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风暴帝国 卷一 : 红眼与希望> 27

27

虽然希望憎恨兰金,但现在却很同情他。这还是第一次。兰金虽然做了很多坏事,但就算是他也不应落得如此下场,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怪物。他用畸形的身体死死压着希望,嘴巴不停地淌着口水,拼命向她咬去。他那黑色的眼睛如玻璃弹珠一样,已经完全看不出一点人性或者思想。她能做的最仁慈的事,便是一剑插进他的头颅,帮他解脱。但她不想失去唯一一条确定能找到泰尔多·肯的线索。
希望用入鞘的剑挡住他的利爪,他却用更大的力气把希望按到墙上。希望提起腿狠狠地踢中他的裆部,却发现那里什么东西也没有,他也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她腾出一只手,握紧拳头用力砸在他裸露的腹部。可是他的肉身十分坚硬,肚子也只是破了点皮,露出像虫甲一样的硬壳。
她使劲一旋,从巨爪里挣脱出来,随即反手用剑狠狠地拍在他的眼睛上。被砸中的眼睛凹了进去,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里面黑乎乎的液体渗了出来。他狂暴地龇牙咧嘴,又一次甩出利爪。希望再一次用剑挡住了攻击,心里却惦着每被这头怪物多耽误一秒,泰尔多·肯就逃得更远。还有红眼……在天堂圆环,他从来都没有干过这么鲁莽的事。可能是这个宅邸让 他有点不自在吧。他肯定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泰尔多·肯的对手。希望必须速战速决才能来得及救他。可是如果她一剑把怪物捅死,她还能找到他们吗?
怪物再一次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更加疯狂地压着希望。她的手臂开始发软了,可是怪物却越来越有劲。希望迅速地扫视了一下房间,寻找其他武器,可是这个精致的客厅里没有一样东西可以刺穿他的兽皮。
怪物使出狠劲,抡起手臂把希望击倒在地上,随即扑过去,试图用身体砸扁她。希望的手不住颤抖,快坚持不住了。为了救命,她不得不考虑拔剑了。
在千钧一发之际,希望听到了一下尖锐的铿锵声,接着一根铁柱从怪物的额头上刺了出来。只见阿拉斯站在怪物身后,手臂伸在怪物后脑的地方。他拉了一下手腕上的小杆,铁柱便弹回到前臂的铁管里面。怪物抽搐了一下,轰然倒下。希望艰难地把尸体从身上推开。
“这就是它的用途之一。”希望说完就夺门而出。
“等一下,希望小姐!”阿拉斯喊。
希望踏过了震惊得不知所措的帕斯汀纳斯,心里突然为阿拉斯感到悲哀。他被囚禁在这个奢华的监狱里,却没有人欣赏他。她希望自己可以多留一会儿,给予他最需要的鼓励。但她必须要走。
“保持真心,阿拉斯。”她说完,就离开了。
阿拉斯回到隔壁的房间看他的妈妈。她躺在一张沙发上抽泣着,不肯说话,阿拉斯只好又回到客厅。他环视着凌乱不堪的房间,慢慢地理解这一切。自从父亲去世后,他就住在这栋房子了。从那以后,他几乎每天都会在这个房间里,一直如此。直到今天。他感到震惊,不是因为这里一团糟,而是因为他从不相信这里会有任何改变。直到今天。
他穿过房间,靴子轻轻地踩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的外公看来开始恢复了,阿拉斯伸出手想拉他起来,他却冷笑一声,一下把阿拉斯的手拍开。
“好了,外祖父,”他平静地说,“现在究竟是谁把邪恶丑陋的东西带到屋里了? ”
“小子!你竟敢如此不敬!别忘了,这里仍然是我的房子、我的钱——”
“尊敬?”阿拉斯觉得好笑。“我一直都爱着你,因为你是我的外祖父。但我从来没有尊重过你。请你照顾好母亲。她是对你最忠诚的人,一直如此。”说完,他在外公身上跨过去,向门口走去。
“该死的,你这是要去哪里? ”
“是时候改变了,外祖父。我要去看看这个世界。 ”
希望没走出多远,就看到红眼躺在走廊的地板上,一动不动。她的心立即“咯噔”一下跌倒了冰点。这是她最害怕看到的场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被生物法师杀害。
