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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我隐藏不住喜悦之情,我的潜意识张口结舌地看着我,吓到说不出话来,我则笑得合不拢嘴,渴切地看向克里斯钦备受煎熬、依然大睁的双眼。

  他甜蜜温柔的告白打动了我内心最深处,也好似正在寻求某种救赎。他这几个字是我的天赐吗哪22,泪水再次刺痛我的眼。是的,你爱,我知道。

  梗在心中的大石已经挪开,新的认知解放了我。这个英俊又难搞的男人,让我曾经一度以为他是我的最佳男主角,拥有坚强、孤独、神秘等特点,但他又是如此脆弱,如此疏远,充满自怜。我的心因喜悦而满溢,但也为他的遭遇而疼痛,但我知道这一刻我的心足以承受我们两个人的苦痛,我也希望它容纳得下我们两人。

  我伸手抚上他那万分可爱又英俊的脸,温柔地吻他,把满满的爱意倾注在这个动作中。我想在这温暖的水流下将他吞噬,克里斯钦呻吟着,将我拥入怀中紧紧抱住,就像我是他呼吸所需的空气。

  「噢,安娜,」他粗声道,「我要妳,但不是在这里。」

  「好。」我在他嘴里热情地低语。

  他关掉莲蓬头,牵着我的手走出沐浴间,替我披上浴袍。他抓起一条浴巾围在腰间,接着又拿起一条小毛巾轻柔帮我擦干头发。等他满意了,便将毛巾包在我头上,从洗手台上方的大镜子中看来我就像戴了修女的头巾。他站在我身后,视线在镜中与我相遇,魅人的银灰对上明亮的湛蓝,我突发奇想—

  「可以换我吗?」我问。

  他点头,虽然还是紧蹙双眉。我从梳妆台上那迭松软的毛巾中拿出另一条,踮脚站在他面前开始擦拭他的头发,他微微弯腰,让我更容易动作。我偶尔会从毛巾底下瞄到他的表情,看到他像个小男孩一样对我笑。

  「已经很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做了,非常非常久。」他喃道,但随后紧皱起眉。「事实上,我不记得曾有人帮我擦干头发。」

  「葛蕾丝应该有吧?在你小时候?」

  他摇头,妨碍我的动作。

  「没有,她从第一天开始就很尊重我的界限,虽然这让她伤心。我小时候是非常独立不求人的孩子。」他平静说道。

  我的胸口抽痛了一下,想象一个金铜发色的小男孩,因为没有人在乎他而必须自力更生,这画面令人心痛难当,但我不想让我的愁思毁了此刻这份亲密。

  「唔,那我还满荣幸的。」我故意逗他。

  「那当然,史迪尔小姐,也或许荣幸的是我。」

  「那还用说吗?格雷先生。」我嘲讽地回答。

  我擦干他的头发,又伸手拿来另一条毛巾,转身走到他身后。我们的视线在镜中交会,他那充满警戒和疑问的表情促使我开了口。

  「我可以试其他的吗?」

  过了一会儿,他点点头,我小心翼翼并非常轻柔的用毛巾擦拭他的左臂,抹去肌肤上的水珠。我抬头从镜中观察他的表情,他眨眨眼,热切地回看着我。

  我倾身轻吻他的二头肌,他的唇轻微张开,我用同样的模式擦干他另一只手,在二头肌留下一串轻吻,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我谨慎地擦干他的背部,沿着现在勉强还看得到印子、模糊的口红线边缘擦拭。我刚才还没有机会帮他洗背。

  「整个背都擦,」他小声说。「用毛巾。」他猛吸一口气,用力闭上眼睛,我很快地擦干他,小心只让毛巾碰到他的肌肤。

  他的背部好迷人—既宽且厚,如雕像般的肩膀,线条分明的肌肉。他确实有好好照顾自己,可惜疤痕破坏了眼前的美景。

  我非常努力地忽略它们,压下那股没头没脑想要亲吻每个疤痕的冲动。当我结束动作,他呼出一口气,我倾身奖励性地在他肩上印下一吻。我伸手搂着他,帮他擦干腹部。我们的视线再次在镜中相遇,他一脸的兴味盎然,但也带点戒备。

  「拿着,」我递给他一块小方巾,他不解地看我。「记得上次在乔治亚州的时候吗?你握着我的手要我触摸自己。」

  他的脸色暗了下来,但我无视他的反应,伸手环抱住他。我们在镜中注视着彼此—他的俊美,他的赤裸,我和我包着的头发—我们看起来很有《圣经》风格,就像是一幅以《旧约圣经》为主题的巴洛克油画。

  我握住他的手,他毫不抵抗,将手移上胸前开始擦拭,慢慢将毛巾以别扭的姿势擦过身体,一次、两次—但接着他又和以前一样,整个人紧张得僵立不动,只有视线跟着我们交握的手移动。

  我的潜意识表示赞许,一天到晚噘着的嘴露出微笑,而我是万能的傀儡大师。我能感觉到他的焦虑从背后一波波幅散出来,但他保持四目交会,虽然他的眸色幽深,更加致命……可能也泄漏了某些秘密。

  这是我要再探索下去的地方吗?我想面对他心中的恶魔吗?

