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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 维尼西亚星区,UNSC斯坦利港号:2553年3月

在维尼西亚上的麦克.斯宾塞还没有请求援助,但那是因为他可不是毫无原因就滥发邀请函的人。奥斯曼在进入迁跃空间前最后一次询问了菲利普的情况。

“他近况如何,BB?”

一张装满了棕色块状物的碗的图片出现在她面前的显示器上,好一会她才搞清楚这是从菲利普胸前口袋的视角观察他的早餐。她一向小心谨慎,不想开始一场可能会引起桑赫里人注意的交谈,但实在是难以抗拒啊。

“真好吃,”她轻声说。“吃这东西也算史无前例吧?”

菲利普一声叹息。“别闹,求你了。”

“一切顺利?”

“没错,除了食物以外。”视角移动了,菲利普站起身,走向敞开的窗户。奥斯曼看到的城市景观科比他往嘴里塞的东西精致多了。建筑物雄伟壮观,历史悠久,令人印象深刻,用不同色彩岩石制成的穹顶和硕大无朋的拱门此起彼伏。“那是昂托姆,咱们狂热的僧侣朋友的总部就在那儿的某处。”

“你什么时候会去那里?”

“几天后。”

“很好,我们必须迁跃到维尼西亚查勘一圈,但我们会定期离开迁跃空间和BB的分身取得联系。千万别冒险寻找那个圣堂。”

“不会的,我保证,通话完毕。”

奥斯曼确信虽然他的心率时不时就蹿至峰值,但还是在享受着一生中都可能遇不到的机遇。BB从通讯控制台上漂了过来,落在她面前。

“我有点想改变主意了,”她说。

“咱们不应该白白浪费这次机会。仲裁者不管怎样都会觉得很可疑。”

“也许吧。瓦兹告诉内奥米档案里的内容了吗?”

“最后还是说了,但他措辞很谨慎。也许他是个九十公斤的暴躁肌肉男,但他在没奉命厮杀的时候本质上还是与人为善的。”

奥斯曼相信这可不是曲意恭维。“咱们的瓦兹是个老好人,不过我还是提名马尔来当船上的‘知心大姐’(agony aunt,问答专栏阿姨,解答读者来信致电中的生活疑难)。”

好吧,这就像刮骨疗毒,只是无法完全治愈罢了。奥斯曼下意识地把自己被遗忘的家人摒除在头脑之外,在再度离开迁跃空间和菲利普取得联系之前将注意力集中在威尼西亚和无尽号上。

BB转过身,走走停停。“你确定真的不想知道?”

“关于我的家人?”

“没错。”

“你一直都想知道我为什么不看我自己的档案吗?你肯定是看过了。”

“是啊,诱惑让我变得好奇。但人类么……有时你们会因为害怕知情后无所适从而望而却步。这我可永远做不到。”

“没什么比知情更重要了吗?是意识成就了我们。”

“我既没长双手,也无法享受咖啡,所以我确定你能理解为什么我优先专注的事项和你们有所不同。”

“好,BB,让我来告诉你吧。我不想知道,是因为我为自己感到羞愧。只要我不知道自己父母的身份,我就能不用想象自己本该做些什么来让他们免于所遭受的这些痛苦。我曾经是个斯巴达。即便身为一个孩子,我还是能黑进系统里找到他们,甚至可以试着逃走——有些孩子成功做到了,但我没有。我本可以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而他们埋葬的尸体并不是我。我可以让他们免受所有的苦难。”

“理论上来讲,那你为什么没这么做?”

“我一直责怪哈尔希,因为她给我洗脑,让我接受了所谓完全保密的必要性。但回首往事,我怀疑我是不是太无能或是太懦弱。我为什么连试都没试呢?”

“你当时只是孩子。这就是原因。你也是受害者。”

“你真能确定自己是个AI吗,BB?你的反应太人性化了。”

“呃,也许我需要重启了……”

“多谢你费心让我觉得好受点。”

“我可没有,只是就事论事。孩子们没有产生成年后告诉他们在恰当时机行动的意识的能力,你当时只是小孩,还被违背意愿地囚禁起来。”

意识成就了我们。没错,这是真的。她想到了瓦兹,想到他绞尽脑汁寻找描述内奥米档案中可怕事实的词语,那些事能让每个人都想把让亲生父母陷入地狱的施暴者活活掐死,这还是轻的。

“现在你想对你的父母说点什么?”BB问。“纯粹的假设。如果你现在找到他们,你想对他们说什么?”

奥斯曼不知道。她在很久之前就将这件事尘封在心里。也许内奥米也是一样,但她有种感觉,哈尔希在剥夺其他孩子的过往时并没有给她彻底洗脑。

“我无力弥补逝去的时光,”她说。“如果他们尚在人世,那肯定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认命了。我怎么能让他们遭受更沉重的打击和悲恸呢?”

