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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出发

当然,一次演习无论多麽完美无缺也是不够的。在其後的四个夜晚,他们又进行四次夜间演习,并在白天也进行了两次。这样,每个队员都十分熟悉了自己的位置。突击队员们要冒着M-六0型机枪的火力在十以外冲进收押战俘的牢房,为了因应那个营地的布局而不得不这样做,这是整个突袭中最危险和最难解决的技术问题。但是,一周之後,绿色黄杨木突击队已经成了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他们自己有这种感觉,那些将军们也有同感。训练进行得有条有序,恰到好处,队员们既没有感到负担过重,也不觉得枯燥乏味。接下来是最後的准备阶段。在训练过程中,队员们可以随时停下来,彼此提出建议,好的意见立即被传达到指挥部或阿尔比上尉那里,也常常用以补充原来的方案或计划。这是这次行动的构想,这一点很重要,它使每个队员都感到自己对这次行动有某种程度的影响,从而增强了信心。

  对特种部队常常不使用简单命令和威逼的手段,而是藉由更深入、更重要的职业判断来不断修正计划和行动方针,最後使问题得圆满解决。

  值得注意的是,课馀时间大家显得更为松弛。他们了解了这次任务的性质和具体做法,用不着再对这些年轻人进行惯用的士气教育。他们在露天海滩上观看电视节目,阅读书籍和杂志,等待着命令的下达,奔赴万里之外去营救那些等待着他们的同胞。在这二十五个队员平静的脑海中,在不停地提出这样的问题——事情进展会顺利吗?不会出什麽差错吧?如果顺利完成任务,他们该是多麽高兴。他们都早已下定决心,不论事情成败,这事都势在必行,不能逃避。他们要把丈夫营救回来同妻子团圆,把父亲营救回来看望自己的子女,把那些被俘人员救回自己的祖国。

  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即使是冒着死亡的危险,这也是值得的。

  根据尔文士官长的要求,部队请来了牧师。部队中一些良心上的问题得到了答案,队员们解决了思想上的负担,越来越把心思集中在这次任务上面。每个人来到训练场地,和自己最要好的同伴互相纠正动作,检查位置和角度,练习冲击。而且每个人还增加了自己个人的训练项目,除了早晚集体训练之外,还额外跑上一两哩的路。一位训练有素的旁观者可以从这些队员的表情看出,他们的态度严肃而不紧张,集中而不耽溺,有信心而不盲目乐观。匡蒂科的其他陆战队员站在远处观看突击队的演习,他们不知道为什麽会选在这麽个特别的地方,训练又这麽奇特,为什麽还有一架眼镜蛇直升机停在起飞线上,为什麽那些营救飞行员在整装待命。但是,只要看一眼那些在松林中进行演习的突击队员,他们都会缄口不语,不会贸然提出这些问题,而只是站在远处静静地观看着,他们都明白,特殊的行动即将开始。

  “谢谢你,罗杰。”鲍勃坐在自己设在兰格利的乾净的办公室中说道。他按动了一下电话上的按钮,拨了一个室内号码。“是詹姆士吗?我是鲍勃。可以了,请按动电钮吧。”

  “谢谢你,詹姆士。”达奇。麦斯威尔从自己的砖椅上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镶板,那里有他过去驾驶F六F战斗机时所获得的荣誉的纪念品。那是对他的职业的私人试金石。“格拉夫顿士官。”他喊了一声。

  “是,长官。”一位士官出现在门口。

  “给星座号上的波杜尔斯基将军发信号:绿色信号。”

  “是,长官。”

  “同时给我备车,然後打电话通知阿纳科斯希亚,我十五分钟内要赶到那。”

  “是,将军。”

  美国海军温斯洛。霍兰。麦斯威尔中将从办公桌边站起身,走出了通向东厢走廊的侧门。首先来到这座建中空军部门的办公室。“加里,我们需要上次谈过的那架运输机。”

  “好吧,达奇。”将军回答说,没有提出任何问题。

  “请把具体情况通知我的办公室,我现在要外出,但每隔一小时我会打电话来。”

  “是,长官。”

  麦斯威尔的车正停在河口,一位士官长为他开车。“去哪儿,长官?”

