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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的来信

我叫威廉·福隆,是一个商人。出生在多伦多,从小就在那儿生活,期间有几年的时间到外地生活,但从1862年开始,我和表妹艾丽丝结婚后,就一直住到现在。
我已故的舅舅理查德·亚丁在多伦多生活了三十二年,算是个老多伦多人了,所有的老人们都知道我舅舅。
1829年,他到那里谋生,起初只是开了一家小商店,但生意日益兴隆起来。靠他的勤劳和智慧,以前的小商店变成了百货店,在当地很有规模。在以后的年月里,舅舅在那里的生活一直过得很富有。
1854年他回家养老,从回家到舅舅去世,一直居住在杰拉德街区自己的房子里。
舅舅开始在多伦多做生意的时候,始终是自己一个人。
他的妻子早在两年前就去世了,没有生孩子。他唯一剩下的亲人,就是两个尚未结婚的妹妹。舅舅始终没有再婚,于是后来两个妹妹跟他生活在了一起,当时,舅舅还要养活着这两个妹妹。
几年之后,两个妹妹都先后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庭和自己的生活。
我的母亲就是舅舅的大妹妹,我爸爸去世得早,因此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开始守寡。但是,她只比我的父亲多活了几个月,之后就跟着父亲离开了。我还是个孩子,由于家境贫寒没有留下什么财产,养育我的重任就落在了舅舅的身上。
正是由于他的慈爱,我一直在接受着良好的教育。在接受完高等教育后,他把我带到他的商场,我开始学着熟悉商业圈。他总是像父亲一样关怀我,其实,我在心中,也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了。
舅舅的小妹妹的丈夫是个钟表匠,但是1846年舅舅的小妹妹突然去世了,她给丈夫留下了一个女儿。她丈夫的生意本来就不好,而且整天酗酒,经济上一直很拮据。
舅舅对钟表匠这样一个不称职的父亲非常不满,他向钟表匠说要自己亲自抚养外甥女。而这正是钟表匠求之不得的。在这种情况下,小艾丽丝就和我们生活在了一起。
我和艾丽丝从小一起长大,还生活在一起,天天相依相伴。这样,在我们之间,很自然地就产生了一种依赖感。时间在慢慢地流淌,这种依恋渐渐变成了朦朦胧胧的爱情,最后,我们坚定地认为我们会彼此相爱并且结婚。
我的舅舅对我俩的决定很是支持,他倒没有在意其他人对表兄妹婚姻的反对意见,但他却固执地要我们推迟婚期。让我去多多见识下外面的世界,到了我们该结婚的年龄再结婚。
舅舅这样要求我们,是为了看看我的能力能不能养起一个家,这看起来合情合理。虽然,他从不掩饰会把财产留给我和表妹。但是舅舅也曾清楚地表过态,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分出他的财富的。
舅舅想让我和他一样做个商人,他还传授给我许多做生意上的宝贵秘诀。
这时,我才刚刚二十一岁,表妹仅仅十八岁。
打从舅舅退出了商业圈后,我自己开始着手做一些小生意,而且做得都还很成功。就在我为未来的生活做好安排的时候,一个极利于我发挥商业才能的机会摆在了眼前。
舅舅有个老朋友叫德雷斯,从澳大利亚的墨尔本来到多伦多。仅仅用了几年的时间,他从一个小职员发迹成为一家知名商社的主要股东。他向我和舅舅表明,那是个青年发挥商业才能取得成功的好地方,尤其是有资产的年轻人。
为这件事,我们一家人进行了细细的讨论。我虽然心里不愿意和我的艾丽丝分离,但德雷斯先生的描述激起了我无限的遐想,我开始在心里对我的未来勾画出了美丽的蓝图。我想,过不了几年我就可以带着钱回来,和艾丽丝住进豪华别墅,幸福地生活一辈子。
舅舅说这件事我自己做决定,同时,他也很支持我出去锻炼锻炼。他拿出500加元,加上我做生意赚得的250加元作为本钱。德雷斯先生准备返回墨尔本了,他一再承诺,要用他的权力给我提供最便利的环境和帮助。
