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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迫近

马萨诸塞州波士顿

  莫瑞斯想:他们称之为“海洋的味道”,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是“陆地的味道”。这是来自潮间带的生物——每一个在水边生长、死亡、腐朽的生物,所有的这些气味都在湿地上蔓延开来,然后随风吹向海面,水手们认为那是友善的气味,因为这表示陆地、港口、家,都近了。否则,就是必须以空气芬香剂加以中和的味道。

  巴加布号拖船缩短系缆,以便利控制逆向的水流。三艘港口拖船来到船边,拖船上的船员将通讯电缆丢给裴瑞斯号上的水兵,通讯电缆固定好之后,巴加布号便脱离,沿着河流而上,去重新加油。

  “午安,舰长。”港口领水员已经站在一艘港口拖船上。他看来已经在波士顿港带领船只进出有十五年之久了。

  “午安,船长。”莫瑞斯回答。

  “我知道你击毁过三艘苏联潜艇。”

  “只有一艘是我们自己击沉的,另外两艘只是助攻。”

  “你的船首吃水有多深?”

  “只有二十五呎——不,”莫瑞斯必须更正自己。舰首的破浪声纳罩已沉在大西洋海底了。

  “你把它带回来了,做得好,舰长。”领水员一边说话,一边目视前方。“我服役的那艘军舰就没能撑下去。我想,这件事发生时,你大概还没出生。当时我在佳拉汉号上担任助理枪炮官,我们已经打下十二架日本的特攻机,但第十三架还是突破了防炮火网。舰上死了四十七人——就这样。”他从口袋中拿出无线电,开始导引方向。

  裴瑞斯号开始以侧身向着一处码头接近,一个中等大小的干坞就在前面,但是他们不是朝那里前进。

  “我们不是要进船坞吗?”莫瑞斯很惊讶,也很愤怒于他的船将被送往一处普通的码头。

  “船坞里有机械方面的问题,他们还没有为你准备好,明天,后天比较确定。我知道你的感觉,舰长,就像你自己的孩子生病时,他们不让他进医院。高兴一点吧,我还看过我的船沉掉了呢!”

  莫瑞斯知道没有理由抱怨,这人说得对。如果裴瑞斯号在拖拉时未沉掉,那么待在码头上一、两天是不会有问题的。那领水员是专家,他受过训练的眼睛测量着风向和潮汐,下达正确的命令给拖船的船长们。三十分钟之内,这艘支离破碎的反潜巡防舰已经停靠在一个货物码头上了。一组电视新闻摄影人员已经等在巡逻水兵休息室后面。船身固定后,一名军官连忙登上船,来到舰桥。

  “舰长,我是安德斯中校,我有东西要给你,长官。”他递过来一纸公文信封。

  莫瑞斯撕开它,发现里面是标准的海军快递文件表格。该文件命令他立即采取最快速的方式前往诺福克。

  “有一辆车在等着,你可以赶飞机到华府,再乘短程车到诺福克。”

  “我的船怎么办?”

  “那就是我的事了。舰长,我会为你小心地照顾它。”

  就只是这样,莫瑞斯想。他点点头,走下去整理行李。十分钟之后,他穿过那一群电视新闻摄影人员,不说一句话。然后,他赶往罗根国际机场。

  苏格兰史顿威

  托兰德看过冰岛四个机场的卫星照片,很奇怪,俄国人居然一点也没有利用旧的科夫拉维克机场,反而将他们的战斗机停在雷克雅维克和新的北约基地。偶尔有一两架逆火式轰炸机会降落在科夫拉维克,那是因为有机件故障或油料不足时才这样做。往更北飞的北约战斗机也产生了效果——俄国人现在在更北和更东的地方做空中加油,这样一来,在逆火式轰炸机的范围上产生了一个局限和负面的影响。专家们估计,这会使他们搜索美国船团的飞行时间短少约二十分钟。尽管用熊式轰炸机和卫星的侦测来搜索,但是只有三分之二的空袭行动真正发动了攻击。托兰德不知道原因,是不是俄国人在通讯上有问题?如果真是如此,他们能不能找一个方法来利用这个机会?