  “阿纳科斯希亚,直升机场。”

  “是。”驾驶将车发动,直奔河口而去。他并不知道有什麽任务,但知道一定有重要事情。那老头走路的速度很快,连蹦带跳,就像自己的女儿外出约会一样。

  凯利又在干自己的活儿了,他已经这样干了好几个礼拜了。他把自己的武器中的子弹卸了下来,希望自己能够一弹不发就完成任务。他的主要武器是一支CAR-十五卡宾枪,这是根据M-十六式步枪改造的一种武器。他的肩枪套内还有一支九毫米的无声自动手枪。但他真正的武器是一部无线电。为了保险起见,他将随身携带两个这样的无线电,外加食品、水和地图,以及备用电池,总共有二十叁磅重,这还不算他自己潜入用的各种工具。这重量不算什麽,他觉得带着这些东西可以轻易地穿过树林和小山。凯利行动很敏捷、迅速,而且悄然无声。这也是他长期训练的结果。

  经过了超常训练,轨利感到这次会更容易更轻松一些。他站起身,信步朝山下而去。他看到队员们正分成小组在训练,好更熟悉自己的武器,而阿尔比上尉在和四个直升机组的人员谈话。他朝直升机停放处走去,只见一架蓝色的海军直升机降落在那儿,从中走出了麦斯威尔将军。不用说,他已知道将军的来意。

  “我们要出发了吗?”

  “今天晚上。”麦斯威尔点点头。

  在期望和热情之外,凯利也感到了一阵寒意。这再不是训练和演习了。他的战斗生活又要开始了。其他人的生命将维系在他的身上。他要去完成这项任务。他知道应该怎样去做。

  麦斯威尔朝阿尔比上尉走去,凯利站在直升机旁边等待着。杨将军的车开了过来,因此他可以把这消息告诉他。阿尔比接受了命令,凯利看到他身子站得更直了。

  陆战队的侦察兵们也围拢了土来,他们的反应异常清醒。大家相互交换着眼色,互相点着头。

  任务就要开始了。

  命令下达之後,麦斯威尔又回到了直升机旁。

  “我猜想你们一定希望尽快开始。”

  “你说过你也这样希望。”

  将军拍了一下这位年轻人的肩膀,指了指直升机。直升机内的人员戴着飞行帽,负责飞行的机组人员启动了发动机。

  “还有多久出发,长官?”

  “你午夜回到这里报到。”飞行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麦斯威尔示意他留在地面上。

  “是,长官。”凯利摘下头盔,跳出机舱,朝杨将军走去。

  “达奇对我说过了,”杨说道,声音中流露着明显的不满。“你需要什麽?”

  “先回船上换一下衣服,然後送我去一趟巴尔的摩,行吗?从那里我自己开车回来。”

  “听我说,克拉克……”

  “将军,我曾帮助制定这次行动计划,我第一个进去,最後一个出来。”杨将军想骂人,但没有那样做。相反地,他指了指司机,又指了指凯利。

  十五分钟後,凯利又进入了另一种生活。自从把逆戟鲸号停泊在河岸码头之後,他原来的世界就停止了。现在他需要把时间拉回去,回想一下过去的这段时间。他看了码头一眼,发现码头负责人对一切都管理得井井有条。他很快冲了一个澡,换了便服,回到将军的公务车旁。

  “上兵,请去巴尔的摩,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我在机场下车,其馀路程我乘计程车。”

  “好吧,长官。”司机说道。凯利很快在车上睡着了。

  “情况怎麽样,麦肯齐先生?”希克斯问道。

  “他们批准了这次行动。”这位特别助理回答。他签妥几份文件和其他卷宗,将来的历史学家会记下他的姓名,说明他在一些重大的事件中扮演了一个次要的角色。

  “你能说点什麽?”

