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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瓦伦里安喘着粗气问:“你……你不是米拉·汉的手下吗?”
“小声点,继续往门口走,”克莱恩小声命令道,他的眼睛警惕地四下打量,“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就不会有人受伤。”
吉姆和马特都没有做出反抗的动作,马特伸手抓住惊恐的纳鲁德,抓着他的手肘一起向门外走去。吉姆目光扫过整个房间,他的大脑正如闪电一般高速运作,想要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他知道马特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但瓦伦里安,这个温室里长大的白痴,几乎害死所有的人。
“你背叛了她,你把我们都出卖了,对吧?”这个王子没有住口,音量反而越来越高。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慌,而吉姆不由得升起一丝怒意。这个孩子安全地待在自己的船上发号施令的时候,表现还算不错,但当他真正地涉入险境的时候,他就方寸大乱了。“你怎么能这样?”
“闭上你该死的臭嘴。”吉姆嘟囔着。
“雷诺真正看准了形势,”克莱恩慢吞吞地说道,转身向传说中的罪犯致意,“你对形势的判断还不如一个……”
不管瓦伦里安对形势的判断不如谁,那个答案都只能是个迷了。瓦伦里安事发后一直带着脆弱和惊恐表情的脸,突然变得冷酷了。他的手突然如毒蛇般探出,一把抓住了克莱恩的手腕,用力地把它拧向一边,克莱恩惨叫着松开了枪,瓦伦里安一把夺过,紧接着一记重脚踢在了克莱恩的膝盖后方。然后,瓦伦里安的右肘以流畅的动作往后一甩,击中了第二个叛徒的喉头。
吉姆吃了一惊,但写上精神一振,他抓住了这个聪明的王子给他创造的机会,一把抽出了克莱恩腰带上的另一把枪,一抬手,枪柄砸在克莱恩的后脑勺上,那个混蛋应声倒地。他听到许多椅子被推开的声音,知道瓦伦里安的战术为他们争取到的宝贵时间已经迅速耗尽了。
“赶紧走!”吉姆高声叫道,四个人飞快地跑起来。
起飞的过程有些缓慢。休伯利安号像是一头被活埋的巨兽,正挣扎着要爬回地面,全身因为用力而不停地颤抖。斯旺满头是汗,但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热切的期望以及恨不得亲自动手为飞船的引擎加把劲的冲动,他太急于让飞船升空了。刚开始,用几十吨的垃圾来掩蔽飞船的主意看起来不错,但是现在,斯旺有些怀疑,提出这个想法的人有多少真正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们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失了两台引擎,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能修复。”安娜贝拉的声音听起来紧张而尖利,斯旺清楚,她心里对引擎的期望跟他一样。
“我知道,我知道,”斯旺说道,“但是我们必须从这堆垃圾里面挣脱出去!”
“传感器显示,如果继续这样运行的话它们就要爆炸了,再过……”
控制台亮了起来。
“就是现在。”凯德接过安娜贝拉的半句话。
斯旺骂了一句脏话。“来吧,宝贝,”他温柔地呼唤着休伯利安号,“这几块松垮垮的垃圾根本拖不住你的脚步,是吧?加油!”
终于,这艘战舰开始摇晃。上面的垃圾松动了!“右舷甲板遭到直接攻击,攻击已经贯穿了垃圾,”凯德说道。“另外,我探测到更多的怨灵战机正在赶来。”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维京战机。”
“有多少?”
