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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先知

爱翠安伸出颤抖的手碰触那幅画,但她所能触及的只是一个平面,染料的粗糙质地。不用眼睛看的话,这幅画什么意义也没有,不可能令她背脊那样凉。不用眼睛看,她根本认不出这就是自己的儿子。

  但她毕竟认出来了,房间里面除了眼前这幅画,尚有约五十幅图,全部都是她儿子。有些图画里面,儿子身边天使环绕,另有一些则出现了金光闪闪的生物,可能是中国人的神话生物,还有一幅里头,男孩有翅膀与光环。

  她所在的地方,是一座供奉小尼可拉斯的神殿。

  爱翠安又一次颤抖起来,之前那种莫名的笑意这时一点儿不剩。如克蕾西这种由正常父母产下的孩子,经过默勒库改造都能有巨大的变化,自己的儿子会成了什么样的人?小尼可受孕的时间只比自己的手出现异变要早一点而已,而她的手已经是链接以太的通道,并非这世界该存在的东西。乌瑞尔可以这样改变她的身体,当时在她体内的孩子又会如何?

  乌瑞尔不知是真不知道,或者是假装它不知道。

  「妳也看到了,」卡斯第利昂神父轻声说:「这些人一定会追随他到天涯海角。」

  「我也一样。」她果决地回答:「我也会追过去。」

  卡斯第利昂看着她的眼神很忧虑,但她没对此回应。

  两人离开神殿回到新莫斯科的泥泞街道上,由于飞船上的人都下来了,今天街上往来人潮就多了点。有些人找了这儿的空屋便住进去,其实这行为挺奇怪,地面上的屋子或许比较大,但也比较冷、比较简陋,未必比飞船上的厢房要好。

  爱翠安还留意到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很多舰队中的人看见她迎面而来,都会闪避。

  「妳还是要继续前行吗?」卡斯第利昂淡淡问。

  「当然,我没有找到儿子,也没有找到沙皇,所以一定要继续。」

  「妳真认为那先知是自己的儿子?」

  「对于这点我毫无疑问。他跟父亲长得非常神似,也有些地方像我,而且跟我在幻象中看见的是同一张面孔。」

  「那个幻象是恶魔制造的。」

  「我都叫它作『死神』。」

  「那样一个怪物,为什么会带来你儿子的讯息?」

  爱翠安没有立刻回答。今天天气晴朗,远方的山脉彷佛漂浮在地平在线,独立成为一个世界,就像是月球。昨天多云浓雾,根本看不见。「我不知道,」她回答说:「但是我知道儿子有危险,他身边的东西想利用他做坏事,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

  ※※※

  几个钟头以后,克蕾西过来找她,看见她正在翻一堆资料。

  「我找到史威登保的实验室了,」她甩着红色头发说:「总之是个实验室。」

  「很好!里头还有剩下的东西?」

  「看起来他们匆匆离开,里头乱七八糟,没办法确定有没有重要的东西。」

  「我们去看看吧。」

  又回到街上,后头跟了六个洛林守卫。「克蕾西,为什么要带这么多护卫?这镇上几乎都是我们自己人啊?」

  「我没法子相信『自己人』了,爱翠安。这些『自己人』里头有个杀人凶手,还有很多人认为妳就是那个凶手。另外,我也不太相信这镇上真的一片宁静,搞不好不是我们所见的废弃城镇,拿下这地方未免也太过容易了。」

  「唔,我相信妳的直觉。到了吗?」

  她们站在一栋以雪松木搭成的矮房子前面,看起来虽小,却算是舒适,而且跟神殿一样带着异国色彩,看得出不是俄罗斯建筑风格,但也没有明显的欧洲风味,不知道是新大陆当地的风格,还是西伯利亚人传进来的设计?