  说个鬼,麦肯齐想道。希克斯现在有空,他可以向这位小伙子显示一下自己的重要性,这正是个机会。他用两分钟时间,简单叙述了一下这次绿色黄杨木行动的要点。

  “长官,这是一次侵略行动。”希克斯平静地说,尽管他感到身上一阵寒意,心也很不痛快。

  “我想他们也会这样想,但我并不这样认为。就我所知,他们已经入侵了叁个主权国家。”

  “可是那和平谈判……你自己说过的。”希克斯有些着急。

  “啊,你是说破坏和谈,鬼话!沃利,我们有自己人在那,而他们掌握的情况关系到国家安全。另外……”他笑了笑。“我帮忙把那卖给了亨利。”如果这一点露了出去……“可是……”

  麦肯齐抬起了头。这个小伙子还没有听懂吗?“但是什麽,沃利?”

  “那是很危险的。”

  “战争就是这样,除非没人对你说过。”

  “长官,我是有权在这谈话的,对吧?”希克斯直言问道。“当然,沃利,有什麽你说好了。”

  “现在和谈正处在微妙阶段……”

  “和平谈判向来就是微妙的,不是吗?请继续说下去。”麦肯齐下令,对自己的学术讨论很是得意。也许这个年轻人可以从中学到点什麽。

  “长官,我们已经损失了不少的人了,我们也杀害了他们上百万人。但这到底是为了什麽?我们得到了什麽?任何人又得到了什麽?”他的声音几乎是在恳求。

  这些话并不新鲜,麦肯齐已经对之厌烦了,不想再回答。“如果你要我回答我们为什麽会卷进这个泥潭,事情搞得这麽乱,沃利,你这是浪费时间。这事从一开始就是一团乱麻,但那不是这个政府的工作,难道不是这样吗?我们被选了出来,我们的责任就是要使我们脱离那个鬼地方。”

  “是的,长官,”希克斯不得不表示同意。“那正是我的看法。现在这样做可能会失去我们结束这场战争的机会。我认为这是一个错误,长官。”

  “好吧。”麦肯齐放松了一些,容忍地看了对方一眼。“这种观点,我说得客气一些,确实有其优点。可是,那些人怎麽办,沃利?”

  “让他们碰运气好了。他们都是已经死去的人。”希克斯答道,言语中充满年轻人的冷漠。

  “你知道,这种不闻不问的态度可能有用,但我们之间的一个差别是,我去过那,而你没有。你从来没有当过兵,沃利,这是一种耻辱,或说是遗憾,你应该在军队中学到一些东西的。”

  这些无关的题外话真的使希克斯大吃一惊。“我不知我能从中学到什麽,那肯定会影响到我的学业。”

  “实际的生活和书中的学问是有差距的,孩子,”麦肯齐说道,他尽量使语气显得亲切一些,但在他的助手听来却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真正的人民在留血,真正的人民是有感情的,真正的人民是有梦想的,是有家庭的。他们具有真正的生命。沃利,你应当学习的是,他们可能不像你,但他们仍然是真正的人民,如果你在这个人民的政府中工作,就必须注意到这一点。”

  “是的,长官。”他还能说些什麽呢?他没有办法赢得这次辩论。这件事,他确实应该找什麽人谈谈。

  “约翰!”两周来毫无音讯。她一直在担心他会出了什麽事情。可是现在她又面对着这相反的事实:他依然活着。

  “好,桑迪。”凯利笑着说,他今天穿着很讲究,打着领带,蓝色的衬衫很耀眼。这显然是一种伪装,和上次见到他时的情景是如此地不同。他的容貌甚至也令人感到迷惑。

  “这些日子你到哪去了?”桑迪问道,同时招呼他进屋。她不想让邻居知道这事。

  “在外地有些事情。”凯利含混地说道。

  “什麽事情?”她马上接着问道。

  “绝不是违法的事情,我向保证。”他只能这样回答。“真的吗?”一时间大家都感到很尴尬。凯利站在那,他的脚已跨进门内,但突然感到一种介乎愤怒和歉意的感情,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到这哀来,为什麽自己要特别请求麦斯威尔恩准跑这麽远的路来看桑迪。他现在真有点不知所措了。

  “约翰!”莎拉突然喊了一声,打断了他们的思路。

  “好,莎拉。”凯利很高兴自己摆脱了刚才的尴尬局面。“我们对你的到来都感到很惊喜。”

  “为什麽?”

