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寂静和冰
福狼和艾德米接近同伴的营地时，就听见空中满是海雀的喙咔嗒相碰的声音。
“他们的声音听起来绝对疯了。”艾德米说，“发生什么事了？”
迪莉娅加速向他们奔来：“西普！西普抓走了阿班。”
“什么？怎么可能？”福狼惊呆了。
“你们看见那个冰舌了吗？”迪莉娅说。
艾德米顺着迪莉娅的视线看去：“我们离开的时候还不在那儿呢。”
“不对，本来在的。冰上的雾太浓了，我们没看见。”
“他们把他带去哪里了？”福狼问，颈毛都竖起来了。
马利走了过来：“事情太乱了，福狼，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儿。那些个冰舌上面有很多冰洞和水道。凯拉和班吉已经去找了，我们完全阻止不了凯拉。”
马利停下来。她眼中已经充满了泪水。她哽咽着说：“他会杀了凯拉的！”
“不会！我们会在他碰到凯拉之前杀了他。鹰们在哪里？赞奥克和依龙呢？”福狼问。
“她们去冰舌上搜寻西普和狼帮的踪迹了。”
卡翠雅、艾尔米德和格温妮丝一起跑过来。
“艾尔米德和我讨论过了，我们有个计策。”
福狼转向她：“是什么？”
艾尔米德说：“很久之前，还在余火之战的时候，纳马拉带领麦纳马拉部落组成了一个叫作思梅林的组织。”
“思梅林——这是什么意思？”口哨问。
其他几只狼都没听过这个名词，不过福狼和艾德米是听过的。“是队形的一种。”福狼回答说。
卡翠雅和艾尔米德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要这么认为也行。”卡翠雅说。
“不太一样。”艾尔米德摇摇头说，“其实这是个暗杀小队，而且我们经常游泳。在余火之战的时候就这么行动的。”
“游泳？”其他狼都大吃一惊。
“我快点儿解释，已经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艾尔米德说，“你们都知道，麦纳马拉部落离苦海很近，比其他部落都靠近水。在余火之战的时候，第一个事件最先发生在北方王国，妮拉和纯族用了恐怖的摄魂术。有些纯族还飞到了瑚儿撒哈冰川附近的冰霜王宫。”
“摄魂术！”艾德米惊呼。
格温妮丝紧缩起来。在猫头鹰王国里，没有比考林的母亲妮拉更可怕的猫头鹰了。
“对，有些古代猫头鹰曾经施过黑魔法。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觉得他们在那里很安全，但其实不是。麦纳马拉在巨树上的猫头鹰卫士之前得到了风声，于是她组成了思梅林。四十只狼越过了苦海，她们游过了毒牙湾，到了冰宫。”
“她们游了那么远？在那么冷的水里吗？”马利问。
“是啊。我们既然住得离苦海那么近，就一直都在练习游泳。”卡翠雅解释说。
艾尔米德继续说：“今晚海水平静，我们可以在冰舌附近游泳，难度不大。”
“我们就这么办，我们现在就这么办。”艾德米脱口而出。
狼们都惊奇地转向她，艾德米是所有动物中最顽固地愿意留在桥上的。他们都以为她怕水怕得要命。
福狼也呆住了，他走到艾德米身边：“你要游泳，艾德米？你真的要离开桥？”
艾德米压低嗓音，除了福狼之外，其他人都听不见。
“福狼，我已经在桥上找到了需要的东西。我知道那个地方。”她点点头，怕别人听见，于是没有多说。不过福狼知道她说的“那个地方”是什么意思。是终结共生的地方，就是近千年前她的第一个回旋灵魂死的那个地方。“我现在很平和，可以离开桥，而我游泳可能比你们想象得要好。”她的独眼中闪出淘气的神情。“出发吧！”
月亮的最后一道边没入远方之蓝的地平线下，世界变黑了。等夜进入最黑的时候，星座升起了，狼们和两只小熊悄悄溜进水里。他们担心麦拉和毛迪，于是把他们留给格温妮丝照看。
麦拉看着艾德米从桥向冰舌游去，被抛弃的愤怒消退了，转而变得害怕起来。要是她回不来怎么办？要是她发生什么事怎么办？他被所爱的人抛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次的情况和他父母不理他的时候完全不同，但那感觉，那种恐惧，是一样的。
艾尔米德和卡翠雅带领思梅林小队沿着冰舌游。在黎明中闪着光的浮冰被风雪雕琢成神奇的形状，静静地上下浮动。要不是任务那么紧急，他们没准儿就多花点时间辨认这些冰的形状了，就像他们喜欢辨认云的形状一样，认出一只驼鹿、蹲着的貂熊或是吼叫着的棕熊。不过他们还是继续游着，尾巴抬出水面，以免减慢游速；脑袋也抬得高高的，以免被海浪打到。所幸冰舌周围的水面相当平静，风也很小。他们的首要目标是沿着冰舌绕一圈以了解地形状况。冰舌的结构比他们从冰桥上看时所认为的还要复杂。冰上有一道道小小的水湾变成尖细的水道，穿透整个冰块。在这些水道中，形成了众多的冰洞，但水道很窄小，鹰展开双翼是飞不过去的。
他们猜测阿班应该不会在靠近水边的冰洞里，因为族外狼都非常怕水。但是，冰块中间也有通道，很有可能盘旋通到顶部，通道内部很容易有冰洞。对狼来说，关键是要找到一条从底部的水中通向这些通道的入口。他们希望墩皮能帮上忙，墩皮的翼展比鹰要小很多，她能在水道上空高高飞过并侦查。她要是能确定上面有没有西普和他手下的狼用来藏身的入口，也就能确定可怜的阿班在不在。
狼们同时也在留意凯拉和班吉。这两只狼单独出发实在是太傻了。福狼理解她们的绝望，但这种情况下是需要集体的智慧的。这种智慧是狼族行为准则的核心。不论是保卫领地或是打猎，他们都要团队合作。
晨光越来越明亮，冰看起来变得更蓝了。艾德米瞥了一眼福狼，他银色的脑袋似乎染上了一层浮冰的蓝色。四周一片寂静，风似乎都被吸进了他们正在穿越的冰迷宫。寂静和冰。他们在穿越冰舌中水晶般的结构时，似乎只剩下这两件东西——寂静和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