  如同供奉儿子的神殿一般,正门又大又圆,但这扇没有漂亮的雕饰。

  炼金灯将里头照成一片黄赭色,但她鼻子里都是雪松的味道,浓郁的香气遮掩住其他爱翠安无法确认、但没那么好闻的气味。屋子里头有好几张长桌,上面摆了炼金术常见的设备,好比说烧杯、坩锅、火炉等,由于房子是木造,火炉特别以砖块垫着隔热。其中一张桌子上有个咬合器,连接了扩声筒,那装置旁边还有一副眼镜,镜片很厚、镜框很重。

  「这是什么?」克蕾西指着那扩声筒问。扩声筒的构造是个青铜漏斗,底部接着一面鼓膜。

  「传声盒,跟塔罗斯类似的机器,默勒库可以透过这个发出人类的声音,就像培根好几年前作出来的那颗头一样。」

  「我还以为史威登保跟妳一样,脑袋可以直接接收到天使的声音。」

  「我猜他可能只听得见一个天使的声音,跟妳年轻的时候,或者说跟路易十四一样。就算人类吞下贤者水银,对于默勒库来说,还是很难取得同样频率,所以不靠机器协助的话,就只能有一个默勒库会这样做。」爱翠安做起手势解释:「灵体的层级越高,这问题就越严重,我怀疑史威登保就是想要与最高层的灵体联系,又或者,是它们想要对史威登保说话。」她拿起那副眼镜搁在自己鼻梁上试戴,眼镜上还沾有一种像是梅子的古龙水味道,所以这一定是史威登保留下的。

  戴上去以后,物质在她眼前消失,只剩下以太的规律。她起初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使用了那只手的能力,但随即明白这是眼镜的功能。看来史威登保自己也设计出不少东西,可以看见默勒库,也可以与各种等级的默勒库沟通。

  摘下眼镜后,她心想也许可以找到史威登保发明这些东西的笔记。

  「别动!」克蕾西忽然大叫,爱翠安抬头一看,有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瞪大眼睛望着她们,虽然动着嘴唇,但说出来的话根本听不懂。克蕾西已经抽出高能枪瞄准他,洛林军护卫也都已经准备出手。

  「你是史威登保的助手吗?」爱翠安和颜悦色地问。那年轻男子是光头,肤色比她所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白,眼睛很蓝──事实上是只有蓝色,没有眼白。爱云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但对方已经扑了过来。

  克蕾西射出一道闪电直接贯穿那人胸口,但却没能阻止他的行动,只是使他摇摇晃晃,跟着烟雾摆动。不过最后一刻他还是停下来了,同时洛林军的子弹齐飞,子弹从他背上窜出,拉出长长的白烟。

  克蕾西马上将爱翠安拉开,长剑已经上了手。爱翠安这时启动了她手上的眼睛。

  这是前所未见的东西,可以确定他是默勒库,但是即便最低阶层的默勒库看来也比这东西来得复杂。这玩意儿的谐波简单、规律,像是机器零件,她甚至觉得给她一点时间的话,可以将这东西拆开后重新组装。

  然后她就能找到那一缕隐藏起来的连结,并且明白一切。

  那东西直朝着克蕾西冲了过去,更精确的说法是它从克蕾西身边溜过去。再来又滑过爱翠安身边,感觉只是困在这儿的一道风。

  克蕾西又对着它开枪,不过跟之前一样,发挥不了作用。

  爱翠安将自己找到的那连结处切断,那东西就这么瘫痪了,只是维持着形体。看着那东西,爱翠安背上一冷。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克蕾西问。