  莎拉走下楼梯,脸上挂着微笑。“你看起来变了一个样。”

  “我一直在进行正规的锻。”凯利解释说。“什麽风把你吹到了这儿?”

  莎拉问道。

  “我要到另外一个地方去,想在离开前来这儿看看你们。”

  “要去哪里?”

  “我不能说。”这种回答使屋内的空气顿时凝固了。

  “约翰,”桑迪说:“我们知道。”

  “好吧,”凯利点点头。“我想你们会猜到的。她怎麽样?”

  “她情况不错,谢谢你的问候。”莎拉答道。

  “约翰,我们需要谈一谈,好吗?”桑迪坚持说。莎拉为了让他们好好谈话,就回到了楼上。护士和这位她原来的病人进了厨房。

  “约翰,你到底在干什麽?”

  “最近吗?我不能说,桑迪,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说。”

  “我的意思是一切,你究竟干了些什麽?”

  “最好不要问,桑迪,知道了没有好处。”“比利和李克是怎麽回事?”

  欧图尔把问题摆上了桌面。

  凯利朝叁楼看了看。“你们已经看到那些人怎麽对待她了,是吧!他们再也不能这样做了。”

  “约翰,你不能做这种事的,警方……”

  “警方有人和坏人挂钩。”凯利不得不对她实情相告。“这个组织已和某个人达成了协议,可能是个地位很高的人。因此,我不能相信警方,而且也不能,桑迪。”他尽量和她讲道理。

  “可是,还有其他人,约翰,其他人还……”终於谈到较深入的内容。“你怎麽知道有人和警方挂钩?”

  “我问过比利一些问题。”凯利停了一会儿,她的脸色使他感到更加愧疚。“桑迪,难道真的相信有人会出来调查一个妓女的死因吗?难道认为有人真的会关心她们吗?从前我这样问过,还记得吗?也说过没有人,连提出一项帮助她们的计划也不会有。关心她们,这正是我为什麽把多丽丝带到这儿来的原因。可是,警察会关心吗?不。也许,我可以收集资料把贩毒组织摧毁。但我没有把握,我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然而,这正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如果想去报案,我不能制止,但我不会伤害。”“这我知道!”桑迪几乎叫起来。

  “约翰,你不能做这种事。”她平静地补充说。

  “为什麽不能?”凯利问道。“他们杀人,他们做出各种残害人的事情,而没人去阻止他们。那些受害者怎麽办,桑迪?谁来为他们说话,为他们伸张正义?”

  “法律。”

  “如果法律失去作用,又会怎麽样呢?难道我们让她们自白死去吗?还记得帕姆的照片吗?难道让她们就那样死去?”

  “我记得那照片。”桑迪答道,她不再辩论了。

  “他们折磨了帕姆几个小时,桑迪,房中的客人,多丽丝亲眼看到的,他们让她看着帕姆死去。”

  “她对我说过,她告诉了我一切,她和帕姆是朋友。帕姆死後,是她为帕姆梳的头。”

  凯利的反应令她吃惊。事情很清楚,凯利的痛苦是隐藏在内心的,几句话就可以使这种痛苦表露出来,便他感到难以忍受。他把身子转到一边,大口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转过身来说:“她还好吗?”