就在这时,她看见他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搁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他还活着。
不用问,肯定是生物法师故意不杀他的。这个拖延战术真是高明。如果红眼死了,希望肯定会更快地追过去。但现在红眼还活着,她就不能这样把他留在这里,被一个讨厌他的老头任意摆布。
希望把红眼抱起来,扛到肩上。在修道院的时候,她经常要用扁担挑着满满的两大桶水来回跑。当然了,红眼更重,所以希望走得很吃力。她扛着红眼走出了大宅,来到外面的草地上。大片大片的鲜嫩小草,竟沾满了晨露。
希望不知道自己跟着悲歌剑的指引走了多久,扛在肩上的红眼重得像一块磨石。阳光从清澈的蓝天照射下来,草坪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希望咬紧牙关,呼吸十分沉重,头发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她仿佛听到人在叫她的名字。一开始她以为是幻觉,便没有理会。然而叫声却越来越大,越来越迫切,希望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就在这时,阿拉斯从后面赶了上来。他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脸都涨红了。
“希望小姐……”他费劲地说,“我可以……与你同行吗? ”
“为什么? ”
“我想去大海驰骋!看看这个世界! ”
希望想告诉他世界其实是很残酷的,大海也比他想象的恐怖得多,他这样抛弃奢华的生活简直是疯了。
“不如我帮忙背一下我表弟?”他提议道。而这对希望来说却是极好的提议。她简直是把红眼扔给了阿拉斯。然而,阿拉斯接过红眼后却不堪重负,膝盖直接被压弯了,难受地呻吟着。“噢,天啊,他真重!我不能……”他看起来又痛苦又羞愧,“恐怕我不如你强壮,希望小姐。运动从来都不是我的强项。 ”希望叹了口气。“那我们一起抬吧。”说完,把红眼的一只手挂在脖子上。阿拉斯也跟着把另一只手挂在脖子上。“噢,这样好多了,谢谢。 ”“我们走吧。”希望咕哝道,“不能让泰尔多·肯跑了。 ”阿拉斯看了看红眼不断晃动的脑袋,一脸忧虑。“他会没事吧? ”“在我扛了他这么远之后?他最好是没事。 ”他们没再说话,继续赶路。世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沉重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希望问:“这个方向前面有什么? ”
“跟我外公的大宅差不多的房子。 ”
“没有了吗? ”
“呃,再下去就是辐射港,当然了。 ”
“前面有港口?”希望问,迸发的肾上腺素把疲劳一扫而空。
“噢,是的。那是新列文第二大港口。 ”
“那我们得抓紧了。”希望说完,加快了脚步。
阿拉斯发出一声呻吟,两人便匆匆赶路。
泰尔多·肯已经走了。还没赶到码头希望就知道了。悲歌剑奇怪地颤动了一下,就渐渐缓和了下来,就像正在快速远离一样。可是希望不愿接受,逼着自己和阿拉斯继续赶路。等到他们来到堕落谷那广阔的码头时,已经差不多正午了。
码头上挤满了商船,水手们忙着装货卸货。希望突然想起之前德廉打算让卡迈克尔干的私活,不禁怀疑这里的船会不会装着毒品。可能自从德廉死后,毒品的交易就停止了。也有可能有人已经接过德廉的交椅了。
她举起剑,只见它坚定不移地指着港口外面的大海。顷刻之间,身体的疲劳一下子又扑了回来,像一张重重的毛毯盖在了希望的身上。“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
他们找到一堆板条箱,把红眼放了上去。阿拉斯一屁股坐到码头上,大口地喘着气,满头大汗。希望想叫醒红眼,但他依然一动不动。“你有没有船?”她问阿拉斯。他摇摇头,还没缓过气来。“那你有没有钱收买船长,带我们上船? ”他再一次摇摇头。
希望盯着那些船,咬牙切齿,又很快松开,心里的挫败感逐渐化为愤怒,却又无能为力。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她。就在三个码头以外。女士诡计号。“起来!”她对阿拉斯吼道。