  「我想你应该擦好了。」我低语,垂下双手,看向镜中那对深邃的银灰眼眸。他的呼吸加速,双唇微张。

  「我需要妳,安娜塔希娅。」他低声说。

  「我也需要你。」我一说出这句话,就震惊于它竟然如此正确。我无法想象没有克里斯钦的日子,永远不能。

  「让我爱妳。」他粗声道。

  「嗯。」我回应着转过身,他拥我入怀,双唇寻找我的,祈求着我,膜拜着我,怜惜着我……爱着我。

  他的手沿着我的背脊来回抚摸,我们凝视着彼此,沉浸在欢爱后的余韵中,整个人心满意足。我们躺在一起,我趴在枕头上,他侧躺着,我享受着他温柔的抚摸。我知道现在的他需要触碰我,我是他的安慰剂,舒缓平静的来源,我怎么能拒绝他这么做?我对他也是同样的感觉呀。

  「所以你也可以很温柔嘛。」我呢喃。

  「嗯哼……似乎是,史迪尔小姐。」

  我笑了。「但我们第一次……呃,做这件事的时候,你并没有特别温柔。」

  「没有吗?」他撇撇嘴。「妳是指我夺取妳贞操的那时候啊。」

  「我不认为你是在夺取,」我高傲地反唇相稽,我又不是无助的小女佣。「我认为那是心甘情愿付出我的童贞,我也想要你,而且如果我没记错,我还满享受的。」我羞涩地对他微笑,咬着嘴唇。

  「如果我也没记错,史迪尔小姐,我们意在取悦,」他慢条斯理地说,表情温柔认真。「而这也表示妳属于我,完全属于我。」他凝视着我,玩笑意味已消失不见。

  「是的,我是。」我轻声回应。「我想问你一件事。」

  「问吧。」

  「你的生父……你知道他是谁吗?」这个问题困扰我好久了。

  他蹙紧双眉,随后摇摇头。「我不知道,至少不是那个帮她拉皮条的野蛮人,幸好。」

  「你怎么知道?」

  「是我爸爸……是凯瑞克说的。」

  我期盼地看着五十道阴影先生,等他继续说,他的嘴角扯了下。

  「这么有求知欲啊,安娜塔希娅。」他叹息,猛摇头。「是那个拉皮条的发现吸毒妓女的尸体,并向有关当局报案—虽然花了他四天才发现这件事。他走的时候把门关上了……留我和她……她的尸体在一起。」回忆令他眼里蒙上一层雾。

  我猛地倒抽一口气。可怜的小男孩,这恐怖的回忆必定令他永难忘怀。

  「之后警方盘问了他,他否认我和他有任何关系,凯瑞克也说他和我一点都不像。」

  「你记得他的长相吗?」

  「安娜塔希娅,这不是我会经常放在心上的往事。没错,我记得他的长相,我永远不会忘记他。」克里斯钦的脸色一暗,变得更加冷酷,眼眸因愤怒而冰冷。「我们聊点别的好吗?」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让你不开心。」

  他摇头。「都是陈年旧事了,安娜,我不想再去回忆。」

  「所以惊喜是什么?」我得在他又开始变得阴阳怪气之前先换个话题,他的脸立刻一亮。

  「妳愿意出门享受点新鲜空气吗?我有东西想给妳看。」

  「当然好。」

  我惊讶他的情绪转变之快,一如以往的变幻莫测。他对我露出那孩子气、无忧无虑、「我才二十七岁而已」的笑容,我的心怦怦跳到了嘴里。我看得出来,这个惊喜是关于某件他心爱的事物。他调皮地轻拍我的屁股。

  「穿上衣服吧,牛仔裤就好,我希望泰勒有帮妳带几件。」

  他站起身,穿上四角底裤。噢……我可以整天坐在这里,看着他在房里走来走去。我内心的女神深表同意,神魂颠倒地倚在贵妃椅上大抛媚眼。

  「起来。」他斥道,依然霸道得要命,我注视着他微笑了起来。

  「只是欣赏一下风景嘛。」

  他白我一眼。

  我们各自着装,动作就像两个相识已久的人般默契十足,彼此都小心不要撞到对方,偶尔交换一个微笑或甜蜜的轻抚。这不只对我是种新鲜的体验,对他来说也是。

  「去把头发吹干。」我们穿好衣服后,克里斯钦下令。

  「还是那么爱发号施令。」我对他扁扁嘴,他俯身吻我的头发。

  「这部分永远不会改变,宝贝,我不想妳生病。」

  我白他一眼,他揶揄地扬起嘴角。

  「我的手心还是很痒,妳懂的,史迪尔小姐。」

  「听到这点我很高兴,格雷先生,我都开始想你是不是不像你自己了呢。」我回嘴。

  「我可以轻易证明不是这么回事,妳可能要失望了。」克里斯钦从包包里拉出一件米色针织线衫,潇洒地披在肩上。他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一头赏心悦目的乱发,再配上线衫,整个人就像刚从高级时装杂志走出来般的帅。

  没有人可以好看成这样。我不知道是因为他完美帅气的外表,还是知道了他爱我的事实使我分心,他的威胁再也无法让我害怕。这是我的五十道阴影先生,这就是他原本的样子。

  我伸手拿起吹风机,心中升起一线希望。我们会找出一个折衷之道,只要牢记彼此的需求,试着适应与迁就。我做得到,不是吗?

