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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奥比旺醒了,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着。他偷偷看了 奎刚一眼。师父背朝他站在窗前,但是小伙子从他绷得紧紧 的肌肉看出,奎刚又在苦思冥想。
奥比旺很想问奎刚,他在想什么?自从来到班德梅尔,他 就一肚子问题。为什么奎刚平静安详的心情突然变得如此激 动?奎刚会不会也让他以“和平卫士”的身份在这个星球活 动?他是不是已经用自己的行动证明,可以作为合格的候选 人,成为奎刚的徒弟?
离开神殿虽然只有短短几天,奥比旺已经经历了许多磨 难。他被喷射枪打伤过,差点儿被勒死。他打退过好几架“飞 鹰”,还驾驶着一艘飞船穿过激光炮熊熊的火焰。可是,他显 然还没有打动奎刚。
如果能保持他在神殿学会的平和心态就好了。他知道, 作为一个绝地的学生,应该永远以平静的心情接受生活中可 能出现的任何波澜。可是眼下的情况实在让人无法平静!他 已经完成了神殿的全部学业,可是没有一个绝地武士收他为 徒。过了十三岁生日,那就太晚了,而现在他离生日只有三个 星期。
看来,命里注定,他只能当个农夫,而不是武士,或者“和 平卫士”。有时候,奥比旺想,干脆接受命运的安排算了。可 是更多的时候是不甘心,总觉得还有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在 等待着他。
奎刚显然不这样认为,尽管奥比旺救了他这位堂堂绝地 武士的性命,但是他不以为然。好像那只是一个表示友好的 举动-帮他修好一把锁,或者做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奎刚只是很礼貌地接受了奥比旺的忠诚和献身精神,仅此而 已。
奎刚慢慢地转过脸来。这位绝地武士心事重重,他的忧 虑和越来越亮的阳光一起充斥了这个房间。自从奎刚收到那 张字条,脸上就布满阴云。奎刚当时很冷静,就像收到一位熟 人的问候。可是奥比旺不相信这种表面上的平静。他相信, 里面大有文章。
奎刚依旧凝望着窗外,但是突然说:“该起床了。快到开 会的时间了。”
奥比旺叹了一口气,撩开身上盖着的那块毯子。他一直 一动不动地躺着,可奎刚就知道他已经醒了。绝地武士总是 胜他一筹。
为什么奎刚不告诉他到底出什么事了?是那张字条的缘 故,还是他厌烦奥比旺?
奥比旺很想提出这些问题,可是绝地武士最严厉的规矩 之一是,不能向师父随便提问。真理不言自明。只有师父才 有资格在权衡利弊之后,决定是否说出。
奥比旺很高兴这条规矩限制了他。 因为从根本上讲,他不愿意听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奥比旺跟在奎刚身后,走进总督接待室。他既惊讶又深 受鼓舞-奎刚居然让他一起参加这个会议;这是不是意味 着,奎刚在重新考虑收他为徒的事情。
奥比旺以为等待他的是一个豪华的房间,没想到光溜溜 的石头地板上,只扔着一圈垫子。班德梅尔没有能力接待远 方的贵客。
班德梅尔的总督森泰戈,走了进来。她满头的银发按照 米尔星球的习俗,梳成发卷,乌黑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奎刚。像 所有米尔星球人一样,她个子不高。奎刚站在她面前就像一 座铁塔。米尔星球人的小个子,使他们成为了不起的矿工。
她按照米尔星球的礼节,掌心朝.上,伸出一双手。奎刚和 奥比旺也学她的样子,伸出双手。
“欢迎,欢迎!”她轻声说,指了指站在左面的一位年轻女 人。这个女人的头发虽然剪得很短,但也是银白色。一双银 光闪闪的眼睛凝视着他们。她虽然一动不动站在那儿,可是 一望而知,是个活跃人物。有她在,周围的空气都在轻轻震 颤。“这位是维尔塔,家乡矿业集团的头。”
奎刚和奥比旺用同样的礼节间候维尔塔。他们对她已经 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她是一位极端的爱国主义者。在组建 家乡党过程中起了积极作用。家乡党的目标是,恢复班德梅 尔曾经富庶的土地,禁止乱砍滥伐,保护自然资源。第一步是 结束对外来公司财政上的依赖。为了实现这一目标,维尔塔 和阿考南人合伙开矿。