“人们总是在老来团聚,如他们所说迟来的团圆总比没有强啊。”

“BB,你是不是要对我爆什么猛料?”

“不,我说过了,纯属假设。但在上将最终将证词提交给选举委员会之后,咱们就会凭空冒出来许许多多找孩子的父母了,届时这将无可避免。咱们会引得所有丢失过六到九岁的孩子的父母前来抓住这救命的稻草,丧子的人可有许多。”

情报工作是奥斯曼的事业,在行动前从方方面面思考是她的职责。她尚未分析过在帕兰戈斯基将事情公开后殖民地会作何反应。她心里的一部分想要忽略这件事,但另外一部分看到了它将对UNSC造成的冲击。

她必须学会适应这些灰色地带。

“我稍后再操心那些事吧,”她说完走上了舰桥。ODST们抬起头看着他,好像她对小狗说了“咱们去遛遛”一样。“准备迁跃。咱们去看看斯宾塞那边怎么样了。”

“这是不是说我们能伸伸腿儿了,长官?”马尔问。“瓦兹还想要个威尼西亚的纪念品呢。”

“干嘛不呢?”这才是ODST的天职:深入敌后作战。“德福罗,你来找几个秘密潜入点?”

“遵命,长官。”

奥斯曼依赖通过博肯迪节点的爆发式通讯和斯宾塞保持着联系,但现在到她评估渗透进这个殖民星球的难度,没准还能小心翼翼地查查看有没有更多带有标记的武器流入到那里的时候了。

而且斯宾塞提出邀请了,他可不是爱求人的性格。

斯坦利港号在距离威尼西亚几小时航程外的地方离开迁跃空间,然后在十万公里外停了下来。对于一个土包子的殖民地来说威尼西亚的追踪系统也许不赖,但一艘隐身巡游舰仍远远超出了它的探测能力所及。他们不是无法发现她的存在就是知道也已太迟了,这取决于奥斯曼是否认定这个殖民星球再度惹毛了她。

军情局总指挥(CINCONI)。用不了多久这就是我的身份。靠,所有一切都得听我号令了,这是真的?欢迎来到ONI指挥部。

“K-39,这里是斯坦利港号,”BB在和斯宾塞建立链接的同时兼顾着菲利普那头,在舱壁显示器上投射出存储的昂托姆的画面。“好了,能把我所有的数据都重新整合在一起感觉真不错。菲利普好像玩的正爽呢。”

奥斯曼一只耳朵听着无线电的动静,一边努力了解着菲利普视角下的桑赫里奥斯。稍后她会重新观看这些片段,但她好像因为在迁跃空间中和他失去一天的联系而懊恼,而他现在正在一座给他带来三百公里全方位视野的塔楼里欢呼雀跃。可能是因为他喜欢这引人入胜的景色,但或许是因为他所有的细微之举都是为了最大限度地进行侦查,而时不时说给BB听的兴奋的点评只是表演的一部分。奥斯曼决定还是不让他分心为好。她知道现在学术界平淡无奇的生活已经再也无法让他满足了。

他上道儿了。但愿这将成为漫长情报生涯的开端吧。

“斯坦利港号,这里是K-39,”斯宾塞听起来变得活泼开朗了。“我已经准备好了热茶,要不要搭配点小食?”

  • 威尼西亚:新泰恩城外三十公里

对于马尔来说这最多不过又是个星期五便装日。他站在运输船乘员舱里的德福罗面前,张开双臂,等待着评价。

“我看着像个休假中的ODST吗?”他问。“因为我可不想再卸下任何一块护甲板了。”

瓦兹也从舱门探出脑袋打量着他,德福罗歪着脑袋。

“你穿这个颜色不合适。”她一边拽着那件破旧的夹克的领子一边说。“不过你恰到好处地打扮成了落魄民兵的模样,他们中得有一半都穿得破衣烂衫。”

带着一天没刮的硬胡茬,瓦兹看着就像是个黑帮打手。这主要有赖于他的表情,但也从伤疤上获益良多。

“很好。”他靠上前抻平马尔背后的衣领。“你都看见了吗,内奥米?”

