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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当看着瓦伦里安登上吉姆的舰桥时,吉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懂得如何在进入房间时保持气度的男人。吉姆手下的人都不怎么看重外表——他们衣着凌乱,甚至有些脏兮兮的——与他们相比,瓦伦里安的装扮就要光鲜得多了。不过最近这一系列事件,让这个耀眼男孩的光芒也弱了一些。吉姆注意到,虽然瓦伦里安还很年轻,但他曾经光滑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不少抬头纹,他也不像之前那样保持着一种骄傲的姿态,并站得笔挺了。吉姆本以为自己会对这种改变感到满意,但出乎意料地,只感到一种若有若无的悲伤。
霍纳则似乎越来越不安了。当瓦伦里安到来时,他正把双手抱在胸前唉声叹气,看起来就像是被派去挑衅一头刺蛇的牺牲者。瓦伦里安金色的眉毛饶有兴趣地挑起一条。
“首先,阁下……”霍纳开口道,“我想说,我对安提歌尼号的牺牲深表遗憾。我明白如果我们能够提前一分钟,它也许就能够逃脱厄运,但我想让你知道,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
瓦伦里安灰色眼睛里的坚冰融化了一点点。“谢谢。”他说道,“只要能防止更多的人员损失,并且为莎拉·凯瑞甘提供合适的救治,任何提议都是受欢迎的。”
“好吧,我想……我可能有一个提议。”他吞吞吐吐地说道。
“说出来吧,小伙子!”斯旺的声音从通信频道里传来。瓦伦里安大吃一惊的表情让吉姆笑了出来,然后这位继承人的表情很快变成了自嘲的微笑,因为他意识到了斯旺一直在参与对话。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一个好办法,”霍纳继续说道,“其实,你们知道,我越考虑这个方案……”
“马特……”吉姆说道,“说出来吧。这是个命令。”
马特点点头。“是,长官。我在想我们可以到亡者之港去躲一段时间。”
“亡者之港?”瓦伦里安有些难以置信地重复着,“霍纳先生,你疯了吗?那个地方已经被各种各样的人渣塞满了。我们折跃过去不到一秒钟,就会被海盗缠上。”
吉姆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能理解马特的想法。“从另一个角度看,瓦伦里安,你老爸就不能大咧咧地带着一支舰队开过去,然后把你捉回家,关进房间不给你晚饭吃。”他继续说道,“在那个区域,帝国也没有支配权。阿克图尔斯想要找到我们,就必须要做长期的准备和策划,一场对整个星球的全面进攻才有可能成功,而我不认为现在他有这么大的计划。也许将来会有这种打算,但不是现在。”
瓦伦里安的惊讶似乎减弱了一点,若有所思地考虑着什么。“那倒是不错。”他说道,“他已经失去了布塞法洛斯号,以及跟着我们折跃的另外两艘,不,另外一艘战列巡航舰。我不知道那些没有跟着我们折跃的战舰现在是什么状况,但还是刚才那个问题,我们怎么才能阻止全星系最肮脏的下水道里那些强壮、热情的居民攻击我们,把我们洗劫一空呢?”
“那倒不用担心,”吉姆说道,带着一脸坏笑拍着霍纳的肩头,“我们在那个下水道里有自己的王牌。是不是啊,马特?”
霍纳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跟。“我,呃……我想得先跟那边联系一下。”他说道,“我想,那里会有人愿意收留我们,至少能让我们安全地待一阵儿。”
斯旺吼了起来:“你彻底疯了,霍纳!米拉·汉?那个女人只是个肮脏的雇佣兵!”
“喂,喂,斯旺……”吉姆说道,“你说话时最好注意一下礼貌。你刚刚恶语中伤的是这位绅士的……”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就不深究了。”马特忙不迭地打断。瓦伦里安转向马特,眉毛因为好奇而高高抬起。马特没有正视瓦伦里安那双灰色的眼睛,他慌乱地摆摆手说:“那个……说来话长。”
“但是,我想,那一定是很值得一听的故事,”瓦伦里安说道,显得很感兴趣,他很快把话题转回正事上面,“也就是说,这位米拉·汉为了你,愿意帮我们拦住在亡者之港里,无处不在的海盗和杀人犯,并保护我们不受帝国攻击,是这样吧?”