  「新型默勒库,人工制造的,一种自动架起来的塔罗斯。」

  「什么东西啊?」

  「我要想一下。先把那东西用个袋子什么装起来,搬到我在飞船上的实验室,然后帮我把学生都叫过来,也要给他们看看才行。」

  ※※※

  「伊莱莎芙呢?」

  看着林奈、布雷德伊、罗莫诺索夫的表情,便明白他们也不知道。克蕾西耸肩:「最后一次看到她就是在这儿,跟林奈先生一起采野花。」

  「真的?」布雷德伊听了酸溜溜道。

  「那是早上的事情了,」林奈答得困窘:「后来我也没看见她。」

  爱翠安叹口气:「唔,看来她又在淘气了。反正别人也会通知她,我们先不要浪费时间。大家做好心理准备,我要给你们看一样很奇怪的东西。」

  克蕾西将那「人」以布缠起来,爱翠安这下子又将布解开,这倒不难,因为那「人」并不重。

  林奈看了吓得合不拢嘴,布雷德伊、罗莫诺索夫的神情比较像是要进行临床实验。

  「这是什么?」罗莫诺索夫问。

  「你说呢?」

  「这东西可以碰吗?」布雷德伊问。

  「可以。」

  几个学生开始这边摸摸、那儿碰碰,发现手指接触可以将那皮肤按压下去,又是吃惊地张大嘴。

  「有表面张力,」罗莫诺索夫观察后说:「想要刺穿的话得加点压力。这东西有多重?」

  「不到十磅。」

  「真奇怪。」

  林奈面色发白,还在颤抖,喃喃低语:「这不是上帝创造的东西。」

  「的确不是。」爱翠安附和说:「塔罗斯、飞船这些东西也不是上帝创造的。」

  「默勒库不应该会有实质身体,它们能控制的化身大都也在一磅以下。」

  「说不定是新品种?」布雷德伊说。

  「有可能。」爱翠安说:「但我觉得林奈说得没错,这应该是人类的新发明──也或者,是人类跟默勒库一起创造出的东西、两边科学合作的结晶,这可能性更大。你们还记得,我们假设过,低等默勒库是由高等默勒库分裂出来的这一点?我猜测这东西是史威登保做的,他应该是得到一个默勒库的配合,利用对方制造出这机器。他用来制造这个『人』的设备,应该就可以生产出这样的材质。」

  「意思是说,他可以制造出具有实质的默勒库?」林奈问。

  「感觉还不算太『实质』。」罗莫诺索夫一边戳着那身体一面说。

  「不是这么说,」布雷德伊接口:「这样的东西比起自然界物质要危险太多。单看这生物,力量会比最强劲的风暴更大,但这物质还可以放得更大,或者是变得非常热、非常冷……」

  「布雷德伊小姐明白关键所在,」爱翠安说:「而且史威登保搞不好也可以提高这种物质的密度。就算不行,现在的状况也已经很危险。我猜这可怜的东西只是个实验体,所以没有什么伤害力,大部分的成分只是气体、黏液。」

  「光是这点就已经证明这是新的发明。」林奈兴奋地说,看来终于克服对于这种新物质的排斥。「自然的默勒库不具备超过一种的物质性。」

  「说得没错。」爱翠安补充:「还有正如同布雷德伊小姐所说,这种物质也可以由火跟风、火跟土或者其他不同原子结构组成,甚至也可以采用不稳定的结构,就像炼金灯一样,反应之后可以释放内含的物质元素。透过这些方式,默勒库对于物质世界的操纵能力提高十倍不止,这绝非好现象。」

  「我忽然想到……」罗莫诺索夫沉吟着,手指在桌上敲来敲去。

  「请说。」

  「只是乱猜──艾萨克爵士最后的一些著作中也有提及物质,他的结论是物质本身就不够『密实』,就算密度最高的物质也一样很膨松,每个原子之间的空隙很大。我之前其实有顺着这方向去研究,没有提起的原因是本来以为这不太重要,但现在……」他顿了一下:「看样子是因为牛顿他的研究还不够深入。物质恐怕根本不是一些坚实的物质散在这儿、那儿然后以『力』束缚的结果,事实上根本没有『物质』这种东西。所有物质的性质,都可以透过灵素来解释,我们称之为『原子』的东西,可能是这些『力』的交叉点或发生点,也就是亲合力产生的位置。」

  「听起来不合理。」林奈说。

  「乍看之下的确是,可是我们也都知道,重力让物体有重量,然而重力不是实质、不是物体,只是看不见的『力』。由这一点来看,我们为什么应该假设重力作用的对象就是物质?」

  林奈掐掐手臂:「因为这是真的,你摸得到。」

  「你掐不到重力,就代表重力是假的?」

  「这是很有趣的假设,」爱翠安说:「与现在的课题确实有关。要是这假设成立,那代表我们人类与默勒库之间的分别没有那样大。」

  「回到我先前说的,」罗莫诺索夫语气中带着小男孩般的热情:「构成默勒库的亲合力,和构成人类的类型不同。它们的亲合力比较接近上帝,比较不受到限制,而我现在的主张,就是物质其实也是亲合力,但却是受到最大限制的一种。这样说懂了吗?在这个假设下,创造出我们眼前这样的东西,需要的并不是在物质界与灵体界之间搭起桥梁,而是调整亲合力的水平,最低的部分就是我们当成『物质』的东西,而比较高的亲合力则是我们视为『灵体』的东西。想想看!藉由贤者水银,我们可以将『物质』的频率调整到接近『灵体』的程度,但若两者分别有那么大,为什么可以这样简单地办到?」