她的声音从内部通信频道传了进来。“我还是认为应该跟你一起去。”

“你可是个两米高的金发女郎,而且远不止于此,”马尔说。“在市区里想掩盖住这点需要的可不仅仅是穿着邋里邋遢的裤子。”

斯巴达战士能力超凡,但他们并不是为乔装打扮的活而量身定做的。不过马尔以前也没进行过潜伏工作,瓦兹也一样,所以两人因为穿的是不是太出格而紧张兮兮。

“人们曾经传说一名优秀的SAS队员可以讲二十种语言,伪装成一瓶吉尼斯都难不倒他,”瓦兹说道。“别问我吉尼斯是什么,德福罗,我想那是一种啤酒。”

“我爱死你的即兴历史课了,”她从柜子里抽出一支卡宾枪。现在运输船的船壳上用手写上了“UNSC塔卡号”。“总是有头没尾。先生们,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可要去修修指甲了。”

她给卡宾枪上了膛,回到了驾驶舱中。塔卡号是她给运输船起的昵称,它正隐藏在松木环绕的深谷中,尽管不会有人偶然经过,这里依然是威尼西亚,风险依然很高。但是德福罗能照看好自己。

马尔和瓦兹坐在左侧机翼的阴影下,沿着河朝新泰恩城的方向张望。斯宾塞说过他会从这个方向前来,还说如果不被乱枪打死就谢天谢地了。

“提醒我一下,他是否应该知道咱们正在武装折页脑袋?”马尔问。

瓦兹拍了拍腿上的帆布工具包,里面装满了斯宾塞需要的古怪零件。“他必须知道,要不然咱们没法让他帮咱们追查做标记的武器。”

“但愿别撞上咱们的吉格-亚尔粉丝团。”

“银河系大的很,而且咱们的长相对他们来说没啥区别。”

“是啊。”一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伴随着微风飘忽不定,马尔按下耳机。“德芙,你能看到那是什么吗?”

几秒钟的停顿。“从扫描器上来看像是斯宾塞的皮卡,”她说。“等一下……没错,他来了。”

马尔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准备好了步枪。和星盟打交道要简单一些,因为那时所有不是人类的东西蹦出来都是想宰了他,也许现在依然如此。但在殖民地,敌人的长相,谈吐和思维都和他别无二致。他们甚至持有相同的武器。

从一溜被卷起的尘土上能判断皮卡开到哪里了。然后他们看到它暗红色的顶棚夷平了一排灌木丛,越过几块巨岩,最后停在了几颗大树的遮蔽之中。那是一辆老式疣猪的民用改款,经过了大幅的维修和改装。斯宾塞从前座上爬了出来,示意他们上车。

“好吧,你俩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他们上车的时候斯宾塞说道。他打量着瓦兹。“还有你,伊万(原文如此,可能调侃瓦西里的俄国血统)——别跟当地的吉格-亚尔人干仗,听到没?额外的注意力咱们承受不起。”

“我会听话的,”瓦兹嘀咕着。

马尔看了下贴在风挡玻璃上的通行证,因为威尼西亚还存在规范和秩序讶异万分,不过他猜一群恐怖分子的乌合之众也必须让一座城市平稳运作。姓名上写着安博雷,麦克,下面写着建筑承建人。

“我是个电工,”斯宾塞说。“多好的伪装,你们应该看看我全新的犯罪记录。”

“你不是一直在对好糊弄的人胡说八道么。”

“可不全是,”斯宾塞把疣猪转向马路,碾过岩石和原木,往下冲了一米才开上了黑色的平整路面。那完全不是一条乡间小道,而是修缮完备的高速公路。“我会做基本的电工,真正的维修。我处心积虑避免和殖民地管理局之流打交道的原因是我带着防务部队的钱脚底抹油了——主要是为了制造掩护身份。”

“他们真的查过你的履历?”

“当然,这是有组织犯罪,不是无政府主义,不过咱们也有不少他们的把柄。”

马尔注意到了“咱们”这个词,将它归结为间谍间必须打成一片的必要手段。新泰恩城的轮廓映入眼帘,它看起来就像是小规模,低规格版本的悉尼,只不过修缮的程度好一些。为什么他先前将它想象成了在看了一遍又一遍的世界大战灾难电影中城市的破败景象?这些混蛋拥有繁华的商业,从未被星盟拜访过,而且已经在这里定居很久了。他们拥有适当的基础设施并不稀奇。

他们离市区还有几公里路程。一辆对向行驶的车从他们身边经过,开车的是个吉格-亚尔人。他甚至瞧都没瞧他们一眼。

“真是来自五湖四海啊,”瓦兹说。

“你们没看我最后一次传送的情报吗,不会吧?”

“没,我们没时间做书面工作,近来忙得很。”

“啊,对了,你们逮捕了哈尔希。想把她给藏住咱们可是大费周章。”

要按马尔的自然反应他早就该问斯宾塞听没听说过无尽号了,还得对哈尔希只是被带走而不是丢出气闸抱怨一番。但随即他就想到了自己不知道斯宾塞“应该”知道什么,“毋须”知道什么,还有他已经知道了什么。在一个作战安全法则都不适用的星球上马尔根本不知道那个词甚至哪个字会惹祸上身。这种念头已经渗入到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当中了。

但这个想法挺好,不是吗?