  我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穿着泰勒上次帮我买又帮我打包进来的水蓝色衬衫。我的头发一团乱,两颊绯红,双唇红肿—我抚摸它们,回想起克里斯钦灼人的热吻,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笑。是的,我爱,他说。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我们在大厅外等着取车时,我问。

  克里斯钦指指自己的鼻子,故作神秘地对我眨眼,像是极力试图掩饰他的开心。说实话,还真不像五十道阴影先生。

  我们要去玩滑翔机时他就是这个样子—可能这就是我们现在要做的吧。我回他一笑,他纡尊降贵地垂眼看我,扬起一边的嘴角,俯下身轻吻我一下。

  「知道妳带给我多少快乐吗?」他低声道。

  「嗯……我很清楚,因为你也带给我同样的快乐。」

  泊车小弟将克里斯钦的车开到我们面前,笑到见牙不见眼。哎,今天大家都这么开心啊。

  「好车,先生。」他含糊地说着,将钥匙递过来,克里斯钦眨个眼,给了他一笔丰厚的小费。

  我皱起眉头,真是够了。

  ✽

  我们驶入车流当中,克里斯钦一直若有所思。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从喇叭中传出,嗓音优美饱满又柔和,我沉浸在她悲伤中带着灵气的声音里。

  「我要绕点远路,但不会太久。」他心不在焉地说,把我从歌曲中拉回来。

  哦,为什么?我等不及要知道惊喜是什么了。我内心的女神像个五岁小孩般雀跃不已。

  「好啊。」我低语。似乎有什么事不对劲,他突然间又变得难以亲近。

  他在一间大型汽车经销商的店外停车场停下,熄掉引擎,转头看着我,一脸谨慎。

  「我们得买辆新车给妳。」他说,我望着他。

  现在?星期天?搞什么?而且这间是瑞典车—绅宝的经销商。

  「不是奥迪车吗?」我满脑子只有这一个蠢问题,还问了出来,老天保佑,他竟然脸红了。

  克里斯钦也会尴尬,还真是破天荒!

  「我以为妳会喜欢不一样的。」他咕哝,有点手足无措。

  噢,拜托……这真是太难得了,而且是挖苦他的大好机会。我扯扯嘴角。「绅宝?」

  「嗯,一辆A9—3,来吧。」

  「你对进口车有什么情结吗?」

  「德国人和瑞典佬生产的车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安娜塔希娅。」

  是吗?「我以为你已经帮我订好另一辆奥迪A3了?」

  他深沉但打趣地看了我一眼。「我可以取消那一辆,走吧。」流畅地跨出车外,他优雅地绕过来帮我打开车门。

  「我欠妳一个毕业礼物。」他柔声说道,向我伸出手。

  「克里斯钦,你真的不需要这么做。」

  「要,我要。拜托,来吧。」他的语气表示没得商量。

  我只好向命运屈服。绅宝?我想要绅宝车吗?我还满喜欢奥迪的臣服者专用座车,挺漂亮的。

  不过,现在它被白漆泼得乱七八糟……我打了个寒颤,而且她依然下落不明。

  我牵着克里斯钦的手,往展示间走去。

  销售人员卓伊.特尼安斯基,简直像个花痴女人般黏着五十道阴影先生,他闻得到生意成交的味道。他说话带着怪怪的美国中部太平洋地区口音,也许是英国人?很难分得出来。

  「绅宝车?二手的?」他笑咪咪地搓着手问。

  「全新的。」克里斯钦的双唇紧抿成一条线。

  全新!

  「您有中意的车款吗,先生?」销售员也挺爱奉承的。

  「9-3 2.0T的轿跑车。」

  「非常有眼光,先生。」

  「要什么颜色呢,安娜塔希娅?」克里斯钦微微偏头。

  「呃……黑色?」我耸肩。「你真的不用这么做。」

  他皱眉。「黑色在晚上不容易被人看到。」

  噢,看在老天份上。我抗拒翻白眼的冲动。「你自己就是开黑色车啊。」

  他绷着脸看我。

  「那就明亮的鲜黄色吧。」我耸肩。

  克里斯钦做个鬼脸—亮黄色摆明了不合他的品味。

  「那你想要我买什么颜色的车?」我像哄小孩一样问他,他在许多方面确实也像个小孩—一想到这里就令人揪心,让人伤心得想哭。

  「银色或白色。」

  「那就银色。你知道我喜欢那辆奥迪。」我补充,刚才的分心使我平静了些。

  卓伊脸色大变,意识到生意快破局了。「或许您会喜欢敞篷的款式,小姐?」他问,热情地拍了下手。

  我的潜意识因作呕而打个哆嗦,买新车这整件事已经让人很不自在了,但我内心的女神一把将潜意识按倒在地上。敞篷车?赞啦!

  克里斯钦紧锁双眉瞄我一眼。「敞篷车?」他挑起一道眉问。

  我脸红了。他好像和我内心的女神之间有条专线电话似的,不过当然啦,他也算料事如神,虽然有时候挺困扰的,我低头盯着双手。

  克里斯钦转向卓伊。「敞篷车款的安全规格有哪些?」

  卓伊意识到克里斯钦有意愿,立刻打蛇随棍上,滔滔不绝地介绍种种规格。

  想也知道,克里斯钦要确保我的安全,这是他人生的信仰,他也确实很热衷于追求安全,正仔细聆听卓伊冗长的长篇大论。五十道阴影先生真的在乎我。

  是的,我爱。我想起今早他略带压抑的轻语,一股暖流像是融化的蜂蜜般浸入四肢百骸。这个男人—上天赐给女人的礼物—爱我。

  我发现自己正在对他傻笑,他低头看我,被我的表情逗乐了,但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我只想抱住自己,我好快乐。

  「不管是什么让妳变得如此high,我也想来一点,史迪尔小姐。」克里斯钦对我说,此时卓伊已转身走向电脑。

  「是你让我high起来的,格雷先生。」

  「真的?唔,难怪妳看起来这么陶醉。」他快速给我一吻。「也谢谢妳接受这辆车,妳比上次好讲话多了。」

  「唔,这又不是奥迪A3。」

  他撇一撇嘴。「那车不适合妳。」

  「可是我喜欢。」

  「先生,关于9—3,我已从比佛利山分店订了一辆,几天之后就会送过来。」卓伊满脸胜利的光芒。

  「顶级配备吗?」

  「是的,先生。」

  「非常好。」克里斯钦拿出他的信用卡,还是泰勒的?一想到这就有点没劲,我担心泰勒的状况,不知他是否已经找到窝藏在公寓里的蕾拉,我揉了揉额头—没错,这些也是克里斯钦带来的包袱。