“现在能探测到八艘怨灵战机,三艘维京战机。”凯德说道。
这是个坏消息。情况非常糟糕。一两艘怨灵战机或者维京战机对于两艘战列巡航舰来说是个小事,但是当它们集合一定的数量……
“加油,加油。”斯旺还在鼓劲。飞船又一次摇晃起来,这次活动的范围要大得多了。它竭尽全力,挣扎着抖落曾经掩护着自己的垃圾。“布塞法洛斯号那边有消息吗?”斯旺问道。
“没有,长官。”
“再呼叫他们一次。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把垃圾撞松了,问他们要跟我们走还是继续龟缩在下面。”
“我可能,呃,要重新措下辞。”
“这个你自己看着办,小伙子。不过你必须要让他们了解,如果他们不赶紧做好准备,待会儿就晚了。”
对他们的攻击几乎全部打偏了。只有一发命中——一发电磁枪枪的子弹不偏不倚地穿过了马特的手臂。鲜亮的血雾喷散到空中。霍纳发出一声短促,但很尖锐的惨叫,然后迅速地用另一只手盖住伤口,在吉姆回击的枪火掩护下继续向前跑去。他们能逃出来,运气已经好得难以置信了,吉姆意识到这一点,同时意识到好运气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在这个小镇和他们停放陆行飞船之间还有很长的距离,他们不可能及时地赶到飞船旁。那当然也就意味着,他们不可能赶到那个预先商定的紧急集结点,那个他告诉斯旺如果出了岔子就各自过去会合的地方。
那也意味着,他们在这个乐园里的时间不长了。
他们没办法赶到有增援的地方,那么增援就只好赶到他们这里来。他注意到小镇边缘有一个看起来已经彻底废弃的建筑,那里可以作为他们暂时的避难所。
纳鲁德跌跌撞撞地跑着,突然结结实实地跌了一跤。他这一跤跌得十分好运——他前方不远的地方被一阵猛烈的火力扫过,如果他跑过去,就已经被撕成碎片了。瓦伦里安的动作几乎没有任何迟滞,他一把抓起那位科学家,拉着他调整好重心,继续跑起来。
“那边!”吉姆高叫道,指着左手边那栋建筑,“我们到那边去躲一躲!”
瓦伦里安给了他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但是跑动速度却丝毫没有放缓。吉姆不能怪他,那个建筑看起来一阵轻风就能吹倒,但那是他们唯一一个可以藏身的据点。如果继续跑下去,到了空旷的地方,他们的下场就只有死,现在莎拉还在等着她,吉姆一点也不想亲自去验证那种可能性。
他们一头闯进那个摇摇欲坠的房子,然后抵住门。吉姆递给纳鲁德一把手枪,朝瓦伦里安点点头。“每面墙上都有窗子。都需要防守。”他说道,“我得去照看马特,然后安排一条离开这里的出路。”
纳鲁德看着手里的枪。“就凭这个抵挡他们所有人?”他说道,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他们只需要对着墙壁来上一炮,我们就全死在这儿了。”
“不,他们不会。”吉姆说道。他从口袋里抽出一个急救包,撕开马特的袖子,查看着伤口。电磁枪长钉状的子弹以超音速干脆利落地穿过了马特的手臂,不断涌出的鲜红色血液告诉吉姆,有大动脉被打断了。吉姆将止血泡沫喷到伤口处,然后压紧。“他们要抓活的,想起来了吗?这也就是说,他们不可能肆意地向我们开火。这一点会帮我们争取一些时间。”
“出了什么事,吉姆?”在他朋友为他处理伤口时,他问道。血液从刚刚凝固的止血泡沫下面流了出来,吉姆皱了皱眉。他一只手伸过马特的二头肌,找到一个着力点使劲按住,为了分散马特的注意力,他开口回答了。
“接到来自斯旺的消息。”吉姆故意把嗓门提得很高,让另外两个正在朝外面开火的人也能听到他的话。“休伯利安号和布塞法洛斯号都正在遭到攻击。你手下的那个舰长拒绝发动引擎,瓦伦里安,”他又添上一句,“斯旺正准备从掩蔽的垃圾堆里面出来,升到开阔的空间里反击敌人。我们必须到紧急集结点与他们回合。”
“要不是我在这里忙着射击走不开,”瓦伦里安一边说着,一边用熟练得让吉姆有些吃惊的姿势不断地射击,“我就亲自狠狠地训他一顿。”
“如果我能联系上斯旺,我会告诉他你的话,”吉姆说道,“马特……这只手就这样举着。”这样能减缓伤口流血的速度。马特顺从地举起了那只手。他的样子就像是小学课堂上想要发言的孩子。“保持这个姿势,你估计现在能联系上米拉吗?我估计她能以比休伯利安号更快的速度来支援我们。”
“我试试看,”马特说道,“但是现在不确定通讯线路是否安全。”
“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吉姆说道,“不管怎么样,他们肯定有渠道了解她是否接到警报。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不需要安全线路,只需要联系上她。”
马特点点头,拿出他的电话,用没受伤那只手输入了一个号码。吉姆站起身来,把手上沾的血抹在自己的衬衫上,然后走到瓦伦里安旁边。“告诉你的舰长,赶紧起飞吧。”
“沃恩舰长与你联系,长官。”马库斯说道,似乎没有感受到现在的狼狈情况,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
“这次没那么自以为是了,嗯?”斯旺看着沃恩的影像一出现在屏幕上,就开口问道。
“我,呃,刚刚接收到来自我的指挥官的命令,如果你觉得我态度有变化的话,那就是原因。”沃恩还有些嘴硬。但是,表情却越来越紧僵硬了。
“长官,又有三艘怨灵战机出现了,”马库斯说道。沃恩吃了一惊,但他的涵养稳住了他的表情。
“我们差不多升空了,”斯旺说道,“我们会掩护你这个拖后腿的。现在,起飞吧!”