  “几天後我们就把她送回家去,由我和莎拉开车送她走。”

  “谢谢告诉我这一切,也谢谢照顾她。”凯利的双重性格使桑迪感到困惑,难以理解。他可以用那麽平静的语调谈论杀人,就像山姆。罗森和人讨论一种巧妙的外科手术一样,而另一方面,他又像医生一样,那麽关心他救出的人或他为其复了仇的人。这难道是同一种处世态度吗?他本人可能是这样想的。

  “桑迪,情况是这样的:他们杀害了帕姆,他们强奸她,折磨她,杀死了她。

  因此他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对待其他女孩子。我要消灭他们每一个人。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我死了,我也要去冒这个险。我很难过并不喜欢我去做这件事。“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没有什麽要说的了。

  “你说你要离开。”

  “是的。如果事情顺利,两周左右我就会回来。”

  “事情危险吗?”

  “如果不出差错,就没有多大危险。”凯利知道她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去做什麽事?”

  “一次营救行动,要去很远的地方,希望不要对别人说。我今晚就要出发。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一个军事基地进行训练。“桑迪把目光转向一边,两眼凝视着厨房的门口。他没有给她表达自己想法的机会。

  这有很多矛盾。他救出了一个女孩,不然她就会死去,但为了这样做,他又杀死了其他的人。

  他爱过一个女孩,但她死了,为了这种爱他心甘情愿地去杀别人,并不惜冒一切危险。他信任她,信任莎拉和山姆。他到底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这是些不能调和的事实和想法。看到多丽丝身上发生的一切,为了救活多丽丝她花了那麽大的精力,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和她父亲的电话,此刻这一切她都觉得是有意义的。

  从旁观者的角度平静地考虑问题总是容易的。可是现在,面对这个做了这一切的男人,这个如此心平气和地且直截了当地向她说明了一切的男人,她感到难以做出判断。他没有说谎,没有隐瞒,把实情全盘托出,而且是那麽信任她,她觉得难以理解。

  “越南?”过了一会儿,她问道。她的情绪开始和缓下来,极力想给自己混乱的思路增加点具体的内容。

  “是的。”凯利停顿片刻。他必须加以解释,稍做说明,以便她能理解。“那有我们的一些人不能回来,我们必须去营救他们。我参加了这次行动。”

  “可是,难道你一定得去不成?”

  “为什麽我必须去?这事总得有人去,他们要求我去的。桑迪,为什麽要去做的工作?我曾经这样问过的,还记得吗?”“你真可恨,约翰,我开始关心你了。”她含混其辞地说。

  他脸上又出现了痛苦的表情。“不要这样,可能又会感到伤心的,我不希望那样。”

  他实在不该说这话。“谁和我在一起都会痛苦的,桑迪。”

  正在这时,莎拉走了进来。她正把多丽丝带进厨房。她们的到来,总算为约翰和桑迪解了圈。多丽丝已经变成另一个人,她的眼睛已经有了神采。桑迪曾为她梳过头,并给她换了像样的衣服。她身体仍然虚弱,但现在走起路来有力多了。她一双温柔的棕色眼睛凝视着凯利。

  “你是那个人。”她平静地说。

  “我想是吧。怎麽样?”她笑了。“我很快就要回家了。我父亲要我回去。”

  “我相信他会很想念的。”凯利说。她和几周前那个受害人是大不一样了。

  这也许是有些意义的。

  此时,桑迪脑子里也有这种想法。多丽丝是无辜的。她是暴力下的真正受害者。

  如果不是凯利,她可能已经死去。没有别的什麽人可以救她。那些人的死是必须的,可是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

  “这样说来,也许是埃迪,”皮亚吉说道:“我告诉过他注意周围的情况,他说什麽也没有发现。”

  “自从你对他说过之後什麽事也没有发生,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亨利答道,同时告诉了安东尼。皮亚吉他已知道的情况,以及他也考虑到的结果。“万一他想捅什麽楼子怎麽办?他会不会想得到更重要的地位,托尼?”

  “有可能。”

  接着,亨利又问了下一个问题:“如果不再发生什麽事,你觉得让埃迪去旅行一次怎麽样?”

  “你认为他正在采取什麽行动吗?”

  “你有什麽可靠的消息吗?”

