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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鉴于太空堡垒防卫军和南十字军所有的重要人物都将出席(卡特的婚礼),人们认为一定会产生某些新闻看点;可实际上,唯一的负面事件是由明美的献唱引发的:姊妹公谊会①的少数成员对这歌词惊呼不满。“我们同行,”歌中这样唱,“夫妻永结同心。”于是乎,丽莎·海斯——太空堡垒一号和二号的大副,海军元帅,太空堡垒三号的总司令,就这样在明美的歌词里突然降格成了瑞克·卡特的妻子!
——艾莉丝·哈玻·阿尔戈斯少校(已退役),《支点:第二次宇宙大战解读》

 
瑞克注视着地球在视野里缓缓飘过,感到自己和那部经典科幻中的星孩②有几分相似。他知道自己这种感觉有点牵强,但从现实意义来说,地球的未来的确是掌握在委员会那些平凡的男女手中。平凡的人类,不是超人,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已经超越了时空与生死的星孩。
从这里望下去地球依然如故。白色气旋和浓厚的锋面云,遮盖了她的伤痕,有些刚刚结痂,有些尚未愈合。可瑞克曾在地球饱受创伤的表面上走过了六年时光,他知道,他那昔日的世界已经一去不返。他需要一种全新的勇气,来接受这个现实,克服岁月流逝带来的惯性,舍弃年少时代曾经的幻梦。
①作者杜撰的某女权组织名。——译者注
②这里指的是1968年库布里克导演的著名科幻电影《2001太空漫游》。影片部分情节基于阿瑟· C·克拉克的小说《哨兵》而来。影片结尾,男主人公死后,以星孩的存在方式出现在宇宙的子宫中,静静俯瞰地球,这一标志场景是科幻影史上的经典之一。——译者注
 
“给你一分钱,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丽莎在他身后说。
瑞克没听见丽莎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从观景窗前转过身,表情有些心虚。
“我没打扰你吧?”
瑞克冲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一分钱,嗯……我的想法就这么不值钱?”
“那就五分钱吧。”
丽莎走过来吻他,立刻感到了他的疏远。她松开了瑞克,而他回过头继续观望窗外。几十架穿梭机满载着婚礼来宾,正朝卫星工厂飞来,翼尖上闪烁着点点阳光。
“‘群星,我的归宿,’①”他打趣,“我总在想我们的决定对不对。这就像是一场疯狂的梦。”
丽莎微噘双唇,点了点头;麦克斯已经跟她说过瑞克的心情不太好,而她只是想让他知道自己会永远支持他。但她不喜欢他这样忽然变得优柔寡断,还絮絮叨叨地说傻话。“这不是疯狂的梦,”她说,“如果我们成功,人类就拥有了未来。”
“我知道,我知道,”瑞克草草回答,“我的话是有点混乱,可我大脑还是清醒的,只不过事情一下子全凑一块儿了。远征任务,我们的婚礼……”
“六年了,你还没想清楚么,瑞克?”