如果这艘战舰是一头野兽,那么它在这样的重压下一定会开始呻吟。他们头上的垃圾基本上已经分崩离析了,斯旺默默地祈祷,这些引擎还能够撑得住。
飞船脱离束缚的最后一跃让所有人吃了一惊,但斯旺和其他舰桥上的机组人员兴奋地呼喊着,他们很快就让舰体恢复了平稳。
屏幕上几乎没有显示任何东西,只有一些雪花般飘动的像素点,以及纷纷飘落的垃圾碎片。每个人都兴奋地看着飘落的垃圾碎片,而他们正在上升,战舰的体积庞大,动作缓慢,是个不折不扣的靶子。
炮火倾泻到战舰上。“现在总共有十一艘怨灵战机和六艘维京战机了,长官,”凯德说道,“我们应该还击吗?”
斯旺揪着他的胡子,内心纠结。他摇了摇头。
“娘的,还不到时机。把防护盾的功率开到最大。我们继续爬升,一旦布塞法洛斯号的舰首探出地面,我们就拍死那些讨厌的苍蝇。”
这艘巨舰无视沐浴全身的炮火,继续向天空爬行。防护盾抵挡住了大多数炮火。屏幕上的图像没有显示那些正在攻击的怨灵战机和维京战机,而显示着正挣扎着要破土而出的布塞法洛斯号。“来吧,”斯旺暗暗鼓劲,看着那些掩埋着巨舰的垃圾上上下下地翻动。
不久之后,瓦伦里安的战舰终于重获自由,像小鸡破壳一般挣脱了覆盖舰体的垃圾,正在左摇右摆、跌跌撞撞地向外钻。
“现在可以了,”斯旺说道,“瞄准那些该死的怨灵战机和维京战机,把它们轰上天去吧。马库斯,把救援的坐标点发给沃恩,免得他连北都找不到。告诉他,我们这是在逃命,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我们会在离开大气层的时候遇上欢迎我们的家伙。”
休伯利安号一飞冲天,快如闪电,与它在垃圾堆里挣扎的笨拙姿态截然不同,它像一颗出膛的子弹射向广阔的天空,沿途射出纷飞的炮火。斯旺的估计没有错。更多的怨灵战机等待着他们,除此之外,还有一艘战舰。这艘战舰曾经有过光辉岁月,但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前不久掩蔽休伯利安号和布塞法洛斯号的垃圾,而非准备与这两艘前旗舰战斗的对手。斯旺足够了解这些雇佣军,知道他们只把钱花在有用的地方,而不光鲜亮丽的外表上。虽然对面的战列巡航舰看起来已经差不多是个废物,但他一点也不打算低估对方的实力。
“激活我们的大和炮。瞄准那艘战列巡航舰,全力开火!”他吼着。虽然现在怨灵战机正在造成主要的伤害,但如果没有战列巡航舰支援,它们不足为虑——它们没有能力进行折跃,也没有码头进行维修。
还有一点,怨灵战机可没有大和炮。
凯德把那艘战列巡航舰放到视野的正中,然后开火了。炮火结结实实地击中目标,但那艘战舰似乎还没有报废。怨灵战机像是一群被捅了窝的大黄蜂,猛扑过来报复。
“长官,他们正在攻击我们的重力加速器。”凯德报告道。
“加强防护盾。”斯旺仓促地答道。
“已经在进行了,长官,但是对方的火力很集中……长官!布塞法洛斯号赶上来了!”