“我可说不准,但是,我想我能说服她。”
“没错,就我所知,她对小马可是情有独钟……”雷诺说道,“那么,斯旺。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
“在帝国的舰队随时可能出现,把我们的鼻子揍开花的时候?该死的,这种情况下我可拿不出什么更好的建议。要是有什么好办法,我早说出来了。那么,你打算怎么跟她联系,霍纳?”
“我自有办法。”
瓦伦里安走上前去。“霍纳先生,对于你甘愿做一些自己很不愿意做的事情来帮助我,我表示感激,但……”
“恕我直言,我做这些事可不是为了帮助你,我这样做是为了游骑兵。”马特冷冷地打断了他。
“明白了。但是,出于规避风险的考虑,我坚持要求知道你将采用什么方式跟她取得联系。”
霍纳看向雷诺,雷诺点了点头——他对于这点也很好奇。马特有些无奈地放弃了坚持。“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我发信息,告诉我哪些频道是安全的。如果哪天我想跟她联系的话……有备无患。这恐怕是我第一次用上那些通讯频道。”
“哇,可怜的米拉。”吉姆说道,“我觉得当我们到那儿以后,我应该给你几天假期。”
“噢,行行好吧,长官。”马特认真地说道,“我情愿加双倍时间的班。”
“那么好吧,你最好赶紧联系那个……人。”斯旺说道,他显然不愿意浪费时间在嚼舌头上,“我得赶紧完成舰桥上的清理工作,如果你们还有别的事情尽管叫我,我得赶紧干自己的活儿去了。要知道,那些小坏蛋们可不会自动停止工作。”他咔嗒一声关掉了对讲机。
“他说的没错……”雷诺说道,“我们都把时间浪费在聊天上了。瓦伦里安,你最好回到你的舰桥上去。可能还有几分钟时间,你的老爸就会追过来了。”
“这可是我最不愿见到的重逢。”瓦伦里安说道。
“没错。”霍纳说道,“我深有同感。”
厄尔和安娜贝拉一直竖着耳朵听着自己的老板和雷诺、霍纳以及瓦伦里安的对话。当对话中提到亡者之港的时候,安娜贝拉惊恐地看向厄尔,发现对方也是满脸惊恐。斯旺的表情则更加阴沉,就像是大晴天突然飘来的一朵乌云。亡者之港是一个让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更何况是避难,但常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如果米拉·汉能帮他们从帝国的追击下躲开一阵儿,只要让他们做一些有效的休整,那么,冒险也是值得的。
当然,他们首先必须要找出所有的追踪装置,之后才能考虑朝那里折跃的可能性。如果阿克图尔斯和帝国的舰队在休伯利安号、赫拉克勒斯号和布塞法洛斯号逃掉之前就追了上来,那么这时候所做的所有计划都是白搭。厄尔是一位纳米技术专家。他了解那些追踪装置会被装设在什么地方。在厄尔身旁的安娜贝拉,她记得曾经安装在休伯利安号上的装置都在什么位置,而斯旺,他拥有最全面的知识,以及敏锐的直觉,因此,他们的工作进展迅速——但还是不够快。总体来说,追踪器或者记录仪安放的位置都没什么想象力,通常就那么几个地方:舰桥,舰长室和客房,另外还有引擎室——而不是随机地装设在船上的各个位置。
如果说休伯利安号的舰桥称得上豪华,那么布塞法洛斯号的舰桥就是超级奢华:视野开阔、空间宽大、通风良好,让人感觉这不像是一艘战舰的舰桥,而是一艘豪华游轮的客舱。
雷诺的游骑兵穿着通常比较随意,没有统一的制服,衣服经常是皱巴巴的,男人们常常胡子拉碴的,但这艘船上的男男女女们个个都光鲜亮丽。他们的制服熨得笔挺,他们说话的姿态显得富贵而有教养。虽然安娜贝拉今天早晨洗了一个超声波浴,还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但当她站在一位年轻的导航员身旁时,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有股怪味。这位年轻的男士,有着深色的头发和深色的眼睛,看起来英俊潇洒,正惊诧地看着她。
“我,呃,我要检查一下这里,”安娜贝拉说道,脸上带着羞涩的微笑,“我得找出窃听装置之类的东西。”
“噢,请吧。”他说着,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急忙伸手到控制台下搜索起来——她的手指虽然已经长满了老茧,但仍然灵活而敏锐,在冰冷的金属和塑料之间探查着。突然,她摸到了一个藏在阴影里的椭圆形扁平物体,脸上露出了笑容。
