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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决斗

「好吧,各位,看样子我们都还赢不到那瓶酒。」奥雷拓普看了说。

  这几个钟头对几位将军来说,简直像是好几星期那样辛苦。菲利浦没受伤,可是面容憔悴;沙皇手臂已经绑了绷带,查理看来状况最好,目光炯炳有神,眺望着一片旷野。

  「这儿应该都是树才对,」他观察之后说:「这样一片空地,也太奇怪了点。」

  「是旧田地。」奥雷拓普解释道:「印第安人会砍树开辟成田地,但是他们的田地过个几年就会种不出东西,只好另外辟一片田,最后会因此迁村,所以就变成你看到的这样子。」

  「所以附近有村落?」

  「应该是以前莫比尔人的村庄,但是那边几栋屋子应该算是遗址了吧。」

  查理点点头,这山谷中都是军队跟大炮。

  「根本是条死胡同,」他说:「进得去,可是出不来。」

  「但是不进去要怎么办?」彼得语带嘲讽:「总不成打围城战吧?」

  「奈恩先生派了人过来通报,富兰克林先生已经压制了敌人的飞船,但是不知道可以支撑多久。」

  「山谷里面少说有一千人,再加上各种炮台,飞船上头也一定有军备。」查理劈里啪啦地说:「我们这儿有多少?嗯,三百人?」

  「差不多。」奥雷拓普回答。

  「查理,你终于也会怕了?」彼得问。

  「怕是不怕,」查理平静地说:「你也知道,我碰过比这更糟糕的状况。问题是,想要打赢这样一场仗,最重要的是士兵『相信』我们可以赢,现在恐怕欠缺这一点。」

  「这是我们的工作吧,」奥雷拓普说:「我们得想办法让他们相信才行。」

  「说得好。」

  「问题是,」菲利浦开口了:「大伙儿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结果看到这种场面,我们还能说什么打动他们?有什么方法叫他们相信冲进去不是自杀?」

  查理朗笑一声,拍拍自己的膝盖做为答复。

  「沙皇,我们算账的时候到啰。」

  「两位──」菲利浦想要劝阻,但是查理脸上表情有些奇怪,使他说不下去。

  「我悉听尊便。」彼得回答。

  「那决斗的条件这样定吧:我们两个都上马,爱带什么武器都可以,但是不能穿盔甲。两个一起往那边的炮台冲过去,谁活着到达就算赢。」

  彼得脸上大大地抽搐了一次,不过他狂笑一阵,不管是他们那支小军团,或者是在下面等待的敌人都听见了。

  「要是我们两个都活着呢?」

  「那就择日再战啊。」

  「要是两个都死了呢?」

  「谁撑得久就赢了。」

  「好,来吧。」

  两个人脱下盔甲,此举引起士兵间一阵骚动。他们最后打着赤膊,查理上马以后,带着武器、抓着马鞍,走到瑞典军与禁卫军面前。

  「我曾经说过,为了追求正义,我绝不退缩。各位有一些跟着我从瑞典出发,已经过了三十年,一定知道我没说假话。各位就是我的王国,我爱你们,你们比起我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后来才追随我的人,我也一样爱你们,你们每个人都证明了自己多么坚强勇敢。现在,我要去解决多年来的夙怨了,命运交给上帝决定。各位再会!」

  沙皇没有演说的对象,直接骑了马跑到查理身边,手里拿了一把卡宾枪。

  马儿也累了,但是似乎感觉得到: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可以拖着满是血的腿在草原上狂奔。牠们把握最后的时光,马蹄扬起满天的尘土。

  一切静止了片刻,只有八只马蹄掀起一道小小的闪电。

  有一个瑞典军人终于理解到眼前所见的一切,张开嘴大叫:「铁头!」之后所有活着的官兵都大叫起来,有些人的声音听起来还像是死前的最后吶喊,他们带着响彻云霄的战嚎,追着国王冲出去。

  奥雷拓普情绪溃堤,他跟着吼叫,也追了上去,后头他的部下也跟上了,像是海浪一般,往山谷席卷而去。

  这是最后的冲刺。

  ※※※

  爱翠安到了一座宫殿。构成这宫殿的是各种数字与公式,合理或荒谬的几何图案,已经完成、尚未完成、永远不可能完成的计算式。好几年来,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喜悦。她想起自己还是少女时,晚上躲在房间研究月球的运行,钻研所谓的原子,或者是名为原子的各种谐律。印第安人提出许多问题,其中有此些深奥的程度她从未思考过,但她一一解开了,将答案写在时间与空间的白纸上。城堡逐渐成形,往上、往下,不断延展开来。

  她往下看见许多不合理的算式,一道一道改正过来,将所有的计算过程与一道很久以前就在心中成形的方程式结合;这道方程式经过学生继续发展、修正,终于臻于完美,得以实现。这也是世界崩坏的那一刻,她还在法国时那一瞬间看见的方程式。