  「请您随我往这边走,呃……」卓伊瞄一眼卡上的名字,「格雷先生。」

  克里斯钦替我开门,我坐进乘客座。

  「谢谢。」我在他坐进我身边时说道。

  他微笑。

  「不用客气,安娜塔希娅。」

  克里斯钦发动引擎,音乐开始播送。

  「这是谁唱的?」我问。

  「美国歌手伊娃.卡西迪。」

  「她的声音好美。」

  「是啊,曾经是。」

  「哦。」

  「她很年轻就过世了。」

  「噢。」

  「妳饿吗?妳早餐没吃多少。」他很快地瞄我一眼,一脸的不以为然。

  哦喔。「嗯。」

  「那就先吃午餐去。」

  克里斯钦朝海边开去,沿着阿拉斯加大道一路往北。西雅图今天天气也很好,过去这几周以来都好得有点莫名其妙,不像这里应有的气候。

  克里斯钦看来开心又放松,我们靠向椅背欣赏着伊娃.卡西迪甜美空灵的嗓音,一路在高速公路上奔驰。以前在他身边曾经有过如此轻松自在的感觉吗?我不知道。

  他的情绪变化不再令我紧张了,因为我相信他不会惩罚我,而他和我相处也自在多了。他左转,沿着海岸道路开,最后将车停在一个大游艇码头对面的停车场。

  「我们在这里吃。等我过去帮妳开门。」他说话的方式让我明白,识相的话就不要轻举妄动,我看着他绕到车子这一侧。绅士风度这套繁文缛节什么时候才会过时啊?

  我们手挽着手走到海边,大游艇码头从我们面前向外延伸。

  「好多船!」我惊呼。大概有上百艘各式各样的大小游艇,在静谧的码头中随波轻轻上下摆荡。远处的海湾内有十多艘帆船正在迎风航行,来回行进,享受着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真是个有益身心的大自然美景,只是风大了一点,我拉紧身上的外套。

  「冷吗?」他问,将我拉近身侧。

  「不会,只是在欣赏风景。」

  「我可以看一整天呢。来,这边走。」

  克里斯钦带我走进一间大型海滨酒吧,直接走向吧台。这里的内部装潢比较像东岸的新英格兰风格,而不是本地的西海岸风格—纯白色墙壁、淡蓝色家具,挂满各种航海器材,感觉明亮又令人愉悦。

  「格雷先生!」酒保热情地招呼克里斯钦。「今天下午想喝点什么?」

  「但提,午安。」克里斯钦笑着打招呼,我们双双坐上吧台椅。「这位美丽的小姐是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欢迎来到『SP之家』。」但提对我友善的一笑。他是位黑人帅哥,深色眼眸打量着我,但不带一丝邪念,他的耳垂上有颗大钻石对我闪呀闪的,我立刻就喜欢上他。

  「妳想喝点什么,安娜塔希娅?」

  我瞥向克里斯钦,他也在等我的回答。噢,他想让我自己选。

  「请叫我安娜就好,我想喝和克里斯钦一样的。」我怯怯地对但提一笑。五十道阴影先生对酒可比我懂太多了。

  「我打算喝啤酒呢,这是西雅图唯一一家可以喝到英国Adnams Explorer啤酒的酒吧。」

  「啤酒?」

  「嗯。」他对我咧嘴一笑。「两支Explorer,麻烦你,但提。」

  但提点点头,将啤酒放在吧台上。

  「这里的海鲜巧达汤也很棒。」克里斯钦说道。

  他在问我的意见。

  「巧达汤配啤酒听起来不错。」我回他一笑。

  「两份巧达汤?」但提问。

  「麻烦了。」克里斯钦笑答。

  我们边吃边聊,这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惬意。克里斯钦显得冷静从容,看起来年轻、快乐且精力旺盛,完全看不出昨日的疲累。他谈着创立格雷控股企业的历史,他透露得越多,我越能看出他对拯救危机企业的热情、对研发中的新科技的期望,以及他想使第三世界国家更有生产力的梦想,我听得入迷。他风趣、聪明、仁慈又俊美,而且他爱我。

  他也回问我一些关于雷伊和我妈的事,我如何在蒙帝撒诺苍翠的森林中成长,以及在德州和拉斯维加斯居住的那些短暂岁月。他想知道我最喜欢的电影和书籍是哪些,我很惊讶彼此的喜好竟然这么相似。

  聊着聊着,我忽然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之中,他已经从汤马斯.哈代笔下的亚历变成了安杰,从地狱来到了天堂。

  我们吃完午餐已经两点多了,克里斯钦付了帐,但提热情地向我们道别。

  「这里很不错,谢谢你的午餐。」我说,克里斯钦牵着我的手离开酒吧。

  「我们下次再来。」他说,我们沿着海边散步。「我说过要带妳看个东西。」

  「我知道……而且我等不及了,不管那是什么。」

  我们十指紧扣沿着码头走,真是个愉快的午后,人们走出户外享受星期天—有些人遛狗,有些人欣赏游艇,有些看着小孩在步道上奔跑。

  我们走下码头,游艇们相对的变得更加壮观。克里斯钦带我走到船埠边,在一艘豪华双体帆船前停下。

  「我想我们下午可以出海逛逛,这是我的船。」

  我的老天。这艘船至少有四十英呎,搞不好有五十英呎长。两个白色流线型船体,以甲板相连,有个宽广的船舱,其上有根非常高的桅杆。我对船一点概念也没有,但我看得出这艘确实与众不同。

