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那丑陋的生物一出现在门口，卡莱尔少校就奋力扑了过去。她用肩膀撞歪了怪物手上的枪，一股能量波穿过房间在墙上炸裂，溅起一大片火花。
卡莱尔一头撞上塔里瑞人的铠甲，上面的金属板深深陷进了它的皮肤，压得它的身体凹进一块。然而它的皮肤异常有弹性，就像气球表面，于是下一个瞬间，卡莱尔就被弹开，狠狠摔在了地上。
那东西怒吼一声，扑哧扑哧地向前走了几步，再次举起了枪。艾米一把抓住卡莱尔往回拽，而博士则饶有兴致地在一旁观看。
“我觉得你最好别杀我们。”他对塔里瑞人说，“杰克逊，不管他真名叫什么，肯定想抹掉我们的思维。”
那东西迟疑片刻，枪口依旧指着在艾米搀扶下站起来的卡莱尔。随即它又怒吼一声，开了枪。
与此同时，趴在控制台上不省人事的士兵，闷哼一声撑起了身子。那东西不由自主地转向出现动静的方向。它再次打偏——把一部分控制台炸成了碎片。士兵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艾米随手拿起离她最近的东西，朝怪物扔了过去——一只咖啡杯。冷掉的咖啡残液随杯身翻转，从空中滴落。然而跟卡莱尔一样，咖啡杯撞在怪物的铠甲上，被弹出老远。
士兵平素训练出的素质渐渐恢复，很快便盖过了最初的震惊。只见他从控制台边抄起一把椅子，朝塔里瑞人猛击过去。来自椅子滚轮底座的猛攻，迫使怪物后退了几步轰然撞到墙上，全身像果冻般震颤起来，把铠甲上的金属板挤得叮当作响。
士兵一鼓作气冲了过去。艾米捏着把汗，入迷地看着他的动作——椅子底座陷进怪物的肚子里，其中一只轮子卡在了两片松散的金属铠甲之间，用力向下戳挤着宛如橡胶的皮肤。那皮肤随时可能回弹，将士兵往反方向顶，仿佛他撞上了一张蹦床。
然而那个场景并没有发生。轮子两侧的锐利边缘陷进塔里瑞人身体，穿透了隐藏在铠甲下的橡胶皮肤，破开了一个小洞。但那已经足够了。
只听一阵唏里呼噜又撕心裂肺的哀号，塔里瑞人应声爆炸。灰绿色的黏稠物体从绽裂的皮肤里喷射出来，整个身体仿佛漏了气——圆滚滚的胳膊胡乱挥舞着，很快便失去形状瘫软下来。怪物手上的枪掉落在地，几秒钟后，原本站着外星人的地方，就只剩一摊黏软的液体和散落在地的金属片了。原本被铠甲包裹的身体皱成一团瘫在地上，像只瘪掉的气球。
“好吧，那算是解答了我其中一个疑问。”博士说着，走到外星人的残骸旁跪下，将一根手指插进那团黏液里。在这惊悚的一瞬间，艾米很担心他会舔上去。但他只是好奇地闻了闻，然后就在外套翻领上把手蹭干净了。
“什么疑问？”卡莱尔问道。她面色苍白，似乎受到了惊吓，但远不及旁边的士兵那般惶惑震惊，他手上还举着沾满黏液的椅子。
“为什么他们想要人类身体？因为他们自己的身体实在太不堪一击了。而你们人类，尽管弱点众多，却十分强健。不像这边这位斑点气球先生，由黏稠的液态基质构成。”
“它们有多少？”艾米问，“我们又该做什么？朝它们扔飞镖吗？”
“你们这儿有飞镖吗？”博士说。
“呃，没有。”
“那这个选项就不成立了，对不对？”
此时突然响起一阵叮咚声，所有人同时抬起头来。
“公共广播系统。”卡莱尔解释道，“不过我从没见人用过。”
扩音器里传出杰克逊清晰洪亮的声音：“安德罗帕呼叫全体塔里瑞战士。拉拉尔格司令官作出指示，生擒人类作为首批地球入侵突击队的精神饲料。务必使所有武器设定为击晕模式。请小心，部分白板正在苏醒并大搞破坏。”杰克逊顿了顿，又补充道，“所有正在收听的人类，不想中枪就立刻投降。就这样。”
声音停了下来。
“棒极了。”艾米评价道。
“现在我们知道他在哪儿了。”卡莱尔边说边察看控制台，“广播信号是从杰克逊的办公室里发出来的。”