瑞克搂住她;她用双臂环着他的脖子。“我是傻瓜。”他说。
“要是你对咱俩的事还有顾虑,那才是傻瓜呢,瑞克。”
①科幻名作《群星,我的归宿》,阿尔弗雷德·贝斯特著,1956年发表。——译者注
“现在没有了。”他说,开始继续先前那个被麦克斯打断的吻。
在 SDF-3上一间狭小的宿舍里,杰克·贝克用脑袋轻叩着面前的电脑。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单是空战演习中表现出色还不够,你还得了解所有这些额外的东西!武器规格,演习程序,编制及装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天顶星语!老天爷啊……要是早知道当战机驾驶员还得学这些,那他还不如去念个大学什么的了。
电脑响了一声,催促他快点回答屏幕上的那道问题。
“标出从 A到 B的航线,”他念,“在上述矢量变化量条件下……”杰克绝望地扫视一遍图表,冲着天花板怒吼一声。
就在这时,房门吱一声滑开了,一名变形机飞行员走了进来。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杰克,然后目光掠过电脑屏幕。
“很难啊,贝克?”他说,努力不笑出声来。
杰克伸手关了显示器:“不,不难。”
飞行员暗自发笑:“给,这个应该会让你高兴一点。”
杰克接过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张便笺,上面是卡特将军的亲笔,邀请他去参加婚礼。“‘希望你能参加,’”杰克大声念了三遍,努力想确认这话没什么别的含义。
“落款是理查德· A·卡特①,”杰克告诉飞行员,一脸洋洋自得,“伙计,是将军。”
婚礼大堂位于卫星工厂上层,那里刚为婚礼建造了一面巨大的观景天窗。礼堂可以容纳几千名宾客,然而在婚礼当天,下午三点就已经座无虚席了。瑞克和丽莎要求的只是一个简单的仪式,为了满足他们的愿望,礼堂布置得很简洁。中央走道两边是一排排递升的座椅,面向抬高的礼台,礼台后面的背景大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大大的花体十字。礼台上铺着红地毯,一直铺过长达一百五十米的中央走道。走道两侧和礼台四周都花团锦簇,礼堂外面还停着两队熠熠闪光的阿尔法战机,右队红机,左队蓝机。
①瑞克的全名。——译者注
 
前排座位是为亲朋好友和贵宾准备的,那里就座的人们都身着盛装,各种各样精美的礼服、制服、绶带、金色肩饰和蓝色晚装,令人目不暇接。大堂里充满了人们的窃窃私语声,十几个扬声器中飘出了风琴的旋律。鲍威尔和戴纳本该和新郎新娘在一起的,这会儿却正在座位之间互相追打。吉英·格兰特追赶着两个孩子,一边责问儿子是不是就这么一次乖一点都做不到。
“你就不能表现得像个大人吗?”最后她无计可施,嚷了起来。
“不能啊,妈妈,”孩子的回答让听见的人都乐了,“因为我还不是大人啊。”
座位并没按宾客来源特意安排,可走道两边却令人惊讶地泾渭分明。一边是陆军元帅安纳托尔·伦纳德和南十字军一派——T·R·爱德华兹、拉斯洛·赞德博士、瓦特·莫兰参议员,以及一些较低的军官和显贵——而另一边则是远征军的地盘:文斯·格兰特和吉英·格兰特、米莉娅·斯特林、乔纳森·沃尔夫、爱默森一家、朗博士、潘博士及其他全权大使委员会的成员,等等。
委员会后面紧挨着的就是爱克西多,还有戴纳那三个病得奄奄一息的教父利可、康达和布朗。布里泰那些微缩后的部下坐在更后面,和沃尔夫战队、骷髅中队和幽灵中队的部分成员坐在一起。
前面,右边台侧站着林明美和她的演出搭档贾妮斯·安慕。
看来丽莎坦然接受了明美那天在婚纱店里的提议,邀请她们在婚礼上演唱。
贾妮斯·安慕在媒体眼中是一个谜。有人说她是朗博士的外甥女,也有谣传说她和那位机器人技术大师有着更亲密的暧昧关系。不管怎样,两年前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几乎在一夜间突然走进了公众视线,成为林明美不可或缺的重唱搭档,也是明美的铁杆好友。她比明美稍高,略显苍白的迷人面庞上是一双大大的蓝眼睛。她头发的颜色几个月就变一回,今天是一种优雅的淡紫色,一侧耳后还别上了一个玫瑰色发夹。她身穿黄色细吊带长裙,颈上的古埃及式绿松石项链蓝光闪耀,和明美的蓝色系颈露背裙相映成辉。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和瑞克结婚的故事?”明美说。
贾妮斯听出了明美声音里的忧伤,但还是回答了她。“也许你应该去跟丽莎说,”她提议,“或者你是打算等到牧师问‘有没有人反对’的时候再说吗?”
