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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

 一
 

 不知是患了眼疾还是老眼昏花,虚无僧无论做什么都要用手摸索。泽庵并未主动提出想听,是他自愿提出要吹奏一曲的。但他的尺八吹得实在不怎么样,有如外行人娱乐消遣一样。
不过,泽庵还是从中听到了诸多感慨。正如非诗人的诗一样,虚无僧吹奏的尺八里也透着一股朴素的真情。虽然并不合乎平仄,却足以让人理解吹奏人的心情。
那么,这名为世人所弃的老虚无僧,他究竟想要从这管破竹中倾诉些什么呢?其实,他只为忏悔。自始至终,尺八里面流淌的几乎全都是忏悔哭泣的竹音。
泽庵在侧耳倾听之间,渐渐地明白了这名虚无僧走过的一生。无论是伟人还是凡夫,人的精神生涯其实并没有太大差别。伟人与凡夫的差别,只在于超越同样的人性和烦恼而表现出来的外在形式,即使是这虚无僧和泽庵,一旦通过一管竹子让彼此的心灵交融,最终的结果便是发现每个人都有着同样的过去,都只是皮包着烦恼的凡人而已。
“咦,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啊……”泽庵喃喃起来。
结果,虚无僧也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如此说来,我也一直觉得您的声音耳熟。您该不会是但马的宗彭泽庵大师吧?在美作的吉野乡时,我曾在七宝寺长期逗留……”
虚无僧的话还未说完,泽庵也一下子想了起来,他挑了挑角落里昏暗的灯芯,仔细打量起虚无僧那稀疏的白髯和瘦削的脸颊来。“啊……这不是青木丹左卫门吗?”
“您果然是泽庵大师。我真想找个洞钻进去啊。您看我这副落魄的惨样。泽庵大师,您就别把我看成从前那个青木丹左了。”
“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已经是十年前了吧,从在七宝寺的时候算起来。”
“您这么一说,我真是如同淋在冰雨里一样难受啊。虽然我丹左已形同荒野的白骨,却仍徘徊在思念儿子的黑暗中苟延残喘。”
“为了儿子?那你的儿子现在何处,过得如何?”
“听传言说,他成了别人的弟子。就是从前被我青木丹左轰到赞甘山上,后来又被绑在千年杉上吃尽苦头的那个武藏的弟子,来到这关东了。”
“什么,武藏的弟子?”
“听到这件事时,我真是惭愧无比,觉得没脸见人。我哪还有什么脸面到人家面前去呢。一时间我深感恐惧,连儿子都想忘记,也不愿到武藏面前丢人现眼,可我总是忍不住想见见……掐指算来,城太郎今年也该有十八岁了。哪怕只看一眼他成人后的样子,我也死而无憾了。因此,我索性就把羞耻和老脸全都扔掉,从前一阵子起便在这东路上打探。”