  逆火式轰炸机仍然在打击船团,情况严重,在海军承受了相当损失之后,空军开始用纽芬兰、百慕大和亚述尔群岛做为战斗机的基地。由借自战略空中司令部的空中加油机支援,他们试图在他们所能到达的船团上空维持战斗空中巡逻。虽然没有可能真正阻止逆火式轰炸机的空袭,但是他们开始能够分散熊式机的力量。俄国人只有三十架长程熊式—D型侦察机,每天大约有十架起飞,打开它们有力的巨凸雷达来引导轰炸机和潜艇攻击船团,如果派战斗机去寻找他们,便很容易被他们的雷达发现。经过多次试验之后,俄国人进入了一种可以预测的空中作业模式。他们必定会为此付出代价。明天,空军会派出一队由两架飞机组成的空中巡逻队去巡视六个不同的船团。

  俄国人以冰岛作为飞机的基地,他们也会付出代价。

  “我猜那是一整个航空团,也就是说有二十四到二十七架飞机,全部是米格—29‘支点式’战斗机。”托兰德说:“似乎我们从未看过地面有超过二十一架的飞机。我猜想他们正在进行相当稳定的战斗空中巡逻,也就是说一天二十四小时总有四架在空中,他们显然也有三具地面雷达,而且将这四具雷达四处移动,可能他们是为了地面管制的战斗机拦截而设立的。要想干扰雷达有任何问题吗?”

  一名战斗机的飞行员摇摇头:“如果有适当的支援就不会有问题。”

  “这么说,我们就必须诱使米格机从地面上起飞,然后将它们击毁一些。”两个雄猫式战斗机中队队长都和托兰德在一起,检查着地图。“但是要远离那些地对空飞弹。从在德国战场传来的话中听来,SA—11是个很不好的消息。”

  空军第一次试图以B—52扫平科夫拉维克的结果十分悲惨。接下来利用较小、较快的FB—111的这一次尝试虽然使俄国人吃了苦头,但是仍无法使科夫拉维克完全失效。支援武器协调中心不愿意派出足够的最快速战略轰炸机去完成这件事情,目前为止还为成功地完成一次对付主要贮油场任务,贮油场太接近人口集中区,而且卫星照片显示老百姓仍住在那里。

  “让空军再试一次B—52任务。”一个飞行员建议道。“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地飞来,只除了……”他描述了自己计划中的一些改变。“现在有这些‘假鬼’和我们在一起,我想事情可以顺利完成。”

  “如果你要我帮忙,中校,至少应该说话客气点吧!”徘徊者电子作战机的飞行员显然不喜欢别人用这不雅的绰号来称呼他那价值四千万美元的飞机。“我可以多少击毁一些地对空飞弹雷达,只是别忘了SA—11有个辅助的红外线追踪系统。只要你到达飞弹发射器的十哩之内,他们便大有机会把你的雄猫从天空打落。”飞行员已经学到了一个有关SA—11的难缠事情,那就是它几乎没有喷气尾烟,让人难以察觉,甚至于比躲过一枚你可以看不见的地对空飞弹还难。

  “我们会远离地对空飞弹,各位,这是我们第一次处于劣势。”这位战斗机飞行员开始将计划归纳起来。他们现在有确定的资料,知道苏联战斗机如何在战斗中作业。俄国人有很好的战术,但是这些战术都是可预测到的。如果美国飞机能以巧计营造出能诱使俄国人使出其训练技巧的情势,那么他们便能算出俄国人将会如何反应。

  东德史丹德尔

  虽然阿利克斯耶夫从未指望过事情会是容易的,但是他也未料到北约的空军已经控制了夜间的天空,午夜后四分钟一架他们的雷达未侦测到的飞机消除了西战区总部的无线电发射站。他们只有三个代替的发射站,每个站都在地下指挥碉堡十公里之外。当然地下电话线仍在使用,但是电话线深入敌人的领土,使得电话通讯变得不可靠了。往往由通信部队铺设的线路都在空中攻击中或恶劣的车辆驾驶下遭受破坏。他们需要无线电连线,而北约却有系统地加以破坏,他们甚至于想对地下指挥碉堡发动攻击——位于两个无线电发射站之间的欺敌假设施已被八架战斗轰炸机击中,并且被汽油弹、集束炸弹以及延时高爆炸弹炸成灰烬。如果这次攻击是发生在真正的设备上,根据武器专家的说法,必定已造成伤亡。阿利克斯耶夫想,我们的工兵技术实在不错。即使会有核子弹的至近弹命中此地,地下指挥碉堡预计应该可以承受。