“找到一个!”她向罗瑞报告到。一定要快速和高效,她飞快地摸出一个末端闪着光的工具。在拆卸这种追踪装置的时候,手必须要稳,因为这些装置有一些特殊的设计,如果拆卸的手法不正确,它的控制单元将会自毁,那样它将会无法停止地继续它的工作。
突然,警报开始闪烁。安娜贝拉吃了一惊,但她的双手仍然保持稳定。她听见罗瑞小声地咒骂。“阿克图尔斯真会选时间,那个混蛋。”
“该死。”安娜贝拉骂道。她突然想起旁边那个英俊的导航员可能听到她的脏话,如果被听到,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待自己,但她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她咬了一下嘴唇,尝到了自己汗水的咸味,犹豫着,自己应该继续尝试拆除这个装置,还是先等到这场战斗结束。
一双靴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身后,因为她正蜷着身子坐在控制台下面的地板上,那双靴子离她的屁股只有三厘米。这个导航员替她做了决定——他必须赶紧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因此她被堵在了控制台里面。她耸了耸肩,把注意力转回到手头的工作上。
“联系白星号。”她听见瓦伦里安说道。安娜贝拉一下愣住了——他准备拖延一会儿,争取时间,还是准备投降?
“很好,很好,你终于愿意跟我谈谈了。”阿克图尔斯·蒙斯克的声音传了过来。安娜贝拉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把蜷着的身子稍稍缩紧了一点,因为她知道,元首的全息影像就在她上方几厘米的地方。
“你说得没错。”瓦伦里安说道。“父亲,这一切太疯狂了。你正在把无数的性命推向地狱,就是为了追杀一个已经不存在了的女人。”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不管她是刀锋女王,还是莎拉·凯瑞甘,对我来说都同样的危险。如果你不是被那个愚蠢的外星预言所蒙蔽,你应该会看到,对于每一个跟她扯上关系的人来说,她都很危险,当然也包括你在内。”
“你错了,父亲。消除威胁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敌人变成朋友。”
阿克图尔斯哈哈大笑。“那个婊子不配拥有友情。在我跟她接触之前,她就是一个煞星,而她永远都会是个煞星。你应该让泰凯斯完成他的任务的。”
安娜贝拉大吃一惊。听到这个名字,她才意识到,在众人返回的时候,没有听到泰凯斯返回的消息,而且那家伙可不是那种能够保持安静的人。她一直在引擎室里,由于工作太忙,流言都没有机会传到她耳朵里。也就是说,泰凯斯是被雇来杀死……
“你的爪牙已经死了,父亲。你失败了。而今后你还会遭受更多的失败,因为你看不到……”
“够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瓦伦里安。投降吧,交出凯瑞甘和雷诺,其他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既然这样,我将誓死抵抗,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父亲。”
“那很好办,”阿克图尔斯的声音说道。“我一直试图跟你讲道理……”
另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长官,这里是赫拉克勒斯号的舰长罗杰·梅里曼。很抱歉,我不得不通知你,我将拒绝执行你的命令。”
“什么?”瓦伦里安没有咆哮,但也不平静,说话的音量比往常要高了一些。
“哈!”阿克图尔斯的声音讪笑道,“看见了吧,儿子。你的手下已经开始转变阵营,投向胜利的一方了。”
“不,阿克图尔斯元首。我们只将自己的忠诚献给瓦伦里安王子,连同我们的性命。我们知道你在他的战舰上安装了追踪装置,正因为那些东西,你才能跟着我们折跃。现在,这艘战舰已经伤痕累累,可能没有办法再一次折跃了,但我们能为你的继承人争取一点时间。”
“不!”瓦伦里安喊道,他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时,安娜贝拉也明白了,她的双眼惊恐地瞪大了。“我不允许你们那样做。朝白星号开火!只要削弱它,我们就能……”