一直在后座上没精打采双手插兜的瓦兹忽然像打了鸡血一样靠向前,推了一把马尔的肩膀。

“快看,”他说,“镰刀型。”

新泰恩的天际并非仅仅被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和造型别致的房屋尖顶所占据。在西面的斜坡上盘踞着一座炮台。不对,在树丛中还暗藏着四座:其中两座是可以识别的M-71,而另外两个则是星盟的产物,包括一座T-38。这就是他们吓了卡西诺山一跳的武器。

“你们是真没仔细读我的情报啊,对不对?”斯宾塞说,“这地方就像个大杂市。只要你能想到的装备他们是应有尽有,而且与日俱增。吉格-亚尔人在这里建立了国中之国,鬼面兽,咕噜人,什么杂碎都有,甚至连我都没搞清楚到底谁跟谁是一伙的。这就是异见份子的天堂。”

“你开玩笑呢吧,对不?”

“要真是就好了。你知道地球上的恐怖分子曾经扎堆到一起,彼此武装相互训练吧?很好,在这里正上演相同的把戏。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雇佣桑赫里旗舰的机会主义者,然后用它搞个焦土式轰炸。”

副驾位置上的马尔慢慢转过身,想跟瓦兹交换个眼神,但发现他正低着头,监视着微型扫描器。马尔不知道该把谈话引到什么话题上,也不清楚交换情报和多嘴多舌之间的界限。等回去之后他得跟奥斯曼谈谈这事儿,在下回出任务的时候最好定个清楚明了的规矩。

“你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吧,麦克?”他问。

“我知道我来这是干什么的,”斯宾塞回答,目光并没有离开道路。他们融入了车流之中,刚通过一个带有收费站的大桥。这地方看起来普通过头了。“而且能让那些混蛋在恰当的时机被送上断头台。我知道你们的混蛋列表比我的长一点。”

“很好,看来咱们都不是在对牛弹琴。”

“我也这么想。而且如果咱们能一石二鸟就再美妙不过了。”

马尔只是点点头。他们进入右侧的小卖店旁边——普普通通,依然普普通通——一条漫长的道路,建筑逐渐稀疏了起来,随后他就看到一个巨大的,拦着铁丝网的军事设施一样的禁地。

斯宾塞从方向盘上拿下一只手,朝那边指了指,眼睛还是时刻不离马路。交通已经堵到开不动了。“这就是我现在工作的地方。国土防卫军,你可以这么称呼他们。多么方便,不是吗?”

这是怎样的生活啊。永远扮演着另外一个人,永远身处敌营,无法跟伙伴们在一起。马尔已经能瞥见间谍工作是怎样扭曲人性的了。在这种把戏中我还是永远当个看客为妙。

瓦兹哼了一声。马尔有转头看向他。他的目光正注视着标签扫描器,一部跟任何个人通信装置都差不多的微型掌上设备。瓦兹和马尔对视一眼,然后举起来让他也看看。

一个绿色的信号在屏幕上有节奏地慢慢闪烁着。瓦兹把设备转了个方向,装得非常像是无意中接收着通讯信号,掩盖了他的真实意图——探测安装在ONI提供给桑赫里人的武器上微型应答机。

“你能探知在什么位置上吗?”马尔小声说。

“离得很近。”瓦兹缓缓转过身,环顾着他们周围的车辆,似乎对交通拥堵感到不耐烦了。“我敢打赌是在那卡车上。”

“你们说什么呢?”斯宾塞问。

“例行检查。”马尔不相信他这样的老间谍会因为枪械走私感到困惑。“这有没有军械交易所?”

“哪种,比如死亡专卖店?当然没有,就像咱们说的,军火交易在这里无孔不入,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开设军品超市。”

“嗯哼,那也许你能带我们去旅游热点游玩一圈。”

“啊,我懂了。”

“没错。”

“你们在追踪什么,还是丢了什么重要物件?”

看来他全都了然于胸。马尔又松了口气。“眼下是在追踪。”

“看吧,如果咱们能共享情报事就好办多了,不过我都能理解。”

马尔确定瓦兹的战略才是最明智的:保持沉默。他安坐在座位上,只是享受着剩下的旅程。斯宾塞的疣猪皮卡融入到工作日的车流当中,在穿越市区的过程中,目睹各种各样忙活着自己生意的前星盟种族开始变得跟在地球上邻居中有各色人种一样稀松平常了。

当然,完全看不出他们曾经对星盟忠心耿耿的证据,至少所有的吉格-亚尔人都是如此。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

“好,欢迎来到斯宾塞庄园,”斯宾塞说,然后向左转弯开到下坡路上,进入一座看似被遗弃了的工业园区。“我会给你们补补课,让你们知道我到这里之后监视到了什么。还有在下车前把卡宾枪藏在上衣下好不好?邻居会看到的。”

