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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下午五点二十三分,组对五课的森本耕大拜访一处位于丰岛区长崎町的民宅。

  那是独栋平房建筑,屋龄数十年,屋后是西武池袋线的铁路,每当列车通过就会传来刺耳噪音。森本外貌粗野,其实相当纤细,很清楚自己绝对没办法住在这种地方。屋龄老旧不是问题,老鼠、蟑螂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噪音难以忍受。事实上森本每天睡眠品质都很差,他能成为刑警算是个奇迹。

  一看就知卡榫接得极不滑顺的大门上,挂着一块名牌,上头写着「筱田均」三字。这里环境就跟屋主老人在电话中形容得一模一样。森本按下电铃,大门旋即打开。

  「你就是森本?等你很久了。屋里很脏,不介意就进来坐坐。」

  筱田个性比森本当初想象还随和友善。据说在退休警察中,筱田少见地在台面下世界人脉相当广。最初谁一听到这样的人物都会以为他个性阴沉孤僻。

  筱田领着森本走进屋内,让森本在矮桌前坐下。

  森本注意到茶柜上放了大量药袋。筱田察觉他视线,淡淡一笑道:

  「是癌症,年纪太大,医生说动手术也活不了,加上我没钱,只好吃药了。」

  森本听了,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你别在意,我看开了,心情好得很。」

  森本仅应一声「嗯」。眼前这个退休警察实在不像病人,态度及口吻充满活力。他来到筱田家,起因于查访退休警察过程中打探到一个消息:筱田或许知道但马近来动向。而筱田也马上证实但马常与从前部下吉冈、熊谷一起行动。

  「那家伙是个恶棍,但上头主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已经过世的前任组对部长木村,跟现在部长门胁完全不同,只会奉承上级。他跟刑事局及警备局高层关系紧密,却把见不得光的工作全丢给但马负责。」

  不知是自知命不长,还是说话对象也是警察而安心,筱田毫不留情地批评起内部人士。一般退休警察口风都很紧,尤其像筱田这种退休后依然在水面下提供协助的人,大多不敢胡乱谈论关于组织的事。但筱田不仅说出具体人名及单位,还把背后关系点得一清二楚。事实上森本并非第一次听到类似的传闻,相反地,毕竟自己也是组对成员,对这些传闻可说相当熟悉。但像筱田这样把话说白的人并不多。

  而且筱田爽朗,彷佛随口闲聊,并非抱怨批评或揭密告发。与其说豁达,不如说他乐在其中。只要与警察有关,几乎都可以与筱田人生画上等号。想必他非常想与别人分享人生经验与资讯,就算只是短暂闲聊。他主动提及内幕,也许是基于想吸引年轻访客兴趣的好客心态。

  「听说但马辞职后还是在干见不得光的事。不,或许是干那些事才辞去工作。」

  「咦?什么意思?」

  森田一头雾水,一问之下,筱田说出惊人之语。

  「去年秋天,不是发生一起特搜部战斗员被绑架的案子吗?在川崎购物商城里,有四个外国人被杀的那起。」

  「啊,对。」

  所有警察都不会忘记那起案子。特搜部签约佣兵之一的姿俊之,在横滨遭到曾经是上司的罪犯掳走并监禁。当神奈川县警包围歹徒潜伏的购物商城遗址时,四名外籍嫌犯全遭特搜部的莱莎.拉德纳射杀。虽然嫌犯身上携带枪械,但这种不留活口的做法毕竟太过残忍,引起警界挞伐声浪。后来特搜部及警视厅都慎重调查嫌犯背景及犯罪动机,却什么也没查出来。

  「被杀的那个外籍主嫌……叫什么名字我忘了……从前待过生活安全部的大竹说他看见但马跟那个人在六本木夜店见面。」

  「真的吗?」

  「是啊,大竹也知道但马干了不少坏事,最后辞职,据说当时一见到那个外国人,就知道但马一定又在图谋骯脏事,所以没打招呼。后来大竹也忘了这事,看了周刊杂志照片,才知道当时的外国人正是警察绑架案的主嫌。大竹也是个懂规矩的人,没把这事说出去,只告诉某个在职搜查员。但这后来像石沉大海一样没下文,大竹心里也没多大自信,因此对我抱怨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森本继续追问详情,但问来问去,对方只知道这么多。森本再三道谢后起身告辞,筱田似乎还想多聊,但他很清楚警察工作分秒必争,因此只说一句「欢迎随时来玩」便爽快送森本离开。森本一走出筱田家,便快步前进取出手机,将内容一五一十地告知上司渡会。