  现在在莱纳河的对岸,他已经拥有一个完整的战斗师——应该是一个剩下的师,他纠正自己。两个增援的装甲师现在正在渡河,但是浮桥连同先遣的师已经挨了整夜的炸弹。北约的增援已陆续抵达——他们在道路上的前进过程中也饱受空中攻击,然而苏联的战斗轰炸机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战术……不,只有外行人才讨论战术,阿利克斯耶夫皱着眉头想着,职业军人可是学习后勤学的。他成功与否的关键就在于他维护莱纳河上桥梁的能力,以及看他是否能维持通往阿尔菲德镇道路的顺畅。在阿利克斯耶夫派遣一队校官前去处理以前,交通控制系统已经坏了两次。

  “我们应该选择一个更好的地点。”阿利克斯耶夫抱怨道。

  “你说什么,将军同志?”沙吉托夫问。

  “只有一条较好的路可进入阿尔菲德镇。”将军讽刺地笑了一下。“我们应该选择一个至少有三条道路的市镇作为突破的地点。”

  他们看着木质的图标沿着地图的线移动。每一个图标代表一个营。飞弹单位与防炮单位排列在这条道路的南北两面。而俄军也不断对道路本身扫雷,以清掉北约首次大量部署在路上的投射型地雷。

  “第二十装甲师将会完成这次移动作业。”沙吉托夫颇有信心地预测道。

  阿利克斯耶夫想他是对的,除非某些事情有了不好的变化。

  维吉尼亚州诺福克

  莫瑞斯坐在美国海军大西洋舰队水面舰艇指挥官对面,他是一位三星上将,一生全花在所谓的“真正的海军”上,包括巡防舰、驱逐舰和巡洋舰。这些小型的灰色舰艇既没有航空母舰的神气,也缺乏潜艇的神秘感,但是现在,船团能不能横渡大西洋,就完全要靠它们了。

  “俄国人对我们改变了战术——比我们想象的还快得多。他们现在要先对付护航舰。他们攻击你的巡防舰是可以预料得到的,你并非偶然碰上它,很可能它早就等在那里了。”

  “他们打算逼退护航舰?”

  “是的,而且特别注意有拖曳式声纳的船只。我们已经打击到他们的潜艇部队——虽然还不够,但毕竟我们已伤到他们了。拖曳式声纳阵列装置十分有效,俄国人知道这一点,他们也企图要除去配备水面拖曳式声纳的船只,但这就比较难了。当老俄企图接近他们时,已经损失了三艘潜艇。”

  莫瑞斯点点头。这些海面拖曳式声纳阵列船只是改良过的快速鲔钓渔船,上面拖着无数的被动声纳电缆。虽然没有足够的此种船只可以涵盖一半以上的船团航道,但是却输入了许多很好的情报资料给位于诺福克的反潜作战总部。“为什么他们不派逆火式轰炸机去追逐那些船?”

  “我们也在怀疑,显然俄国人认为不值得花这么大的力气。另外,我们已将大量的电子战设备装在这些船上,这些设备使得雷达不易定位。”这位上将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莫瑞斯怀疑此种海军发展多年的匿踪技术是不是也被运用到这种船上,俄国人只用潜艇去找出或击毁这种船只,他想,这样更好。

  “我正在为你申请勋奖,你表现得很好。只有三位舰长的战绩比你更佳,但其中一位昨天阵亡了。你的损失严重到什么程度?”

  “我想它是全盘损毁了。我遇见的是一艘胜利级潜艇,它击中了我的船首,龙骨断裂,船首被扯离,长官,我们损失了反潜火箭发射器前面的每一样东西。还有一大堆震动损坏,但大部分此类损坏已经修好了。我们必须在她再度出海前重造整个船首。”上将点点头,他已经看过伤亡报告。

  “你做得很好,爱德。目前裴瑞斯号不需要你,并且给我出点主意。”

  “一开始,我们或许应先阻止那些该死的逆火式轰炸机。”