  差不多了。还差一点点,有个重要的环节还没找到。

  「妳在做什么?」

  爱翠安看见一个大概两岁的孩子望着自己。是她的孩子,是小尼可,跟她最后一次亲眼看见儿子的时候是同一个样子。

  「在解方程式啊。」她随口回答。

  「那是什么呢?」他又问:「妳手上那个?」

  「笔啊。」她不停动着自己那只长满眼睛的手,「应该说是跟笔差不多的东西,我用这个写字。」

  「妳写字跟我一样耶,」小孩抬头说:「妳真的是我妈妈吗?」

  「是啊。」

  「妳都跑到哪里去了啊?」

  「我之前说的都是真话,我一直都在,我在找你,小尼可。我一直都在找你,可是天使把你给藏起来了。」

  「为什么呢?」

  「天使想把你变成现在这样。」

  「我是太阳之子,是这世界的神。」

  「不对,小尼可,你不是神。」

  他皱眉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耶,我好像应该杀掉妳。」

  「我知道,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一样爱你。我想,你跟我都明白这一点吧。只有天使不希望你知道真相,但是尼可,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它们挡不住我们的。还记得我们在河边一起作战的那时候吧?」

  「妳那时候救了我,」尼可说:「妳救了我,对不对?」

  「尼可啊,你一出生就救了我一命,要不是你的缘故,我可能已经死了吧。还有,我遭人暗杀那天晚上,也是有你帮忙,我才活下来的。我当然要救你啊,我是妈妈,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还是搞不懂妳现在在做什么。」尼可说。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而且我不喜欢,妳快点停下来,不停的话,我就得弄痛妳了。」

  「我爱你,尼可。」她直视着那孩子,希望他相信自己,他一定要相信。

  「快住手。」

  「不行。」她语气坚决。

  「好吧,」尼可也发起脾气:「妳会后悔的。」

  小孩消失了,爱翠安回头继续她的工作。

  ※※※

  「我看到了,」劳勃沉声说:「唉,剩没多少人,感觉像是几只苍蝇打大城。」

  富兰克林闭起眼睛。兰卡,他其实该亲眼看看的,但是他不敢。

  「惨,敌人开炮了。」劳勃又说:「啧啧,真希望我也靠近些……能在下面一起打最好。」

  「他们有胜算吗?」

  「我实在看不出来怎么打──啊,天哪,他们居然冲到炮台前面了,还在冲呢,应该有一半人……」他哽咽起来,富兰克林察觉到,原来这老朋友哭了。

  「他们赌上自己的性命,我们却只能坐在这里观望。」

  乍听之下,劳勃好像忘记了自己刚刚骂过的话。富兰克林也只能频频点头。

  ※※※

  彼得看着炮台就在前面,但他毫无畏惧,举起了卡宾枪却没有猫准,只是在半空挥舞打人。他想起以前自己看着部下与野蛮的哥萨克人厮杀,不过现在,他的行径跟哥萨克人也差不多。

  然后他看见炮台后面有穿着绿色军服的人,那应该是他的子民──至少以前是。彼得心中充满愤怒,「我是你们的沙皇啊!」他大吼之后,疯狂地挥动手中的卡宾枪:「我是雅列谢之子彼得,是俄罗斯的──」沙皇的声音淹没在第一波炮击中。

  听起来很像是波罗的海冰层在一瞬间全部碎裂的声音。彼得忆起他的皇后、他的挚爱凯瑟琳,也想起了背叛自己而失去性命的皇子。此外,他脑海中出现很多往事,像是当年凭着自己双手在荷兰学造船,第一次喝白兰地或者拓凯酒的美妙口感,巧克力也很特别。

  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当年的禁卫军发起叛变,闯进克里姆林宫想搜出他、哥哥、母后,而他只能蜷曲在角落,躲避与哭泣。

  他不要再经历一次。

  但他一瞬间发现──刚刚炮火全对着他打过来,他却还在马背上?他赢了!

  看样子不完全,死对头查理也还在马鞍上,不过胸口已经开了两条伤口。但是瑞典国王不仅发出战嚎,也举起手枪要杀敌。

  彼得又回头望着即将发射的大炮,这时候看见奇怪的事情──敌人似乎起了内讧!那些俄罗斯的士兵拿起刀,朝着蒙古人跟印第安人冲过去。

  第二波炮击袭来,这次自己胸前好像也溅上了沸腾的液体,眼睛看到的一切好像都被蓝色的光晕包围。马儿的头朝自己撞过来,一个闪身,他恰好又看见查理。查理还是骑着马,但是脸上该是眼睛的地方似乎成了个红色大窟窿。

  他也是这时候才看见,原来查理这混蛋早就把自己绑在马鞍上了。他什么时候使了这招的?