 二
 
“也
 就是说,武藏那个叫城太郎的幼徒就是你的儿子?”
这件事泽庵也是第一次听说。不知为何,尽管自己跟那孩子那么熟悉,却从未从阿通或武藏那里听到过他的一点来历。
虚无僧青木丹左默默地点点头。他干枯的身体上已难觅当年蓄着泥鳅胡时的威风和旺盛欲望的影子。除了怃然地看着他,泽庵也完全找不到一句话来安慰他。因为对于一个已从油汪汪的躯壳中超脱出来,置身萧条荒野的晚钟一样的人来说,他已经无法接受任何敷衍客套了。
不过,泽庵也实在不忍看丹左徒为过去的事情而忏悔伤心,毫无希望地拖着皮包骨头的身体四处流浪。这种人一旦从社会高处跌落下来,失掉一切,一定会连佛陀的救赎和法悦之境的存在都一同忘记。得势时专横跋扈,恣意妄为——越是这种人,越是拥有完全相反的另一面,有着顽固的道德良心,所以他们跌落的同时,也会随之用良心把余生给完全绞杀。
所以当他实现了最大的愿望,见到武藏说上一句谢罪的话,并亲眼看到儿子成人后的样子,对儿子的将来放下心后,说不定他立刻就会走进那边的杂树林,第二天早晨便上吊身亡。
泽庵想,在让这个男人见儿子之前,必须先让他见见佛陀。即使是十恶之徒,五逆之恶人,只要肯求救,大慈大悲的弥陀尊佛也会伸出救赎之手,因此让他先见过佛陀再见城太郎也不迟。至于与武藏的见面,那最好更往后推,对这个男人没有坏处,对武藏也会更好一些。
想到这里,泽庵便告诉丹左,说城府内就有一座禅寺,只要报出泽庵的名字,在那里逗留多久都可以,不久后自己也会抽空去看他,闲谈一下。至于城太郎,自己也不是没有线索,日后一定会力促父子二人见面。“不要太想不开,人,即使在五六十岁之后,也仍有长命的乐土,亦有充实的人生。在我去看你之前,你也可以好好听听禅寺里法师们的说教。”
说完这些,泽庵便故意冷冷地将青木丹左打发走。看来丹左也领会了他的心意,数次施礼后,便背上草席和尺八,借着不怎么好的视力和竹杖,离这没有四壁的屋舍而去。
由于这里是山丘,丹左害怕下坡路滑,便朝树林走去。杉林的小道至杂树林的小道,道路十分顺畅。
但不一会儿,丹左的竹杖忽然被某样东西绊住。他并非完全的盲人,便弓下身子环顾。起初他什么也没看见,可不久后,借着在树间摇曳的蓝色星光,他依稀看到有两个人横躺在地上,浑身已被露水打湿。

 三
 

 不知是如何想的,丹左竟又沿原路返回,然后瞅瞅草庵里的灯影,说道:“泽庵大师,我是刚才告辞的丹左。前面的树林中有两个年轻人从树上掉下来昏过去了,仍躺在地上。”
泽庵闻言从灯下站起身,把脸伸到外面。丹左便继续说道:“不巧的是,我没有带药,眼神也不好使,所以连水都没给他们喂。是两个少年,恐怕不是附近乡士的儿子,就是出来郊游的武家兄弟。恕我多事,请赶紧去救一下吧。”
泽庵于是答应一声,立刻穿上草履,然后朝着山丘下露出屋顶的茅屋大声喊起人来。茅屋下顿时有人影钻出,朝草庵这边仰望,原来是住在那儿的一个老农。泽庵吩咐人影立刻准备好松明和竹筒水过来。
当松明的火光爬上来的时候,丹左早已在泽庵的指引下下山了。这一次,他是顺着山丘的道路下去的,与上来的松明正好在坡中间擦身而过。
如果丹左还是沿最初的林间小道走下去,一定会在松明的照耀下发现儿子城太郎,可是由于他重新问了去江户的路,反而主动从有缘摸向了无缘的黑暗。不过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恐怕只有到后来才会明白。人生就是这样,只要没有到回顾的时候,谁也无法断言究竟是真正的无缘还是不幸。
带着竹筒水和松明匆匆上来的老农是最近两天都在帮忙修缮草庵的村民之一。他一脸狐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跟在泽庵后面朝林中走去。
不久,松明的红光便在同样的地方发现了刚才虚无僧丹左发现的两人,只是,现在与刚才的状态已有了些许不同。丹左发现的时候,城太郎和伊织都还昏迷不醒,可现在看来,城太郎已经苏醒,正呆坐在那里,一只手搭在伊织身上陷入沉思,似乎不知道该救起倒在身旁的伊织问一问师父的情况,还是径直逃走为妙。
这时,由于感到了松明的火光和人的脚步声,城太郎顿时如机警的夜间野兽一样,做出一副随时都能一跃而起的姿势。
“咦?”
原来是一个老农,正从泽庵的一旁伸过一把熊熊燃烧的松明。城太郎顿时觉得对方并不足以令自己戒备,便安下心来,抬头望着人影。
虽然泽庵刚才的那声“咦”是因为本该昏迷的人竟坐在那里,可当双方都仔细地相互打量时,这一声“咦”便成了两人共同的惊愕之声。
虽然泽庵眼中的城太郎长大了很多,脸型和身形也都变了样,一时没能认出来,但城太郎应该能一眼便认出泽庵。