毫无疑问,那艘强大的战舰终于摆脱了这颗星球的束缚,赶来支援了。它的炮火都猛烈地泻向雇佣军的战列巡航舰,与此同时,也有更新,更闪亮,装备更先进的维京战机与雇佣军的怨灵战机、维京战机捉对厮杀。
沃恩终于赶了上来。
接下来,他们还要赶到集结点,与他们的舰长和指挥官回合。
“噢,是的,”米拉活泼的语调还是没有变,“我已经知道了现在的……情况,正在安排人手到你那边去。另外,亲爱的詹姆斯可以放宽心,他的朋友不会有事。我们正把她送往布塞法洛斯号,但是,亲爱的,你们必须靠自己的力量离开那个镇子,不然我没办法派飞船到你面前接你。”
“我们做不到。”马特叫到,他为了让自己的声音盖过交火的声音,已经扯着嗓子在喊了。他仍然举着那条受伤的胳膊,出血的速度确实减慢了,但他知道自己流了不少的血。“我们被困在这儿了。我们找了一座废弃的建筑当掩护,在镇子边上。但是我们没办法跑过镇子外面的开阔区域。吉姆说他们打算抓活的,但你知道我们的火力悬殊太大了。”
“嗯,”米拉思量着。马特听着她的声音,心绪大乱,备受打击,因为她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那么关切,好像是在考虑头发应该染成什么颜色,而不是思考怎么把这四个人从枪林弹雨中救出来。他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的样子,微蹙着眉,一根指头若有所思地点在下巴上。
“米拉,拜托了,你得快点……”
“小马,你担心得太过头了。你在哪栋建筑里?”
“在镇子的西北角上。离你整顿出来那个毒窝不远。同一侧。”
“就是一连排房子的最后一间?”
“是的,我想没错。”一扇早就被打破了的窗户,又再一次遭到了摧残,哗啦一下破得更彻底了,一个东西被砸了进来。这是个小小的,圆圆的东西,一落地就开始释放出一股淡绿色的烟。
“该死!”吉姆怒吼一声。他用一只手捂住鼻子,一把抓起那个小东西扔了回去。然后弯下腰,开始剧烈的咳嗽。
“米拉,”马特吼道,全力抑制住咳嗽的冲动和狂飙的眼泪鼻涕,“他们刚刚扔了一颗催泪弹进来。我肯定那只是第一颗。他们打算让我们……”一句话没有说完,他就又陷入了疯狂的咳嗽中。
“小马,我亲爱的,你要听仔细了。很久以前,我在镇子边上的四间房子里挖了逃生地道。你们所在的就是其中一间。赶紧找一找地板下面的暗门吧。”
马特感到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油然而生,却在一瞬间之后跌入绝望的谷底。他吸一口气来说话,结果咳了半分钟,然后才声嘶力竭地喊出一句。“外面袭击我们的人里有你的手下,”他喊道。“他们肯定知道这些地道!”
“傻孩子,傻小马,”她说道,声音里带着阳光般的欢快,“你以为我会把所有的秘密对所有人讲?”
马特开始笑了起来。“米拉,你太棒了!”他转向自己的同伴,“地板下面有逃生通道!”
“米拉,亲爱的!我爱你!”吉姆吼道,马特听到耳机里传来了米拉的笑声。
吉姆一把拉起瓦伦里安,两人一起在地板上乱跺,找寻暗门的蛛丝马迹。
第二发催泪弹被扔进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建筑,嘶嘶响着喷散有毒的气体。纳鲁德抓起它,扔了出去,但从另一侧的窗子里又有两颗被扔了进来。他们所有人都猛烈地咳嗽着。
马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不确定这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催泪弹的作用。他双膝一软,坐在了地上,半晌回不过神来。
“找到了。”不远处传来了瓦伦里安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遥远而稀薄,耳塞里米拉的声音听起来也渐渐地模糊。
“小马?不要停止说话。詹姆斯找到地道了吗?”
“估计是的。”马特说道。他被自己含糊的声音吓了一跳。伤口还在流血。“米拉?我估计坚持不下去了。”
“乱讲。”她的声音明确而坚定。“我还不准备当寡妇呢,小马·霍纳。”
就在这时,意识模糊的马特看到一双靴子出现在面前。一双手伸下来,毫不温柔地一把抓起他,把他拖进了一个黑暗的窟窿里。接下来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们逃掉了。”
“什么?我简直就是把他们装在盘子里端给你们的!”库伯没有掩饰住声音里的歇斯底里。此刻,休伯利安号正在全力作战,他独自一人待在酒吧里。
“我们把他们困在一个废弃的建筑里,扔进去几颗催泪弹,结果我们破门而入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没有人了?你们居然能这样让他们逃了……”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噢,该死的,克莱恩,这个白痴,那个房子里肯定有地道!”