  “不管埃迪出了什麽事都会惹来麻烦。我想我不能……”

  “让我来处理。我有办法,可靠的办法。”

  “说说看。”皮亚吉说道,两分钟後,他同意了亨利的意见。

  “你为什麽到这儿来?”桑迪问道。她和凯利一同收拾好餐桌。莎拉带多丽丝回到楼上去休息。

  “我想看看她现在情况怎样。”这是句谎话,而且这种回答也不怎麽高明。

  “很寂寞,是吗?”

  “是的。”凯利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她逼使他必须面对现实。孤独并不是他希望的生活方式,但是现实、命运和他自己的天性迫使他不得不如此。每次他刚要打破这种生活,可怕的事情就会发生。对那些迫使他陷入目前境况的人进行复仇的确使他的生活中有了某种目的,但那并不足以填补他生活的空白。很显然地,现在他所做的一切仅仅使他和别人的距离拉得更远了。生活为什麽会变得如此复杂?

  “我不能说我同意你的做法,约翰,尽管我希望能那样说。救出多丽丝是一件好事,但不是藉着杀人,应该还有其他办法。”

  “如果没有呢?”

  “请让我说完。”桑迪平静地说。

  “啊,对不起。”

  她摸了摸他的手。“请小心谨慎。”

  “通常我会的,桑迪。这是真心话。”

  “你要做的事情,你要离开这儿去干的事情,不是……”

  他笑了。“不,这是一次真正的工作。一切都是政府正式安排的。”

  “要两个星期?”

  “如果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是这样的。”

  “能够都按计划吗?”

  “通常不会有问题。”

  她用手紧紧抓住他的手。“约翰,请再考虑一下,我请求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不去管这事,去制止这件事。你救了多丽丝,这件事做得很漂亮。也许根据你的经验,你可以不用杀人也能够救出其他人。““我会尽力那样做。”感受着桑迪手掌抚摸的温暖,对此他不能说“不”字。

  而且凯利的话一经说出,便不能收回,为此他感到自己就像落入圈套一样。“不管怎样,我现在有其他事情要做。”他这话也是真话。

  “我怎麽知道,约翰,我是说……”

  “关於我吗?”他感到吃惊,她竟希望知道。

  “约翰,你不能让我什麽都不知道就这样离开。”

  凯利考虑了一会儿,从衣服中抽出一支笔来,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这由一个人负责,一位将军,他的名字叫詹姆士。葛来。他会知道的,桑迪。”

  “请你一定要小心。”她用力抓住他,两眼紧紧地凝视着他。

  “我会的,我保证。我这方面没有问题。”

  蒂姆也是这样。她用不着多说什麽。她的眼神说明了一切。凯利知道把一个人丢下自己远去是多麽残酷的事。

  “我必须走了,桑迪。”

  “你一定要回来。”

  “一定,我保证。”甚至在他自己听来,这也好像是一句空话。凯利想吻她,但他不能。他离开餐桌,感到她的手仍然抓住自己的手。她是一个身材修长的女人,身体强壮,而且很勇敢。但她从前也经受过巨大的痛苦。想到自己可能给她带来更大的痛苦,他感到有点不寒而栗。

  “两周以後再见。替我向莎拉和多丽丝道别,好吗?”

  “好吧。”她跟他走到前门。“约翰,你回来後不要再干那种事了。”

  “我会考虑的。”他说完,头也没回,因为他害怕再看见她的目光,“我会的。”

  凯利打开门。外面天色已黑下来。他必须按时赶回匡蒂科。他可以感觉到她就在自己的身後,甚至可以听见她的呼吸。他生命中的两个女人,一位死於事故,一位被杀,现在这第叁个他正在离她而远去。

  “约翰。”她拉着他的手不放。尽管担心害怕,他仍不得不回过头来。

  “还有什麽事,桑迪?”

  “你要回来。”

  他摸了摸她的脸,亲了亲她的手,然後离开了她。她看着他走进自己的车,开走了。

  她在想,即使现在,他仍在尽力保护她。

  够了吗?现在我可以罢手不干了吗?可是什麽算是“够了”呢?