  「哇……」我小声赞叹。

  「是我的公司建造的,」他骄傲地说,我的心因此融化了。「她是由世界最好的海事建筑师从无到有,一点一滴在我位于西雅图的工厂内打造而成的。她具备油电混合动力推进器,不对称的活动排水板,方形平顶主帆—」

  「好了好了……我听不懂啦,克里斯钦。」

  他笑。「她是很厉害的船。」

  「她看起来非常美,格雷先生。」

  「确实是,史迪尔小姐。」

  「她叫什么名字?」

  他拉我到船侧,我看到她的名字︰葛蕾丝号。我很惊讶。

  「你用你母亲的名字来命名?」

  「对。」他纳闷地偏着头。「为什么妳会觉得奇怪?」

  我耸肩。我只是很惊讶,因为每次她出现,他都感觉有点别扭。

  「我景仰我的母亲,安娜塔希娅,为什么不能用她的名字来帮船命名?」

  我的脸泛红。「不是,我不是说……只是……」哎,我该怎么解释?

  「安娜塔希娅,葛蕾丝.崔佛莲救了我的命,我欠她太多了。」

  我看着他,任由他温柔告白中的孺慕之情涌过我全身。我头一回看出来他爱他的母亲,那为什么见到她时又会有如此奇怪矛盾的情绪反应?

  「妳想上船吗?」他问,双眼因兴奋而发亮。

  「嗯,麻烦了。」我微笑。

  他看起来心情大好,整个人既可口又令人愉快。牵起我的手,他走向一个小小的梯板,领我上了船,我们并肩站在甲板上,撑开的船帆在我们上方。

  船的一侧是淡蓝色的U型皮质沙发雅座和一张桌子,至少可以坐八个人。我看向通往船舱内部的落地窗,发现有人在里面,吓得惊跳了下。一位高大的金发男人推开落地窗走了出来,他的肤色健美,有一头卷发和棕色眼眸,穿着已经褪色的粉红短袖马球衫、短裤和帆船鞋,年纪看来大概三十出头。

  「小麦。」克里斯钦开心地笑。

  「格雷先生!欢迎回来。」他们握手致意。

  「安娜塔希娅,这位是里安.麦康纳;里安,我女朋友,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女朋友!我内心的女神跳起了快节奏的阿拉伯舞,她还在因为敞篷车而沾沾自喜。我得习惯这一切—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但听到还是会令人喜不自胜。

  「妳好吗?」里安和我握手。

  「请叫我小麦。」他客气地说,我听不出他的口音。「欢迎登船,史迪尔小姐。」

  「也请叫我安娜。」我红着脸轻声道。他的棕眼好深邃。

  「她的情况如何,小麦?」克里斯钦很快地插话,一时间我以为他是在讲我。

  「她随时都可以登台表演啰,先生。」小麦灿笑道。哦,是船,他们在谈葛蕾丝号。我真是白痴。

  「那我们就上路吧。」

  「您要带她出海?」

  「对。」克里斯钦对小麦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很快的逛一圈如何,安娜塔希娅?」

  「好呀。」

  我跟着他走进船舱,正对面是组米色L型皮沙发,沙发上方是一大片弧形玻璃窗,可以看到码头的全景;左侧是厨房区,设备一应俱全,全由浅色木头装饰而成。

  「这里是主客舱,厨房在旁边。」克里斯钦边说边对厨房方向摆了摆手。

  他牵着我穿越主客舱,没想到里面这么宽敞。地板也是同样的浅色木头,看起来时髦又光滑,有种轻便舒适的感觉。但所有东西都跟全新的一样,好像他并不常来这里。

  「两边都有洗手间。」克里斯钦指着两扇门,接着打开面前另一扇形状奇特的小门走了进去,这是间豪华舒适的卧室。噢……

  一张嵌入式超大双人床,和他在爱司卡拉的卧室一样以浅色木头和淡蓝色亚麻布装饰。看来克里斯钦选定一种风格之后就再也不会更改了。

  「这是主卧舱。」他低头看我,银灰眼眸闪烁。「除了家人以外,妳是第一位进到这里的女性贵宾。」他的嘴角一扬。「家人不算。」

  我在他热情的视线下绯红了脸,脉搏开始加速。真的吗?又一个初体验。他拉我入怀,手指绕着我的发,使劲地给了我一个长吻。当他退开身,我们都气喘吁吁。

  「似乎应该给这张床来个启用仪式。」他在我唇上低语。

  噢,在海上!

  「但不是现在,来吧,小麦要准备出发了。」我无视失望带来的刺痛,任他牵起我的手带我走回主客舱。

  他指着另一扇门,「控制室在那里,在这儿的前方还有两间卧室。」

  「船上总共可以睡多少人?」

  「六个人。以前我只带家人上来玩过。我比较喜欢独自掌舵,但现在妳在这里就不行,我必须照顾妳的安危。」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件鲜红色救生衣。

  「来。」他将救生衣从我头上套下,拉紧所有的绑绳,嘴角隐约出现一抹笑意。

  「你真的很喜欢绑住我,对吗?」

  「任何形式都喜欢。」他露出一个邪笑。

  「你是个变态。」

  「我知道。」他挑起眉,笑得更开心。

  「属于我的变态。」我低语。

  「对,妳的。」

  穿好救生衣,他抓住背心两侧亲吻我。「永远都是。」他轻声说完便放开了我,我还来不及回应呢。

  永远都是!真要命。

  「来吧。」他牵着我的手,带我走到外面,爬上几阶楼梯来到上层甲板,楼上是个小驾驶舱,里面有个超大舵轮和一张升降椅。小麦在船首忙着整理绳索。

  「你就是在这里学到所有绳结技巧的吗?」我故做无辜地问克里斯钦。

  「双套结非常好用的,」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史迪尔小姐,妳似乎充满好奇,我喜欢妳的求知欲,宝贝。如果可以亲自示范我能用绳子变出多少花样,我一定会更开心。」他对我挤眉弄眼,我板着脸回望他,假装他把我惹火了,令他垮下了脸。

