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月食和劫数
雨 停了，几个小时之后，麦安部落的族长安古斯·麦安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到了西山的狼群躲避风暴的那个山洞。他来回应领嗥狼的嗥声。天火启示，就是天火之舞，也就是狼称呼的闪电可以有多种解读。领嗥狼说见到有狼死了却没死，这很让人烦恼，因为这种情况通常预示着厄运。
族长没有穿他的礼袍，也没戴骨头项链。他不想小题大做。如果他穿着在议庭时才经常穿着的华服出现，会让狼群过度惊恐。他们会认为出现了什么严重的情况，他们都会被召集起来开大会。议庭是每个部落都有的一个仪式性的山洞，严重的事情才会在那里讨论。
领嗥狼出来迎接他。她是一只很帅气的狼，银色的皮毛熠熠生辉。她马上伏下身体，匍匐在地，把一侧脸在土中摩擦，压低耳朵，扯起黑色的嘴唇，做出一个完全臣服于部落首领的经典姿势。
“没有火，艾丝林？”
“没有，天火之舞的火花没有到地面。”
族长和解读天火启示的领嗥狼之间的对话有一些特定的规则。虽然族长比领嗥狼等级高，但也不允许他来质疑领嗥狼的嗥声证言。他能询问的只是天火启示暗示出的可怕可能性的具体迹象或证据。狼从星梯上坠落的故事虽然慷慨激昂，但其中也包含着哀伤与死亡。雷电引发的大火，甚至是一块烧焦的石头都会被认为是将要发生灾祸的恐怖征兆。族长嗅了嗅，努力想闻到一丝灰烬或火焰的蛛丝马迹。他兜了一大圈儿，狼群都小心地看着他。突然，变化的风中带来了一个新的气味。安古斯·麦安皱了皱眉，嗅出了某种气味。
“这附近有熊吗？”他问。
“没有，从来都没有。”一只高级别的狼回答道，“他们从来都不会从河边来这么远的地方。”
“我不明白。我闻到了熊的气味，但也许是狼的气味，却不是这里的狼。”
“您闻到了两种气味的混合？”领嗥狼问。
“对，奇怪的混合。”
“他们会不会一起旅行？走在一起？”
安古斯·麦安突然停下，低头凝视着一个奇怪的爪印。他的鬃毛僵硬地竖起，猛地把耳朵竖向前方。这就是天火启示所预言的灾祸！这个奇怪的爪印伸展得很宽，是歪的。这是得口沫病狼的爪印。这个病会致死，但死之前狼会疯。而且如果这只狼碰到其他动物，还咬了它，那个动物也会变疯，然后死亡。
熊的气味可以说得通了。这只灰熊被狼攻击而且感染了疾病。很可能现在灰熊已经死了，但狼的爪印还很新。得采取什么措施。
安古斯·麦安转过身，在夏日的清晨开始嗥叫，前一夜的月亮的阴影还挂在头顶。月食！这是个灾祸的预示，尤其是和领嗥狼的解读以及歪爪印在同时出现。
安古斯知道他必须把这个危险警告其他部落。他必须传召麦安部落的所有狼群以及他们的邻居麦肯部落来议庭。信息必须从麦安部落传到麦肯部落，由麦纳马拉部落传到麦夫部落甚至是讨厌的麦锡部落。因为疾病可以比任何的狼嗥声传得更远。可能已经太迟了，狼群可能难逃一劫，部落可能也难逃一劫。甚至，所有的边缘之地的狼都有可能灭绝。
召唤已经发出去了，他召集附近三个部落的族长到麦安部落的议庭来开会。在微弱的月光下，族长们诡异地碰面了。他们的身体都好像变成了幽灵般的存在。他们挂满头饰，戴着啃骨制成的项链，肩头披着兽皮斗篷，这是在议庭开会时要求的全副正式打扮。由于被地面上的雾气遮住了腿，所以族长们就好像是伴随着啃骨项链的叮当声，飘浮着出现在地平线上似的。
一进入麦安部落的议庭，他们都俯身至地，向安古斯·麦安致意。虽然都是族长，传统还是要求他们在应邀到另外一族的议庭时，必须承认这一族的最高权力。邓肯·麦肯是年纪最大的族长，他不顾关节炎的腿痛也俯身向地。
“可以了，邓肯。”安古斯柔声说，然后很快地转向其他族长，“我召集你们来是因为昨晚我们的领嗥狼嗥出了首任奋哥儿的主旋律。”
火坑中的火焰发出噼啪声的同时，紧张的咝咝声也在洞中蔓延。
安古斯·麦安吸了口气继续说道：“今天早上，我在月食的阴影下发现了一个歪爪印。”
惊喘声之后紧跟着的是窃窃私语：“可怕……可怕。”
“上次口沫病出现之后已经过去很久了。”
“还不够久。”邓肯·麦肯低吼，“我们这附近没有矿工或流浪铁匠。”他盯着火坑，又补充道。狼族，不像珈瑚的猫头鹰，他们不会用火的技能。他们用的唯一的火就是在议庭里，他们用捕猎多出的肉向流浪铁匠和矿工交换煤。但是，他们用煤点燃火坑的另一个用途就是用大型火焰陷阱把受口沫病摧残的任何动物都杀掉。他们首次使用这项策略时，取火还比较容易，因为病狼就在神圣火山的附近徘徊，那里火热的煤和余火都很多。但现在他们距任何火源都非常遥远。
“还有沼泽巫狼。”杜夫·麦夫平静地说。
一提到这只奇怪的狼名，空气中就传过一阵寒意。
“最后的办法了。”多蒙德·麦楠低声说。
“还有其他选择吗？”安古斯·麦安问。
“星梯坠落，月食，劫难，还有沼泽巫狼。”邓肯用坚韧的嗓音低声说，“我得说没有了，没有选择，完全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