  彼得的马倒下了,可是身体并不觉得有多痛,像是摔在羽毛床上一样。他嗅到又湿又咸、带了一点金属味道的海风,想起了他以前会搭着小船,幻想有一天身为沙皇的他,还有他的俄罗斯帝国也能有支真正的海军。

  应该有风暴要来了吧?他听见隆隆雷声,难道只是风?

  他又睁开眼睛,一个穿着绿色制服的年轻人跪在自己身边一直动着嘴,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好像是道歉。

  「我该走了,」他对着年轻人说:「凯瑟琳今天要和我一起上船。」

  天空很蓝,很适合乘船出去。那场风暴的声音远离了。

  ※※※

  伊尔亚.佩绰夫跪在混乱的战场中,他将沙皇的头枕在自己腿上,哭喊:「上帝啊!」他对着身边所有战友狂嚎,「是沙皇啊!我跟他出征四次,亲眼见过他四次!我们都被戈利钦给骗了!」

  同时,他又看见有一小支部队从对面杀过来,他们跟沙皇一样混在敌军中,但却穿着俄罗斯皇家护卫队的衣服。

  「我们也不知道啊!」伊尔亚的朋友凡斯利大叫:「谁看得出来他是沙皇?他从对面冲过来啊!」

  「那就是我们从头到尾都大错特错了!我一开始就不觉得这场战争跟我们有关系,我一直都觉得这根本不对!」

  「他人都死了……」

  「他死了,上帝也要我找出个公道来!快点传令给所有俄罗斯的官兵,我们中计了!」

  皇家护卫队那群人赶到现场,伊尔亚起身迎接。护卫队中领头的那人跳了下来,没有搭理他,也无惧于风中炮火依旧猛烈,只是跪下去看着沙皇。这时候他──不对,她摘下了帽子,那头长发落在肩上,女孩吻了沙皇的额头。

  「静静地睡吧,父皇。」

  伊尔亚终于认出这女孩子。「伊莱莎芙公主!」他有一次很荣幸能与公主共舞,看着伊莱莎芙穿上天鹅绒晚宴服的样子相当倾心,简直是个爱与美的女神。

  然而此刻公主抬头起来的眼神,却宛如她父亲,是个战争、愤怒的女神。

  「你是谁?」公主问。

  「公主殿下,我是伊尔亚.史提芬诺维奇.佩绰夫。」

  「你应该知道自己是为恶魔作战吧,」伊莱莎芙说:「还因此杀死了自己真正的君主。」

  「我──公主殿下,我们之前真的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是不是该拿起武器,跟我一起去杀敌?」

  「遵命,殿下。为了沙皇陛下,奉上帝之名,我们一定追随您!」

  但一颗子弹就挑在这时候擦过他脸颊边,打中了站在一旁的朋友瑟吉。瑟吉胸口开个大洞后,倒了下去。

  「混账东西!」伊尔亚大吼:「全部过来保护公主!然后把那群害我们欺君犯上的无耻之徒通通杀光!」

  战场上,所有俄罗斯人口中大声叫起了沙皇的名号,彷佛是一头怪物觉醒了,发誓要将所有与它为敌的人消灭。俄罗斯公主伊莱莎芙拾起父亲那把沾满血的剑,高高举起。一千年来,在严寒酷热之下、在泥泞沙尘之中、在茂林以及广阔牧野上无畏于死亡,奋勇作战的俄罗斯人,追随着她展开大反扑。

  ※※※

  奥雷拓普最后一瞬间反应过来,赶快把握时机利用。

  有些俄罗斯人倒戈了,推测是他们已经听说沙皇尚在人世的消息,搞不好是亲眼认出来的。详情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敌方那列炮台中间出现破洞,他立刻挺起身子,挥剑朝那方向一指,率领大家冲进破绽中。

  ※※※

  「圣母在上!」劳勃叫道:「那是什么啊?」

  富兰克林挤到窗边,往下一看。

  飞船群西边半英里的地方有个东西慢慢浮现,轴心处像是纯粹的光,周围确有一个黑色的轮子转动,同时越来越大。

  「喔,不会吧。」富兰克林有嚷嚷:「过来看。」

  「到底是什么?」劳勃不死心地问。

  「黑暗引擎……」维希莉莎语气一沉:「世界末日来了。」

  「只是恶魔来了吧,」富兰克林闷哼说:「劳勃,我们准备,现在就冲下去。」

  「遵命,船长。」

  「不行,班杰明!」维希莉莎想要阻止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爱翠安跟那个印第安人──」

  「多谢妳的好意,卡莲娜小姐。」富兰克林回答:「但是我们放任那东西肆虐的话,就算底下那些朋友们还没死,等一下也会死光光。我管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先把他们救出来比较重要。至于那两位──天知道他们到底在干嘛?」

  「我能帮得上忙吗?」佩德罗问。

  「帮劳勃把上头的装备搬下来,还有,准备好武器,我们现在要入虎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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