博士两手一拍，“好极了。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显而易见了。你，还有你……”他先指着卡莱尔，然后指向仍困惑不解的士兵，“找到里夫上尉，组织所有人集中到你们能展开防御的地方。餐厅就不错，因为那里有牛角面包和热乎乎的饮料，以及带点儿肉桂味儿的小圆面包。”
“那我跟你呢？”艾米问。
“我们也要走热饮路线——去跟杰克逊教授和拉拉尔格司令官喝杯茶。”
整个基地的士兵和工作人员都渐渐醒来，他们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杰克逊的宣告并没有帮助他们适应眼前的情况。里夫上尉在中央区的囚室附近找到几名士兵，他们一起打开囚室，让囚徒们走了出来。
第一个骨瘦如柴的囚徒刚踏出囚室，里夫就看出，自从杰克逊控制监区后，他们就没有得到任何合理的照管。上尉想到自己被控制后这些囚徒竟被如此对待，不禁感到震惊——他们明显没得到足够的水和食物，并且极有可能连日常的运动时间也被剥夺了。
“把他们带到餐厅去。”他下令道，“他们首先需要好好吃顿饭。”他转向离自己最近、正拖着脚向他走来的囚徒，“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对方尖声说着，声音微弱嘶哑，“你没有权利把我关在这里。”
里夫点点头。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个人的思维仍是他自己的。“好吧，不管你是谁，告诉其他人，我们要带你们去餐厅吃东西。很抱歉让你遭受了这样的折磨，不过我们出了点状况。除此以外，我不能向你透露任何信息。”
男人瞪大眼睛盯着他，“你说的情况包括那个吗？”他指着里夫身后说。
里夫转过身，看见一个浑圆黏腻的塔里瑞人，正扑哧扑哧地朝他们走来。里夫本能地想掏枪，可他的枪套是空的——那把枪还躺在电脑设备区的地上。
“站住！”他大喊一声，“站住，否则我的人要开火了！”
那不过是虚张声势。因为基地里的士兵日常并不佩枪，这会儿没有一个人手上拿着武器。塔里瑞人得意地举起自己的枪。枪口亮起，发出一道能量光线——把一名士兵打得横飞过房间，撞在玻璃窗上。士兵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外星人继续逼近，所有人迅速躲到遮蔽物后面。紧接着，那个塔里瑞人突然炸开，成了一团黏糊糊的灰绿色液体。
冒着热气的残骸后方，是手持外星武器的卡莱尔少校。
“你确定是这条路吗？”艾米边走边问。他们又拐进了另一条通道，这些通道看起来都差不多。她还发现所有门都敞开着——这是博士的消防系统计划中的一环，让喷头里的水流遍整个基地。
“要看你觉得我们准备去哪儿。”
“杰克逊的办公室？”
博士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你迷路了，对不对？”
他又哼了一声。两人前方一扇打开的门里，突然走出一个又圆又肿的塔里瑞人。它并没有发现艾米和博士，而是顺着通道步态臃肿地走了下去。
“瞧，那就是我们需要的。”博士高兴地说，“跟我来。”他开始快步追赶外星人。
“什么？”艾米用口型说，“你在干什么？”她追到博士身后，龇牙咧嘴地说。
“问路。”博士又加快了脚步，“我知道，人类通常不问路，时间领主可不像你们那样自负。至少你眼前这个不是。喂，你！”他叫了一声，“对，就你，一只眼的斑点脸。”
塔里瑞人停下脚步，缓缓转了过来，同时举起手中的枪。它发出唏里呼噜的声音，可能吃了一惊，也可能是在笑。
“真高兴能找到你。”博士说，“杰克逊要见我们，你们管他叫安德罗帕。你能给我们指个路吗？”
塔里瑞人朝他们推了推枪。
“或者带个路。”艾米迅速接过话头，“那样就太好了。哦，你也要来吗？”
“有茶喝哟。”博士保证道，“说不定还有饼干。我身上可能有块儿果酱饼，平时都带着的。”他拍了拍几个口袋，“不要？”
