下某处讨论存货,她还是决定起身。

  她很快地冲澡换衣,动作很轻,免得吵醒她床上那个秀色可餐的男人。她一走到楼下,就打电话给奥图,请他带些衣服过来给瓦勒里。

  「他昨晚为什么不回家?」奥图问。

  「因为那时天快亮了。」

  「啊哈。」奥图似乎不相信这个说法。「我大概一小时后带东西过去给他。」

  「奥图,」她的语气中带着警告。「最好是他会想穿的东西,而不是尼克那种『我要惹毛齐恩』

  的便宜货。」

  「妳真是扫兴。」

  泰碧莎摇摇头,挂上电话。没有其他事好做,她走进店里,黛比正在打电话给某个客人。

  奥图一小时后抵达,做个鬼脸后把衣服丢了过来。泰碧莎注意到他穿的是时髦的黑色毛衣和高级牛仔裤,不是他平时的打扮。瓦勒里不在时他八成都穿这样。

  奥图离开,她把衣服拿到楼上放好,让瓦勒里一起床就可以看见它们,随后她又回到店里,打扫并重新整理胸贴陈列。

  她刚做完胸贴和丁字裤配对时,尼克.高迪尔走了进来,摘下墨镜笑得一脸灿烂。「午安,亲爱的。」他说着走向她。

  他轻吻她的脸颊。

  泰碧莎蹙眉,尼克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做了。「你的心情怎么这么好?」她问。

  他对她露出邪气又迷人的笑容。「妳觉得呢?天,我欠妳一顿饭,一顿大餐。」

  她更一头雾水了。「为什么?」

  「妳那个朋友……飒米,她很特别。」

  听出他语气里的爱慕,泰碧莎全身发冷。

  「我等不及再见她一面了,」尼克继续说,加深了她的恐惧。「妳手上不会刚好有她的电话号码吧?我跟她约了今晚六点,但我可能会稍微晚一点,我不想让她苦等。」

  惊慌和恐惧将她吞没,泰碧莎努力平缓呼吸。这不是真的,尼克不会真的做了她认为的事吧—

  会吗?

  就算是尼克.高迪尔也不至于那么笨。

  「飒米?你要飒米的电话号码?」

  「对啊,她昨晚一溜烟就不见了,我根本来不及向她要。」

  「她为什么那么急?」

  「她说她应该要去见一个人。」他蹙眉。「怎么啦?有什么我应该知道的事吗?她还没结婚吧,

  对吗?」

  泰碧莎感觉血液离开了她的脸。「告诉我,你昨晚没对飒米做任何事吧?你只是带她去了禁猎区,然后—」

  「我带她出去吃烤肉,她说那是她的最爱,那些熊根本不知道用牧豆树的木柴烤的肉有多香。」

  泰碧莎揉揉前额,想舒缓隐隐作痛的印堂部位。这下惨了……「你们吃完东西以后呢?」

  他咧嘴而笑,笑容透出一抹邪气。「你知道真正的绅士不会在一亲芳泽之后到处宣扬的。」

  泰碧莎掩住嘴,忽地感觉自己真的要吐了。

  尼克立刻清醒过来。「怎么了?」

  「你不会刚好也问了她,她准备要去见谁吧?」

  「没有,我想应该是朋友吧。」

  「噢,尼克,」她说,几乎想为他和他的天真落泪。「那不只是朋友,让我这么跟你说吧︰她的电话号码是五五五—五六二—一九一九。」

  他不解。「那是艾许的电话号码。」

  「没错,就是。」

  他的脸色现在和她的一样惨白,对性命安危的恐惧笼罩了他。「不是我们那位姓帕忒诺帕斯的艾许吧?」

  她闷闷地点头。

  他终于弄懂了,脸色只能用五彩缤纷来形容。「哦,老天,泰碧莎,妳为什么没告诉我?」

  「我以为你认识她,她就认识你啊。」

  「不,昨晚之前我从未见过她。」尼克用手揉着脸,爆出一句粗话。

  泰碧莎摇摇头。「艾许会把你宰了。」

  「妳敢告诉他试试看!」尼克大吼。

  「我不会,但如果飒米—」

  「我会打给他,告诉他我得跟他谈谈。我会坦白……」

  「尼克,他会杀了你。他很爱飒米,我是说真的打从心底疼爱,他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你还能四肢健全地回来算你好运。」

  尼克无法相信他听到了什么。过去几年艾许确实暗示过几次他有女朋友,但尼克根本没把它当一回事。

  他绝对没想到会在法国区遇见艾许落单的女友噢,老天啊,这一定不是真的。他怎么会睡了好兄弟的女人?为什么飒米没告诉他?如果就像泰碧莎说的,飒米知道他是谁,为什么她还要这么做?