森泰戈指了指地上的垫子,请绝地武士坐下,然后在自己 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森泰戈和维尔塔的坐垫儿在空中慢慢升 起,直到目光和奎刚以及奥比旺处于同一条水平线上。
’’今天,我之所以请维尔塔一并来会见二位,是因为我们 俩对你们的到来都摸不着头脑,”森泰戈首先说。“‘当然,欢迎 你们光临。但是。必须承认,我们很惊讶。听说‘农业团’请求 过帮助,可我们没有。”
奎刚吃了一惊。“可是神殿收到班德梅尔政府的正式文 件,要求我们派一个‘和平卫士’。我有文件。”
“我相信你有,”森泰戈态度坚定地说。“可那不是我们发 的。”
“这就怪了,”奎刚喃喃着说。 “不过,二位能来,我们还是十分高兴,”维尔塔很爽快地 说。“恐伯星际大公司不会允许我们自由发展。换句话说,他 们历来不.允许自由竞争。”
“我已经亲眼看到他们如何行事了,”奎刚说。‘对你的 话,只能表示同意。”
奎刚的声音听起来保持中立,可是奥比旺非常清楚绝地 对星际公司们的做法多么反感。来班德梅尔的路上,看到这 些从外星球来的家伙公然威胁、恫吓、剥削、欺压雇工,奥比旺 受到极大的震动。他们抢走阿考南人惟一赖以生存的财物, 只给他们两种选择:要么给星际公司干活,要么死。看见他们 身体虚弱得寸步难行的时候,那些家伙甚至哈哈大笑。
“我们希望和星际大公司第一次会谈时,能有一位绝地武 士的代表出席,”维尔塔说。“有你们参加就可以确保大家公 平竟争。”
奎刚鞠了一躬。“很荣幸能有机会为此而努力。” 奥比旺非常高兴。即将召开的会议显然非常重要。这个 星球的未来如何在此一举。家乡矿业集团现在和阿考南人是 同盟军,他也许能在会上见到克拉哈和西?翠巴。来班德梅尔 的路上,他和他们俩交了朋友。奎刚肯定会让他参加这个会 议。
“我的伙伴要到东部富庶区,”奎刚说,指了指奥比旺。 ‘你能给他安排一下交通工具吗?”
森泰戈说了些什么,奥比旺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气得 要命。奎刚要独自挑起拯救一个星球的重任,却让他去看庄 稼的长势!说来说去,他还是个农民。
经历了这一路的艰辛和危险之后,他一直希望奎刚能改 变主意,不让他去干原来的差事。可是现在看来,奎刚对他能 不能成为一位武士,还抱怀疑态度。收他为徒之前,他还要把 他送到乡下!
奥比旺强忍心中的怒火。尤达大师曾经对他说,人们生 气常常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自己。“闭上嘴巴,竖起耳 朵,”尤达大师说。“就能听见你的心在追寻什么。一定能。”
那么现在他的心在追寻什么呢?他想大声叫喊,为自己 遭受的挫折而叫喊。
奎刚手心朝上伸出一双手,然后按照米尔星球人的礼节, 手心向下翻了一下,表示告别。森泰戈和维尔塔也做了同样 的手势。谁也没在乎奥比旺做没做。他显然故意不做。他不 甘心就这样和他们告别。
奥比旺这么没有礼节对于一个绝地学生来说,是很大 的错误。可是走出总督府大门之前,奎刚一句话也没有 说。
凛冽的风吹着奥比旺滚烫的面颊。他和奎刚在总督府门 前的台阶上停了下来。奥比旺等待这位年长的绝地武士批 评自己,这样就可以乘机告诉奎刚,他多么想留在班多。他 可以说出一大堆理由,他可以大声告诉他,奎刚需要他的协 助。
“她们似乎没有注意到你那副不懂礼仪的样子,”奎刚望 着远方说。“也许假装没看见,也许心事重重,没有注意到。 但这都不能成为你没有礼貌的理由。”
“可是??一” “我看出你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生气,”奎刚继续说。像平 常一样,他的声音柔和,而且很轻。“我不会计较。”
奥比旺忿忿地想:既然不计较,还说什么? 奎刚第一次直盯盯地看着奥比旺。“不管发生什么情况, 你都不能干扰我的公务,或者不事先打招呼,就采取行动。”
奥比旺点了点头。 奎刚凝视的目光掠过斑多一座座井架。“事情很少像表 面那样简单。”他喃喃着。
“所以我想…’.,。” “好了,”奎刚严厉地打断他。“收拾你的东西去吧。你必 须按时出发。”
奎刚大步流星地走着。奥比旺跟在后面,步子迈得越来 越慢了。他成为绝地武士的希望在这个清冷、灰暗的早晨完 全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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