他拐进一条很短的水泥车道,来到一间和路边每栋房屋都差不多的单层建筑前。马尔在下车时回头看了看,但没发现有人在类似窗帘后窥探。在屋里一条照明不佳的走廊直通安装着单向玻璃板的后门,房间排在左右两侧。斯宾塞把他们请进了厨房。

“下来吧,”他边打开储藏室的门边说。“这儿的冬天显然很漫长,家家户户都有地下储物室。”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在存储泡菜的地方安置了ONI最先进的的侦察设备。斯宾塞脱下外套,示意他们落座。

“我去煮咖啡,”他说。“想开点你就能自娱自乐了。这儿的人对于外来者都抱有先天的疑虑,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无法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搜集情报。”斯宾塞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陈旧的芯片,将它塞到适配器里,然后插进平板电脑。“我已经来了很久了,所以我还能从殖民地叛军手里获得文件。依然是那些老面孔,不过有几个新人,看。”照片开始在小小的显示器上滚动,有些显然是近期侦察的成果,一部分是过去的嫌犯面部照。“莫里茨……兰托……我靠,我记得我打死了这家伙的爸爸。应该在这混蛋出生前就这么做。不过这都是你们出生前的事了。”

瓦兹拿过电脑,坐在充水沙发上,开始滑动阅读那些文件。在斯宾塞摆好杯子到咖啡时马尔靠在沙发背上,看着这位特工暗中搜集了怎样的图片情报。那些名字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确实都是他出生前的陈年旧事了,有不少还是他穿开裆裤那阵的。一个充满敌意的星球存在于此,而他一直都对此一无所知。

所以这就是他们需要斯巴达的原因吗?

所有的档案都标注了姓名,有些不太完整,但看起来斯宾塞一直都没闲着:暗中观察,核对取证,弄清楚谁和谁串谋,还有这种串谋与这颗星球外的活动有何关联。

星盟已经不复存在,这些废物现在可以为所欲为了。

“看啊,好一本模特写真集,”斯宾塞说完把咖啡放在扣过来的箱子上。“显然你们被他们的‘美貌’给震住了。”

“我们洗耳恭听,”马尔说。“请你赐教,间谍大师。”

斯宾塞哈哈大笑。“得把这群家伙分成两个种类,”他说。“为了钱才入行的职业恐怖分子,以及拥有政治抱负的意识形态追随者。”

他跟马尔一起站在瓦兹身旁。如果说有什么事让瓦兹厌恶,有人从他身后读东西算是其中之一,但他现在显然没有发作,他甚至没有耸肩以示抗议,目光被电脑牢牢吸引。他停留在一份特殊的档案上。

“哦,对了,”斯宾塞说。“现在如果在公交车上看到这个家伙,你最好换个座位,听明白了吗?这家伙从头到脚都散发着狂热的气息。别看他的眼睛,里面全都是怨毒。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让我猜的话,从你刚才说的术语‘狂热’来判断,他是有政治目的的那类,”马尔说。

瓦兹好像对他们的交谈毫未留心。斯宾塞俯下身,放大了图片,还是没有激起任何回应。

“这家伙已经入行很久了,恨地球入骨。如果桑赫里人不是见人就杀,我敢发誓他早就和仲裁者狼狈为奸了。他显然在购买核武器,脏弹,或者还有常规武器,而且绝对不是想用它们打劫银行。”

“但如果他想对地球进行马莫雷星那样的轰炸就必须有运输工具。”

“他会弄到手的。吉格-亚尔人用武器从鬼面兽那还来了型号繁多的飞船。”斯宾塞又点击了一下屏幕。“在战后各种各样的武器装备满天飞,没人会一直关注这种事,而一夜之间咱们的恐怖分子们又卷土重来了,还拥有比叛乱战争时期更加强大的火力。他的确是个怪异的混蛋吧?”

照片似乎是从婚礼照之类的照片上剪辑下来的,上面沉思中的男子身着相对体面的夹克衫。马尔从照片边缘上的肩膀无法判断他身旁站的是新娘还是位身穿晚礼服的女子,但这只是寻常生活的一个片段。他的头发雪白,也许是金色的。不,马尔绝不可能跟他家长里短的聊天,因为那眼神太可怕了。

“你没睡着吧,瓦兹?”马尔问。

过了一会瓦兹还是没有动静,于是马尔弯下腰,查看他是不是真的还有意识。他双目紧闭,随后睁开眼睛,又直勾勾地盯着电脑,沮丧到了几点。

“我认识他,”瓦兹说道。“或者至少可以说清楚他的身份。”

“我靠,别跟我说你欠他钱。”

瓦兹看也不看就把电脑递给马尔。“咱们认识他女儿。看看他的姓。”

马尔把脑袋侧过来。他想不起任何一个用这个姓的人,至少女人里没有。“她漂亮吗?给我点提示。”