他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希望。“可是,希望小姐 ——”“马上!”她拉起红眼,把一只手挂在脖子上。“遵命,希望小姐。”阿拉斯温顺地说,把另一只手挂在脖子上。
阿拉斯已经站不起来了,希望就拉着他们俩,艰难地向女士诡计号停靠的码头走去。莎蒂站在船首上看着大海,脸庞被阳光照亮。当希望看到她的时候,心中涌起一阵感动,差点哭了出来。“嗨 ——!”她声嘶力竭地喊,“莎蒂船长!请求登船! ”莎蒂没有转身,而是微微把头侧到一边,露出一个无牙的微笑。“船长?不是我。船长可比我更年轻、比我更白。”说完,她这才低头望向他们,假装很惊讶的样子。“噢,你终于来啦,暗淡·希望船长! ”“我觉得我不应该 ——”“你扶着的是我的红眼吗?”莎蒂问。“他没事,”希望说,“可他好重。 ”“啊,那赶紧上来吧。”她把踏板放下去,皱着眉看着他们登上了船。“还有这位是谁?看起来好眼熟。 ”“红眼的表哥。”希望说。“很高兴认识你,女士。”阿拉斯努力撑起一个笑容。“他是个有钱人,对吧?”莎蒂拍了拍他满是汗水的脸蛋,“不用怕,小哥。跟红眼血统一样的人都是好家伙。 ”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希望问。
“老亚米捎话来了。她有时候能预见未来。虽然有点含糊,只是叫我来这里等,然后你们就会出现的。我们在这里快两天了。 ”“红眼说她不能预见未来。 ”“红眼说过很多事,不是吗?真真假假,你自己看吧。”莎蒂说,“好了,我想你现在赶时间? ”“我们在追一个生物法师。 ”“你先把红眼带到客舱,我去召集船员。 ”“船员?”希望很惊讶。
莎蒂咧嘴笑了。“噢是的,丫头。你不会以为凭我自己就能把船开到这里吧?虽然规模不大,不过与其找些来历不明的混蛋,我宁愿找些信得过的人。 ”
和阿拉斯一起把昏迷的红眼送到客舱的途中,希望觉得自己在做梦。回到这只船比她想象中舒服多了。从船上走过时,她发现有很多地方都改进了。船上更干净了,所有的裂痕都修补好了,生锈的铁也重新抛光了。在船舵的地方,她看到了改进这一切的功臣。“失踪芬恩! ”
老人低头看着他们,那只仅剩的独眼闪着光,灿烂笑颜里面的牙齿稍微比莎蒂多一些。“嗨,希望船长!”他喊道,“莎蒂告诉我你上船了。我正在调整舵轮,方便你操作。 ”“给我? ”“当然喽!我们人太少了,你只好自己掌舵啦。 ”“我真不确定我是不是船长的最佳人选。 ”
失踪芬恩挥了挥那伤痕累累的大手:“我只是按大副的吩咐办事而已,船长。你自己跟莎蒂说吧。 ”“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把里希邓特朗安顿下来吧?”阿拉斯痛苦地问。“好。”希望重新迈开步子向客舱走去,“但你应该叫他红眼。 ”
“他不用本名了吗? ”
“对。 ”“为什么啊? ”希望一开始没有回答,但接着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客舱里走出来,便笑了笑说:“因为圆环就是这样。 ”内特尔斯向他们走过来,灿烂地笑着。“嗨,天使婊子。他这次又捅什么娄子了? ”“追杀生物法师。 ”“他会没事的吧? ”“他应该只是昏迷了而已。 ”“我帮你们抬一下这个大笨蛋吧。 ”
于是他们三人合力把红眼抬了起来,向客舱进发。希望问:“你最近怎样?很抱歉那时候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
“我们都还好。你去追那个生物法师之后,士兵们也跑了。我们还以为会有第二轮攻击,可是什么都没发生。现在应该一切都回归正常了吧,至少快了。”她看了看阿拉斯,“他是谁? ”
“红眼的表哥。”希望说。“阿拉斯·哈沃伦。”他笑得更灿烂了,因为身上的重量又减轻了不少。“请问小姐芳名? ”“叫我内特尔斯。我不是什么小姐夫人。就叫内特尔斯,懂木? ”“懂木?”他问。“她问你明不明白她的意思。”希望解释说。“噢,当然了。在你们眼里,我肯定太正式了吧。 ”“还好啦。”内特尔斯说完,又问希望:“这个呆子还不错,对吧? ”“她觉得你很帅。”希望对阿拉斯说。“噢,呃,谢谢?你也很美,小姐,呃,我是说内特尔斯。 ”“别想歪了,”内特尔斯说,“不然我就把你的小弟弟塞到你屁眼。 ”
阿拉斯惊讶地看着她,说不出话。