  “一定可以的。”他的回答中既有自信又有着怀疑。

  向风海峡

  东面是希斯潘尼拉岛的海地,西边是古巴。一片黑暗中,雷达系统完全打开,但设定在待命状态,各船只以战斗队形航行。由驱逐舰和巡防舰护航。飞弹已置于发射器上,并且伸出左舷,同时发射控制员正在有空调设备的作战位置里挥汗工作。

  他们预料应不会遇上麻烦。卡斯楚已经传话给美国政府,说他未参与此事,而且他很愤怒于苏联未将计划通知他。这在外交上也许很重要,然而,美国舰队还是选在黑暗中通过,因此古巴政府可以宣称他们没有看见。为了表示诚意,卡斯楚也警告美国说苏联的潜艇出现在佛罗里达海峡。被利用作为通路是一回事,但是未经通知则利用他的国家作为战争的基地,那就太过份了。

  水手们一点也不知道此事,因此只预计不会有严重的反击。当他们在处理所有的情报报告时,只把它当成是一椿小事。他们的直升机已经布下一排声纳浮标,而且他们的电子支援系统监听着一具俄制雷达的脉冲讯号。上面,了望哨用笨重的星光望远镜扫视天际,搜索着可能用目视搜猎他们的飞机。以目视搜猎他们并不困难,因为二十五节速度航行的船只会在海面上留下白色泡沫状的航迹,在黑暗之中就像霓虹灯一样显眼。

  止痛药片不再有效了,一名巡防舰舰长低声抱怨着,他坐在他的船上战情中心的指挥椅上,在他左边的是航海图桌,在他前面(他面对船尾),年轻的战术行动官站在他的位置标示幕前面。已知古巴人在沿岸部署了反舰飞弹,就像古老的要塞堡一样。在任何时候,船只都能侦测到一大群来袭的飞弹。船尾上,他的单臂式飞弹发射器已经装载妥当,顶面甲板上的三吋炮与近迫武器系统也是一样。咖啡是他不该喝的,但是他必须保持清醒,代价是上腹部的剧烈疼痛。或许我应该去和医官谈谈,他想,但是又立刻打消这个念头,没有时间这样做。为了使船只准备好行动,也为了通过验收和执行连续的任务,他已经全天候工作了好几个月。人员和船只辛勤地工作,但是最辛苦的是他自己。他太过于骄傲而不承认他被逼得太紧,尤其是对他自己。

  他刚喝完第三杯咖啡疼痛就来了,那种疼痛严重得就像被刀刺的一样,船长快跑过去,呕吐在战情中心的瓷砖甲板上。一名水兵立即将之清理干净,但是天色太黑了而没有看见甲板有血。尽管疼痛、尽管因为失血而感到一阵寒意,但是他不能离开他的岗位。这位船长心里知道他必须远离咖啡数小时,说不定有机会他就会去看医官,如果他有这个机会的话。他们会在诺福克停留三天,到时候他便可以稍作休息,他知道他需要休息,多日来累积的疲劳已经击倒他。船长摇摇头,呕吐后让他好过了一点。

  维吉尼亚州维吉尼亚海滩

  莫瑞斯发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他太太接受他的建议回到她肯萨斯州的娘家。他告诉她:没有理由让你和孩子留在家里为我担心。现在他后悔了,他需要伴,他需要一个拥抱,需要看见孩子。打开家门一分钟之内,他已经开始打电话。他太太已经知道他的船发生的事情,但是没告诉孩子。他花了两分钟才让她相信他确实安然无恙地在家,但是他们无法回家来,所有航空公司的飞机不是用来运送军队及补给品就是已经预约到八月中旬了。爱德心里明白没有理由一路从萨林纳斯市开车到肯萨斯市去等待出发的命令。道别是件困难的事。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困难了。莫瑞斯穿着白色的制服,从皮夹里拿出一张名单,那是他必须要打的电话,他们的家属都已受到官方的通知,而身为指挥官的他必须亲自面对他们。执行官的遗孀住处离他家只有半哩。莫瑞斯记得曾经有许多个周末,他们在执行官家的后院里一起烤肉,听着牛排在碳火上滋滋作响;现在他要如何去对这位遗孀启齿?他又如何去告诉其他人的遗孀?