“不,长官,”梅里曼的声音继续说着,“这是唯一的出路。记得告诉我们的家人。”
安娜贝拉忽然不能自已地全身发抖,她紧紧地抱住膝盖来稳住自己的身体,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接近六千人要为了瓦伦里安、为了雷诺、为了凯瑞甘所代表的希望而献出自己的生命。
“长官,赫拉克勒斯号正全速冲向白星号,”有人报告道,“撞击时间还有……七秒钟。”
本能地,出于无法解释的原因,安娜贝拉伸出双手,在那位导航员的裤子上擦着眼泪——这可能出于一种渴求与人接触的绝望。她以为导航员会把脚抽回去,但出乎她意料的,一只手伸了下来。她一把握住那只手,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握着,而他——她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用力地握着她的手。
即使在控制台下面,安娜贝拉也能看见那个代表自杀式袭击完成的亮光,冲撞发出的光芒照亮了这个星区。
在那之后,是长长的安静,之后是瓦伦里安的叹息。“他们的攻击奏效了。”他说道,“看样子白星号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好家伙,瓦伦里安,你真他妈是个专业的演员,”吉姆·雷诺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想他应该上钩了。”
“我的船员们在你那边怎么样了?”
“场面是有些乱,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打架。接下来,多出来的几千张嘴,会有些压力,但估计我还能应付。”
“什么?”安娜贝拉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那个导航员把他的椅子向后推了推,低头看向她。几秒钟之后,瓦伦里安的脸也出现了,他弯着腰,小小的马尾辫搭在他的肩上。
“啊,安娜贝拉小姐……”他说道,“很抱歉没有通知你,我深表歉意。”
她眨了眨眼睛,看看瓦伦里安,又看看那位导航员,这两个人都温柔地看着她。“我……那只是一个诡计?”
“是一个成功的诡计。”瓦伦里安说道,“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让赫拉克勒斯号上的船员转移到休伯利安号和布塞法洛斯号上来——很可惜,赫拉克勒斯号的损伤已经太严重了。之后,赫拉克勒斯号的船长在我的房间里向我报告这次自杀攻击,同时,赫拉克勒斯号由自动导航系统控制,撞向白星号。现在,即使阿克图尔斯最终找到了我们的位置,也得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再次追上我们了。赫拉克勒斯号已经牺牲了,但它的船员都没事。”
“哦。”安娜贝拉虚弱地说道。她伸手擦干了泪湿的双眼,突然觉得双颊在发烧。“我太傻了。”她喃喃道。
那个导航员又握紧了她的手——他们的手一直没有分开。“不是的。”他说道,“对他们来说,那些战士们都愿意为了瓦伦里安献出自己的生命。只是没有那个必要。既然你已经相信,那么该死的阿克图尔斯肯定也会相信。”
瓦伦里安点点头,满意地看着安娜贝拉恢复了情绪。“请继续你的工作,女士。”他说道,“虽然我也不敢保证,但是我觉得,我们尽早赶到亡者之港可能要好一些。”
她点点头,打算抽回自己的手,那位导航员还握着她的手,过了一秒钟才放开来。安娜贝拉轻轻地问道:“你为什么……那样做?”她指着他的手,“我是指……你明明知道那只是个诡计。”
导航员温柔地微笑着,眼底洋溢着善意。“但是你不知道啊。”他说。
当吉姆回到布塞法洛斯号上的时候,莎拉的状况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好转。他以为自己对她的康复不抱什么期望,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他想着接满她全身的各种管子之类的东西,他觉得自己还对此有些期望。在他走进医疗舱的时候,弗雷德里克朝他点了点头。
“她还是没有意识,但情况还算稳定。”
“很好。我只是来这里陪她一会儿。”