  「骗到你啦。」我笑。

  他嘴角一撇,瞇起眼睛。「我待会儿再来收拾妳,现在我得先来驾驶我的船。」他坐在控制台前,按下某个按钮,引擎开始轰隆作响。

  小麦迅速跑回船侧,对我一笑,接着跳到下层甲板开始解开绳索。可能他也懂一些绳结技巧吧,这个念头突然尴尬地闪入脑海,害我脸红了。

  我的潜意识瞪着我看,我在脑中对她耸耸肩,转而盯着克里斯钦—都是五十道阴影先生不好。他拿起对讲机,和海防单位通话,小麦喊着「可以出发」了。

  我再一次对克里斯钦的才华刮目相看。他真的很多才多艺,有什么事是这男人做不到的吗?然后我想起星期五他在我的公寓里全神贯注地切红椒丁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克里斯钦缓缓地将葛蕾丝号驶出她的停泊处,朝着码头入口开去。我们身后的码头聚集了一小群观众目送我们出航,小朋友对着我们挥手,我也向他们招招手。

  克里斯钦回过头,将我拉到他的两腿之间,讲解驾驶舱内的一堆按钮和小装置。「抓好舵轮。」他下令,一如往常的霸道,但我很听话。

  「是,好的,船长!」我格格笑。

  将温暖的大手覆上我的,他继续将船开出码头,几分钟之后我们就来到宽阔的海面上,向着普吉湾清冷湛蓝的水域而去。离开码头的防波堤之后,海风变得更强了,海浪在我们的脚下翻腾。

  我忍不住笑了,体会到克里斯钦的兴奋—这真的很好玩。我们转了个大弯,往西朝着奥林匹克半岛开去,风在身后呼呼吹拂着。

  「出海啰。」克里斯钦很兴奋。「来,妳来开,保持这个方向。」

  什么?他被我脸上的惊慌失措逗得笑起来。

  「宝贝,这很容易的。握紧舵轮,眼睛盯着船首前方的地平线。妳会做得很好的,妳一直都很棒。船帆拉起之后妳会感到风的拉力,只要让她保持平稳,我会像这样打暗号—」他做了个手刀划过喉咙的动作,「那时妳就可以熄火。按这个按钮。」他指着一个黑色大型按钮。「懂了吗?」

  「懂了。」我猛点头,只感到惊慌。糟,我没打算要帮忙任何事呀!

  他很快地吻吻我,接着跨下船长座椅,跑到船首协助正在展开风帆的小麦,他解开绳索,操作绞盘和滑轮。他们两人合作无间,大声喊着航海专有名词,看到五十道阴影先生如此自在地与其他人互动真好。

  可能小麦是五十道阴影先生的朋友吧。根据我所见,他似乎没什么朋友,但话说回来,我自己也没多少—唔,是指在西雅图这里而言。我唯一的朋友正在巴贝多群岛西海岸的圣詹姆斯度假,享受着日光浴呢。

  想到凯特忽然使我心酸。我的室友出发去玩时我就知道自己会很想念她,没想到现在更是变本加厉。我希望她改变心意,早点和她哥哥伊森一起回来,而不要为了和克里斯钦的哥哥艾立欧多相处一阵子而延长假期。

  克里斯钦和小麦升起了主帆,海风贪婪地抓住了它,将它吹得翻腾鼓胀,船突然摇晃了一下,随后便乘风破浪、勇往直前,我可以从舵轮感受那股力量。哇!

  他们开始处理前帆,我着迷地看着它升上桅杆。海风同样抓住了它,将它紧紧撑开。

  「稳住她,宝贝,然后关掉引擎!」克里斯钦在风中对我大吼,示意我准备熄火。我听不太清楚内容,但我用力地点头,欣赏着我心爱的男人满脸兴奋、整个人被海风吹得乱七八糟、双手抱胸倚在操纵杆旁的样子。

  我按下按钮,引擎的怒吼声渐渐停止,葛蕾丝号向着奥林匹克半岛驶去,宛如在天空翱翔般轻掠过水面。我开心得想尖叫,这肯定是我人生中最令人兴奋的经验之一—或许要除去滑翔机和「红色刑房」。

  真厉害,这艘船好快!我站稳脚步,紧抓舵轮跟方向舵奋战,克里斯钦回到我身后,伸手盖住我的。

  「觉得怎么样?」他在风浪声中对我喊。

  「克里斯钦!这太过瘾了。」

  他很开心,嘴几乎笑咧到耳边。「等大三角帆升起更棒。」他用下巴指指小麦,他正在展开大三角帆—是深红色的,让我想起游戏室里的墙壁。

  「很有意思的颜色。」我喊。

  他给我一个大野狼般的笑容,淘气地眨了眨眼。噢,太故意了。

  大三角帆满满地鼓起—是一种古怪的巨大椭圆形,促使葛蕾丝号全速前进。确认方向之后,她在海面上以高速尽情奔驰。

  「不对称的风帆,为了速度考量。」克里斯钦回答了我未说出口的疑问。

  「真是太了不起了。」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话可以形容。我们乘风破浪,向着壮观的奥林匹克山及班桥岛23前进,而我脸上一直挂着傻笑。回头一望,我看到西雅图在身后渐渐缩小,雷尼尔山24更几乎已在视线之外。