“我,呃……我也觉得是这样,找到了!”
“但是我猜你根本不知道它通向哪里。”
“……确实。”
他悲哀地看了自己那个小小的行囊,然后蹲到吧台后面,以防外面进来的人看到他。“好吧,现在局面有些棘手了,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东西可能没什么用,但你最好还是记下来,我会把最开始设定的集结点的坐标发给你。因为我了解吉姆,估计他已经改过好几次了,但是你现在不知道这些地道通向什么地方。另外,如果我是你,我会安排一些人去集结点守株待兔。其余人,都赶紧进那间房子,看看那条地道到底通向什么地方!”
库伯飞快地发送集结点坐标,然后关掉了话筒。现在看起来,他的发财梦暂时实现不了了,但他并没有放弃希望。
马特挣扎着保持意识清醒,他感觉自己的鼻子和肺像着了火一样,而且还一阵一阵地恶心。他的手臂也像着了火一样,火辣辣的痛,但他仍然意识到了三件事:第一,他还活着;第二,他们逃脱了;第三,瓦伦里安正像扛一袋粮食一样把他扛在肩上。
“放我下来。”他发出咕哝一般的声音。
“现在还不行。”瓦伦里安说道。这时马特才意识到第四件事情——瓦伦里安正在飞奔,跟吉姆和纳鲁德一起。马特不知道身处何处,他能看清楚地面和瓦伦里安奔跑的双脚,但仅此而已。
他开始挣扎起来,然后又意识到,他这样做对自己的逃跑没有任何好处,可能还会使他们几个都陷入困境。他心情郁闷,脑袋还因为催泪弹的余威而疼痛不已,他安静了下来。
“米拉是个好姑娘,”瓦伦里安说道,“她为我们准备了一辆好车……还有几个手下来……协助我们前进。”他这句话被喘息打断了几次。“我们快到了。”
“那些雇佣军也快追上来了。”吉姆说道。
“我们……没问题的,”瓦伦里安说道,调整了一下肩上马特的姿势,“坚持住,马特。”
马特姿势狼狈,但也确实在拼命坚持着。瓦伦里安开始全速冲刺,马特已经能听到头顶上飞船的声音了。不远处的灰尘被吹了起来,弄得四个人都灰头土脸。这时,马特突然听到一阵交火的声音,但与这个相比,另一个声音让他的心猛地往上一提。
“你们胆敢伤我的小马。”
米拉的声音听起来非常、非常的暴怒。使得马特已经开始同情那些追来的雇佣军了。瓦伦里安很快就停下了脚步,但马特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瓦伦里安终于把他放了下来。
“你以后应该少吃点甜品了。”帝国的继承人喘息着说道。他满脸通红,满头大汗。马特不知道他扛着自己跑了多久,要知道两人的体重相差无几。
“我不吃甜品,”马特说道,“好吧,偶尔吃一点。巧克力松饼之类的,有时……”
“小马!”马特首先看见一丛粉红色的头发,然后是米拉眉目带笑的脸。当她检查他渗血的绷带时,表情严肃了许多。“你有一群很棒的朋友。现在,抓紧时间,飞船们受到一些创伤,但我们做得到。”
马特扫视了四周。吉姆正和刚刚卸下了负担的瓦伦里安站在一起,就在穿梭机的阴影中和追赶上来的雇佣军交火。高空中飞船投下的阴影在红色沙质的地面上飞快地移动。
米拉一只手伸到他身下架住他。“加油,加油。”她说着,架着他登上了穿梭机。在米拉把他放进一个座位里的时候,马特瞥见她的胸口上有一大片殷红的血迹。
“你受伤了!”他喘息着叫到,惊讶地发现自己有多么心疼。
她温柔地笑着。“不,小马,那是你的血。你的伤口还在出血,我没事。不过你担心的样子我太喜欢了!”她抬起他的下巴,给了他一个充满激情的长吻。马特发现自己也正忘情地回吻,暗自认为这是刚刚的九死一生使他燃起了激情。
片刻之后,她转身冲下了飞船,吉姆,纳鲁德和瓦伦里安爬了上来。吉姆径直坐到了驾驶员的位置上去,瓦伦里安则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你们的医疗箱在哪里?”纳鲁德问道,“霍纳先生还需要一些照料。”
“这不是我的船,”吉姆答道,关上了舱门,准备升空,“但是我猜应该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下面。你怎么样了,马特?”