  消息一传入上原研究,特搜部一片哗然。

  「但马曾跟纳维尔见过面?」宫近错愕低语。

  美国籍职业罪犯克里斯托弗.纳维尔曾在东帝汶参加过外籍佣兵部队,当时是姿俊之的上司。去年他在神秘雇主的指示下涉嫌绑架姿俊之。

  「筱田说当初大竹曾把这件事告诉某个在职中的搜查员?但我们特搜部完全没接到消息,这怎么回事?」无论何时候都温文儒雅的城木理事官,难得露出不快的表情。他的愤怒也是理所当然。刻意隐匿重要情报的做法在警界一点也不稀奇。

  宫近转头朝上司冲津道:「倘若但马与纳维尔见过面,这表示但马可能跟『敌人』……」宫近说到一半忽然不再说,还瞥组对成员一眼。而这鲁莽的动作反而激起组对怒火。

  「我受够遮遮掩掩了,有什么话就直说!」渡会斥骂冲津。

  城木起身反驳:「请等一下,渡会先生,消息曾被刻意隐匿,在这种情况下……」

  「不见得是刻意隐匿,也可能真的看错了。」

  「但是……」

  「城木,别说了。」冲津制止激动的城木,沉着地告诉渡会:「宫近理事官刚刚说到一半的案子,我们已提出适当报告。要如何分析,只能交由各单位自行判断。」

  「别跟我拐弯抹角,这次我是玩真的。」

  「去年地下铁人质胁持案及IRF恐怖攻击案,我们怀疑背后有一股共同势力……在特搜部内,我们暂称这股势力『敌人』。我们认为『敌人』将重要情报泄漏给外国籍犯罪者及恐怖组织。」

  「关于你们这个妄想,我早就有所耳闻了。」

  「就像我刚刚说的,是不是妄想,只能交由各单位自行判断。」

  「太荒谬了,假如这是真的,那『敌人』一定……」

  渡会说到一半突然住口,像醒悟到什么。

  冲津看穿对方的心思道:「没错,我认为『敌人』藏身在警界。因此,刚刚宫近理事官才不便明说。毕竟随便把渡会先生牵扯进来,可能会影响你的前途。」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吧,冲津先生?你在怀疑我们。你认为我们可能跟高层私下勾结,就像前任的组对部长。换句话说,你怀疑我们也是『敌人』。」

  「至少目前没有掌握任何否定这个可能的证据。」冲津泰然自若地坦承。「但我们如今还是应该把焦点放在进行中的计划,我认为共同搜查本部内的基本原则,就是分享一切情报资源。倘若互相疑神疑鬼,计划势必失败,奥兹诺夫警部也将性命不保。」

  在场所有人皆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好吧。」渡会带着豁出一切的表情。「反正我没有退路了。要是在这个时候退缩,将来死了可没脸见安藤。我说过,这次玩真的。为了证明你脑袋里都是妄想,你有什么推论就说出来。」

  不管对渡会而言,还是对冲津而言,这都是最后底线的妥协。但这既是让步,也是挑衅。

  「我明白了。」冲津转头望向众人:「据我推测,但马跟他的手下是『敌人』的实战部队。但马辞去警察职务,很可能不是害怕恶行曝光,也不是遭到上司出卖,而是在任职期间被『敌人』挖角了。不,以形式上而言,或许该称为逆向挖角。但马接到『敌人』的秘密指令,因此主动请辞,以离职警察建立起一个组织,专门执行违法任务。当克里斯托弗.纳维尔架姿警部而来到日本时,从旁提供协助也是但马这群人的职责之一。」

  包含渡会在内,组对成员哑口无言。冲津的妄想远比他们预期还荒诞不经。但特搜部脸色苍白且神情严肃地点头。每人都很清楚「敌人」不仅手法高明且战术面面俱到,因此冲津的推论绝非毫无根据。