  「她和艾许吵架了吗?」他问,暗自祈祷这种可能性。

  「不,尼克,你没那么好运。」

  他再度低咒了声。「我必须告诉他,」他对泰碧莎说。「我不做懦夫,我欠他太多了。」

  「那在找他之前,你最好先去圣路易斯大教堂告解一番。」

  尼克双臂交抱在胸前,无法相信自己闯了什么样的祸。他早该知道飒米美好得不真实,她非常有趣,事实上,他还希望能再次见到她。

  泰碧莎说得对,他死定了。

  「嘿,小碧,」玛拉探头进店里。「瓦勒里起床了,在浴室里冲澡。」

  尼克张大了嘴,眼神一凛。「瓦勒里?」

  「嘘。」泰碧莎对尼克厉斥了声。

  他没听懂暗示。「瓦勒里是那个瓦勒里,混蛋瓦勒里?他见鬼的还在这里做什么,泰碧莎?」

  「不关你的事。」

  他的怒气爆发了。「是啊,没错。抱歉啊,但拿我们两个来比的话……」他停顿,想着自己欲说出口的话,重新衡量一遍。「好吧,我还是比较惨的那一个,但妳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艾曼达知道了,她会把妳的心挖出来。」

  泰碧莎转过身看着他,眼里燃着怒火。「所以帮我个忙,尼克,你敢泄漏一个字,我马上就用快速键拨给艾许。」

  他投降似地举起双手。「成交,但妳最好快点把那个罗马人渣赶出去。」

  她指着大门。「再见,高迪尔先生。」

  他戴回墨镜。「下次见,狄佛雷克斯小姐。」

  泰碧莎用手揉揉脸,想着今天是多么可怕的一天,甚至还没进入尾声呢。

  她心情沉重地走向通往公寓的门,听见瓦勒里在楼上冲澡的声音。

  泰碧莎打电话订了个外送披萨,以免他肚子饿。

  等他冲澡结束,整装完成,披萨也送到了。泰碧莎付了钱,放在桌上等瓦勒里下楼。

  她肚里还有反胃的感觉。「对于糟糕到这种程度的日子,真应该有个『从头来过』的按钮才对。」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桌上放好两个纸盘。

  瓦勒里一边扣着最后一个衬衫钮扣一边走下楼,四处找寻着泰碧莎。她背对他站着。

  他停在楼梯上,就这么欣赏她。她靠在桌旁,美妙的臀部曲线映入他眼帘。想起昨晚在卧室跳舞时,那个臀部如何赤裸地贴着他,他的嘴角漾出一抹笑意。

 他走进厅里,对着厨房桌上的白色大纸盒蹙起眉。闻起来很香,但是……

  「那是什么?」他问。

  「披萨。」她转身看向他。

  他摆出厌恶的表情。

  「哦,拜托,」她不悦地说。「是义大利菜啊。」

  「它是披萨。」

  「你从来没吃过披萨?」

  「没有。」

  「那就坐下来,闭上嘴,让我替我们两个准备餐点。你会喜欢的,我保证。这是一个叫布八的义大利人亲手做的。」

  瓦勒里狐疑地挑起眉。「不会有义大利人叫布八这种名字。」

  「就是有。」她回嘴。「这比瓦勒里更有义大利风味,至少布八的名字是用母音结尾。」

  瓦勒里张口想反驳,但随即放弃。泰碧莎情绪不好时,还是别和她讲道理吧。「妳这么暴躁是因为没睡好,还是妳希望我离开?」

  「我是没睡好,而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就乖乖坐下来吃东西。」她走向厨房。

  瓦勒里没听她的,他跟着走进厨房,把她扛抱在肩膀上。

  「你在做什么?」她语气不悦地问。

  他把她放在椅子上,两手撑着椅子扶手,把她钉困在座位上。「晚安,泰碧莎,我今晚很愉快。

  妳呢?」

  「被你惹得很火大。」

  「很遗憾听妳这么说。」他说着抬起手轻抚她的脸。「我一醒来就闻到妳在我身上留下的气味,

  我必须说,这让我心情非常好,我不想让妳将它破坏。」

  这几句话及他的温柔神情,令泰碧莎整个人软化下来,更别说他肌肤上那清新干净的香气足以令最可怕的坏情绪消失无踪。他的唇离她很近,她几乎可以尝到他。

  而那双黑眸……

  摄人心魄。

  「你真的很懂怎么火上加油,对吗?」她问,压下心里的怒气对他甜甜一笑。「好吧,我就对你好一点。」她拉低他的头亲吻他。

  她正要开始这个吻,电话却响起。她起身接听电话,喃喃咒骂打来的真不是时候。

  又是艾曼达。

  泰碧莎并没有仔细听她妹妹絮絮叨叨说着玛芮莎和齐恩,以及她的另外一个梦。

  直到她提起迪斯德诺斯和她。

  「什么?」她问,强迫自己不要看向瓦勒里,他正在把披萨当成外星飞碟般戳来戳去。

  「我说我很害怕,小碧,真的很害怕。我午睡时梦到齐恩和我都被迪斯德诺斯杀掉了。」

  1 Vixen,来自洛杉矶、由女子组成的重金属摇滚乐团,一九八八年出版同名专辑即受到注目,并快速走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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