瓦兹转过身,甚至对于一个在恰当时机也不苟言笑的人来说他的表情也只能形容为绝望。马尔决定打住玩笑话。斯宾塞只是站直身默默地看着他们。

“森茨科,”瓦兹低声说道。“档案上写着斯塔凡.森茨科。他的女儿名叫内奥米。”

  • 桑赫里奥斯,昂托姆:2553年3月

BB还是无法确定菲利普是个高明的演员还是因为获准畅游昂托姆的遗迹而感到由衷的兴奋。

“我觉得这里对他们来说可以和咱们的佛罗伦萨相提并论,”菲利普气喘吁吁地说。“城里肯定有精彩绝伦的画廊,也许还有上号的餐馆。”

“乖孩子,检查下你自己的血糖吧。”

“得了,要看到积极的一面,BB,”掩盖在所有的兴奋之情下的是他的恐惧。BB能感知到他声音中的颤抖。“从来没人能拜访此地,而我首开先河。”

菲利普正坐在纵贯市区的河流边低矮而宽阔的扶手上,他把平板电脑端在面前,似乎拿的是本旅游指南,这样就能在对着通讯装置交谈时看起来不至于太过可疑了。每当他移动时从通讯装置摄像头上只能获得有限视野的BB都能瞥见不管他走到哪里,都在招徕越来越多的围观者。当一名桑赫里人俯下腰盯着菲利普的脸时,一张长满尖牙的四瓣嘴忽然填满了画面的绝大部分空间。

“是真的吗?”桑赫里人问。“你会说话?”

“我当然会说话,”菲利普忍俊不禁,好像他刚听到了个冷笑话。“我执掌着惠特利大学人类学的宝座。”

“啊,学者。没错,我就说你的体格太瘦弱,连当兵都不够格。”

老天爷,他不带着随从就到处乱逛,会被撕成碎片的。

BB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该动身了。但是当地民众只是单纯地被他给糊弄住了。现在他身边聚集起了一小群人,遮住了阳光,人群身影甚至把他的腿给挡住了。BB确信当地人肯定以为他在进行详尽的记录,他们不可能没注意到他就像个兴奋欲狂的游客一样在平板电脑上快速地写写画画。他们对人类的旅游有没有概念?从没有人把这件事记录在数据库中。但他们肯定能明白朝圣之旅,而且BB能感觉到这对菲利普来说本质上正是如此。

一个硕大的四指手掌遮住了屏幕,手上还抓着一个厄若姆,这次的是由抛光的白色木头制成的,而不是常见的乌木或是红木制成的类型。

“给我们表演一下破解这个。”

BB不知道菲利普破解厄若姆的名声是怎么不胫而走的,不过事情确实发生了,每次别人给他拿来一个他都能以破纪录的时间完成,这让他们大惑不解。现在他们已经开始给他送来更为复杂的厄若姆了。

它们的内部结构种类繁多,而目前为止菲利普统统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内将他们解开。BB不知该不该告诫他说到底没人喜欢聪明过头的家伙。他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点。

菲利普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口哨。他无意中摇了摇那个厄若姆,却毫无声响。“啊哈,这个里面是空的,”他说。

“如果我是你就装得低调内敛一些,”BB在他的耳机里低声说道。

就在菲利普耗费对于AI来说近乎于永恒的时间解开厄若姆的同时,BB还在细心地监控着斯坦利港号。威尼西亚上的马尔和瓦兹暂时没有回音,正和麦克.斯宾塞潜伏于某处,应该于约一个小时后进行呼叫。回到塔卡号上,德福罗正把两脚搭在控制台上,研究着显示在平板电脑上的维修手册,卡宾枪就摆在她的膝盖上。德福罗在舰长室里,跟内奥米一道注视着无尽号的蓝图。

BB确信拘捕哈尔希及其后续影响都无伤大局。在老一代斯巴达计划的问题上彼此达成妥协才是屈指可数的幸存者之间正在着力处理的关键所在。就像所有不堪回首的地球上的战争一样,它终将成为历史书中的注脚,只会引起医学伦理学学生的兴趣,慢慢被人遗忘,直到下一次有人重蹈覆辙,正因为它曾经看起来是那样的诱人。

“哇哦,”菲利普说。“喂,你应该看看这个……”

BB在留意着每一个分身所感受到的一切事物,但在特定的时刻他的多重视角中总有一部分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菲利普刚刚获得了他最优先的关注。

实际上他并没有对无线电讲话,只不过是在自言自语。BB能听到木头表面彼此摩擦制造出的像开启瓶罐一样的微弱噪音,然后菲利普略微坐直身子,这样阳光就能照在他正在扭转的厄若姆上。最后有什么东西掉到了他的腿上。

那并不是打磨过的水晶石。菲利普抓起它,然后整个图像的视角猛然一颤,似乎他忽然站起了身。

“嘿,”菲利普大喊,“跟我聊聊这个厄若姆。等会儿——他人呢?”