  爱翠安点点头,专注在自己的手上。「这个假设可以解释很多问题,」她喃喃自语起来:「好比说一只手怎样在梦境中创造出来。」

  「老师妳是说……?」

  她甩甩头,又得跟乌瑞尔好好谈谈了,得从它那成篇谎言中套出有关桌上这怪物的信息。

  但在她宣布散会以前,赫丘尔出现在门口。他不停喘气,领结旁还有片血色。

  「赫丘尔,怎么回事?你还好吗?」

  「小伤而已,不碍事。缅什科夫开始作怪了,不知是谁放了他,他现在开始召集支持者,而且人数越来越多了。」

  「现在有多少?」

  「他们已经占领一艘飞船了,艾文号。妳自己的护卫团当然没有倒戈,可是附属的官兵就不少,实际兵力跟我们这边可能差不多。」

  「但飞船比我们少。」

  「对,问题是他们攻下了议会厅,我猜他们一定也释放了这里的提督和驻兵。」

  「这又是怎么回事?缅什科夫怎么会跟提督连手?」

  「我猜不是真的连手,他只是看到个机会可以从妳手中抢到主导权,所以就展开行动,然后靠提督那边弥补人数差距。」

  「白痴,这样子能成什么事?」

  「妳对缅什科夫期望能有多高?」

  「他人在哪儿?」

  「我猜是在议会厅。」

  「这么说来,提督的魔镜应该也在他手里了。」爱翠安冷冷地说:「看样子,该是教育缅什科夫亲王何谓真正『力量』的时候了。」

  她带着怒气上舰桥,脚步踏得跟最强的亲合力一样猛。那家伙怎么回事,自己不算是他的恩人?那些跟着自己来的人,又是哪儿来的熊心豹子胆居然想造反?真是难以置信。别说是反抗,连部下不遵守命令的情况,她都已经想不起来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启动魔镜之后,便看见缅什科夫那抹贼笑。

  「苍穹女皇午安。」他先开口了。

  「缅什科夫,你疯了不成,我可以把你像小虫子一样压碎。」

  「这可会伤到那些追随妳的人喔,还傻傻躲在妳背后的人,大概都要重新考虑该站在哪一边了。」

  「别想太多,有必要的时候我可以筛选目标。」

  「这我知道,但可以精细到什么程度呢?可以只杀死我,但不伤到公主吗?」他退后一步,魔镜中出现伊莱莎芙的影像,女孩儿衣衫凌乱,一只手腕跟缅什科夫绑在一起,另一只手则束在背后,表情又生气又惊慌。

  「缅什科夫,你这是自寻死路。沙皇可以原谅你的事情很多,但现在他一定会用鞭刑处决你。」

  「彼得死了,妳这蠢贱货!他没死的话,人在哪儿?不在这里的监牢,也不在中国,什么地方都找不到他,一定是被戈利钦那帮叛国贼给杀啦。现在只能靠我们把俄罗斯一点一点夺回来,结果妳居然带着舰队跑来这鬼地方,简直活像是童话人物一样翻越七山七海想找什么火鸟。够了,听清楚了,我不打算跟妳一起耗下去,站在我这边的人也一样。随妳怎么办,妳没办法赢走他们的心,他们都知道妳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把你从鞭刑救出来的女魔头吗,缅什科夫?我倒怀疑,是不是某个跟你连成一气的人暗杀了艾莲娜,好营造现在这种场面?这作风挺像你的。」

  「像我?那妳还真不了解我。」缅什科夫的口气忽然变了:「听好,爱翠安,妳跟我有共同的敌人,戈利钦、多尔戈鲁基、旧礼仪派都是。我们两个应该要连手,不是像现在这样针锋相对。我有个主意,可以让我们两边都开心。」

  「缅什科夫,有一件事你倒是说对了──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其中一个就是你。你自绝后路的蠢劲是你家的事,谁要留在你那边也都无所谓,但你至少得放了伊莱莎芙,现在就要。你放了她之前,我不会再跟你通讯。」