两个星期内我便做出了要出去闯荡的决定,我和他一起,踏上了去往地球另一边的旅途。
1857年9月初,我们来到了墨尔本。
在那个地方,我参与了一些商业生意,还获得了一些小成功。如果说,就算以后我的商业生涯不会太出色,但至少也不会很糟糕。
四年后,也就是1861年的9月,我开始算我这几年赚的钱,发现已赚了10万加元了。这个时候,我是那么地渴望回家,我不想再和自己的亲人相隔这么远。
离开家乡的这段期间,我一直与加拿大的舅舅和表妹通信,近两年,他们也建议我早点返乡团聚。
舅舅来信说:你的能力足够在多伦多生活得很好了,我看,没有必要再让你和艾丽丝继续分离了。而且我也老了,很希望在人生最后的时光里和你们在一起。这里,你们会有个舒适的家,我全部的财产在我死后都由你们继承。接到信后请以最快的速度回信。我们想知道,你最快什么时候能回家。
家乡亲人遥远的呼唤,让我真想此刻就插上翅膀飞到他们的身边。可是,我手头正有一笔羊毛生意要做,所以回家的日期只能往后推迟。这笔生意,大约要到第二年的1月底或2月初才能做完。于是,我决定在3月份就动身回家去,估计到多伦多不会晚于3月底。
我给舅舅的回信在9月19日写好的,随第二天的邮轮发走了。
然而,一场想不到的惊喜来临了,当月的27日,那笔羊毛生意就已经收尾了。眼下我已无事可干,于是我决定现在就乘快船往家里赶,开船的时间是10月11日。
我准备好一切回家需要的东西,觉得再写信告诉家人改变了归期没多大必要。因为我会走最近的航线回多伦多,估计信和人到家的日期应该差不多。所以我打算路过纽约时,再给家里拍个电报,这样就不会让舅舅太惊奇了。
我和德雷斯先生以及几个朋友告别后,于10月11日一大早,就上了回家的轮船。
在路上,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他名叫哥瑞德勒,是一个波士顿商人。我们的性格很相似,一路上,我们时常在一起谈天说地,我们之间的友谊也是很深厚。直到现在,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的联系一直没有中断。
快到波士顿时,我建议在这儿休息一个晚上,然后再继续我的行程。
12月17日晚上,我们的船停在了东波士顿的码头上,随后,我和他去了他在西波士顿的家。在那里一直待到第二天早晨。
我仔细地看了船期表,发现上午十一点三十分有船,几个小时之后就开船了。吃完早饭后我们就向外走了,匆匆地参观了那里的雅典神殿。
我们路过国会大街的邮局时,看到许多的邮件。
我开玩笑地说:“看邮件这样多,估计每家都应该有一封了。”
他也玩笑似的点着头,表示支持我说的话。
接着,我又突发奇想地说:“也许,我的邮件就在这一堆一堆的邮件中呢!”
“你说得有道理,”朋友说,“波士顿有很多外地人,这里是邮政总局,你看,这个柜台里都是姓福隆的信,咱们可以进去查一下。”
说完后他就真的拉着我往里走,表情郑重地到柜台前:“麻烦一下,请问这里有没有威廉·福隆的邮件?”
我心里一直觉得这是个玩笑,就好像孩子才会做的恶作剧。
女服务员从橱子里掏出一大堆信件,仔仔细细地开始翻阅。很长时间过去了,最后问我:“是从哪儿来的信?”
“多伦多。”我笑着回答。
天哪!令人惊讶的事竟然发生了。她竟然真的递给了我一封信,上面盖着多伦多的邮戳,而且我一眼就可以认出来,舅舅那种熟悉而独特的字体。
我什么也来不及说,什么也来不及想,我一下就撕开了信。于是,我看到了舅舅写给我的话:
亲爱的威廉:
你能提前回家我们真的很开心,还能赶上和我们一起吃圣诞晚餐。但是,今年我们的圣诞节客人可能会少一些,艾丽丝有些不高兴,你回来倒是能让我们心里好过得多。你提前回来的好消息我还没有告诉她,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吧。不必打电报来了,等你来的那天我在火车站等你。
你的舅舅
12月9日
“喂,怎么了?”看到我惊奇的表情,哥瑞德勒问我,“你怎么拆开了!你确定这封信是写给你的吗?”