明美就像挨了一记耳光。她叹了口气,又笑了起来。贾妮斯说话就是那个样子的。当记者们想从她这里打探贾妮斯和朗的关系时,明美总是说:“就算贾妮斯不是朗博士的亲戚,她也显然具有他的幽默感。”
“那只是假装的婚礼,贾妮斯,”明美解释,“那时,我和瑞克被一起困在 SDF-1底下。”
“可现在你还是没能从他的困境里走出来。”
明美没有理会这话。“我没办法不去想,如果当初我走了另一条路,现在又会怎样。”
“‘如果当初——’,这话是最可悲的,”贾妮斯重复她的话,“忘掉这些吧,林。过去只是一列光速离开的光子。”
“那可真够浪漫的,贾妮斯。”
“浪漫只在小说里才有。”
“那我们的歌呢?你不觉得那也很浪漫吗?”
贾妮斯坦然转向她:“我们的歌声是武器。”
礼堂上层,在麦克斯称之为“就绪室”的包厢里,瑞克身穿天蓝翻领的白色燕尾服,正站在镜子前打领结。
“马上就要开始了!”麦克斯突然从瑞克身后冒了出来,热情洋溢地说。
“我不行,麦克斯。你替我来吧。”
麦克斯愣了好几秒才明白瑞克是在说领结的问题;他松了一口气,走到他朋友面前。“来吧,这我可在行。”
瑞克朝前凑了凑,让麦克斯打领结。他开始感到胃里在翻江倒海。
“好啦,”麦克斯说,“这可是精细活儿。”
瑞克谢过他,说:“像你这么好的伴郎和死党,别人上哪儿去找啊。我是说真的。”
麦克斯脸红了:“嗨,我还想把这话留到祝酒时再说呢。”
“好了,”瑞克仿佛忽然下了决心,“我们过去吧。”
他最后一次整了整领结,可结果还是让领结松脱了。
麦克斯见状,耸了耸肩:“算啦,没准你会引领新潮流呢。”
最后,你还是得一个人去。十分钟后瑞克心里这样默念着。
他转过身,看见丽莎正沿着红地毯走来。布里泰走在她身旁,麦克斯的女儿紧跟在他们后面。布里泰仍然戴着他那头盔般的大面具,穿得像钢铁侠,瑞克不禁觉得他和丽莎就像一对奇特的父女演出组合。但当丽莎走近时,这种印象就从他脑海里消失了,紧张和不安也一并无影无踪。她的头发上装饰着玫瑰和满天星,颈中戴着天然珍珠颈链,显得光彩照人。在她身后,戴纳朝拿戒指的鲍威尔做了个鬼脸,又朝她妈妈勾了勾手指。
麦克斯和布里泰很快就离开了礼台,牧师开始了仪式,宣读丽莎拟好的讲词。短短几分钟后,丽莎和瑞克互相执手,交换戒指,许下誓言。然后突然间,这一切就结束了。
或者,一切才刚开始。
他们接吻了,无数闪光灯照亮了这个时刻。欢呼和掌声从大厅的各个角落响起,压倒了热烈的管弦乐伴奏;观景窗外,几队变形机完成了一系列慢动作的飞行表演。宏亮的号角吹响,焰火洒满了这片夜空,绽放的星星,绚丽的雀尾,灿烂缤纷的喷泉,一片生机盎然。
丽莎和瑞克握过了无数双手,亲吻了无数脸颊,然后他们在明美和贾妮斯的歌声中翩翩起舞。追光灯紧紧笼罩着他们,舞步划出优美的弧线,在地板上快速旋转。瑞克满怀爱意地拥着新婚妻子,却发现她的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他紧握住她的手,感到一阵忧伤从心头掠过。也许是因为那歌声吧,分明歌唱着爱情,却又隐含了难以言说的落寞,和人生苦短的警醒。
当世界徘徊在夜晚,
星月交辉,
光芒亮闪烛光照耀你的容颜,
今夜只在你我之间。
为我戴上誓言之环,
完美爱情就像和弦,
追寻梦想我们扬帆,
共同向往幸福的彼岸。