“还活着,长官。”
“很好。纳鲁德,你好好照看他。乘客请系好安全带,头和手不要伸出窗外。”
瓦伦里安笑了起来。然后飞船猛地腾空,马特暗自庆幸自己胃里没有什么东西。两秒钟以后,一阵猛烈的枪火打中了飞船。船身猛烈地摇晃起来,马特又开始庆幸自己正被绑在座位上。
纳鲁德正紧紧地抓着医疗箱,坐在马特身旁,看起来非常不舒服。马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米拉说得没错,这个伤口明显已经大得不是止血泡沫所能对付的了。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他的手用力地压着伤口。强忍住痛,他说道:“我们一定能脱险。吉姆的驾驶技术好得惊天地泣鬼神。”
“看这架势,恐怕没这种技术真走不掉了。”纳鲁德说着,语气中带着一种听天由命的放松感。他打开医疗箱,一边小心地稳住箱子,防止里面的药品全撒出来,一边在里面翻找着。
“这架势?这根本就易如反掌。”吉姆大大咧咧地笑道,“看我的。”他只用了这三个字做预告,然后猛地把船头往上一拉,整个船身几乎都竖直起来。纳鲁德小声地惨叫了一声。他们以超近的距离擦过正在追击他们的飞船,马特甚至和对方的驾驶员四目相接,对视了一阵子。纳鲁德满脸怒容,摆出一个怒不可遏的姿势。
马特忍不住想笑。有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也有可能因为他们千钧一发地惊险逃生,或者是因为米拉那一吻,他放声大笑起来。他觉得自己的举动不是很合适,甚至有点歇斯底里,但是有什么不可以呢?凭什么不可以呢?不管他们能不能逃出生天,或者能不能保住性命,这都不是他能左右的事了。纳鲁德瞠目结舌地盯着他,满脸错愕。
“好样的,”吉姆在驾驶舱里喝彩道,“出航的时候就是要有笑声。”
纳鲁德的脸色愈加难看了,而霍纳的笑声更加爽朗了。
“斯旺,雷诺呼叫。”
“你到哪片远方去流浪了,牛仔?我们已经打掉了几艘怨灵战机和维京战机,但鬼知道在集结点还有些什么在等我们。”
“明白了,但是我们必须径直过去,不然恐怕会被打得够呛。估计你应该不会太在意。”
罗瑞·斯旺的话几乎要融化了控制台。“好吧,趁你们还有命在,赶紧回休伯利安号来吧。还有,”他添了一句,“趁休伯利安号还在的时候。”
马特躺进椅子里。鲜血从他的指缝间冒出,温暖而滑腻。纳鲁德用清晰而冷静的语调跟他说话,确定马特的双眼正看着自己。“霍纳先生,你的肱动脉断了。这种伤口不是绷带就能对付的,它还会持续流血。只要我们一到布塞法洛斯号上,就能处理好这个伤口,但是在这里我没有合适的工具。现在,我只能用三套绷带来封住伤口做一个临时处理。你明白吗?”