他们一路上又碰到了几个塔里瑞人，但艾米见到的最大最令人作呕的塔里瑞人，当属杰克逊办公室里那位。杰克逊教授就坐在桌后。尽管旁边站着一个黏糊怪异的外星人，他身后的壮阔风景还是让艾米再次感慨万分。在傍晚昏暗的阳光中，灰白的月面反倒有了一丝温暖和壮丽，一改之前的荒凉乏味。
“你一定就是拉拉尔格了。”博士高兴地伸出手，在看了一眼外星人粗短黏腻的附肢后，又悻悻地说，“还是算了吧。”
“这真是喜出望外。”杰克逊说着，把带他们进来的塔里瑞人打发走了，然后轮番看着博士和艾米，“你们是来投降的？”
“其实我们是来喝茶的。”博士对他说，“上回的邀请还有效吧？”
高大的塔里瑞首领身形一震，发出咆哮。
“茶。”杰克逊若有所思地说，“一开始我很不情愿喝它，但不得不靠它来假装自己还是杰克逊。现在，我发现这种饮品确实有种令人愉悦的特质。不得不说，它是少数几样能使我得到的这具身体精神振奋的东西之一。”
“那是咖啡因和丹宁酸的奇效。”博士说，“我敢肯定这两种东西能抚慰灵魂。”他转向塔里瑞首领拉拉尔格，“你也该试试。”
那句话又挑起了更多的咆哮和颤动。
“算了。”博士赞同道，“那一定会扰乱你异常脆弱的内部环境，对不对？天生一副气球般的躯体，肯定会遇到不少麻烦。稍微受点伤，你们不是流血，而是炸裂。气压稍微有点变化，你们不是被压扁内爆，就是内压过大向外炸开。我能理解你们为何羡慕人类。但你们不能强夺他们的身体，知道吗？”
“为什么？”杰克逊问。
“因为你们不能。”艾米对他说，“那样不对，也不公平。那是谋杀，这就是为什么。”
“杰克逊教授是怎么想的？”博士问，“我猜他应该还在你体内。作为第一个被控制的人，你需要保存他的记忆和感情，以防别人发现异常。如果你一上来就把他抹成白板，必然会有人察觉。那可比忘记别人名字要糟糕多了——你相当于忘记了所有东西。”
杰克逊点点头，“他就在里面，”他敲了敲额头，“只有一小缕。而且他知道。我能感觉到，他残存的思维在挣扎着夺取控制权。可你知道吗？他的挣扎越来越微弱，越来越绝望。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消失。”
“但他还有备份。我猜，他确实有备份？”
杰克逊微笑起来，“你知道他有。”他拉开办公桌抽屉，取出一瓶无色液体，“我大可以毁掉这东西，只是那样就真成了谋杀。”他将药瓶放在面前的桌上，“人类的思维……”他沉吟道。
“更何况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需要他，不是吗？你仍可能需要杰克逊——比如他的设备出问题了，或者一些你需要用到的记忆消逝了。”
“有这个原因。”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艾米不安地看了一眼旁边那个颤颤巍巍的外星人，“你们黏球人不可能打得过训练有素的士兵。”
“你会大吃一惊的。”杰克逊说，“我们可以等待，而且更多的塔里瑞大军正在路上。这只是第一波传输。一旦我成功增强了杰克逊那些治疗设备的信号，主力军就会立刻抓取，从塔里瑞大举进犯。”
“我猜，就好像你一开始抓取信号那样？”博士追问道。
杰克逊微微一笑，“杰克逊，真正的杰克逊，甚至没意识到他的疗程在向外发射信号。那个信号很微弱，但已经足够了。我们的身体正在衰亡，博士。每一代塔里瑞人都比上一代更脆弱。我们一直在寻找新的形态，能够代替我们脆弱构造的容器。你能想象吗？当我的意识穿过精神信号，并在醒来后发现自己进入了这具身体时的那种狂喜。”他张开双臂。
“你甚至能拥有像我这样完美的身体。”艾米打趣道。
“我不会谎称这一切很容易。”杰克逊说，“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控制住杰克逊的意识，并最终取而代之，中间经历了许多问题和挫折。”