 四
 
“这
 不是城太郎吗?”不久,泽庵睁大了眼睛说道。只抬头望了自己一眼,城太郎便立时双手伏地行礼。泽庵定睛一看,这才认出是城太郎。
“是……是,正是。”只抬头看了泽庵一眼,城太郎便立刻变回了从前那个流着鼻涕的小毛孩,惶恐不已。
“唔,你就是那个城太郎啊?不觉间也一副大人样了,长成一个机灵的年轻人了。”
泽庵对城太郎的变化惊愕不已,呆望了一阵子,但最重要的还是先救伊织紧。他抱起伊织一看,体温还有,便立刻喂了他几口竹筒里的水,伊织立刻恢复了意识。他怯生生地环顾四周,突然大声哭了起来。
“疼吗?哪儿疼吗?”
泽庵一问,伊织摇摇头。虽然身上哪里都不疼,可师父不见了,被抓到秩父的牢房里去了。他害怕师父出不来,又哭诉起来。
由于伊织的哭诉太突然,泽庵好大一会儿都没弄明白他的意思,经过仔细盘问,这才终于明白出大事了,泽庵也不禁与伊织一样担忧起来。
这时,在一旁听着的城太郎忽然满脸惊愕,连汗毛都竖了起来。“泽庵师父,我有件事要跟您说。请借个没人的地方说话……”他微微颤抖着声音说道。
伊织停止了哭泣,眼里闪着狐疑的目光靠近泽庵,指着城太郎说道:“那家伙就是盗贼的同伙。他说的肯定都是假的,你可不要相信他啊,泽庵师父。”
城太郎一瞪眼,伊织随即用随时准备决斗的眼神回击。
“你们两个都不要吵了。你们本来不就是师兄弟吗?都跟我过来,交由我裁断吧。”
原路返回后,泽庵命两人在草庵前燃起火堆。老农办完事后便返回了下面的茅屋。泽庵坐在火旁,让两人也友好地围坐,可伊织怎么也不靠过来,满脸都是拒绝跟身为盗贼的城太郎做师兄弟的表情。
可是看到泽庵和城太郎亲密地谈论以前的事情,伊织产生了微微的妒忌,不知不觉间,他也朝火堆凑了过来,然后便在一旁默默地听起泽庵和城太郎的低语。只见城太郎像在弥陀前忏悔的女人一样,睫毛上挂着泪水,就连泽庵没问到的事也都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
“哎……是的。自从离开师父身边,前后已有四年了。其间我被一个叫奈良井大藏的人抚养,受他的教诲,也经常倾听他的愿望和未来世道的大势,便立志不惜为此人献出生命,一直帮这大藏先生做事。可是没想到竟被喊成了盗贼,实在是遗憾。因为我也是武藏先生的弟子,即使在离开师父后,我也一直觉得自己一天都没有背离过师父的教诲。”

