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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雄伟的伽拉皇宫出现在奎刚和奥比旺眼前,这是一座看 一眼就令人难以忘记的白色建筑。两座高塔十分显眼,整个 设计和结构既无规律可循,又无对称可言。窗户四周和螺旋 形的塔楼上都镶嵌着耀眼的蓝色晶体铜片,房顶更是金光闪 闪。金顶加上闪光的镶嵌图案使整个建筑发出炫目的光辉, 令人感觉好像进入了仙境。
两名绝地人被领过宽阔的门厅,走进了接待室。维达女 王已在那里等待他们的到来。女王穿着用闪光的丝绸做的长 裙,随着她的走动,从不同的角度看去,长裙总在变换着颜色。 深浅不同的蓝色和绿色被揉合在柔软的衣裙上,当女王走上 前去欢迎他们的时候,衣裙上变换的色彩时隐时现,给人一种 潇洒飘逸的感觉。女王的头饰也镶满了蓝色和绿色的宝石。
奎刚没有过多地注意女王的盛装,倒是他对女王生命力 的感觉使他吃惊。更确切地说,他似乎没有感觉到女王的生 命力,因为女王的生命力实在太弱了。女王不过中年,但奎刚 的感觉是那么的不同,他感到女王似乎有重病,抑或女王正在 缓慢地死亡。
奎刚和奥比旺向女王施了鞠躬礼。 “我很欢迎绝地武士到我们伽拉来,”女王说。她的声音 充满威严。奎刚不知道女王是不是为一了这次接见在硬撑着, 以便给他们留下好印象。伽拉星球.上的人皮肤都很苍白,白 里透着淡蓝色,他们称之为“月光”,但是女王的皮肤不但没有 光泽,还透出一种不健康的肤色,让人一看就会联想到她的骨 头是否有毛病。
“我们带来一飞船的百克达作为礼物,”奎刚对女王说。 “它们现在在飞船的装卸港口上。”
“这可是我们这里的急需品,”女王答道。,“太感谢了,我 将派人把它们送往各医疗站。”
奎刚仔细地观察着女王的脸,从她无神的蓝眼睛里,奎刚 只看出“如释重负”和“感谢”的表情,没有光泽。从她的眼睛 里看不出任何她对班瞿王子的事有所察觉的迹象。
对女王的健康奎刚还是心有存疑,他是用绝地人的方式 观察女王的。这就是不用眼睛直盯被研究对象的眼睛,而是 凭心灵感应去体察。当奎刚发现女工毫无顾忌的与他四目相 对时,不免有些吃惊,然而女王的眼力是敏锐的。
“是的,”女王慢慢地说着。“你没错,我是在走向死亡。;” 奎刚感觉到身边的奥比旺对女王的话很吃惊,他知道奥 比旺还没觉察出女王有病。奥比旺对事物的直觉感应往往不 错,只是还不善于分析别人的内心。
“我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我们的会见时间太长,”女王挥了 一下戴满钻石的手继续说。“我办事、说话向来直截了当,我 也希望你们能像我一样。”
“这也是我们一贯的作风,”奎刚回答道。 女王满意地点点头,在镀金椅子上往下滑了滑,并示意绝 地人也这么坐,因为这样比较舒服。
“我对自己将在身后留下什么想了很多,”女王开始了正 式谈话。“伽拉需要民主,这是人民的需要,也是我在位的最 后一次许诺,在伽拉实现民主就是我留给后人的一份遗产。 但是,我们这个城市,乃至整个农村,目前都很不安定。我的 丈夫卡那国王在位三十年,他有良好的愿望。但是腐败侵蚀 了我们的政府内阁官员和周围省份的长官,少数有权势的家 族占据高位,我的丈夫无法阻止这种现象。我现在担心的就 是有朝一日伽拉可能爆发内战。阻止内战的最好办法就是进 行自由选举,所以我请你们绝地人前来监督我们的选举。”
奎刚不住地点着头。“依您的预测,我们将会碰到什么问 题呢?”他小心翼翼地问,不想把班瞿王子一下子端出来,他想 先听听女王要谈的话题,这样他就可以判断出女王的倾向性。
“先说说我的儿子班瞿吧,”女王平淡地开始了她的话题。 “他是大塔拉王朝排名最后的一位继承人,这也是他不愿人们 片刻忘记的一个事实。他一生都在等着成为伽拉的统治者, 到现在也没有原谅我要进行民选的主张,我估计他会给你们 惹麻烦。如果他赢得选举,他一定会保留君主体制。”说到这 儿,女王无奈地耸耸肩。“他有支持者。我担心的是,凡是他 得不到的东西,他可能会用收买甚至偷窃的办法搞到手。”