“是有点奇怪,不过这封信确实是我的。是不是你和我玩的把戏?如果不是,这事太奇怪了,以前从没见到这种事。”
我让他看看我的信,他仔细地读了两遍,和我一样,也对信的内容非常迷惑。因为我告诉过他,我并没有给家人说会提前回家。
可是舅舅是怎么知道我要提前回家的呢?会不会是德雷斯,我一走,他就给舅舅写了信呢?就算是他写的,信也不会比我先出发,更不会在12月9日就到了多伦多的。这件事太奇怪了,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而且,我回家的路线舅舅怎么会知道?即使他能猜到,那我去邮政局的事他怎么能猜到?最让我感觉到困惑的是,他在信上说,会在火车站接我。他如何知道我坐哪趟火车回到多伦多呢?所有这一切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按信上的嘱咐,我没有发电报。
我马上要开始我回家的行程了,时间就快到了。哥瑞德勒的好奇心不比我小,我答应他,等到我回家查明真相后就立刻写信告诉他。
做了几天的船后,我又坐上了开往汉密尔顿的火车。到达汉密尔顿后,再转车到多伦多。
我又拿出了那封让我困惑的信在火车上读,读了一遍又一遍,却一点也无法解开心中的疑问。
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艾丽丝的不高兴”又指什么呢?她的父亲在我去澳大利亚之前就去世了,我和舅舅是艾丽丝的唯一亲人,她应该没有什么其他的忧愁,也不该为我而痛苦。
我的行程被一场大雪耽搁了,到汉密尔顿时,已经赶不上中午那趟去多伦多的火车了。幸好我搭上了下午三点一刻的那班火车,这样,我回到多伦多的时间就是五点零五分。
我从一个车厢走到另一个车厢,想碰上个熟人,先了解一下家里的情况。但遗憾的是,并没有碰上家里的熟人。
我想,舅舅会在火车站等我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他怎么知道我会乘这趟车呢?
火车晚点三分钟。当它驶进站台时,我从窗口看着等待在火车外的人群。突然,我的心脏急剧地跳了几下。在候车室的门口,我最爱的舅舅就站在那里,我一点没看错,他就清清楚楚地站在那里。
火车还没有完全停下来,我就跳下车向舅舅跑去。舅舅也在慌忙地找着我,但是,我发现他的眼睛已黯然失神,不像以前那样充满活力。当我走过去握住舅舅的手时,他才认出我来。
他紧紧地抱住我的腰。很快,我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些明显的变化,这些变化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他比我离开多伦多时苍老多了,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他灰白的头发也不见了,而是戴着假发。他换上了一件新款的大衣。
“先别管行李了。”舅舅说,“明天我会找人送回家。我想,要是你不是太疲劳的话,我们就不坐车回家了,咱们走回去吧。我想在路上和你说点事。”
其实,离开波士顿以后我就没合过眼,我的兴奋已经代替了我的劳累。我急切地想听舅舅说些什么,我想舅舅会告诉我真相的。
我和舅舅走出了火车站,肩并着肩地走在大街上。
“现在可以给我说了吧,舅舅,”一离开人群,我就迫不及待地说,“请解开我心里的疑惑吧,还有,告诉我艾丽丝到底怎么样了?”
“她很好,但她现在极度悲伤,什么原因你回去就知道了。”
“但是,”我打断了他的话,“你能告诉我,我乘坐这趟火车的事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会想到把给我的信往波士顿寄?”
这时,我们拐进了前街。这条街上有一盏还算亮的路灯,在灯光的照射下我看到他脸上露出一丝寒气逼人的笑,那面容惨白而吓人。
“舅舅,你身体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我连忙扶住他。
“唉,我不像先前那样强壮了。不要着急,我会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你。我们的脚步放慢一些,希望能在到家的时候说完。那我就从头讲起吧,你不要打断我,有什么问题我说完了你再问。我当然知道你要去波士顿邮局,也知道你要乘这趟车回来。对了,我的信你还收着吗?”
“是你写到波士顿的那封信吗?在我这儿呢。”我把信立即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你把它交给我吧。”
我把信递给了他,他将信放进了内衣上面的口袋里。舅舅的举动让我觉得异常的奇怪,但却什么也没说。
我们慢慢迈着步子,舅舅开始讲述。
他告诉我,在我离家去墨尔本的那年冬天,他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名叫马库斯·威塞勒。他们之间的联系在几年内并不密切,到了去年的时候,他们合伙做房地产生意,关系才渐渐密切起来。
年轻的绅士经常到家里来,和他的关系也更加亲密。以至于舅舅开始怀疑,他对艾丽丝存有爱慕之心,后来舅舅就告诉他艾丽丝和我之间早有婚约。从那天起,他就不再来了。
不出两个星期,一个意外的机会让舅舅知道威塞勒正处于一种非常困难的境地。
说到这里,舅舅贴近我的耳朵,小声地对我说:“威廉,我的孩子,我已经发现了秘密。我有42000加元贷款近几天到期,而他伪造我的签名承兑了39716.24加元。”
说着我们又走到了另一条街,从那里,再向东走不了多久就到家了。这时,我们的对面迎来了两位先生,与我们擦肩而过。
我只是在专心地听着舅舅的话,并没有在意身边的行人。刚刚走过去的一个人停住了脚步,然后对我喊道:“嗨!那不是威廉·福隆吗?”