“慢慢习惯吧。”希望说。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下狭窄的楼梯,来到客舱。
“发生什么了?”菲勒扶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你的膝盖好点儿了吗?”希望问。
菲勒耸耸肩。“还是那样。 ”“本来不想他来的,但他死活不听。”内特尔斯说。菲勒有点不好意思。“你们不是需要人手嘛。我的脚虽然不好使,不过我还是可以拉帆缆的。红眼发生什么了?他没事吧? ”“我想应该没事。”希望说,“我不知道泰尔多·肯对他做了什么。看上去他只是把红眼打晕了来拖延我,让自己脱身。 ”“而且成功了。”内特尔斯说。“暂时而已。我有办法追踪他,不管他在哪里。 ”“所以说红眼会像平常一样醒过来的,对吧?”菲勒问。“应该是的。”希望笑了笑。也许新列文唯一教会她的便是怎样一边笑一边撒谎。但在这种情况下,那是善意的谎言。现在没理由再让菲勒担心了,也没必要。或许红眼会没事的。虽然根据希望的经验,与生物法师杠上了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船长,我们可以起航啦。”莎蒂说。
她和希望站在船舵旁,阳光把海面照得波光粼粼。“我觉得你才应该做船长。”希望说,“你以前就做过。 ”“我在船上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半年呢。而且我也没出过远海。这只船于情于理都是你的。如果你要追那个生物法师,我们也会跟随你。可是必须由你来领导我们。 ”
“可我从来都没有当过首领。 ”“这又不是什么大团队。而且你肯定会让自己刮目相看的。来。”她指了指舵轮,“干吗不试试握着船舵呢?也许会让你振奋起来呢。 ”希望握住舵轮上的木钉,就像卡迈克尔做过无数次的那样。“我觉得很傻。 ”“你只是听了太多什么女人就不该做船长这些屁话而已啦。 ”“你就做过。红眼跟我说过了。 ”“你以为我就不觉得傻?每做一件新的事、或者一件大胆的事,就会有这种感觉。感觉跟妓女去念经一样不可靠。 ”“那你是怎样战胜这种感觉的? ”“一开始没用。虽然是假,但你别管它,直接做就是。等你做得够久了,你就不觉得假了,因为那时你已经是真材实料了。懂木?好了,试一下召集大伙儿吧。 ”“现在? ”“必须的。 ”
希望深吸了一口气。她回想起卡迈克尔以前的样子。那是一种从丹田里爆发出来的声音,语调既严肃又愉悦。“全体听好了,伙计们!升帆!起航! ”
“是,船长!”失踪芬恩喊道。感谢他。
希望把船驶出了港口。她感到卡迈克尔就在身旁,用声音引导着自己,亲手指引着她。德廉和兰金,这两个害死船长的人已经死了,然而奇怪的是,他们的死并没有让她内心平静。真正让她平静下来的是现在这个时刻。驾驶着他最爱的船,听海风呼啸,看阳光普照。这是卡迈克尔生前最爱的事情,希望知道,他肯定会很开心。
实际上,文成戒律说了那么多为亡者复仇,却从来不说向生命致敬,希望感到很奇怪。 “全速前进!”希望喊道。女士诡计号迎风飞驰,向远海奔去。
希望独自站在船舵上,任凭烈日照耀,任由海风拨乱头发。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她已经掌舵了好几个小时,渐渐熟悉了这种感觉。“哈哈,不装得挺像个大爷的嘛?”内特尔斯走了过来。“像个大爷?”希望问,“你瞎说。 ”“你们南方没有这种说法吗?”内特尔斯十分意外,“就是装腔作势,装得自己很重要的意思哦? ”希望笑着摇了摇头。“哈。”内特尔斯说,把手肘靠在栏杆上,仰起头,闭眼对着太阳。
希望发现,她乌黑的卷发里有几缕颜色较浅,棕色的皮肤里透着红润。“大海接受你了。”希望说。“是吗?”内特尔斯继续闭着眼睛,“我从来没料到自己会离开圆环。
连想都没想过。那里曾是我的整个世界。可是当莎蒂问我要不要跟她出海时,我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因为你担心红眼? ”“一部分是吧。好多年以来,我就等着看到红眼横尸街头,又或者直接蒸发掉,都习惯了。但这次不仅仅是因为他。毕竟他已经有你来盯着他了,而且你也几乎有我这么聪明。 ”“谢谢。 ”内特尔斯点点头。“不过,自从你、我,还有帕拉一起对付德廉手下的那晚以后,我看东西就开始不一样了。我们都很棒。 ”“是啊。”希望赞同,“帕拉怎样了? ”“回锤子角了呗。还在跟大块头西格和莎恩闹着呢。现在西格吸收了刺头比利的势力,估计他很快就会登顶了。不管怎样,那晚之后,我觉得圆环变得……好小。我又回到妓院工作了 ——我一直都很感恩自己有一份工作,你懂的。可是,我就在那里,教训一些不尊重妓女的蠢货,我自己也感觉蠢透了。我是说,这有什么意义?你懂木? ”