风雨中我们同行,
珍惜这一世的深情,
我们同行。
夫妻永结同心,
直到死亡来临,
我们的天堂依然永远闪烁群星。
“哦,瑞克,”丽莎在他耳边轻声说,那曾经击败千军万马的声音打动了她,“我真希望克劳迪亚和罗伊也能在这里。”
瑞克带着她转过了半圈,现在她背对着宾客们。还有本,他想,还有格罗佛、萨米、范妮莎、金,还有不计其数的人都被战争贪婪地吞噬了……
爱是我最真的付出,
让你永远不会孤独,
无论沧桑还是幸福,
我们相伴走向前路。
从今心怀美丽梦想,
你我分享地久天长,
让我全心为你而唱,
歌唱真爱不再彷徨。
让我们同行,
共创美丽前景,
我们同行,
夫妻永结同心……
宾客们也开始成双成对地步入舞池;一曲终了,晚会渐入佳境。当丽莎穿梭于圆桌之间的时候,瑞克终于可以歇口气了。奇怪的是,南十字军和远征军的成员们都平安无事地混在一起,瑞克目之所及,人们一片快乐欢欣。也许只有吉英·格兰特除外,整个婚礼过程中她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到处追赶鲍威尔和戴纳了,看上去有些疲惫。
摄影师把瑞克和丽莎拉回来切蛋糕,不过瑞克决定到此为止了。即使乐队还在坚持演奏,他再也不肯跳那些古典交谊舞了。
他四处漫步,脸上的微笑已经僵硬,隐藏了内心的真实想法。此时,他才恍若大梦初醒——他刚刚意识到,现在,他的面前只剩下远征任务了。再没有婚礼来分散精力,再没有比 SDF-3和指挥远征军更紧迫更重要的任何事了。
这觉醒令人畏惧。
宴会另一角落,乔纳森·沃尔夫目不转睛地望着明美。
“这是我表演过的最大的宴会。”明美对贾妮斯说。乔纳森朝她走了过来。
“您的歌声太美了。”他自信满满地开场了。
明美察觉到他灼人的目光,于是环顾左右想尽快回避。“哦,谢谢。”她随口敷衍。
“我叫沃尔夫,对您仰慕已久。”
沃尔夫!哦,厉害角色,明美心想。一旁的贾妮斯却脱口而出:“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沃尔夫的微笑顿时消失了。他在两名女子之间看来看去,目光闪烁:“我,呃——”
“哦,对了,你是在和明美说话,不是我,”贾妮斯说,“那我失陪了,你可以接着再试试。”
明美和沃尔夫看着她离开。
“别在意贾妮斯,她的幽默感一向与众不同。”
沃尔夫特意清了清嗓子,想拉回话题,可明美随即也告辞走开了。
“我得去和那边那个人讲讲话。”她回头扔下一句。
沃尔夫一点也不气馁。他整了整军装上的束带——万一有人在看着他呢。他看见明美正和爱克西多还有另外三个天顶星人说话。但紧接着,他就注意到了另一个男人。那人跟他年龄相仿,站立一旁,也在注视着明美——用一种不加掩饰的热切目光。沃尔夫换了个位置,这下看得更清楚了,看服装那人应该是一名维护人员。让沃尔夫不安的是,那人看起来有点面熟。沃尔夫肯定自己从没跟此人照过面,不过他也很肯定曾在哪里见过对方。他打量着那人——高挑修长,蓄着络腮胡,一幅画面渐渐在他脑海里成形——应该没有胡子,头发要更长更黑一点……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呢——在敌控区,也许吧——可为什么脑子里冒出来的,不是东方武术就是老电影呢?