“去吧。”
当椅子在地板上划出轻轻的噪音时,吉姆轻颤了一下,但莎拉看起来没受到丝毫影响——她确实是没有意识的。他再一次握住她的手,想起了一个说法:人们即使是在昏迷状态下,也能感觉到手被握着。他相信这个说法是真的。
他在脑海里把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回想了一遍。在那段时间里,他一直很信任瓦伦里安,虽然这个信任很勉强,但直到现在,这个年轻人看起来都很老实。最开始,让损毁严重的赫拉克勒斯号撞向白星号是马特的提议。实现计划的唯一方法是留一个人在船上操作,但出乎吉姆和马特的意料,瓦伦里安断然地拒绝了。
“我已经损失了太多效忠于我的人。”当时,他说道,“我的父亲可能会像扔掉草稿纸一样抛弃自己的手下,但是我不会。如果不能保住那些战舰,那至少要保住上面的船员,否则我绝不会下令让你们执行。”
当然,他们决定撤出所有的船员——尽量隐秘而迅速地行动——并且将那艘空无一人的战舰的导航系统设置成自杀式攻击,他们由衷地希望,这将给白星号和阿克图尔斯·蒙斯克致命的一击。
不过,吉姆很久以前就放弃了那个天真的期望。即使阿克图尔斯的战舰受到了致命伤,他也会活下去——就像蟑螂一样,肮脏但生命力顽强。他肯定会再次追上他们,吉姆非常相信这一点。不过,现在的问题是,他什么时候,在哪里,怎么追上来。
吉姆一点儿也想不通,自己居然曾经是那个男人狂热的追随者。后来,吉姆渐渐地看清了这个恐怖分子的真面目,阿克图尔斯总是对那些还有利用价值的人说他们想听的话,但是,即使在最愤怒、考虑到最坏的情况的时候,他也没有意识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背叛。
莎拉也没有想到,这一定是上帝在保佑她破碎的灵魂……
星际纪元2500年
在安提加主星沦陷为异虫占领区以后,莎拉双颊上的惨白多于红润,而她青紫的黑眼眶也从来没有完全消退过。自从第一次一起喝咖啡以后,她和吉姆就相互吸引着。除了身体上的疲劳,似乎有一些别的东西也正在困扰着她,但是吉姆不打算问清楚。他们都能看到地平线上有些东西正在逼近,但是莎拉刚刚操纵了灵能发射源,正处于精疲力竭的状态,他们俩都更愿意暂时忽略将来的种种艰难困苦,简单地享受现在。
他们都被召集到蒙斯克的办公室——这是到安提加主星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见到他。他看起来神情放松、精力充沛,热情洋溢地欢迎他们俩,并向两人手中各塞了一杯酒。凯瑞甘一开始打算拒绝,但……“我坚持。”阿克图尔斯说道,对她和善地微笑着。在蒙斯克坚持要求的时候,人们通常都会让步。
他指了指椅子,两人分别坐下。
“迈克呢?”莎拉问道。那个记者,迈克·利伯蒂已经成为了凯瑞甘和雷诺共同的朋友,同时,也似乎是阿克图尔斯手下一个特殊的宠物。尽管吉姆对“宠物”这个词产生了异样的感觉,但他一如既往地缄口不提。如果迈克是个“宠物,”那他就是爪牙——在自己的“主人”需要时,就会高声咆哮的爪牙。
“一般情况下,我很喜欢和你们三个一起聊聊……”蒙斯克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摇晃杯子里的白兰地,“但是利伯蒂的忠诚出了些问题。因为最近发生了一些情况,我想花些时间,跟一些和我比较……这么说吧,比较志同道合的人谈谈,我要感谢你们。眼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嗯,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现在的局势瞬息万变,而我们要团结得比以前更紧密——紧密地团结在为人类的自由以及美好生活而战的思想周围,就像你们两个一直在做的那样。”
他微笑着,说话的时候,修剪得非常整齐的花白胡子颤动着,还不时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另外,我还想说,看到你们两个相处得很好,我是由衷地感到高兴。”
吉姆一直以为自己早就看破红尘,内心没有一丝波澜了,但听到蒙斯克的话,他的脸刷地红了。即使脸色没有泄露他的心迹,凯瑞甘也可以毫无费力地搞清楚他心中的想法。
不过,莎拉似乎也忸怩了一下,但很快,她平静了下来,转向吉姆。“我想曾经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她说道,“我很高兴吉姆站在我们一方。”