  “你好好想想,”他大声说:“你怎麽知道别人会用什麽方法来对付你?”

  实际上他已掌握了很多情况。比利告诉了他很多,也许有了充足的事实。毒品是在一艘废船上加工的。他知道亨利的名字和博特的名字。他知道亨利买通了一名缉毒组的警察。警方会不会利用这种状况立案侦察,把他们全部以贩卖毒品和谋杀罪关进监狱?

  亨利会不会被判死刑?如果对这些问题的回答是肯定的,那样会很好吗?

  除了桑迪不谅解他,他和海军陆战队的关系向他提出了同样的问题。如果他们知道他们正在和一名杀人犯共事,他们会怎麽想呢?他们会认为自己是个杀人凶手呢?还是对自己的看法持同情的态度?

  “那些塑胶袋有臭味,”比利曾对他说过:“就像体的味道一样,像他们使用的东西一样。”

  那究竟是什麽意思?凯利的脑子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再一次驶过这个城市。他看到警车在行动。这些腐败的警察是驱逐不完那些败类的,难道不是吗?

  “没有用的东西!”凯利对着那警车骂道。“别胡思乱想了,水手。还有工作在等待着你哩!一项真正的工作。”

  事情就是这样。绿色黄杨木行动是一项真正的工作,事情就像前面的车灯一样明白无误。如果有人像桑迪一样不了解这件事,他可以单枪匹马地去干,只是使用自己的头脑、自己的愤怒和自己的孤独,可是如果别人看见、知道了,甚至是喜爱你的人了解到事情的全部真相,或者他们进而要求你停止……怎麽办才是对的呢?

  有什麽地方是错的呢?对与错之间的界线是什麽?在公路上分辨对错是容易的,有些地方划了白线,你只要把车停在停车道内就行了,可是在实际生活中,事情并不是这麽清楚。

  四十分钟後,他已行驶在华盛顿的环城道上,更重要的是,杀掉亨利,把其他女孩子从他手中解救出来。是这样吗?

  又过了四十分钟。他已越过了河进入了维吉尼亚的州界。多丽丝,一个多麽愚蠢的名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像李克一样,简直是个死人,可是现在他看到她又活了起来,他想到这,心情似乎好了一些。绿色黄杨木行动并不是为了杀死敌人,而是为了营救自己的同胞。

  他向南拐上第九十五号州际公路。还有最後四十五公里的路程,他就要回到匡蒂科了。

  他到达训练场地时,时间正好是十一点半钟。

  “很高兴你按时赶了回来。”马蒂。杨将军酸溜溜地说。他现在脱去了自己的卡其制服,换了便服。

  凯利凝视着将军的眼睛,说道:“长官,我昨晚过得很糟,请态度好点,不要挖苦人,好吗?”

  杨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克拉克先生,听起来你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不是这麽说,长官,是绿色发报机战俘营的那些人做好了准备。”

  “说得好,小伙子。”

  “我把车停在这儿好吗?”

  “和这些破车一起扔掉?”

  凯利停顿了片刻,但很快便做出了决定。“我认为它已完成了任务,和其他车一起丢掉算了。”

  “快来吧,交通车已下山好一会儿了。”

  凯利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它们放在将军的车上。还是那位上兵开车。他和杨将军坐在车的後座上,但将军并不和他们一起出发。

  “你觉得这次行动怎麽样,克拉克?”

  “长官,我认为我们的机会不错。”

  “你知道,我只希望一次,能有一次机会,我们就可以说是成功了。这次一定要成功才行。”

  “过去你没有过这种时刻吗?”凯利问道。

  “没有,”杨承认:“但是人不能灰心失望。”

  “英国之行怎麽样,彼得?”