“比如可怜的丽兹·迪德布鲁克。”博士说。
“她的疗程不完整，”杰克逊对他们说，“但我因此得以修正问题。我把信号增强，保证了后面的传输都完美无缺。”
“所以，如果我们把杰克逊的设备都关掉，”艾米说，“就能阻止更多你们的人凭空出现啦。”
她身旁的塔里瑞人突然咆哮一声，听起来像是大笑，让人胆战心惊。
“我们控制了治疗室。卡莱尔少校和里夫上尉，永远不可能活着走到那里去。”
博士突然暴起，一把甩开杰克逊办公桌前的椅子，随即俯身越过办公桌，死死盯着杰克逊的眼睛，“谁允许你们强夺其他生命体的身体了？你到底觉得你们能得到什么？”
杰克逊不为所动地回瞪博士，“你说够了吗？”
“哦，我还没开始呢。”博士缓缓直起身子，半边垂下的外套不经意地扫过桌面，“我是来喝茶的，还记得吗？”
“那就好好喝你的茶，博士。”杰克逊说，“还有你，庞德小姐。我们很快就能包围这里的人类，并把他们重新做成白板。除了你，博士。对，你大可尽情享受你的茶，就算是你临终的请求吧。”
“哦，还是算了吧。”博士平静地说。
“恐怕这确实是你最后的请求了。你瞧，只要把茶喝完，你就该死了。”杰克逊从桌子后面举起一把塔里瑞武器对准了博士，“你会意识到自己的失败，而庞德小姐将被再次做成容器。我要你带着这些憾恨死去。这把枪设定到最高数值后，可以贯穿塔里瑞的铠甲，现在让我们看看，它能把一具血肉之躯弄成什么样子吧？”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卡莱尔一头撞上塔里瑞人的铠甲，上面的金属板深深陷进了它的皮肤，压得它的身体凹进一块。然而它的皮肤异常有弹性，就像气球表面，于是下一个瞬间，卡莱尔就被弹开，狠狠摔在了地上。
那东西怒吼一声，扑哧扑哧地向前走了几步，再次举起了枪。艾米一把抓住卡莱尔往回拽，而博士则饶有兴致地在一旁观看。
“我觉得你最好别杀我们。”他对塔里瑞人说，“杰克逊，不管他真名叫什么，肯定想抹掉我们的思维。”
那东西迟疑片刻，枪口依旧指着在艾米搀扶下站起来的卡莱尔。随即它又怒吼一声，开了枪。
与此同时，趴在控制台上不省人事的士兵，闷哼一声撑起了身子。那东西不由自主地转向出现动静的方向。它再次打偏——把一部分控制台炸成了碎片。士兵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艾米随手拿起离她最近的东西，朝怪物扔了过去——一只咖啡杯。冷掉的咖啡残液随杯身翻转，从空中滴落。然而跟卡莱尔一样，咖啡杯撞在怪物的铠甲上，被弹出老远。
士兵平素训练出的素质渐渐恢复，很快便盖过了最初的震惊。只见他从控制台边抄起一把椅子，朝塔里瑞人猛击过去。来自椅子滚轮底座的猛攻，迫使怪物后退了几步轰然撞到墙上，全身像果冻般震颤起来，把铠甲上的金属板挤得叮当作响。
士兵一鼓作气冲了过去。艾米捏着把汗，入迷地看着他的动作——椅子底座陷进怪物的肚子里，其中一只轮子卡在了两片松散的金属铠甲之间，用力向下戳挤着宛如橡胶的皮肤。那皮肤随时可能回弹，将士兵往反方向顶，仿佛他撞上了一张蹦床。
然而那个场景并没有发生。轮子两侧的锐利边缘陷进塔里瑞人身体，穿透了隐藏在铠甲下的橡胶皮肤，破开了一个小洞。但那已经足够了。
只听一阵唏里呼噜又撕心裂肺的哀号，塔里瑞人应声爆炸。灰绿色的黏稠物体从绽裂的皮肤里喷射出来，整个身体仿佛漏了气——圆滚滚的胳膊胡乱挥舞着，很快便失去形状瘫软下来。怪物手上的枪掉落在地，几秒钟后，原本站着外星人的地方，就只剩一摊黏软的液体和散落在地的金属片了。原本被铠甲包裹的身体皱成一团瘫在地上，像只瘪掉的气球。
“好吧，那算是解答了我其中一个疑问。”博士说着，走到外星人的残骸旁跪下，将一根手指插进那团黏液里。在这惊悚的一瞬间，艾米很担心他会舔上去。但他只是好奇地闻了闻，然后就在外套翻领上把手蹭干净了。