  我从未真正好好欣赏西雅图周边的风景,它是这么绝美险峻:绿荫繁茂,花木扶疏,长青树高耸入云,每座山的峭壁断崖都令人啧啧称奇。沿岸风光在这阳光明媚的周日午后看来有种野性但宁静的美,美得令人屏息。相较于我们正全速前进的船,眼前大自然的宁静更令人心旷神怡。

  「我们开得多快呀?」

  「她的巡航速度是十五节。」

  「我一点都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一小时十七英哩。」

  「只有这样?感觉起来似乎更快。」

  他捏捏我的手,微微一笑。「妳看起来真美,安娜塔希娅。看到妳气色这么红润真好……还不是因为害臊。妳看起来就像荷西拍的那些照片。」

  我转过身吻他。

  「你真的很懂得如何让女孩子开心,格雷先生。」

  「我们意在取悦,史迪尔小姐。」他挽起我的头发,吻上我的颈背,我的脊椎窜下一股甜美的轻颤。「我喜欢看妳开心的样子。」他低声说,将我搂得更紧些。

  我望着眼前的汪洋大海,心想我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才有幸让命运把这个美男子带来我身边。

  没错,妳是个幸运的小妞,我的潜意识没好气地说,但妳也要有所付出才行。他不可能永远都满足于香草纯爱……总有一天妳还是得迁就他。我在脑海中瞪着她那惹人厌又傲慢的臭脸,将头埋在克里斯钦的胸前。其实我心知肚明,我的潜意识说的没错,但我硬压下这些念头。我不想毁了这一天。

  一小时后,我们在班桥岛外侧一个幽静的小海湾下锚停靠。小麦搭着橡皮艇往岸边而去,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我很难不胡思乱想,因为小麦才刚离开,克里斯钦就抓住我的手,把我连拖带拉地带进他的船舱,似乎有要事在身。

  他站在我面前,浑身散发出醉人的情欲,灵活的手指正快速地解开我救生衣上的那些系带。他将救生衣丢到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眸色加深,瞳孔扩张。

  他还没真正碰到我,我就已失了魂了。他抚着我的脸,手指往下滑过我的下巴,来到我的颈窝、锁骨,而后来到蓝色衬衫的第一颗扣子,他的碰触灼烫了我。

  「我想看妳。」他低声说,巧手解开了钮扣,接着弯腰在我微分的唇上印下一吻。我呼吸不稳,意乱情迷,被他英俊的魅力、原始的情欲、关在小船舱里的刺激,和船身轻柔摇晃的超强组合撩拨得心痒难耐。

  他往后退一步。「为我宽衣解带吧。」他轻声说,眼神如火。

  我的老天。我开心地应允,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我开始慢慢解开每个钮扣,品味着他炙人的凝视。噢,我心已醉。我看到他的欲望—明显地写在脸上……与全身。

  我让衬衫落地,开始解牛仔裤的钮扣。

  「住手,」他指示。「坐下。」

  我坐在床沿,他动作流畅地跪在我身前,轮流解开我运动鞋上的鞋带,脱去它们,接着是我的袜子。他将我的左脚举高,在我的拇趾尖印下一吻,接着用牙齿轻咬。

  「啊!」我呻吟出声,小腹立刻有了感觉。他俐落地站起身,向我伸出手,拉我离开床铺。

  「继续。」他说,退后一步看着我。

  我拉下牛仔裤的拉链,拇指勾住腰间,轻扭着身子让布料滑下我的腿,他露出一抹浅笑,但眼眸依然幽暗深邃。

  我不知道是因为今早他才和我做过爱(我指的是真正的做爱,温柔甜美的那一种),还是他热情的宣言:是的……我爱,我竟然完全不感到害臊。我想要为这个男人变得性感,他值得性感对待,他也让我觉得自己性感。好吧,这对我来说很新奇,但我正在他专业的教导下学习,话说回来,这些对他来说也是全新的体验,这让我们之间的跷跷板平衡了一点点,我猜啦。

  我穿的是新的内衣裤—白色蕾丝丁字裤和成套的胸罩,名家设计的品牌,标签上的价格也相得益彰。我踏出地上的牛仔裤,穿着他买的内衣站在他面前,但我再也不觉得自己下贱了,只感觉我是他的女人。

  我伸手到背后解开胸罩,让肩带滑下手臂,接着丢到衬衫上;我慢条斯理地勾着底裤往下滑,让它掉到脚踝边再跨出来。我为自己的优雅而惊讶。

  我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表现得落落大方,我知道这是因为他爱我,所以我再也不用隐藏了。他一声不吭,只是注视着我,我眼里只看到他的欲望,甚至渴慕,还有他心底深处的某种需求—以及对我的深深爱意。

  他伸手拉起米色针织线衫的下襬掀过头顶脱掉,接着是T恤,露出了他的胸肌,整个过程中那双大胆的银灰眼眸始终牢牢锁着我。他脱去鞋袜,手开始伸向牛仔裤的钮扣。

  我上前一步,低声说道:「让我来吧。」

  他的唇稍稍张成O型,接着笑了起来。「请随意。」

  我向他跨一步,将我那勇敢的手指探入他的牛仔裤腰,往前一拉促使他靠过来。我解开钮扣,但在拉下拉链之前,我任由手指在那柔软的布料上沿着他的勃起来回抚摸,他挪动臀部贴近我的掌心,闭上眼睛享受我的抚触。