  「『敌人』将但马跟他的党羽送进拍卖会,这代表『敌人』也怀疑拍卖会上的新型机甲兵装就是龙机兵。」

  这样的推论让吉凶难测的卧底计划更添变数。众人不由得全身紧绷。时间已过晚上六点,奥兹诺夫警部依然音讯全无。

  车子在仙台南交流道下高速公路,沿著名取川旁的仙台南部快速道路往东前进。接着在仙台若林交流道转入仙台东部快速道路,方向转南,如绕一个大弯。渡过名取川后,在名取交流道转入一般道路。不久前下起的大雪,逐渐覆盖窗外的景色。五光十色的新建娱乐设施与隐入夜色中的废墟互相交杂,形成奇妙的街景。

  尤里醒悟真正会场的位置,不由得暗中叫苦。

  宫城县名取市閖上町。

  那原是一座拥有悠久历史的渔港,却在二○一一年的大地震中遭到毁灭性的重创。灾后重建迟迟没进展,绝大部分断垣残壁长久弃置不理。此时其他县市出身的政治家忽然提出「外国游客观光特区特别法案」。简单来说,就是将閖上港建设成观光港,吸引外国观光客到此游玩,作为振兴市镇的最终手段。但吸引观光客并不简单,法案采取将閖上町设定为「博弈特区」的手段,让业者可在此兴建赌场。法案一通过,许多业者及庞大资金纷纷涌入閖上町。业者仿效澳门及拉斯维加斯,盖出一座座附带赌场的高级饭店。这些赌场确实吸引不少外国人,但绝大部分不是政府及当地居民期待的观光客类型。静谧纯朴的渔港小镇,治安及风纪陡然间大幅恶化。特区里当然没有所谓的治外法权,但特别法条文写得模棱两可,怎么解释好像都对,而警察处理特区内发生的纷争时,总抱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态度。这种责任能避则避的做法,正是警察组织的陋习。

  当地居民大为不满,自觉遭到背叛,舆论批判逐渐高涨,但主导法案的政治家却已跳槽到其他政党。建设大饭店的热潮戛然而止,导致閖上町到处是遭到弃置的饭店设施,以及从前地震残留的瓦砾,唯少部分饭店维持营运。当地居民骂不绝口,但倘若政府取消特区模式,他们也无法维持生计。当地居民的矛盾心理与出资业者的权利纠纷互相牵制,特区并未取消,管理规范也未获得改善。原本只是东北地方的小渔港,如今成了外国籍流氓恶棍群聚的罪恶渊薮。

  这地点选得太好了。

  尤里暗中佩服。这里出现大量外国人也不会引起注意,警察也对这地方忌惮三分。何况这里存在不少高级饭店,举办国际掮客的聚会也不怕没合适场地。不管是新型机甲兵装的展示或是竞标,这都是最佳地点。

  提倡振兴特区法案的政治家背后,有着大型复合企业及政府官员暗中支持。这又是神圣而腐败的三位一体。尤里见过无数次这种势力关系。俄罗斯确实腐败,但日本也没好到哪里。既然结构相似,是否意味着这也是骷髅女的诅咒?索罗托夫说过,骷髅女是流传乌克兰的妖怪。曾经发生核能意外的车诺比正在乌克兰境内。如出一辙的悲剧,双双发生在截然不同的土地。

  车子不出所料驶进一栋全新饭店前庭。饭店是「閖上港湾宫殿大饭店」。现在是晚上六点十七分,太阳已下山。

  正面入口的停车场上停两辆日产Elgrand。比尤里等人早一步出发的客人,包含和义帮的关剑平在内共三组,但只抵达两辆。可能又被主办单位发现车辆跟踪,也可能只是绕路而还没抵达。饭店服务人员出来迎接尤里三人。同样是日本人在内的亚洲人,以及一看就知道是黑帮的俄罗斯人。

  「终于到了。」

  索罗托夫下车后大大伸个懒腰,宛如要以全身承接苍穹飘落的雪片。尤里假装若无其事地观察环境。这是中等规模的饭店。庭院里植物无人修剪,部分设施尚未兴建完成就遭遗弃。乍看奢华,却败絮其中。建筑本身很新,但笼罩周边的气氛却老朽而昏暗,更胜一般废墟。饭店依然营业,但显然服务的客人都不是什么奉公守法的良民。四周警卫与监视器多得夸张,偷偷离开绝非易事。

