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分离(中)
第三十三章：分离(中)
卓嘉扯下将身体固定在驾驶舱里的皮带，然后大力压下按钮让挡风罩滑下。她从她的魔像里面一跃而下，吃痛地落在圣所的地板上，然后跑向大史奈夫号。
它就躺在刚才倒地的位置，石头碎裂了，驱动器也冒着烟。
卓嘉绝望地望着被捣毁的魔像腹部里。在扭曲的支架之中，躺着一具松垮的身体，被穿刺了许多地方，血都流干了。
他死了。
史奈夫死了。
“不！”卓嘉放声尖叫。
有奔跑的脚步声接近，是艾儿，她跑过来抓住魔像的机身，并且凝视着里面。“你不能死啊！”
“他已经死了！”
艾儿笨拙地把手伸进驾驶舱里。“你不能死。”艾儿从残骸里抱出史奈夫的尸体然后托住他。
“放下他！”卓嘉大吼。“你没有这个权利！你的计划失败了。是你害死他的！”
艾儿的绿色眼睛睁大了。“是我害死他的？”
“把他放回去！”
艾儿抱着那位阿苏拉的天才，呆站着好一会儿。然后才缓慢地，恭敬地将他的尸体放回毁坏的魔像里面。
“现在，给我离开！”卓嘉厉声说道。“我必需要为他火葬。”
艾儿麻木地转过身子，失神地离开了，她走出破碎的圣所。
卓嘉一直等到诺恩人走开。接着她才泪流满面地说道：“再见了，师傅。”
她把双手放进大史奈夫号号破碎的驾驶舱内，然后呼唤出火葬的火焰。
“毫无意义了，”莱洛克凝视着战场时一边咕哝着。
在他身前，沙子被融成绿色的玻璃，坑杀了上千只石头怪物。在他的右手边，葛林特躺在那里，在与她的主人对战之中被杀害了。在他的左手边，是她毁坏的圣所-曾经是水晶沙漠里的避难所，现在只是一处破烂的纪念碑。
“毫无意义了。”
尤其是他们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只要再多个几分钟，长矛就能刺进巨龙的心脏，那么克拉克托揣克就会死去，而史奈夫还会活着。
就这几分钟，原本洛根可以多给他们的几分钟。
“洛根！”莱洛克大吼，从石制剑鞘里拔出了苏哈辛，然后用力地插在地上。“都是你的错！”
他的喊叫声是虚假的。这才不是洛根的错。这是莱洛克的错，错在他相信一个人类。错在他让一个人类的软弱，把他变得……优柔寡断。
“我真是个白痴，”莱洛克说道。
“你是个英雄，”凯西说道，走向他的身边。“我们不能沉沦在悲痛之中。”
“沉沦！”莱洛克咆哮道。“我们的战友之中，已经死去两个了。”
“所以如果我们不团结的话，会有更多人死掉，”她坚称着。她奇特的白色脸庞，如此娇小却又如此强烈，盯着莱洛克的脸。“我们得要重整队伍，再准备新的计划。”
“不会再有队伍了。也不会再有计划了。”
“但是我们还没完成…”
“我结束了。”莱洛克蹲下来，从地上抽出他的火焰剑，将之插进剑鞘里，然后就大步离去了。
“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在他的身后大喊。
莱洛克只是不断地走着。
“莱洛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再回应了。
凯西大步穿越葛林特残破的圣所，走向倒地的魔像那边。
卓嘉在魔像里面。她解下了大史奈夫号的一边护肩，把它当作是骨灰瓮，用来收集她师傅的骨灰。
凯西轻声地说道。“莱洛克走掉了。”
“就像洛根一样。”
“我们得要阻止他，或者跟着他走。”
卓嘉伤心地笑着。“我不需要去做任何事情。”
“不要无理取闹了，”凯西说道。
卓嘉的双眼布满了怒气。“你是谁啊居然这样教训我。你又不是我的师傅。我的师傅已经死了。”
凯西诚恳地说道：“这可能会导致整个世界的灭亡啊。”
“我的世界已经灭亡了。”
艾儿目瞪口呆地站在战场上。
洛根走了。史奈夫死了。葛林特也死了。而克拉克托揣克却还活着。
她艰难地走向那座破损的躯体，那座曾经是葛林特的躯体。她的双翼在冲击地面时被扯断了，她的身体受到重击，她的颈子断了。但是她的头躺在沙地上，彷佛只是睡着了一般。那些凶猛的龙角，那双广大而睿智的眼睛，那布满着胡须，尊贵的龙嘴…
“请原谅我，”艾儿说道：“原本我确信我们可以保住他的安全的。有洛根在，我们办得到的。但是现在…”艾儿别头望向沙漠。“计划出错了。我的计划出错了。”
葛林特躺着动也不动。
艾儿贴靠着巨兽的下颚，在她裂开的耳朵里低语着：“请原谅我…”
只有沉默回应着她。
凯西走过来，然后说道：“莱洛克走掉了，而卓嘉不肯离开。”
艾儿紧依着死去的龙。
“克拉克托瑞克还会回来的。我们要重整队伍才行。”
“有谁呢？”艾儿极其疲惫地问道。“你，我，跟甘姆吗？”
凯西试着用不同的口气说道：“我们不能待在这里。这里没东西吃，也没有东西喝。”
艾儿没有回应她。
“所以，我们得要去别的地方，或许我们也可以跟莱洛克走同一条路。”凯西深呼吸一下。“我们要带上卓嘉，但是她不肯跟我们去。”
“我也不去了。”
“来吧，卓嘉，”凯西说道：“我们得走了。”
阿苏拉从大史奈夫号被捣毁的外壳上看去。她的眼神很空洞。
“我们得要跟上莱洛克才行，”凯西继续说道。
“我只剩下一件事情要做：把他的骨灰带回洛达顶点。”
凯西点点头：“我会帮你的。把骨灰瓮给我，这样你才能爬出来。”
卓嘉眨眨眼：“好吧。”她举起那片装着贵重物品的金属块。
凯西接住它，此时卓嘉从残骸里爬出来。
接着，树精灵陪着阿苏拉，并肩走掉了。
莱洛克在地平线上变得越来越小了。此时，他身影仅仅是一个小黑点。当夜晚来临的时候，他已经整个消失了。
“我们或许应该停下来，”凯西说道，放下盛着史奈夫的骨灰瓮。
“我很冷，”卓嘉阴郁地说道。“我们需要生火。”
“这里没有东西可以燃烧，”凯西说道。
“我去找看看。”
接下来半个小时，卓嘉在她们身边的沙丘上到处捡拾，只带回一些木馏枝，还有一只蜥蜴的骨头。“甚至连让我们取个暖都不够。”
两个女士并肩坐在一轮星空之下。
“我们再也赶不上莱洛克了，”凯西说道。
卓嘉点点头：“永远赶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