 五
 

 太郎继续说道:“我和大藏先生已对天地的神祇起誓,相约绝不把我们的目的透露给任何人,所以就算是对泽庵大师,我也不能讲。可是,既然师父武藏因此落下偷盗宝库的冤名而被抓进秩父的大牢,那我也不能坐视不管。我明日就去秩父自首,说作案人就是我,把师父从牢狱里救出来。”
泽庵一直默默地听着城太郎的话,点头不已。不过听到这里时,他忽然抬起头来。“如此说来,盗取宝藏的事真的是你和大藏所为?”
“是。”城太郎的回答中带着一种无愧于天地的语气。
泽庵狠狠地盯着城太郎的眼睛。城太郎终于没能跟他的话语一样豪壮,最终低下头来。
“那不还是盗贼吗?”
“不……不,我们绝不是普通的盗贼。”
“盗贼也分门别类?”
“我们没有私欲,只不过是为了天下黎民动一下公家的财富而已。”
“我不明白。”泽庵不屑地说道,“你是说,你这样的盗贼属于义贼?中国的小说里就经常有剑侠或侠盗等怪物,你们也是他们的追随者?”
“我若一辩解,自然就会把大藏先生的秘密说出来,所以,无论您说什么,我也会一忍再忍。”
“哈哈哈,那你死活都不说了?”
“不过,为了解救师父,我还是会去自首的。还有,武藏师父那边,也请大师随后帮忙说和一下。”
“这种说和泽庵我可做不来。武藏先生本身就是被冤枉的,就算你不去,他也一定会被释放。更重要的是,你应该诚心礼佛,幸好有我泽庵来为你引导,难道你就不想真心向佛陀自首吗?”
“向佛陀自首?”城太郎似乎从未想过这些,反问道。
“正是。”泽庵像告诉他寻常道理似的说道,“听你的语气,不是为了天下就是为了黎民,似乎很高尚,可眼下比起别人的事来,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你自己的事吗?难道你周围就没有一个不幸之人?”
“若是只考虑自己,是无法成就天下大事的。”
“黄口小儿!”泽庵大喝一声,砰地打了城太郎的脸一拳。城太郎一下子被打蒙了,手捂着脸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你自己难道就不重要吗?任何事情都是由自己做起的。连自己都不考虑的人,还能为他人做什么?”
“不,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是为了自己的欲望。”
“住嘴!你知不知道,你还乳臭未干呢。连尘世的一根汗毛都没看清,就装出一副通晓天下的模样,做起痴心妄想的美梦,再也没有比这种人更可怕的了。城太郎,你和大藏所做的事情我已经大致上明白了,不用再问你了。傻小子,光长个子有什么用,心智一点都没见长。别哭了,有什么好后悔的?快好好擤擤鼻涕吧。”

 六
 

 庵吩咐睡觉。也只能睡觉了,城太郎于是盖上草席躺了下来。
泽庵睡下了,伊织也睡了,城太郎却睡不着,整夜都在想牢窗里的师父武藏。“对不起”。他把双手并拢在胸膛上,心里不住地道歉。
仰面躺着时,眼泪便会顺着眼角淌进耳朵。侧卧过来后,却又胡思乱想起来。也不知阿通姐怎么样了——若是阿通姐在,自己也无颜见她。虽然泽庵打的那一拳还隐隐作痛,但若换作阿通姐,她虽然不会打自己,可一定也会揪着自己的衣襟哭着责备个不停吧。
尽管如此,也决不能泄露给旁人,自己与大藏先生起誓守护的秘密谁都不能告诉。天亮之后或许还会受到泽庵师父的责骂,对,索性趁现在溜走吧。
想到这里,城太郎悄悄起身。没有墙壁和屋顶的草庵最容易溜走了。他立即来到户外,望望星空。若不快走,黎明就要来临了。
“喂,站住。”城太郎刚要迈步,却被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泽庵早已像自己的影子一样站在那里。泽庵来到一旁,把手搭在城太郎的肩膀上,说道:“看来,你无论如何也想去自首?”
城太郎默默地点点头。泽庵可怜地说道:“你真就那么想白白送死?真是缺根筋。”
“白白送死?”
“没错。你以为只要你承认自己是作案人,就能救出武藏先生?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就连那些你没有告诉我的事情,一旦到了官府,若不一字不漏地全吐出来,官府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最后的结果就是武藏依旧被关押在牢狱里,而你呢,他们是不会让你死的,哪怕花上一两年的工夫也要拷问出来。准保是这样。难道这样你还认为自己不是白死?你若真想为武藏洗冤,就得先洗干净自己。你到底想在官府接受拷问,还是要向我泽庵坦白?我泽庵乃是佛陀的弟子,就是听了也不会做任何裁断。我只是个引荐人,引荐你去向佛陀忏悔而已。如果你还不愿意,那还有一个办法。昨晚,我与你的父亲青木丹左卫门竟在这儿不期而遇。也不知是何等的佛缘,没想到之后我就立刻遇见了他的儿子——你。丹左去了江户我相熟的一座寺院,既然早晚都是死,你最好先见你父亲一面再去死吧。而且你也可以问问你的父亲,我说的话是对还是错。城太郎,你的面前有三条路,就是我刚才所说的三个办法。你任选一个吧。”
泽庵丢下这句话,就要进入被窝。一瞬间,昨天在树上与伊织打斗时从远处传来的尺八声又在城太郎耳际回响。原来那竟是父亲所吹。光是听那尺八的声音,即使不用问,他也能想象出父亲后来是以何种面貌和心情在这世上彷徨。
“呃,请等一下,泽庵师父,我说!我说!虽然我跟大藏先生发过誓不告诉任何人,可对佛陀……我愿意对佛陀坦白一切。”城太郎忽然这么喊道,然后便拉着泽庵的袖子,把他拽回林中。