我转过身,发现是我的好朋友约翰·格雷。我松开舅舅的胳膊,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见到你可真是太惊奇了,几天前,我还听说你要到明年春天才回来呢!”
“其实能够这么快回来的确是个意外。”
然后,我又简单地问了几个朋友的情况,他简短地做了回答。
“好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我不耽误你了,明天到我家去找我玩吧。”
我们又握了握手进行告别。
我转过身,想再去搀扶舅舅,可是他的人却不见了,大概他自己往前走了。我急忙向前赶,想追上他,但一路也没有看见他的影子。我和格雷就说了一分钟的话,他怎么会走得这么快呢?他去了哪个小店也说不定,这种情况下,我想我就先不等舅舅了,我最好是先赶回家算了。
我向那魂牵梦萦的家门走去,回到了我曾长大的房屋前。我推开大门,走过台阶,按下了门前的门铃。一个我不认识的佣人开了房门,我离开家的时候这个佣人还不在。
这时,艾丽丝正巧走过前厅,听见我叫舅舅的声音。她立刻跑过来紧紧地抱住我。
我立即注意到,她脸上有着悲伤至极的表情,于是,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来到厨房的时候,晚餐已经做好了。
“理查德舅舅没有回来吗?”房里只剩下我俩时,我这样问她,“舅舅怎么瞬间就从我的身边消失了?”
“谁?”艾丽丝开始尖叫了起来,“你说什么,威廉,家里的事你不知道吗?”
“什么事啊?”我茫然地望着艾丽丝。
“看上去你是真的被蒙在鼓里。”艾丽丝说,“快坐下,威廉,你要有接受不幸消息的思想准备。但你得先告诉我谁从你的身边消失了?”
“他的确是很神秘地消失不见了,就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
“你说的消失的人到底是谁?”
“当然是理查德舅舅!”
“舅舅!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就刚刚啊,他在车站等我回来,我们就一起往家走。路上遇到了约翰·格雷,我刚和格雷说了几句话,过后舅舅就不见了……”
“威廉,你怎么学会胡言乱语了!理查德舅舅在六个多星期之前就患中风过世了,葬在了圣·詹姆斯墓地。”
“啊?这不可能!”
我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长时间,我的身体被痛苦缠着。接二连三的奇怪现象,使我根本就无法理出头绪,什么都理解不了。艾丽丝以为我受到了什么刺激,造成了精神错乱。她跪在我面前,拿着我的手使劲的摇晃,这才使我稍微清醒了一点。
我的思维开始恢复正常了,然后,脑海里又浮现了那些事情。
“舅舅是什么时候死的?”我问艾丽丝。
“11月3日,大约下午四点。死得很突然。那天他出去散步,回来时就倒在了大厅里,两个小时左右就死了。急病发作以后,他什么话都不说,谁都认不出来了。”
“他的老式大衣在哪里?”我又问。
“大衣?威廉,你什么意思?”艾丽丝问我,显然,她以为我还是处在精神错乱的状态。
“他死的时候,有没有穿大衣呢?”
“哦,没有。他在死前做了件新款的大衣,病发的时候他还穿着呢。可是,你为什么要问大衣呢?”
“是不是新式的大衣,皮毛的领子和袖口?”
“是缝着皮毛领袖的新款大衣。”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戴假发的?”
“在舅舅穿上新大衣时就带上了。我那时给你写了封信,说他返老还童了。当然那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看来,我的信你并没有收到,也可能信还没到你就已经上路了。”
“我是10月11日离开墨尔本的……这么说,假发一定和舅舅一起埋了起来。”
“可能是的。”
“那么大衣呢?”
“就在楼上舅舅卧室的衣柜里。”
“走,看看去。”
我带着艾丽丝往楼上走。她从抽屉里拿出钥匙,打开了柜门,那件大衣正在那好好的挂着,和我见到的那件大衣是同一件。
我拉着艾丽丝的手,急切地说:“把你知道的关于马库斯·威塞勒的情况告诉我,好吗?”
我的话让艾丽丝觉得很诧异,是呀,她肯定在疑惑,这个人我怎么会知道?