“什么疑问？”卡莱尔问道。她面色苍白，似乎受到了惊吓，但远不及旁边的士兵那般惶惑震惊，他手上还举着沾满黏液的椅子。
“为什么他们想要人类身体？因为他们自己的身体实在太不堪一击了。而你们人类，尽管弱点众多，却十分强健。不像这边这位斑点气球先生，由黏稠的液态基质构成。”
“它们有多少？”艾米问，“我们又该做什么？朝它们扔飞镖吗？”
“你们这儿有飞镖吗？”博士说。
“呃，没有。”
“那这个选项就不成立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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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广播系统。”卡莱尔解释道，“不过我从没见人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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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极了。”艾米评价道。
“现在我们知道他在哪儿了。”卡莱尔边说边察看控制台，“广播信号是从杰克逊的办公室里发出来的。”
博士两手一拍，“好极了。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显而易见了。你，还有你……”他先指着卡莱尔，然后指向仍困惑不解的士兵，“找到里夫上尉，组织所有人集中到你们能展开防御的地方。餐厅就不错，因为那里有牛角面包和热乎乎的饮料，以及带点儿肉桂味儿的小圆面包。”
“那我跟你呢？”艾米问。
“我们也要走热饮路线——去跟杰克逊教授和拉拉尔格司令官喝杯茶。”
整个基地的士兵和工作人员都渐渐醒来，他们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杰克逊的宣告并没有帮助他们适应眼前的情况。里夫上尉在中央区的囚室附近找到几名士兵，他们一起打开囚室，让囚徒们走了出来。
第一个骨瘦如柴的囚徒刚踏出囚室，里夫就看出，自从杰克逊控制监区后，他们就没有得到任何合理的照管。上尉想到自己被控制后这些囚徒竟被如此对待，不禁感到震惊——他们明显没得到足够的水和食物，并且极有可能连日常的运动时间也被剥夺了。
“把他们带到餐厅去。”他下令道，“他们首先需要好好吃顿饭。”他转向离自己最近、正拖着脚向他走来的囚徒，“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对方尖声说着，声音微弱嘶哑，“你没有权利把我关在这里。”
里夫点点头。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个人的思维仍是他自己的。“好吧，不管你是谁，告诉其他人，我们要带你们去餐厅吃东西。很抱歉让你遭受了这样的折磨，不过我们出了点状况。除此以外，我不能向你透露任何信息。”
男人瞪大眼睛盯着他，“你说的情况包括那个吗？”他指着里夫身后说。
里夫转过身，看见一个浑圆黏腻的塔里瑞人，正扑哧扑哧地朝他们走来。里夫本能地想掏枪，可他的枪套是空的——那把枪还躺在电脑设备区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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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过是虚张声势。因为基地里的士兵日常并不佩枪，这会儿没有一个人手上拿着武器。塔里瑞人得意地举起自己的枪。枪口亮起，发出一道能量光线——把一名士兵打得横飞过房间，撞在玻璃窗上。士兵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外星人继续逼近，所有人迅速躲到遮蔽物后面。紧接着，那个塔里瑞人突然炸开，成了一团黏糊糊的灰绿色液体。