他面对的是桑赫里人组成的森林,视角正对着他们的武装带。BB只能猜测把那个厄若姆交给菲利普的人已经不见了。BB的第一个念头是那是个诡雷,在这种环境下发生这样的事合乎情理,但就算是对菲利普来说在里面发现爆炸装置也早该有所反应了。

“那人是谁?”菲利普问道。他的官派随员,凯登,出现在视野中。这位暴躁易怒的飞行员显然不太适合接待工作。BB现在能看到他正大踏步朝菲利普走来,巨大的头颅轻微摇晃,似乎表明他刚才不知道菲利普跑哪去了,而他为此有点恼火。

“谁啊?”凯登问道。

此时人群逐渐散去了。BB听到了菲利普手中的沙沙声。“没事。有人给我个厄若姆,我还没来得及还回去他就离开了。”

凯登检查了一遍。“这是僧侣们制作的品种,将它们造的非常难以破解,你是不是作弊了?”

“我会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做到的,”菲利普保证着,“但你能不能带我去他们贩卖这些东西的集市?”

凯登发出一声愤怒的长啸。“我发誓没等任务结束我就得弄死你。我们的孩子都没这么烦人。”

“将就我一下吧,拜托了。”

BB能看到菲利普前方凯登那步伐笨拙的背影,他们正前往旧城市集。菲利普跟在他身后,然后他展开一个纸团,把它举到镜头前。

“BB,”他压低嗓子说。“你必须看看这个。这是从那个厄若姆里取出来的。”

上面的文字并非桑赫里语,而是用英语写就,拙劣的字迹让内容难于辨认,尽管语言异常熟悉。就算一部分桑赫里人懂得部分英语口语也很少有人能读得懂。

远离街道。你选择这样的时机前来此处并非明智之举。等待来自永恒真相圣所的联系,我们会庇护你。

这肯定出自‘特立加姆的手笔。绝无旁人会给菲利普送英文字条。说到底追随昂托姆这条线索风险还是太高了。

“哦,该死,”菲利普的声音有点颤抖。“有这么个跟着我到处乱转的跟屁虫我怎么可能办得到呢?”

“保持镇定,静观其变,”BB说。“如果‘特立加姆知道你来了,那他肯定也知道你有个跟班。”

必须马上向奥斯曼汇报。BB从她和内奥米中间蹦了出来,与此同时他分离出部分程序和‘特立加姆取得联系。

“抱歉,舰长,但我必须向你汇报。不会占用多长时间。菲利普刚刚收到一条来自‘特立加姆的消息,表明他们即将对仲裁者展开行动。他被告知等待下一步指示,以备在寺院中为他提供庇护。”

奥斯曼的双眼阖上片刻。“我早该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她停下手头的工作。“我应该现在就把菲利普撤出来,但这会引来各种各样尴尬的质疑。必须和‘特立加姆谈谈。”

“我正在为你接通他。”

“很好,让我也看看菲利普的视频信号。”

奥斯曼站起身,开始缓慢地踱步——一步,两步,三部,然后转身——这是她最近似于焦躁不安的时刻。一名ODST或是斯巴达战士的行动在紧要关头可以预判,但对像菲利普一样未经考验的平民来说就有所不同了。

“长官,在最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可以亲自去把他撤出来,”内奥米说。

事实上桑赫里奥斯高效且难于穿透的防御并不能阻止一名斯巴达战士,但BB知道这样的花招他们只能耍一次,然后在仲裁者,UNSC,ONI和‘特立加姆之间苦心经营的关系将以极端丑陋的方式大白于天下。BB不认为在签订合约之后重启战端是奥斯曼希望被载入史册的方式。

而‘特立加姆尚未回应。

“那也许不会成为选项之一,”奥斯曼说。“恐怕这就是让BB跟着一起去的原因。”

“不会发生那种事的,舰长,”他保证到。“不过有个B计划还是能让人放心。”

BB将古怪而摇晃的视频片段投射到战时舰桥监视器上,奥斯曼双臂紧紧抱在胸前观看着。画面上显示着在一条绿树成荫的林荫大道上熙熙攘攘桑赫里人往来如织。电视台记者最热衷于这种视角,他们认为带着使用了数个世纪之久,装备了陀螺仪的自动调节微型摄像头能让他们的暗中拍摄显得险象环生。

“哇哦,”菲利普说。“喂,你应该看看这个……”

BB在留意着每一个分身所感受到的一切事物,但在特定的时刻他的多重视角中总有一部分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菲利普刚刚获得了他最优先的关注。

实际上他并没有对无线电讲话,只不过是在自言自语。BB能听到木头表面彼此摩擦制造出的像开启瓶罐一样的微弱噪音,然后菲利普略微坐直身子,这样阳光就能照在他正在扭转的厄若姆上。最后有什么东西掉到了他的腿上。

那并不是打磨过的水晶石。菲利普抓起它,然后整个图像的视角猛然一颤,似乎他忽然站起了身。

“嘿,”菲利普大喊,“跟我聊聊这个厄若姆。等会儿——他人呢?”