然而,艾丽丝还是回答道:“我也不太了解马库斯·威塞勒这个人。舅舅和他一起合伙做生意的时候,他才来了家里。那段时间他是常客,但在舅舅死之前一段时间,他就再也没有来。”
她说:“舅舅觉得他是因为我才经常来的,于是就暗示他咱们俩的关系。我倒很高兴他不再来,他的举动确实让我觉得厌恶。但是大家都觉得他人不错,很多人非常敬重他。”
我望了望台子上的钟,差十分钟才到七点,我便站了起来。
“艾丽丝,对不起,我必须出去一两个小时。我想马上找到我的朋友约翰·格雷。”
“不,我不想让你晚上出去,威廉。饭都已经好了。”
艾丽丝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我知道,她还在想着我是不是精神有问题,说不定会去做自杀什么的勾当。但是我一点吃饭的胃口也没有,我坐下来,把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了她。
她就坐在我身旁的小凳子上,专心听我说。我把从墨尔本到我回家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
“艾丽丝,我必须去找约翰·格雷。”
她是想跟着我一起去的。我说,还是我一个人去好点,并答应她晚上一定回来。于是,她终于让我独自出门了。
大约几分钟之后,我就到了格雷家。我被带到了屋里看见他正和妻子玩麻将。
“啊,威廉!”他叫道,跑过来欢迎我,“真是太惊喜了,我以为我们明天才会见面呢,我们刚才还在说你呢!爱伦,这是我的老朋友威廉·福隆。”
和他妻子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我便对格雷说:“约翰,你在大街上碰见我时,有没有觉得和我一起走的老人很特别?”
“老人,谁?什么老人啊?明明就是你自己在走啊!”
“你仔细地回忆一下,他和我肩并肩往前走。”
他非常肯定地说:“你是不是身体哪儿不对劲啊,威廉,我见到你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当时你的脚步很慢,如果你和别人一起走我一定会看见的。”
“你才有毛病呢!”我粗鲁地回应了他,“我就是和一个老人在肩并肩地走,穿了件带毛皮领口的大衣,你从我们身边经过的时候,我们正说着话呢。”
他疑惑地望着我:“不管你怎么说,老伙计,我只看见你一个人。与我同路的查理·里斯也只看到你一个人。我和里斯还在说,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估计是因为知道你舅舅去世的消息。如果真有什么老人和你在一起,我们两个人会看见的。”
我不想和他解释什么,也不想多说什么,便从椅子上站起来,穿过前厅,拿着帽子就走了出去。
我像个疯子一样跌跌撞撞地在路上走着,一边喘着气,一边想,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突然,我想起舅舅的老朋友马斯登大夫。我快速赶到他家的时候,老人正自己一人坐在会诊室里。
我的拜访让他觉得很是诧异,并对我失去亲人的痛苦深表同情。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听说你要几个月后才能回家。”
我开始向老人讲了这些日子我所经历的事,一个细节也没遗漏。老人没有打断我,连一声惊叹也没有,专心致志地听我讲,一直到我讲完了,他才又问了一些不相干的事。
“在国外做生意的期间身体还好吧?”
“好得不能再好了,从来没得过什么病。”
“那么,生意做得还顺利吗?”
“相当好!求求你大夫,还是讨论我们刚才说的话题吧。我是来访友的,不是来看病的。”
“孩子,一切都很好。”老人平静地说。
我觉得很疑惑,我说了这么都奇怪的事情,竟一点也没有影响他的镇定。
“对了,你的旅途顺利吗?”他停了一会儿,又说,“这样的季节海上的气候可是很不稳定的。”
“刚离开墨尔本时有点呕吐,但两天后就好了。”
“这些日子以来你的心里有没有不安的时候?比如,在你接到那封神奇的信之前。”他问。
这时我才明白他的意思。
“大夫,”我愠怒地叫道,“求你不要认为我的精神有什么问题,我真的很正常!”
“我的孩子,不要激动。我没有说你的精神有问题,我说,那封信是不是给了你舅舅。”
这时我突然觉得不知道说什么了,忽然,我想到了那个波士顿朋友,哥瑞德勒。他能证明我收到过那样的信,他还看过信上的内容。
于是,我向他提到了马库斯·威塞勒的名字,还对他透露了一些舅舅在路上说的关于他的事。
“我不得不说,你舅舅在这三十多年来一直是很受人们信任的。他为人谨慎,不会对别人说三道四。但是,你说的事并不合逻辑。你所指责的那位绅士,他在多伦多德高望重,口碑也不错。”
“你现在可以不相信,不过明天我就会证实我说的话是真的。”我说,“马斯登大夫,能否请你给哥瑞德勒写封信,让他给你描述信上的内容,以及我是在什么情况下收到信的?”