 七
 

 太郎坦白了。仿佛在黑暗中进行长长的自语一样,他把一切都付诸声音,从心底吐了出来。泽庵从头至尾都在默默地听着,一句话也没插。
“我已经全说完了。”说完,城太郎沉默下来。
泽庵这才开口,问道:“就这些?”
“是的,只有这些。”
“好。”泽庵再次沉默,足有半刻。
杉林上空现出了拂晓的浅蓝色,乌鸦群变得喧闹,四周逐渐发白。再看泽庵,似乎已累得坐在杉树根上。城太郎则在等待他的责骂似的,半截身子倚在树上,低垂着头。
“原来是被骗进了危险团伙。真是一群可怜之人啊,连天下大势都看不清。幸好事情还没有发生。”叨念的泽庵已不再是担忧的表情。忽然,他从毫不起眼的怀里摸出两锭黄金,交给城太郎,要他现在就上路。“一刻也不能耽误了,否则别说是你,就连你的亲人和师父都会被连累。你快远走他乡吧,走得越远越好。还有,要避开甲州路到木曾路一带,因为从今天下午起,所有的关卡都要戒严了。”
“那师父怎么办?师父是因我才遭的难,我怎么能就这样远走他乡呢?”
“这件事就交给我泽庵好了。等两三年后事件平息下来,你再去找武藏先生谢罪吧。到时候我也会帮你说和的。”
“那……我走了。”
“等等。”
“还有什么事?”
“你顺便绕回江户一趟,去麻布村一座叫正受庵的禅刹看看,你的父亲青木丹左已在昨晚先去那儿了。”
“是。”
“还有,这是大德寺僧的开悟证明。你到正受庵领一套斗笠和袈裟,和丹左都化装为僧人一起逃命去吧。”
“为什么必须化装为僧人呢?”
“傻瓜!你连自己犯下了什么罪都还不知道?你们想暗杀德川家的新将军,并趁乱在大御所所在的骏府放一把火,一举让关东陷入混乱。你不正是这群愚蠢暴徒的一个走卒吗?往大里说,你就是破坏安定的逆贼之一。一旦被抓住,不被绞死才怪。快走!趁着太阳还没升起来。”
“泽庵师父,我还有一句话想问。为什么打倒德川家就是叛逆呢?那打倒丰臣家横夺天下的为什么就不是叛逆呢?”
“不知道……”
泽庵只是用可怕的眼神盯着寻根问底的城太郎。此事谁也无法解释。虽然泽庵也不是无法找到令城太郎信服的理由,不过,他连让自己信服的理由都还没找到。只是如今有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即使把挑战德川家的人都称作逆贼,也没人会觉得奇怪,这已经是天下大势所趋。而违背这种潮流者必会背上污名,接受悲惨的命运,被抛到时代之外死去,这也已经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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