  海上吹来的风如针般扎着皮肤。站在满目疮痍的土地上,更感寒风刺骨。对这片土地造成最大伤害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直到现在,这片土地仍旧无法走出阴霾。不知道为何,尤里感到东北地方的寒风,与俄罗斯的寒风相似几分。

  一进饭店大厅,便看见关剑平一行人与赛德兰一行人正坐着休息。关剑平深藏在墨镜后头的双眸瞥一眼尤里,但没其他举动。从他那冷酷的外表,根本无法看穿心思。尤里与索罗托夫也挑一张沙发坐下。这时,第三组出发的阿沙姆一行人也走进来。果然抵达顺序出现误差。紧接着克雷安加与但马一行人同时抵达。又过一会,德嘉多等人也抵达了,客人全部到齐。

  晚上七点,普拉根带领众人进入饭店地下室。根据入口大厅的楼层图,地下室除赌场外,还有游泳池及水疗中心等运动休闲设施。

  在数名携带武器的工作人员包围下,众人走下比想象中还长的阶梯。到地下室一瞧,既没赌场也没游泳池,只有大片宽敞却密闭的空间。墙面未经粉饰,混凝土裸露在外,显然当初施工根本没完成。

  整个黑暗空间是宽广的四方形,宛如一座巨大的体育馆。弥漫其中的空气冰凉潮湿,令尤里想起索科利尼基的空屋。那座由国家、官僚及罪犯共同建立的酷刑监牢。两者事实上乍看并不相似。这里并未残余血迹,天花板亦比空屋地下室高。不仅如此,当时的地下室分隔成许多房间,但这里没有阻隔,视野一览无遗。然而,尤里还是感到无以名状的厌恶感窜出体内,寒毛直竖。记忆中的那个场所,正是带给尤里这种感受。

  这里到处堆放着汽油桶及沾满灰尘的建材。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座工程用照明灯光,强烈光芒却让肃杀的地下室显得更黑暗且深不可测。墙边分别伫立三架巨大机体,分别是多莫渥吉、多渥弗伊及芭芭雅嘎。机体都涂上深绿色为主色的数位丛林迷彩,一部分颜色已斑驳,像直接从战场搬到此地。

  买家不由得面面相觑。这三架都是在世界各纷争地区流传已久的俄制机种。

  「这该不会就是商品吧?」

  克雷安加刚咕哝时,众人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当然不是。」

  男人在护卫簇拥下走进。他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那头由红铜及白色形成纵向条纹的头发。

  「你是谁?」德嘉多问道。

  「总管。」巴拉拉耶夫气定神闲地回答。

  买家间顿时扬起一阵骚动。

  「我叫艾德亚特.巴拉拉耶夫,感谢各位不远千里到此。这三架机体是示范战斗的对手。」

  「示范战斗?」德嘉多露出狐疑之色。

  「没错,我认为新机型的最佳展示方式,就是实际让各位欣赏真正的格斗战。」

  巴拉拉耶夫的英语相当流利。

  「我们怎么知道驾驶员是不是事先套好招?」

  「完全不用担心,因为战斗会持续到其中一方死亡为止。」

  现场军火商人一听,登时明白巴拉拉耶夫的意思。机甲兵装对峙时,遭制伏的驾驶员死亡机率极高,更何况这是至死方休的战斗,不管新机型驾驶员或对手,若不想死就须发挥看家本领。

  但是……

  索罗托夫问出所有人的疑惑。

  「若你主打的新商品如此厉害,旧机型肯定没胜算,谁愿意当旧机型的驾驶员?」

  「这也简单,我找的都是死期将近,但战斗技术高明的退役军人。」

  巴拉拉耶夫笑道。他的傲慢与冷酷令尤里恶心。

  「例如亏空组织公款的黑帮成员、苏卡或敌对组织的俘虏。这些注定非死不可的人,倘若得知驾驶旧机型获得胜利,就能获得自由及一大笔钱,各位觉得他们如何抉择?拒绝难得的机会而被杀,还是为这万分之一的希望赌一把?我想他们只有一种选择,不是吗?」

