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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抽签定生死

船员们再次行进在外星飞船里,佐藤一郎走在看守他的两个外星武士中间,每经过一处转弯,走过一段距离,他都尽量仔细地记在心里。佐藤猜想这里一定离外星飞船的核心区很近。他们刚从那座“大剧场”里出来,在那里见到的一切让佐藤震惊,当他看到姚铭和其他船员一脸死灰的表情后,更觉得事情严重了。
佐藤身边的一个看守拿着他外祖父传下来的宝刀。她拿刀的样子看起来小心翼翼的,就像是拿着自己的传家宝一样。这个武士身上还佩戴着一件和武士刀有几分相似的兵器:略弯的刀锋,比佐藤的传家宝刀要稍微长一点,刀身末端的护手设计很实用,外形精致,看上去像是金的。刀柄看上去也是精致异常。当然,这个外星人可不止这一件武器,在她的左肩上别着三枚投掷类的武器,身侧还系有一把模样狰狞,而且镶着某种晶体的长刀——那晶体也许是钻石?佐藤猜测着。大多数的外星武士都是这样装备的,不过她们携带的武器中,只有“流星镖”——这已经是佐藤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名字了——完全一样,其他每一件武器都像是量身定做的:虽然乍看上去很像,但绝对找不出完全相同的两件来。
船员们穿过一座拱门——比先前通向“大剧院”的那座还要高大,佐藤的沉思就此中断。大家被押解着走进拱门,佐藤顿时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窜。这里看上去也像个剧院,但却不是他愿意去的那种剧院:这里让佐藤想起古罗马斗兽场,他之前在军事历史课上学过相关的历史。要是能穿越时空把那些罗马角斗士抓过来,扔到这个竞技场中央直径几乎达一百米的沙地上,他们保准会觉得像回了家一样自在。外星人的这座斗兽场由深褐色的石头修筑而成,每一块都打磨得无比光滑,砌得严丝合缝。虽然它不像罗马角斗场那样破败不堪,但是佐藤仍然很不安地感觉到,这个外星竞技场已经有很长的历史,甚至比罗马斗兽场的历史更加悠久。
场内的座位一层层向上排去,足有二三十层,佐藤盘算着这艘飞船能容纳多少人:如果这个竞技场是专为飞船上所有外星人修建的话,那这船上得有好几千人,但是他们目前只看到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沙地四周都建有拱门,而拱门的上方……
佐藤呆住那里,又一股敬畏之情涌上心头,一时间让他忘记了恐惧。在他的头顶上是蓝色的天空,泛着点淡淡的紫红色,还能看到一个明晃晃的太阳。这情景看上去像在户外,类似某种高度仿真的投影或者全息图像的效果,还有一些微妙的感觉:佐藤的脸庞感受到从外星太阳散发出来的丝丝暖意,就像微风轻拂一般,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肯定是某种外星植物散发出来的,和他们一直以来在外星飞船闻到的气味不同,那种味道让佐藤联想到肉桂。这一切都让他感觉自己正处于某个星球之上,似乎已经离开了外星飞船,被传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外星世界。
佐藤转身回头看去,却看见刚才通过的走廊仍旧存在,大门也依然屹立在那里。
外星护卫让船员们随意地闲看了一会儿,又示意他们继续往前走。佐藤随大部队走下宽阔的螺旋形楼梯,经过一个之前见到的拱门,进入一个很大的前厅,这里可以直接通向竞技场中央的沙地。他还真有点期待在那里看到插在墙上的火炬,以及正跃跃欲试准备开打的角斗士。
几个长袍外星人——这次是穿着黑色袍子的——走进来之后,佐藤才恍然大悟:这里虽然没有古老的火炬——光亮是来自于会发光的墙壁——但角斗士的的确确是存在的:就是他自己和战友们。
外星武士们沿墙排开,列队站定,这时穿袍子的那几位抬出许多匕首、飞刀、长矛和长枪来,还有看得人眼花缭乱的各式刀剑,简直是把一座货真价实的武器库搬来了。她们小心翼翼地把这些兵器在专门为此而设的低矮长凳上摆放整齐,然后就退到一边去了。
***
这一惯例源自传说诞生之前的古老岁月,并不需要外来者理解。对于女王的子民而言,一生中会有各种纷繁芜杂的经历,但这样的传统和规矩能让她们想起古老岁月的往事,也提醒着她们自律与服从。