  莫瑞斯走到他的车子旁边,那代表舰长身份的汽车牌照——FF—一○九四——仿佛是在嘲讽着他。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背负着失败的打击,大部分人都会将失败置之于脑后。当莫瑞斯发动引擎时,他心中怀疑他是不是能够从此忘记在他舰桥上可怕的一幕而能够在晚上睡得着觉。

  冰岛

  第一次爱德华能够以史密斯擅长的游戏击败这位下士。史密斯说他最擅于使用鱼竿,然而经过一小时的努力却一无所获。然后极不甘心地将钓鱼杆交给麦克。十分钟之后,爱德华钓上了一尾四磅重的鳟鱼。

  “真是倒霉!”史密斯抱怨道。

  最后的十公里路程他们花费了十一个小时,他们必须穿越的一条马路是一条繁忙的要道,每隔数分钟就有车辆从南或北穿梭而过。俄国人利用这条路作为通往冰岛北方的主要通路。爱德华一行人花了六个小时躲在一处熔岩地带的岩石丛中,监视着并且等待着一个安全的时间再行通过。他们看见米尔—24直升机在该区巡飞了两次,两次都没有飞近他们。他们没有看见步行的巡逻队,爱德华认为那是因为冰岛太大了,苏联的军队无法控制每一吋土地。这时候他拿出他从俄国兵那里取得的地图,研究地图上的记号,苏联的部队都集中在雷克雅维克半岛上。他已经将这个情报以无线电传到苏格兰,花了十分钟描述俄国地图上的标志。

  黄昏时路上的交通量减低了,使他们能够以跑步越过那条道路。在另一个湖泊和溪流区时,找不到任何食物。爱德华觉得受够了,他们必须休息,而且钓些鱼作为食物。他们的下一段旅程是远离居民的区域。

  他的装备和步枪放在旁边的岩石上,用野战外套掩饰着。维吉迪丝和他在一起,一整天她几乎都待在他身边。史密斯和其他两人也都找了地方休息,而中尉却在料理大部分的工作。

  当地的蚊虫今天似乎倾巢而出,他的衣服阻隔了他们,但是脸上却吸引了一些蚊虫,爱德华试着不去理会,有些飞到了水面上,鳟鱼于是出来追逐它们。每一次他看见一个涟漪,就投入他的诱饵。鱼竿又弯曲了。

  “又钓到一条!”他大叫。史密斯抬起头来,生气地摇摇头,然后走到五十码之外的树丛里去。

  爱德华从未这样钓过鱼。他的经验只是从前在他父亲的船上得到的,但原则很相似。他让鳟鱼先拉扯鱼线,再沿溪往上游拉回。疲倦使他一时失去平衡而跌进浅水里,潮湿的裤管黏住他的腿。

  “这一条好大。”他回过头去看维吉迪丝,她大笑着走过来帮忙,将鱼拉出水面。

  “三公斤重。”她把鱼举起来。二十分钟内钓了十磅鱼,他想,或许我们可以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

  直升机一点也没警告就出现了。天空吹着西风——它可能是沿着道路向东巡航——当他们听见旋浆的声音时,飞机已经离他们不到一哩,正朝着他们而来。“每个人都静止勿动!”史密斯大叫。那三名海军陆战队员都有很好的掩护,但是麦克和维吉迪丝却暴露在空旷的地方。

  “哦!天老爷!”爱德华深吸了一口气,他刚将鱼线卷起来,“将鱼从钩上取下来,冷静一点。”

  当直升机迫近时,她看着他,害怕转身去面对愈来愈近的飞机,她颤抖的双手将鳟鱼从鱼钩上拿下来。

  “不会有事的,维吉迪丝。”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她把他拉过来贴着自己,两人一起慢慢从溪边走开。那比这直升机还要令人震撼。她比他预料的还要坚强,她的手也热情的环住他的背和前胸。

  直升机距离他们不到五百码,缓缓下降,机上的多管机枪直接瞄准他们。

  他绝不可能做到,爱德华看见他的步枪在五十码外的野战夹克下面,如果他快速地移过去拿枪,他们就会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当他看着死亡逐渐迫近时,他的腿都快要软掉了。

  慢慢的,小心的,维吉迪丝移动她抓住鱼的那只手,她用两根手指头抓住麦克放在她腰上的手,将他的手移到她的左边乳房,然后将鱼高举过头。麦克放下鱼竿,弯下腰去抓另一只鳟鱼。维吉迪丝跟随他的动作,设防让他的左手保持在原位。当那架米尔—24直升机来到离他们五十码处时,麦克举起他的鱼。直升机的旋浆在湿地上激起一片水花。

  “走开!”爱德华在打颤的牙缝间迸出这句话。

  “我父亲喜爱钓鱼。”那名较年长的中尉飞行员说着,一面将飞行控制器操纵到滞空飞行状态。

  “狗屎!”炮手轻蔑地回答。“我真想抓一条,瞧那个年轻的混蛋手里抓着的!”