凯伦·潘,正和她的父亲还有朗博士一起品尝放送下来的婚礼蛋糕块,同桌的还有一个不修边幅的非军方人员。朗向凯伦介绍了这位拉斯洛·赞德博士。赞德有一双冷冰冰的手,眼睛和朗一样漆黑一片看不见瞳仁。
“很高兴认识您,”凯伦勉强挤出笑容,暗暗怀疑赞德是不是刚从冰水里爬出来的。
“真迷人,”他回答,“你的金发,让我想起了小戴纳。”
凯伦后脊上一阵恶寒,手一抖,餐盘上的叉子掉到了地上。
她弯腰去捡,不料有人抢先了一步。
“让我来,”一名红发少尉对她说,“我对硬件还算在行。”
“凯伦,这位少尉是姓……贝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朗说。
她和贝克仍然各握叉子的一端,四目相对。
“认识你,至少五成是我的荣幸,”贝克微笑,放开了叉子,“随时为您效劳,小姐。”
凯伦扬扬眉毛:“我会记住这话的。”
“而我会记住你的。”贝克说,告辞走开了。
“他是个好手。”朗评价。
“从今以后你就得跟这种人一起浪费时间了。”哈里·潘粗声说。
凯伦微微一笑:“那可没准,爸爸。”
“你父亲说的没错,”赞德插话,眯起了眼睛,“科学家才更有意思。”
凯伦受不了这人直勾勾的盯视。她心不在焉地叉起一块蛋糕塞进嘴里。那叉子已经弯得不成样子了。
八小时后宴会仍在进行,但瑞克和丽莎要退场了。他们站在高处俯视大厅,向人们告别;丽莎正准备把她的新娘捧花抛出去。
贾妮斯在最后一刻把明美推进了那些未婚女子之间,自己却不知跑哪儿去了。现在明美被挤在一大群活力四射的年轻人中,有军官、技术人员、士官生,大部分比她年轻。她左边那个蜜金色头发的少尉看起来还不到十七岁。
丽莎居高临下,提醒那些有意独身的人应该站到“火线”以外。然后她投球般抛出了花束——明美看见它正向自己飞来。
她几乎没有伸手去接。可更奇怪的是,她旁边的女孩们好像都把花束让给了她。
“蜜月后再见。”丽莎高声说,她大概都不知道花束落到了哪里。
“是啊,大约八个小时以后。”瑞克补充,拽跑了他的新娘。
明美把脸埋在花朵之间,很快摇了摇头,抬起了眼睛。结束了,她想,耳边似乎又响起过去唱过的一首悲伤的歌。现在我要走自己的路了。
“再见,瑞克。”她轻声说。我看见的,只是你……①奥普特拉上,因维女王瑞吉斯听说她的丈夫即将回航,便决定立刻离开这颗星球。她并没有自欺地认为这是在尝试和丈夫分居。当然,这意味着她得放弃在这里已经开始的全部起源坑进化试验,还有她的“大进化工程”——从低微的形态中进化,从堕落的环境中脱离——已取得的进展;但是,有瑞金特在的时候她还能指望什么进步?她还能有什么机会实施自己的计划?不行,他已经拖累她太久了。此外,这还意味着她必须决定如何合理地分配资源。他已经霸占了主脑,但尚有其它史前文化工具可用,它们也能像过去的主脑一样为她出色服务。她还会带走她这一半活跃的子民,把仍在沉睡的另一半人留给他——她看不到他们觉醒的希望。
他们在奥普特拉上的家,他们的城堡,是一座巨大的半球形蜂巢,曾经是献给大进化工程的圣杯,现在却成了他亵渎神灵的居所,装满了他的玩物——他的奴仆,和他那些荒谬的战利品。
①林明美《是你》中的一句歌词。——译者注
他曾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有一阵子她几乎相信了他,因为当时他看起来是那么令人同情。但不久她就意识到,他不过是在满足自己的野心和征服欲而已。
瑞金特的愚昧和固执快要让她疯了。无论在智力上还是精神上,他都远不如她;可是他的意志却强大有力,只要他在场,她总能感觉到他那病态的意识在试图伸向她,压制她。她确信,除非她离开奥普特拉,否则总有一天她会被拉回到和他一样野蛮的下等状态。
但现在她摆脱他了,她很清楚下一步该做什么。再也不用对他阴暗的要求屈从恭顺,她将自立门户。如果母体再现踪迹,也只有她才能找到它。她不会去毁灭机器人统治者那些无足轻重的世界,她会派出星云传感器到遥远的银河深处,去追寻佐尔的星际堡垒。她会把花儿从窃贼的手里夺回来,她会把花儿从母体的禁锢中释放出来,她会找到另一个奥普特拉来继续她的试验!在此之前,普拉西斯行星可以临时充当这个角色。而那些妄图阻挡她的人们,痛苦必会降临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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