“你想要更多。”希望说。“没错。更多的世界。更多的生活。更多的我。”她扭过头看着希望,眼睛闪着光,笑了。“当然,更他妈多的阳光! ”
日落之后,女士诡计号遭遇了一场风暴。刹那间,乌云滚滚,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船体浮浮沉沉,波涛汹涌。
希望经历过更可怕的风暴,但她的船员没有。以前遇到风暴的时候,卡迈克尔不用说太多,因为他的船员都知道该干什么。可是希望却不得不口述每一个行动。更不妙的是,菲勒行动不便,内特尔斯和阿拉斯对航海术语也一窍不通。所以希望不得不从船头跑到船尾,从一个岗位跑到下一个岗位,迎着巨浪吼着一个又一个的命令。
好不容易,风暴终于过去,阴郁的紫云消散开来,露出一轮明亮的新月。这时,希望已经声嘶力竭了。“干得好,船长。”失踪芬恩说,和希望一起站在船舵旁。“谢谢。我们会越做越好的。 ”“肯定的,船长。你看上去快累死了,不如让我帮你掌舵吧? ”“好。”希望说,“船舵是你的了,芬恩先生。 ”
芬恩笑着接过舵轮。“教你的人很懂大海啊。 ”“卡迈克尔船长是个伟大的人。”希望平静地说,“不完美,可是很伟大。 ”“啊,如果有人都这么夸奖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
希望笑了笑,满脸倦容。“是啊。”说完,她转身向船首的客舱走去。
“你不是应该去船长室吗?”芬恩点头指指船尾。
“我不喜欢与其他人隔离开来。 ”
“浪费了,不觉得吗? ”
“那你要了吧。 ”
“我不行,船长。那不合适。你的卡迈克尔船长也会这么认为的。 ”
希望叹了口气。“好吧。不过我要先去看看红眼。 ”
希望来到客舱,那里又暗又静,其他人都还在上面。她很开心能再见到他们,比想象中还要开心。可是现在,她很感谢这里能够这么静谧。
她站在红眼身边,看着他整个人被裹在吊床里,只露出一张脸。他的呼吸很有力,也很平稳,看起来很安宁,近乎纯真。
或许希望不该担心的,毕竟他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甚至比希望的状况还好。至少他还可以休息嘛。
这么一想,希望的身体像是受到了提醒,一阵倦意席卷而来。她应该在累倒之前回到自己的船舱的,可她又不想这么快离开红眼。昨天晚上,她自己睡一间房间,发现自己竟然睡不着。她已经习惯了红眼在身边了,甚至在睡觉的时候,有他在她会更安心。真奇怪啊。或者就多陪他一会儿吧。
对,听起来还挺合理的。她在旁边的吊床上坐下来,感觉比以前舒服多了。难道是芬恩把吊床换成更好的了吗?应该不是。可是,躺在里面真的好舒服啊,舒服得让她忍不住想把脑袋也埋了进去。当然了,就躺一小会儿,躺完她就会回去了。船长室就在船的另一边嘛。啊,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好远啊。这张吊床那么舒服,而且既然已经躺在身下了,那就不回去了吧。
她看着红眼轻轻地呼吸,胸膛缓缓地一起一伏,这样的节奏让人十分宽心。突然,他的嘴角微微地扬了起来,希望看到心里暖暖的。
“我和你,”她轻声说,温柔地抚摸着红眼的脸。“希望和红眼。 ”
那一刻,既然身边没有其他人,而且也已经累得不行了,希望就任由自己享受地看着这个男孩 ——不,这个男人。他一直追随着她,一直这么忠心。他已经证明了他的忠诚,他的能力,还有他的勇气,是的,还有他的慷慨和善良。她对红眼的感觉就像她对河洛和卡迈克尔一样强烈,可是他既不是导师,也不是老师,也不是船长。他是完全不一样的。希望不确定是什么,她只知道,只要看着他,她就会感受到那种她以为再也感受不到的情感。她感受到了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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