  那名飞行员心想:他们或许还不知道这岛上发生了什么事呢,或许他们知道了,但他们显然觉得事不关己。看到有人不受这疯狂世界的影响可真好……驾驶员看看他的燃料仪表。

  “他们看来毫无害处。我们只剩下三十分钟的油料,该飞回去了。”

  那架直升机停留了一下,有一阵子爱德华以为他们可能会降落。接下来,它在半空中转弯,向西南面飞去,后座上的一名士兵向他们挥手,维吉迪丝也跟他们挥手。他们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它飞走。此时,她的手臂仍然紧抱着他,爱德华没有注意到她未穿胸罩。他不敢移动他的手,不敢表现出好像是在占她便宜一样。她为什么这样做?是为了要骗过俄国人?是为了要使他安心?还是要使她自己安心?当他心中想到他应该怎么做时,这一切已发生的事实似乎不重要了。那几名海军陆战队员仍然待在掩蔽处,他们独自站在那里。当爱德华心中想到他应该怎么说时,他的左手似乎要燃烧了。

  维吉迪丝是为了他才这样的,当她转身将脸埋进他的肩膀时,他的手滑开了。爱德华心想,我正用一只手拥住一个我所见过的最美的女孩,而另一只手上抓了一条该死的鱼。这很容易解决,他把鱼丢在地上,用两手抱住她,而且是紧紧地抱着。

  “你还好吧?”

  她看着他的脸,“我想是的。”

  爱德华对于他怀抱里的女孩只有一个感觉,他知道此时此刻,地点不对,时间也不对,但是他心里想说的话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他轻吻她的面颊,回答他的微笑胜过他这一生所遇见过的所有热情。

  “打扰了,两位。”史密斯下士在数呎之外说道。

  “哦,是,”爱德华回过神来,“我们快走吧,免得他们再回来找我们。”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事情很顺利,美国的P—3C猎户星和英国的宁录式侦察机正在巡逻通往浮冰群的航道。潜艇被迫绕道东南,以避过一个可能是一艘苏联潜艇的可疑位置,但就只是如此。俄国人已将大部分的潜艇派往南方,既然挪威海已在他们的控制之下。距离浮冰群还有六小时航程。

  芝加哥号现在呈漂流状态,带着这辆“货运火车”改变方向。它的声纳装置正在黑暗的水中找寻可能出现的苏联潜艇声音。他们听不见任何东西,只除了远处浮冰群的隆隆声。

  追踪组的人员标示出其他美国潜艇的位置。麦克福特很高兴他们在做这件事情时遭遇了困难,即使是用美国最佳的声纳设备,如果他们有困难,那表示俄国人也有困难。他的船员们看来状况都不错,在海岸上待了三天的确有帮助。那名挪威船长提供的啤酒,再加上船长告诉他们鱼叉飞弹真有击中目标的故事,使得他们十分愉快。他已经对船员们做了这次任务的简报,他们安静地听取资料,然后开玩笑地说他们要回家了——回到巴伦支海。

  “那是波士顿号,船长。”执行官说:“现在,我们是‘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

  麦克福特走过去查看航海图。每件事看来都很妥当。他小心地检查每一件事,有这么多艘潜艇同在一个航道上,相撞的危险性十分大。一名士官核对每一艘已通过芝加哥号的姊妹潜艇,舰长显然很满意。

  “车进二。”他下达命令,操舵员接受命令,并且转动舵钟。

  “引擎室回答已转至车进二前进。”

  “很好,左转十度。转入新航向三—四—八。”

  芝加哥号加速到十五节,当这辆‘货运火车’朝着北极出发时,它排列在队伍的最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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