冒着热气的残骸后方，是手持外星武器的卡莱尔少校。
“你确定是这条路吗？”艾米边走边问。他们又拐进了另一条通道，这些通道看起来都差不多。她还发现所有门都敞开着——这是博士的消防系统计划中的一环，让喷头里的水流遍整个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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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逊的办公室？”
博士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你迷路了，对不对？”
他又哼了一声。两人前方一扇打开的门里，突然走出一个又圆又肿的塔里瑞人。它并没有发现艾米和博士，而是顺着通道步态臃肿地走了下去。
“瞧，那就是我们需要的。”博士高兴地说，“跟我来。”他开始快步追赶外星人。
“什么？”艾米用口型说，“你在干什么？”她追到博士身后，龇牙咧嘴地说。
“问路。”博士又加快了脚步，“我知道，人类通常不问路，时间领主可不像你们那样自负。至少你眼前这个不是。喂，你！”他叫了一声，“对，就你，一只眼的斑点脸。”
塔里瑞人停下脚步，缓缓转了过来，同时举起手中的枪。它发出唏里呼噜的声音，可能吃了一惊，也可能是在笑。
“真高兴能找到你。”博士说，“杰克逊要见我们，你们管他叫安德罗帕。你能给我们指个路吗？”
塔里瑞人朝他们推了推枪。
“或者带个路。”艾米迅速接过话头，“那样就太好了。哦，你也要来吗？”
“有茶喝哟。”博士保证道，“说不定还有饼干。我身上可能有块儿果酱饼，平时都带着的。”他拍了拍几个口袋，“不要？”
他们一路上又碰到了几个塔里瑞人，但艾米见到的最大最令人作呕的塔里瑞人，当属杰克逊办公室里那位。杰克逊教授就坐在桌后。尽管旁边站着一个黏糊怪异的外星人，他身后的壮阔风景还是让艾米再次感慨万分。在傍晚昏暗的阳光中，灰白的月面反倒有了一丝温暖和壮丽，一改之前的荒凉乏味。
“你一定就是拉拉尔格了。”博士高兴地伸出手，在看了一眼外星人粗短黏腻的附肢后，又悻悻地说，“还是算了吧。”
“这真是喜出望外。”杰克逊说着，把带他们进来的塔里瑞人打发走了，然后轮番看着博士和艾米，“你们是来投降的？”
“其实我们是来喝茶的。”博士对他说，“上回的邀请还有效吧？”
高大的塔里瑞首领身形一震，发出咆哮。
“茶。”杰克逊若有所思地说，“一开始我很不情愿喝它，但不得不靠它来假装自己还是杰克逊。现在，我发现这种饮品确实有种令人愉悦的特质。不得不说，它是少数几样能使我得到的这具身体精神振奋的东西之一。”
“那是咖啡因和丹宁酸的奇效。”博士说，“我敢肯定这两种东西能抚慰灵魂。”他转向塔里瑞首领拉拉尔格，“你也该试试。”
那句话又挑起了更多的咆哮和颤动。
“算了。”博士赞同道，“那一定会扰乱你异常脆弱的内部环境，对不对？天生一副气球般的躯体，肯定会遇到不少麻烦。稍微受点伤，你们不是流血，而是炸裂。气压稍微有点变化，你们不是被压扁内爆，就是内压过大向外炸开。我能理解你们为何羡慕人类。但你们不能强夺他们的身体，知道吗？”
“为什么？”杰克逊问。
“因为你们不能。”艾米对他说，“那样不对，也不公平。那是谋杀，这就是为什么。”