  “很好。在巴黎碰上下雨;布鲁塞尔也不错,我第一次去那。”韩德森说。

  他们两个人的住处只隔两个街口,都很舒适。这些住宅是乔治城在叁0年代末期为那些拥护正在成长的政府的官员们修建的。室内为坚固的拱形结构,比现代建结实得多。希克斯有一套两间房的套房,弥补了客厅不大的缺陷。

  “你想告诉我这发生了什麽事?”这位议员的助理问道,他仍然没有完全消除时差的影响。

  “我们又在入侵北越了。”白宫助手回答说。

  “什麽?嗨,我了解了巴黎和谈的情况,从聊中得知,事情进展顺利。对方刚刚在一个重大问题上做了些妥协。”

  “好了,现在这一点完了。”希克斯痛苦地说。在咖啡桌上放着一包大麻叶,他开始卷起烟来。

  “你应该戒掉这东西,沃利。”

  “这东西对我来说和啤酒差不多。彼得,分歧是什麽?”““分歧是你那倒楣的安全问题。”韩德森直截了当地说。

  “有那麽严重吗?彼得,他们不听。你说了一遍又一遍,反覆讲给他们听,可是他们根本听不进去。”希克斯把烟点着,深深吸了一口。“反正我快要离开了,父亲想让我回家,和他一起做生意。也许在我赚了几百万之後,有人可能会听进我的一点劝告。”

  “沃利,你不用为此发愁,可以慢慢来。做什麽事都需要时间的。难道你认为我们一夜之间就能把一切完成吗?”

  “我并不认为我们能办成什麽事,也许什麽也办不成。你知道整个情况是怎麽回事吗?

  我们有我们致命的缺点,他们有他们致命的缺点。当这种倒楣的局面变得无法收拾时,就会藉由洲际弹道飞弹系统加以解决,到那时一切都会完蛋。彼得,就像几年前我们在新汉普郡时所想的那样。“这不是希克斯在这天晚上的第一根烟。韩德森意识到,麻醉总使他的这位朋友感到痛苦。

  “沃利,告诉我究竟是什麽事?”

  “据说有一个战俘营……”希克斯开始叙述,他低着头,不去看他的朋友,讲了他知道的情况。

  “这的确不是好消息。”

  “他们认为那里有一些人,但那只是推测。我们只知道有一个人。如果为了这麽一个人而破坏了和平谈判,那该如何是好,彼得?”

  “把你那烟熄掉!”韩德森说道。他喝了一口啤酒,他实在不喜欢那烟的味道。

  “不。”沃利又深深吸了一口。

  “什麽时候开始的?”

  “不清楚,罗杰没有细说。”

  “沃利,你只好先忍一下。我们需要你这种人在这个体制内工作。有时他们会听的。”

  希克斯抬起头。“你认为什麽时候?”

  “万一这次行动失败,万一最後证明你的意见是对的,那时候,罗杰就会听的意见了,而亨利是听罗杰的,对吧!”

  “啊,那好吧,让我们等着吧。”

  这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韩德森心想。租用的大客车开到了安德鲁斯空军基地,这种客车是一种仿制品,凯利一路上有一半多的时间都感觉到了这一点。

  一架新的C-一四一举星者式正停在跑道上,它的频闪灯已在转动。陆战队员们跳下汽车,发现麦斯威尔和葛莱将军正在那儿等待他们。

  “祝大家好运。”葛莱对大家说。

  “希望你们马到成功。”达奇。麦斯威尔说。

  这架洛克希德厂制造的原来供运送伤患使用的举星者式飞机有着宽大的客舱,两边设有八十个床位和可供二十多个医务人员使用的房间。这足以使陆战队员每人都有一个睡觉的地方,被营救的人员也都有一个休息的场所,而且还绰绰有馀。夜晚的空气使每个人都感到舒适。货舱门关上之後,举星者式的发动机便开始轰鸣起来。

  “耶稣,我希望这次行动能顺利成功。”麦斯威尔说道,他眼望着飞机消失在黑暗中。

  “你把他们训练得很好,将军。”鲍勃。赖特说道。“我们什麽时候离开这里?”

  “叁天後,鲍勃。”詹姆士。葛莱答道。“你的行程安排好了吗?”

  “为了这事?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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