“这种做法很不靠谱,但只要你乐意,我可以写。”
之后,他就开始给哥瑞德勒写信了。
不到五分钟时间,信就写好了。他只是问了有关问题,并且希望他尽快回信。
在马斯登大夫的签名下面,我又附上了几句话:
我讲了收到信的事,可是没人信我,请即刻回信——你的朋友威廉。
在我的恳求下,马斯登大夫陪我去了多伦多大街的邮局,并且把信亲自寄了出去。与他告别后,我就去旅店了。我想事情的真相揭晓后,再去见艾丽丝。我托人捎了个纸条,告诉她没有任何线索,我就先不回去了。然后,我租了间房子就休息了。
可是一夜我都没有睡觉。天亮的时候,我觉得我好像是发烧了,迷迷糊糊地走到街上,匆匆吃了点饭,就开始四处闲逛,等着快到十点钟银行开门,好去查明事情的真相。
五个多星期来我的脑子就像是一张白纸似的。
当我醒来以后,才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艾丽丝和马斯登大夫正站在我的身边。
我开始询问他们我在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首先,他们递过来一封哥瑞德勒给马斯登大夫的回信。这封信一直以来我都存着。信是这样写的:
马斯登大夫:
我和福隆先生是在不久前成为好朋友的。到波士顿后,他和我一起去过我的家。
第二天早上,我们外出,去了好些地方。那时我们偶然经过邮局,看到这里有很多的信。
在我的建议下,当然,我们当时只是说的玩笑话,我们就一起去问有没有他的信。结果,真有一封从多伦多寄来的信。这让我们都觉得很诧异,对信的内容更是不理解。而且,信末写着“你的舅舅——理查德·亚丁”这几个字。
信中对福隆先生能提前回家表示很高兴,还暗示了很多不好的消息。其中提到了艾丽丝,说他还没有告诉艾丽丝福隆先生提前回家了,这样就会使艾丽丝感到惊喜。信中还说,他打算在福隆先生回来时会到车站去接,还说不要往家里发电报了。
信的内容我只能记起这么多了。福隆先生说,他认出那是他舅舅的字,有点乱,很难看懂。这就是我所知道的。
他走之后,我就一直急切地盼他来信。我对这件事也很好奇,更重要的是,收到他的信我很高兴。
你的朋友米努斯·哥瑞德勒
哥瑞德勒的信证实了我的话是真的,而此,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事实,并非我胡言乱语。
我病倒时,只有艾丽丝和马斯登大夫知道那些事。
艾丽丝明确相信我的话,她很睿智地知道我说的是实话。而马斯登大夫,却对此将信将疑,可是又没有更好的理由解释。
另外,在我卧床的第二个星期,马库斯·威塞勒这个绅士潜逃了,所有和他合伙做生意的人都很吃惊。一下子,他的所有资产也进行了公开。
确实,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偿付能力了。在失踪的第二天,他总共四笔承兑都已经到期,合计42000加元。
他的遭遇证明了我舅舅说的事实。有一项承兑数目是2283.76加元,其他三项分别是8972.11加元、10114.63加元、20629.50加元,加起来总计39716.24加元。而且,每项承兑都有理查德·亚丁的签名。
这件事情发生后差不多一星期,一封署名乌库斯·威塞勒的信发给了多伦多一家大银行。这是纽约来的信,信中称,在发信一个小时之内,他就起程离开这座城市去别的地方了。不过伪造了我舅舅的签名是他自己承认的。
这件事情发生后,银行做得很合理,他们看出了伪造的签名和我舅舅的真迹有细微的差别,这些损失是银行主动承担,并且也没有向外界透露太多的事情。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马库斯·威塞勒这个无赖,在离开纽约后,还没几天就得到应有的报应。他乘上“佩特瑞尔”号船,于1862年1月12日出发,同月23日在海上遇难。整个船和船上的人都葬身大海,因为当时正是飓风,天昏地暗还有瓢泼大雨。
我病好之后又过了两个月,就和表妹艾丽丝结婚了。可舅舅没能亲眼看见我们结婚一直是我的遗憾,但艾丽丝说,她相信舅舅会替我们高兴的。我们结婚后就住在多伦多,一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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