这些外来者,这些船员当中的幸存者,将为他们种族的荣誉而战。他们可能不会明白自己为何就要死去,而且不论输赢,都不能阻止即将燃烧到故土的战火。这一切事关荣誉,也仅仅是为了荣誉。而结果是注定的,在这场决斗中,除去被挑出的信使之外,其他外来者都将死去。信使将被赦免,他将返回故土,讲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并带去战争即将降临的消息。
铸剑师把各种各样的武器摆放好,让外来者选择一样适合自己的。当然,他们也可以放弃选择。然后搬水工端上食物和水。塑造师已经根据治疗师的指示,复制出和那艘飞船上一模一样的食物和饮料。很显然是因为害怕主人在食物里做过手脚,有的外来者拒绝食用,而另一些则挑自己喜欢的吃了些。他们的担心其实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女祭司用她的第二视知觉观察着外来者,无意打扰他们平静的进餐。等他们吃完,她向侍从点点头,侍从便命令武士们和无爪的族人都进入竞技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准备观看即将开始的决斗。
看到众人迅速在看台上就位,女祭司决定亲自招待这些外来者,引导他们将下面的程序一一完成。
***
麦克拉伦虽然不饿也不渴,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些东西。一方面,他觉得等一会儿可能要耗费许多体力,另一方面也想给大家做个榜样,因为有的船员担心这些食物和饮料(其中有水、咖啡,还有啤酒)被外星人下毒。麦克拉伦认为,如果外星人想要干掉他们的话,手段不计其数,下毒不像是她们的风格。她们更喜欢用直接一点的方式来杀人。
看到船长开始吃,其他人也都纷纷拿起外星人提供的水果或其他食物来吃了几口,至少也象征性地咬上一口。起初,麦克拉伦还以为这些食物是从奥罗拉的厨房里弄来的,但是仔细一想,他觉得应该是外星人复制的,就像她们复制飞船的计算机系统那样。让麦克拉伦最好奇的是这些食物的味道,但是尝过一个苹果后,他觉得还挺不错。准确地说,是相当好吃。他把苹果啃得干干净净,最后只剩下一个核,然后又喝了点水。
麦克拉伦看到姚铭正慢慢绕着那些放武器的桌子,仔细观察着那些武器,便朝他走过去。麦克拉伦可能是除哈克尼斯之外最清楚姚铭身世的人,他想知道姚铭心里的想法。“姚,你怎么看?”他悄悄问道。自从进入这间屋子后,外星人就放松了对船员间相互交谈的限制。但麦克拉伦还是将声音压低,因为他不想让其他船员听到。
姚铭停下来,抬起头,一脸困扰地看着他。“你一定清楚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什么,对不对,船长?”他看了一眼其他人,大多数人都因为害怕,在靠近屋子中央的位置挤成一团,警惕地注视着靠墙站着的外星武士们。“大伙儿……还真没什么好准备的。”
麦克拉伦努力地思考着各种可能性,也许有可能逃出生天呢?“我不相信她们会马上就干掉我们,”他咬着牙说,“不然何必又是给穿的,又是给吃的呢?她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也许并不重要,船长。”姚铭回答道。“我想我们将要面临一次人格的考验。”他接着说:“我们并不清楚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因为外星人根本没法让我们明白她们的意思,即使想和我们交流,她们也办不到。我们必须接受这个事实。但我不相信我们当中有人能活着离开。”姚铭的眼神变得严峻起来,双眼燃起熊熊的斗志,“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要赢得她们的尊重。”
“我同意。”阿蒙森在他们身后轻声说,他已经悄悄地走过来加入对话,身旁还站着赖莎、哈克尼斯和两个见习军官。“对于现在的情形,我并不乐观,船长。我知道大家一向认为我是个悲观的人,一般情况下我的确是。但是这次……”阿蒙森用手指指四周,那些武器,还有进入竞技场沙地的拱门,然后摇摇头接着说:“我看不到一点希望,我们已经成了砧板上待宰的羔羊。”
“库尔达麦克!”一个外星武士突然大声叫道,将船员们吓了一跳。其他外星武士动作一致地低下头,抬起左胳膊,戴着护甲的左手握成拳放到右胸口的位置,像是在敬礼。无爪的外星人也做着相同的动作。
麦克拉伦看着刚才说话的外星武士,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看见在那武士的身后,有一名高大壮硕的外星武士直接穿墙进入房间。要不是亲眼所见,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幕。