奎刚点点头,竭力掩饰他听到母亲用如此苛刻的言词来 描述亲生儿子后的吃惊心情。
“我并不反对我的儿予,”女王继续说。“不错,我是漠视 他的继承权的,起码对他欠忠诚。我不会在公开场合表态支 持某个候选人,但私下里,我希望我儿子落选。这不仅有利于 伽拉,对他本人也是个好结局。我希望他成为一个守法的普 通公民,远离所有的是是非非。”女王一挥手,巨大的内阁会议 大厅的门就被打开了。“我亲眼看到这个机构对我的丈夫做 了些什么。我的丈夫本来是个好人,但就是被这些当权者给 腐蚀了,我不想看到我儿子重蹈父亲的覆辙。他才{?六岁,总 有一天他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他也是我的一份遗产啊!”女 王缓慢、轻声地结束了讲话。“我希望我去世后,我的儿子能 过上好日子。”
“您认为他有胜出的可能吗?”奎刚问道。 女王皱了皱眉头。“皇室还是有不少忠实的拥戴者的。 由于我们担心他的安全,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是隐居的,而且 还在外星球上学。人们对他了解甚少,这或许正是他的有利 条件,井不排除他有侥幸获胜的可能性,但这绝不是我想看到 的。”
维达女王朝奎刚微笑着。“我的坦诚让你吃惊吧?当一 个人意识到他的时间所剩不多时,就要面对现实而不是自欺 欺人。”
“您对另外两个候选人德卡,布兰和维拉?普拉米又怎么 看呢?”奥比旺问道。“您比较欣赏哪一位?,’
“我看德卡?布兰不错,”女王答道。“他是我们人民心目 中的英雄,他许诺要进行改革并为人民带来繁荣。虽然做起 来会有很多困难,但是他的志向已定。”
“那维拉?普拉米呢?”奎刚不失时机地马上提出这个间 题。
“她比较老练,”女王回答说。“她是我们皇宫里的副总 管,观点比较切合实际。可惜,她的皇室工作经验在某种程度 上反倒成了她的弱点,加上她敢言的作风,得罪了一些人。所 以说,她不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只是输的可能性更大。”
“您赞成暴力吗?”奎刚问。“我们在街上碰到一些双方的 支持者,个个都情绪激动。”
“冲突时有发生,”女王承认。“但我相信人民需要一个和 平过渡期,只要他们认为选举是公平可信的,我想他们是不会 反对的。”
女王坐在那儿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奎刚担心她是体力不 支,后来才发现女王是在搜寻合适的字眼来表达自己的思想。 他想,下面女王可能就要讲出传召他们来此的真正目的了,他 向奥比旺递了个眼色,让他打起精神听仔细,奥比旺会意地点 了点头。
“还有一张难出的牌,”女王终于往下说了。“了解这张牌 对你们很重要,这就是伊兰。”
“伊兰?”奎刚以前从未听说这个名字。 “我们这个星球上有一部分人被称为山民,”维达女王解 释道。女王面前的桌面是由磁砖拼成的图案,当她伸手想抚 平磁砖时,不想一小块蓝铜片脱落掉进她的手里。她把它握 在手心里,手上的指环被从后窗射进的阳光照得闪闪发光。 “伊兰就是山民的领袖,这些山民是被赶出去的反对君主政体 的人。他们聚居在首都以外的山区,自定法律,不承认国王和 女王。据说这些山民凶悍难斗,从不在同一个地方久住,粮食 门给自足,还有自己的医师。外面的人很难.见到山民,而山民 对外人既恨又怕。伊兰本人更具传奇色彩,行踪飘忽不定,就 像幽灵,我还不知道有谁见过她。”
“他们也会在大选中投票吗?”奎刚问。 女王摇摇头。“他们拒绝投票,德卡?布兰和维拉?普拉米 都想拉拢她,但伊兰谁都不见。就像她不承认国王卡那和我 一样,她也不承任何新的当权者。”
“若情况果真如此,那您为什么还视她为参选的一分子 呢?”奎刚又问。
“噢,”女王说,“这就是完美的图画不可或缺的一笔。”说 着,她把掉在手里的那块蓝铜片放回原处。“你们看,这不又 是一幅完整的图画了吗?”