  「妳变得越来越大胆了,安娜,勇气十足。」他低声说,双手捧起我的脸,弯身深深地吻我。

  我伸手按向他的臀部—一半抵着他清凉的肌肤,另一半覆在松松挂着的牛仔裤裤腰上。「你也是。」我在他唇上低语,拇指在他肌肤上画圈令他微笑起来。

  「继续努力。」

  我将手移回他的牛仔裤前端,拉下拉链,我那大无畏的手穿过毛发来到他的勃起,而后紧紧攫住。

  他从喉间发出一声低吼,甜蜜的呼吸笼罩着我,他再次充满爱意地吻我。我的手上下滑动,绕圈、磨蹭、用力挤捏,他伸手环住我,张开右手在我的背部来回轻抚,左手伸入我的发间将我按向他的嘴。

  「噢,我好想要妳,宝贝。」他叹息,忽然往后退开,俐落地将牛仔裤和四角短裤一并脱下。无论是否穿着衣物,他都是个精致美好的杰作,全身每一吋都是。

  他是如此完美,只有那些疤痕亵渎了他的美,我伤心地想,而它们造成的伤害不只是皮肉伤而已。

  「怎么了,安娜?」他低声喃问,轻轻用指背抚过我的脸颊。

  「没什么。爱我吧,立刻。」

  他拉我入怀,吻着我,揉扯我的头发。我们唇舌交缠,他引我慢慢后退到床边,轻轻将我放倒在床上,随即跟上来躺在我身侧。

  他用鼻子沿着我的下巴磨蹭,我抓住他的头发。

  「妳知道自己闻起来有多么细致高雅吗,安娜?令人无法抗拒。」

  他的话语一如以往发挥了魔力—点燃我的血液,加速我的脉搏,他的鼻尖滑下我的喉咙,经过我的胸,同时敬畏地吻着我。

  「妳好美。」他喃道,下一瞬便用嘴咬住我一侧乳尖轻轻吸吮。

  我呻吟着,身体在床上拱起。

  「让我听到妳的声音,宝贝。」

  他的手往下来到我的腰间,被抚摸、肌肤相亲的感觉令我狂喜—他饥渴的嘴吻着我的胸,技巧十足的长指爱抚着我、珍惜着我,而后来到我的臀部、我的背后,再往下抚着我的腿、我的膝盖,同时未曾中断地在我胸前亲吻和吸吮。我的老天啊。

  他忽然抓住我的膝盖,拉起我的腿绕在他腰间,我惊喘一口气,感觉他在我胸前笑了起来。他翻个身,让我跨坐在他身上,接着将铝箔包递给我。

  我往后挪,用手握住他,完全无法抵挡他的魅力。我弯腰吻他,将他放进嘴里,用舌头轻轻画圈,随后用力吸吮,他呻吟出声,臀部向前顶,更加深入我口中。

  嗯嗯嗯……他尝起来真好,我要他进入我体内。我坐起身来凝视着他,他微张着嘴喘息着,眼神炽热地盯着我。

  我很快地撕开包装帮他戴上保险套,他向我伸出手,我握住他,用另一只手调整好位置,慢慢将他纳入我体内。

  他自喉间发出低吼,闭起了双眼。

  感觉到他在我体内……扩张……填满着我,我轻声呻吟,实在非同凡响。他双手捧着我的臀让我上下移动,接着再深深推进。噢……太美妙了。

  「噢,宝贝。」他低语,突然坐起身,鼻尖与我相抵,这种感觉如此特别、如此令人满足。我喘息着,牢牢抓着他的上臂,他捧着我的头,直勾勾看入我的眼中—用他那热切、燃烧着欲望的银灰眼眸。

  「噢,安娜,妳给我的感觉如此美好。」他呢喃,带着强烈的热情吻我,我回吻他,因为他深埋在我体内的甜美感觉而晕头转向。

  「哦,我爱你。」我喃道,他闷哼一声,好似我的耳语刺痛了他,他带着我翻了个身,我们的身体依然紧密结合在一起,现在换我躺在他身下了,我用腿夹着他的腰。

  他低头看我,混合了爱慕与惊奇,我伸手抚摸他俊美的脸,确定自己脸上一定也有一样的表情。他开始以慢动作抽送,轻声呻吟,双眼紧闭。

  船身轻轻摇曳,他缓缓做着前进后退的动作,舱内的安详宁静被我们交织的呼吸声打破。他支配着我,这感觉美好宛如天堂。他用手臂枕着我的头,揉着我的发,另一只手轻抚我的脸,俯身吻着我。

  我被他缚住了,他继续爱着我,慢慢一进一出,品味着我。我抚摸他—严格遵守界限,抚过他的手臂、他的发、他的后腰、他健美的臀部,我的呼吸渐渐加快,他平稳的节奏将我越推越高。他吻着我的唇、我的脸颊、我的下巴,又轻啄我的耳垂,随着他轻柔的冲刺,我听见他的呼吸开始断续不稳。

  我开始痉挛,噢……我现在很熟悉这种感觉了……我就快要……噢……

  「就是这样,宝贝……为我放弃抵抗吧……求妳……安娜。」他喃道,而他的话就是我的解药。

  「克里斯钦!」我大喊,他也发出低吼,我们双双来到了极乐的颠峰。

  22 吗哪(Manna),《圣经》中所述,古以色列人漂泊荒野时上帝所赐的食物。

  23 班桥岛(Bainbridge Island),距西雅图市区约四十分钟船程的小岛,步调悠闲,风光明媚,深受游客欢迎。

  24 雷尼尔山(Rainier Mountain),距离西雅图约一百公里,终年白雪的山头为其特征,常被视为西雅图的地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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