他面对的是桑赫里人组成的森林,视角正对着他们的武装带。BB只能猜测把那个厄若姆交给菲利普的人已经不见了。BB的第一个念头是那是个诡雷,在这种环境下发生这样的事合乎情理,但就算是对菲利普来说在里面发现爆炸装置也早该有所反应了。

“那人是谁?”菲利普问道。他的官派随员,凯登,出现在视野中。这位暴躁易怒的飞行员显然不太适合接待工作。BB现在能看到他正大踏步朝菲利普走来,巨大的头颅轻微摇晃,似乎表明他刚才不知道菲利普跑哪去了,而他为此有点恼火。

“谁啊?”凯登问道。

此时人群逐渐散去了。BB听到了菲利普手中的沙沙声。“没事。有人给我个厄若姆,我还没来得及还回去他就离开了。”

凯登检查了一遍。“这是僧侣们制作的品种,将它们造的非常难以破解,你是不是作弊了?”

“我会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做到的,”菲利普保证着,“但你能不能带我去他们贩卖这些东西的集市?”

凯登发出一声愤怒的长啸。“我发誓没等任务结束我就得弄死你。我们的孩子都没这么烦人。”

“将就我一下吧,拜托了。”

BB能看到菲利普前方凯登那步伐笨拙的背影,他们正前往旧城市集。菲利普跟在他身后,然后他展开一个纸团,把它举到镜头前。

“BB,”他压低嗓子说。“你必须看看这个。这是从那个厄若姆里取出来的。”

上面的文字并非桑赫里语,而是用英语写就,拙劣的字迹让内容难于辨认,尽管语言异常熟悉。就算一部分桑赫里人懂得部分英语口语也很少有人能读得懂。

远离街道。你选择这样的时机前来此处并非明智之举。等待来自永恒真相圣所的联系,我们会庇护你。

这肯定出自‘特立加姆的手笔。绝无旁人会给菲利普送英文字条。说到底追随昂托姆这条线索风险还是太高了。

“哦,该死,”菲利普的声音有点颤抖。“有这么个跟着我到处乱转的跟屁虫我怎么可能办得到呢?”

“保持镇定,静观其变,”BB说。“如果‘特立加姆知道你来了,那他肯定也知道你有个跟班。”

必须马上向奥斯曼汇报。BB从她和内奥米中间蹦了出来,与此同时他分离出部分程序和‘特立加姆取得联系。

“抱歉,舰长,但我必须向你汇报。不会占用多长时间。菲利普刚刚收到一条来自‘特立加姆的消息,表明他们即将对仲裁者展开行动。他被告知等待下一步指示,以备在寺院中为他提供庇护。”

奥斯曼的双眼阖上片刻。“我早该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她停下手头的工作。“我应该现在就把菲利普撤出来,但这会引来各种各样尴尬的质疑。必须和‘特立加姆谈谈。”

“我正在为你接通他。”

“很好,让我也看看菲利普的视频信号。”

奥斯曼站起身,开始缓慢地踱步——一步,两步,三部,然后转身——这是她最近似于焦躁不安的时刻。一名ODST或是斯巴达战士的行动在紧要关头可以预判,但对像菲利普一样未经考验的平民来说就有所不同了。

“长官,在最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可以亲自去把他撤出来,”内奥米说。

事实上桑赫里奥斯高效且难于穿透的防御并不能阻止一名斯巴达战士,但BB知道这样的花招他们只能耍一次,然后在仲裁者,UNSC,ONI和‘特立加姆之间苦心经营的关系将以极端丑陋的方式大白于天下。BB不认为在签订合约之后重启战端是奥斯曼希望被载入史册的方式。

而‘特立加姆尚未回应。

“那也许不会成为选项之一,”奥斯曼说。“恐怕这就是让BB跟着一起去的原因。”

“不会发生那种事的,舰长,”他保证到。“不过有个B计划还是能让人放心。”

BB将古怪而摇晃的视频片段投射到战时舰桥监视器上,奥斯曼双臂紧紧抱在胸前观看着。画面上显示着在一条绿树成荫的林荫大道上熙熙攘攘桑赫里人往来如织。电视台记者最热衷于这种视角,他们认为带着使用了数个世纪之久,装备了陀螺仪的自动调节微型摄像头能让他们的暗中拍摄显得险象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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