奥比旺看见奎刚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女王凝视着桌面 陷人了沉思。奎刚看得出她的思绪回到了过去。
过了很长时间女工才再次抬起头。“我很佩服你的耐性, 奎刚,”女王平静地说。“我要有能忍耐的这份天性就好了。”
“这不是天性,而是每天必修的功课,”奎刚笑呵呵地说。 女王向奎刚回报以微笑,并轻轻地点着头,表示同意他的 说法。“对,我现在就在学习,所以我知道该怎么讲我的故事 了。当我的丈夫,也就是国工卡那年轻的时候,他有一r意中 人,而我们的婚姻却是包办的。那时我住在另一个城市,我跟 卡那从未见过面。后来卡那悔约,偷偷地与意中.人结了婚,他 的妻子是山民。这自然引起元老们的极大愤慨,因为我们的 婚姻就是他们安排的,他们无论如何无法接受卡那娶山民为 妻这一事实。那时元老们的影响力很大,他们强迫卡那让那 女人离开。当卡那告诉妻子他不得不违心地服从元老们的决 定后,她就离开城市回到了山民那里,当时卡那并不知道她已 经怀孕。”
女王又用手抚摸了一下桌面,手在微微发颤。“国王卡那 是后来得知她有身孕的,但没去找她。那时我对这一切毫不 知情,我只是如期出席婚礼,就这样我们结婚了。如果说这件 事在我丈夫心中投下了一道深深的阴影,我也浑然不知。直 到他去世的前一年,他才向我和盘托出这一切。他一生都没 能从失去真爱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他最大的遗憾就是他因怯 懦而没去寻找自己的孩子。直到去世前,他的心灵还饱受自 责的煎熬。”
“他过去的行为可能不对,”奎刚说,“但他毕竟在去世前 认识到了这一点,这就很难能可贵了。现在我不得不问您一 句:此事和今天又有什么关系,维达女王?”奎刚自知这是明知 故问。
“他的女儿就是伊兰,”女王回答得很平静。“今天总会看 见过去的影子。”
“您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这些呢?”奎刚间。 “因为现在我也快死了,”女.王回答道。“伊兰是我的最后 一块心病。我死之前要还她公道,她应该知道她是长女,有继 承权。王位的真正继承人是她而不是班瞿。她一定会看到皇 冠上有她的标记,”女王的语调里充满了温柔。说完,女王的 眼睛看上去有些分神,好像又陷人了对往事的回忆。
“皇冠上的标记?”奎刚几乎脱口而出。 “是继承人的标记,”女王解释着。“皇冠上并没有什么真 的标记,只有内阁元老们能够辨别出来。”
“有班瞿王子的标记吗?”奎刚又问。 “如果我丈夫说的没错的话,就没有班瞿的标记,”女王解 释道。“验证班瞿的身份并不会给内阁元老们带来任何好处, 如你所知,大部分元老都不欢迎普选,因为,不管谁当选,他都 有权对内阁也来个开门民选。”
奎刚点头表示理解。很明显,为保住自身的既得利益,元 老们也会投班瞿一票。“您想让我们做些什么呢?”他问。
“我不能亲自与伊兰联系,”女王说。“当然啦,她也不愿 见我。但是如果你能给她带信并要求她见我,或许,??………你必 须承认,大多数人都不会拒绝绝地武士的要求。山民总是想 方设法为外来的联系设置障碍,我可以派人携带你的信前往, 不过,在山国旅行总是困难重重,而且还很危险。”女土低头看 着自已紧握的双拳。“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件事,这就是内阁不 同意你们来,通过谈判,我们达成一项协议,这就足你们不能 离开首都伽鲁。”
“看来问题更加复杂化了,”奎刚尽量表现出中立的样子。 “是这样,但事在人为,”女王急切地说:。“或许你能‘?一” 突然,通往会议厅的华丽大铁门被人猛地推开,砰的一声 巨响,门重重地撞在墙上。班瞿王子一步跨了进.来,旁边还跟 着一个身穿银色长袍、高个子的秃顶男.人。
王子用手指着奥比旺和奎刚。 “你们必须马上离开伽拉!”他大声咆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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