  「不可能,她是预防妳暗杀我的唯一保命符。」

  爱翠安照自己所言不再与他说话,只露出一个最残酷、最冰冷的笑容后便将魔镜关闭。

  「我要带她回来,想一个可以在十五分钟内将她救出来的计划。」

  「救回她以后呢?」

  「带着还忠心的人继续前进,飞船大都还在我们手上,我不打算为了这种叛变事件放慢速度。想要留在这片不毛之地的人就随他们去,接到伊莱莎芙之后我们就启程。」

  ※※※

  爱翠安遮蔽光线与气流,减缓了重力,所以落地时比羽毛还要轻。

  缅什科夫的手下看到时,一切都已经太迟。这点印证爱翠安的想法──缅什科夫并没有无形势力在背后撑腰,他这造反行动靠的不是实力,而是无知与傲慢。

  子弹、燃素飞出,高温枪喷出的银沫就像是船只高速移动在海面荡起的浪花。之后十几个士兵想要反击时也无声无息地倒地,爱翠安的精灵在大气中运作,隔绝了人类所能听见的声波。

  一行人就这么走到缅什科夫身边时,他还浑然无所觉,反而身边一个护卫察觉到异状,抬头看见一团扭曲光影靠近。不过那士兵也跟着战友投胎去了,缅什科夫这才大吃一惊,将伊莱莎芙拱到身前当成挡箭牌,并且拿出高能枪。

  「快点现身,不然我就把她杀了,让她到地狱给我当新娘。」

  爱翠安卸下力场,现出一行人的样貌。缅什科夫脸一抽,但态度尚称镇定,他毕竟也不是胆小鬼。

  「我得出尔反尔了,」爱翠安开口:「还是得跟你说话,这是最后一次警告。放了她,你就性命无虞,否则我也可以在不伤害到公主的状况下,把你全身的血液都煮沸,不要试探我。」

  「放了她,妳还是会下手的。」

  「真是如此,我何不现在就杀了你?」

  「妳们一起死吧!」缅什科夫大叫后扣下扳机,伊莱莎芙听见后深呼吸一口气。

  结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爱翠安笑道:「亲王,你没事拿炼金术做出来的枪就不对了,传统枪枝我还更难应付呢。」

  「我……是开玩笑的。」他有气无力地说:「我没打算要伤她。」缅什科夫瘫在地上,武器也摔在地上。「全部都是笑话,」他喃喃自语道:「缅什科夫本来就是小丑哪。」

  「赫丘尔,帮忙把伊莱莎芙和那个蠢才分开来o 」

  赫丘尔上前切开绳索,伊莱莎芙带着泪跑进他怀中,赫丘尔便抱着她从缅什科夫身边退开。

  缅什科夫挺直身子、扬起下巴,「任妳宰割吧,要杀便杀。」

  「杀了你未免便宜了你,我可不打算让你死得这么干脆,缅什科夫。投靠你的人都有妻子小孩,就让这些亲属来制裁你吧,顺便让她们想想看,假如我真是你口中那么十恶不赦的人,为什么她们所爱的人会死,但你却还活着。」

  缅什科夫听了,原本黯淡的眼睛居然又冒出一丝希望光芒。「妳的意思是要放过我?」

  爱翠安听了只是冷笑,她就这么笑着从赫丘尔怀中接过伊莱莎芙,一行人回到飞船边,用传统的篮子吊上去。

  上升到一半,乌瑞尔忽然对她说话了。

  有东西来了。它这么说。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无法理解,空间……距离、方向之类的东西对我不好懂,我也没办法估量。但有个东西很靠近妳了,又大又怪异。

  爱翠安开启灵界之眼察看夜空,云朵间的重力线正在闪烁,还有无数漩涡将天空妆点得如波斯地毯。

  大海几乎一成不变,仅有少数波澜起伏。大气也一样,但里头有很多不同的力量运行。

  但她也看见不对劲的东西了,在地平线那儿原本应该是山脉的地方,现在却是一片单纯的怪异,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上帝保佑!」赫丘尔叫道。

  她眨眨眼,回到正常视觉中,顺着赫丘尔难得的惊骇眼神望过去。

  山脊上覆盖了一片东西,比黑夜更黑,但又透着熔炉般的火光。那庞然大物扭曲着盖过天空,并朝地面降下火雨。

  「老天,那是什么?」

  爱翠安也讶异得没能立刻反应过来,但她舔舔干裂嘴唇后回答:「就是我们之前讨论的东西,史威登保发明的一种引擎。你可真说中了,赫丘尔,这完全是陷阱,只为了拖慢我们的速度,好让那东西可以完成。」

  她握住了赫丘尔的手,这也是艾莲娜死后,两人第一次的身体接触。赫丘尔并没有跟着反握住她的手,但却也没将她甩开。

  「能说中一次也不错。」他随口答道。

  卡斯第力昂神父在一旁连声祷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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