“在你们的通力合作之下,我们会得到一直在争取的东西,我们一定会的,”蒙斯克说道,他的声音斗志昂扬,催人奋进,“在消灭了联邦以后,我们能创造一个更好的新世界。推翻那个残暴、过时的旧时代——那将是每一个天使都会去努力开创的新时代。你们两个都是我最好的士兵——你们就是我的天使。”
吉姆哈哈大笑,伸手抓着自己的脖子。“我以前被别人安上过各种各样的名头,阿克图尔斯,但从来没有人叫过我天使,哈哈哈。”
蒙斯克轻笑了一声,啜了一口酒。“有的时候,人们需要费一番工夫,才能看清一个男人心底深处藏着的东西。我总能看清一个人内心隐藏着的真实,吉姆·雷诺。正是靠这个,才能让我们的事业开展得这么红火,最终,我们将把联邦逐出这个星区,开创一个全新的,更公正、更持久的格局,而你,我的朋友,就怀抱着这样一个天使般的理想,而你,莎拉……”当他向她祝酒的时候,声音变得更加温情动人,“你是我的复仇天使。”
莎拉低下了头,吉姆不需要任何心灵感应能力,就能感受她心中的痛。莎拉并没有掩饰。因为他们都知道蒙斯克说的是事实。
吉姆有些感动。“至少有一件事你说得不错。”他说道,喝了一口白兰地,杯子里的酒化作一团火从喉头烧进了他的胸口,“他们一定会灭亡,一定!如果真的有死后的世界,那么这群混蛋一定要在地狱里好好反省一下。他们除了用欲望填满自己的口袋,别无作为,如果还有些别的什么的话,就是草菅人命,残忍地杀害那些正直的、体面的人,而那些人只是想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人们应该相信他们的政府,该死的,他们应该有一个能被他们相信的政府。相信政府能够给他们健康,给他们有营养的食物,而不是毒药。能够保有为国而战的信念,如果国家需要的时候可以义不容辞地为国家而战,不论生死。因为,如果牺牲,他们的名字将被国家记住;如果荣归故里,他们将受到鲜花和掌声的欢迎。相信他们的领导人真诚地关心他们。”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但他不在乎。莎拉和蒙斯克都瞠目结舌地看着他,端着杯子的手停在半空。
“你们当然看到了这一切。”他对面前的两个人说道。“蒙斯克——他们把你称作恐怖分子,但如果你真的完成了自己所宣称的事业,那你就是个货真价实的英雄。历史会记住你、记住我们,以及我们所做的这一切。该死的,我们为之奋斗的事业是为了什么,到那个时候,被称为恐怖分子的人就不再是我们了。”
蒙斯克伸出一只手,雷诺一把抓住。紧紧握住。
星际纪元2504年
我曾经那么信任你,你这个狗娘养的混蛋,雷诺想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轻易信任蒙斯克,信任泰凯斯。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握着的莎拉的手,发现自己几乎把那只柔弱的手捏扁了,一阵心疼,他立刻松开了手。莎拉曾经也信任了他们。
曾经……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吉姆都一直带着一颗特制的子弹,子弹上刻着两个字:正义。现在,他需要重新制作一颗了——之前那一颗已经被他射进了泰凯斯·芬利的脑袋里。就在试图忘记那些痛苦回忆的时候,他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泰凯斯,也许这一切真的不是你的错。我知道蒙斯克能够对一个人做些什么,我知道他能够在你的皮肤中,甚至你的脑子里做怎样的手脚,那会使你以为自己做着正确的事情。也许……也许那时候你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
有父必有其子?突然,这个念头出现在他脑海里。
——我能信任那个年轻人到什么程度?直到现在,瓦伦里安都信守了诺言。刚开始的时候,老蒙斯克也信守诺言,泰凯斯开始的时候也一直信守诺言。蒙斯克曾经从我手中夺走了她,泰凯斯几乎又一次从我手中夺走她。我不能再失去她。
——绝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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