“明白了。”
吉姆以最快的速度拉升飞船,将丑陋的亡者之港抛在了后面。马特任由纳鲁德处理着伤口,眼睛却望着窗外。丑陋吗?正是这个垃圾堆收留了他们,帮他们躲过了追杀。而就在下面那个垃圾组成的世界里,有一个勇敢的姑娘,她有一头粉红色的头发,她恐怕不会是他的梦中情人,但他对她的钦佩和关心却是发自内心的。
也许,下面那个世界一点也不丑陋。
地面越来越远,建筑物清晰的形状渐渐变成了一个个棕灰色的颗粒,被云层模糊了边缘。飞船又晃动起来,马特看见了击中船身的炮火,那是结结实实的一击。飞船上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灯光也变成了充满紧张感的血红色。马特朝前看去,看向主视窗上的图像。
休伯利安号很少给人怜爱的感觉,但现在,他的舰长为舰身上的每一处起火点而心痛不已。他看着一艘怨灵战机爆炸起火,化作一团焰火,那也代表着生命的逝去,他不会为之幸灾乐祸,但他庆幸自己的战舰又少了一个威胁。吉姆驾驶着伤痕累累的飞船接近休伯利安号上的船坞,盘旋着等待着陆舱开门。舱门正在慢慢地滑开。看起来实在太慢了。
“我们赶不上了!”纳鲁德喊道。
“闭上你的臭嘴,博士,”吉姆用词粗鲁,语气却很平和,“你的乌鸦嘴会干扰我神级的操作。”
他们又中了一弹,这一次中弹的是船首。控制台发出一阵疯狂的噼啪声,火花四溅。吉姆一把按下一个灭火器的按钮,一股泡沫喷涌而出,浇熄了火焰。他扭头越过肩膀上看向纳鲁德。“看吧,看看你干的好事。”
马特眼神跟吉姆对上的时候,用力咽了口唾沫。控制台已经彻底失去了功能。但飞船不会减速,太空中任何失去了动力的东西都只会保持方向和速度继续飞行,因此,他们也没办法改变航向了。如果斯旺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然后移动休伯利安号——
又一击。后舱又有一个地方起火了。
“你打算怎么办?”纳鲁德叫道。
“什么也不做。”吉姆说道,“现在我什么也做不到。不能改变航向,不能通讯,不能攻击。现在全靠斯旺了。”
这时,马特·霍纳高兴地看到,吉姆·雷诺悠闲地把双手抱在脑后,往后一靠,躺坐在位子里,吹起口哨来,而在马特身旁,纳鲁德把面孔埋进双手里,轻声地哀叹着。
瓦伦里安盯着吉姆看了一阵,一丝笑容在嘴角旁浮起,他模仿着雷诺。“当我们无事可做的时候,”他说道,“就什么也不做好了。”
“你越来越老练了,瓦伦里安。”吉姆突然眯缝起双眼,皱着眉说道,“该死。这下任人宰割了。”
马特也看见了,就在窗外不远处。一艘破烂不堪的怨灵战机,但仍然有能力俯冲,把他们这艘穿梭机装进靶心。对方意图十分明显:突破气密闸,准备“绑架”雷诺,霍纳和瓦伦里安。可怜的纳鲁德则成了意外的战利品,他们都将被当作邀功的筹码送到蒙斯克面前。只要再挨上一发炮弹,他们已经破烂不堪的飞船就会分崩离析。看样子蒙斯克已经不再介意悬赏捉拿的对象是死是活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艘怨灵战机爆成了一团火球。马特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是谁如此及时地发出攻击,然后发现是布塞法洛斯号。“瓦伦里安,”他说道,“看样子你和你的手下还是挺有用的。”
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什么也没有发生。对接舱的舱门已经打开,等着他们进入,但是船上每个人都知道,按照现在的速度和方向,他们进不去了。另一艘怨灵战机发现了他们。就在这时,对接舱似乎缓缓地靠近了飞船。马特的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如果穿梭机没有办法开进对接舱,那么斯旺会用他神奇的驾驶技术移动休伯利安号,让对接舱过来把穿梭机装进去。但这艘穿梭机不是木头凿成的小船,而舱门也没有多少余裕,如果斯旺的操作上有一丁点计算失误,舱壁就会撞到飞船上,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但是斯旺的计算好得没话说。休伯利安号缓缓地靠近,在进入的时候,飞船的机翼轻轻地在入口上擦了一下,虽然这个擦剐非常轻,但马特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舱门关了起来,舱室里重新充满了空气,飞船重重地跌落在停机坪上。
“早跟你说过不会有事。”吉姆说道。
两分钟之后,布塞法洛斯号和休伯利安号一起进行了折跃。
米拉看着飞船和她所牵挂的那四个男人成功地离开了,但是小马受了伤。他会好起来的,他很坚强,不是她这种坚强,而是他自己那种有些独特、有些温柔的坚强。她让自己的目光在他们离开的方向停留了片刻,飞船变成了天际一颗闪亮的小星星。
她会想念他的,她的丈夫。
然后她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敌人,从地面扫视到空中。雇佣军,被她的手下雇佣的军队,那些想要篡她位的手下,那些她一直信任的人。她心里已经大致列出了嫌疑人。米拉的嘴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细线,她的神经机械学的眼睛搜寻和识别着目标,她抬起枪,瞄准了一个目标。
夺她的权?在她米拉·汉面前耍花招?伤害小马和他的朋友们,伤害因为信任而前来寻求庇护的朋友们?
他们要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一个不剩。
首先,她要拿克莱恩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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