  残酷的游戏顿时让人心悦诚服。这名发色诡异的男人是真正的总管。

  「我找到三名有需求的人,如今他们最担心的事不是战死,而是比自己早上场的旧机型驾驶员意外战胜新机型。」

  巴拉拉耶夫宛如说笑,但客人嘴角未动。并非怜悯驾驶员,而是这攸关自己大笔资金。

  「说了这么多,最重要的商品在哪里?」客人问出关键。这个人是日本人但马。

  巴拉拉耶夫指向与三架旧机型相反方向的角落。那里栖息着一团用暗褐色塑胶布盖住的巨大躯体。四名工作人员奔上前扯掉塑胶布,其他工作人员则转动工程用探照灯的灯光。明亮的神秘机身轰然现身在众人面前,沐浴在聚焦灯的刺眼光芒中。

  「这就是这次的主打商品。」

  超过三公尺的机身涂成深灰色,尺寸比传统机甲兵装略小且四肢修长。强调敏捷性,装甲也较薄。

  外观确实相当新颖。轮廓并非完全仿效人体,反像一头能以后腿站立的肉食性野兽。若与这架机体摆放比较,传统的机甲兵装就像是造型粗犷的战车。机体各部位尺寸也与传统机型颇不同,肩膀跟臀部都狭窄得多。传统机型采用站立式或半跨坐式的驾驶舱,需要相当大的空间来容纳驾驶座、操控装置及仪表面板。新机型躯干实在太细,不可能放得下传统驾驶舱。

  ——难道是采用主从连动模式Master-Slave System?

  尤里根据新机型外观推测。那是驾驶员身体动作能直接反映在机体动作上的操纵模式。

  据说龙机兵问世后,各国研发厂商都受到刺激,纷纷将资源投注在主从连动及BMI操纵模式研发。事实上各厂商技术都已进入实用阶段,例如第二种机甲兵装就采用部分BMI模式的概念。眼前这架新机型会不会就是商品化的主从连动模式机甲兵装?抑或完全不同的系统……就像龙机兵的龙须、龙骨那样?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光从外观实在无法判断。

  「这是一架不论反应速度、机动力或攻击力,所有数值都优于传统机型的新世代机甲兵装——名叫『齐齐摩拉』!」

  尤里目不转睛地观察着眼前商品。虽然尽量带着买家的眼神,但毕竟本质并非热衷采购的买家,而是侦办案件的刑警。别人也还罢了,同样具警察身分的但马很可能会看穿。尤里一想到这点,赶紧放松紧绷的神经。所幸但马及党羽视线完全被齐齐摩拉吸引,并没有落在尤里身上。

  「哪家制造厂的产品?我不想买来历不明的东西。」但马再次提出问题。

  尤里神经再度紧绷。但马问起来历,但采购时精挑细选的谨慎买家,这样问也合情合理。

  「没错,与其自吹自擂,不如先说出商品源头。」

  巴基斯坦的阿沙姆顺水推舟,跟着诘问巴拉拉耶夫。

  「你竟然不知道?」总管的眼神流露取笑。「正是巴基斯坦。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不过齐齐摩拉是我取的名称。」

  「我就知道。」阿沙姆似乎已看出端倪,其他数位买家轻轻颔首。巴基斯坦大力推动机甲兵装制造及研发,这一点尤里也曾有耳闻。

  巴基斯坦传出核子弹技术外流的丑闻。这事实上并非政府机关所为,而是个人犯行,首谋者是名为阿卜杜勒.卡迪尔.汗的人物。但包含默许这门「生意」的司法官、行政官及军人在内,巴基斯坦不幸具备着促成贪腐的条件。如今巴基斯坦依然未获改善,才吸引到许多像阿沙姆这样的违法交易商,彻底腐蚀着国家与人心根干。

  「我早听到奇妙的风声……该死,还是慢了一步。」阿沙姆懊悔地咒骂。在资讯战落下风,竟然须以露伊纳克的价格购买自己国家开发的技术。

  赛德兰笑得乐不可支。「我说过你们根本不懂经商。经商的成败取决资讯。」

  阿沙姆阴鸷地瞪着说风凉话的胖法国人。赛德兰佯装未觉,笑个不停。

  新机型来自于巴基斯坦。倘若齐齐摩拉与龙机兵是相同研究机构开发的兄弟机种,这代表龙机兵也是巴基斯坦制造的产品。尤里思索着这些问题,再度瞥但马一眼。长相宛如佛像的日本人凝视着齐齐摩拉,双眸隐隐闪烁神采。那眼神并不寻常,比其他买家更加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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