“杰克逊教授是怎么想的？”博士问，“我猜他应该还在你体内。作为第一个被控制的人，你需要保存他的记忆和感情，以防别人发现异常。如果你一上来就把他抹成白板，必然会有人察觉。那可比忘记别人名字要糟糕多了——你相当于忘记了所有东西。”
杰克逊点点头，“他就在里面，”他敲了敲额头，“只有一小缕。而且他知道。我能感觉到，他残存的思维在挣扎着夺取控制权。可你知道吗？他的挣扎越来越微弱，越来越绝望。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消失。”
“但他还有备份。我猜，他确实有备份？”
杰克逊微笑起来，“你知道他有。”他拉开办公桌抽屉，取出一瓶无色液体，“我大可以毁掉这东西，只是那样就真成了谋杀。”他将药瓶放在面前的桌上，“人类的思维……”他沉吟道。
“更何况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需要他，不是吗？你仍可能需要杰克逊——比如他的设备出问题了，或者一些你需要用到的记忆消逝了。”
“有这个原因。”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艾米不安地看了一眼旁边那个颤颤巍巍的外星人，“你们黏球人不可能打得过训练有素的士兵。”
“你会大吃一惊的。”杰克逊说，“我们可以等待，而且更多的塔里瑞大军正在路上。这只是第一波传输。一旦我成功增强了杰克逊那些治疗设备的信号，主力军就会立刻抓取，从塔里瑞大举进犯。”
“我猜，就好像你一开始抓取信号那样？”博士追问道。
杰克逊微微一笑，“杰克逊，真正的杰克逊，甚至没意识到他的疗程在向外发射信号。那个信号很微弱，但已经足够了。我们的身体正在衰亡，博士。每一代塔里瑞人都比上一代更脆弱。我们一直在寻找新的形态，能够代替我们脆弱构造的容器。你能想象吗？当我的意识穿过精神信号，并在醒来后发现自己进入了这具身体时的那种狂喜。”他张开双臂。
“你甚至能拥有像我这样完美的身体。”艾米打趣道。
“我不会谎称这一切很容易。”杰克逊说，“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控制住杰克逊的意识，并最终取而代之，中间经历了许多问题和挫折。”
“比如可怜的丽兹·迪德布鲁克。”博士说。
“她的疗程不完整，”杰克逊对他们说，“但我因此得以修正问题。我把信号增强，保证了后面的传输都完美无缺。”
“所以，如果我们把杰克逊的设备都关掉，”艾米说，“就能阻止更多你们的人凭空出现啦。”
她身旁的塔里瑞人突然咆哮一声，听起来像是大笑，让人胆战心惊。
“我们控制了治疗室。卡莱尔少校和里夫上尉，永远不可能活着走到那里去。”
博士突然暴起，一把甩开杰克逊办公桌前的椅子，随即俯身越过办公桌，死死盯着杰克逊的眼睛，“谁允许你们强夺其他生命体的身体了？你到底觉得你们能得到什么？”
杰克逊不为所动地回瞪博士，“你说够了吗？”
“哦，我还没开始呢。”博士缓缓直起身子，半边垂下的外套不经意地扫过桌面，“我是来喝茶的，还记得吗？”
“那就好好喝你的茶，博士。”杰克逊说，“还有你，庞德小姐。我们很快就能包围这里的人类，并把他们重新做成白板。除了你，博士。对，你大可尽情享受你的茶，就算是你临终的请求吧。”
“哦，还是算了吧。”博士平静地说。
“恐怕这确实是你最后的请求了。你瞧，只要把茶喝完，你就该死了。”杰克逊从桌子后面举起一把塔里瑞武器对准了博士，“你会意识到自己的失败，而庞德小姐将被再次做成容器。我要你带着这些憾恨死去。这把枪设定到最高数值后，可以贯穿塔里瑞的铠甲，现在让我们看看，它能把一具血肉之躯弄成什么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