“我的天呀!”有人尖叫道,先前挤在房间中央附近的一大群船员就像受惊的鱼群,蜂拥着,朝着离这个怪物尽可能远的方向跑过去。
麦克拉伦想起来,自己曾经见过这个外星武士,那是在外星人重塑奥罗拉号电脑的地方,他只瞥到一眼她离开的身影。除了能穿过一堵实心墙之外,她和其他武士多少还有些不同。她显然是这间屋子里最高的,比麦克拉伦足足高出一个头,绝对是他见过的体格最伟岸的女性,也许得说是“非人类女性”。和其他武士一样,她的铠甲也散发着黝黑的光泽,但护胸甲的中央位置印着某种字符,发出耀眼的青蓝色光芒。她的项圈也跟其他人不同,在喉咙处装饰着一种特别的饰物——麦克拉伦实在找不到别的词语来表达——还刻着和胸甲上相同的字符。同其他外星人一样,这个外星武士的项圈上也挂着奇形怪状,而且镶有宝石的坠子,但她的坠子数量要多得多,足有十多串。她的尖爪从手套状护甲里伸出来,让麦克拉伦联想到鹰爪,这可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长的爪子。她的头发比其他人的要长,也一样细心地编成辫子,一圈圈地缠在两条上臂上。她深蓝色的脸庞犹如陶瓷一般光滑,在麦克拉伦看来,这张脸带着一股王者之气。她如果是个地球人的话,一定是个大美人。但是此时此地……
外星武士单手举着一只权杖,看都不看其他人,径直朝麦克拉伦走过去。麦克拉伦估计自己单凭一只胳膊根本没法将那东西提离地面。
麦克拉伦鼓足勇气迎上去,同时示意姚和其他人跟上。
双方走到相隔一臂之遥的距离,那外星人停下来,用银光点点的猫一样的眼睛审视着麦克拉伦,这目光穿透了他的灵魂,让他觉得瞪着自己的仿佛是一头饥肠辘辘的猛虎。
从某种意义上说,麦克拉伦想的没错。因为在这个为捕猎而生的种族中,她处于终极捕食者的地位。
***
泰西·塔默默地看着这些地球人。她是隶属于德西·卡一脉的大战神女祭司,也是女王的同胞姐妹。她同时还是帝国当代最伟大的武士,是武士们眼中的传奇、同胞们心中的神话。女王专门派她过来监察这些地球人。和女王一样,泰西·塔也对精神之歌最为敏感,那是将她们全体族人心心相连,与女王的意念连成一脉的纽带,是她们的血歌。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泰西·塔已经对这些外来者做了一番细致的研究,她能感知他们的思想和波动的情绪,但她的灵觉却没有探寻到灵魂的存在,因为她听不到他们的心灵唱和。要是没有血歌,在她眼里,这些外来者和动物没什么分别,完全不值得她的同情和爱。但他们仍可以为帝国服务。
泰西·塔一族尊奉的准则——克利兰之道——是在战火中锻造而成的。泰西·塔清楚,如今她们终于在星际中再次找到一个值得一战的敌人。上一个这样的对手早在泰西·塔出生的好几代之前就已经被打败,他们的余晖也已经消失在星系中。那真是一群可敬的对手,几百个 循环 [1]  的时间里他们的族人前赴后继地英勇战斗,最后整个种族几乎被耗尽,文明也随着战败而坍塌。他们不愿而且也没有能力继续同帝国的子民们作战,帝国便直接把他们整个种族从星空中抹去了。从他们的星球采集的石头和植物样本,也早已随着时间的推移化为熔浆腐土。现在唯一能证明其存在过的证据,就只剩下《时光之书》中的战争记载。
血歌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无法用任何设备和科技探测,但它就像是帝国星系的一万个恒星那样真实存在着。如果这些外来者的血液也能够“歌唱”的话,他们兴许将侥幸不死,并且可以成为她们的一份子。但如果不能的话……
泰西·塔朝一个武士点点头,把手里的权杖递给她,后者接过来恭敬地拿好。另一个武士递给泰西·塔一个小瓮,瓮口很大,大到足够让外来者伸进一只手去。泰西·塔转向外来者的首领,把瓮递给他。他略加思索后接过来,用颤抖的双手捧着。他朝里面看了看,发现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一个和姐妹们穿着一样黑色袍子的铸剑师走上前,她那不带爪的两只手里分别拿着一个盘状物:一个是黑色的,另一个是青色的。泰西·塔先用乌黑的爪子拿起那个黑色的,举起来给那个外来者看。她的另一只手先指指那个盘子,然后指向外来者,然后是那堆武器,最后是四周的沙地。那只异星生物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泰西·塔甚至能感觉到他不断加速的心跳。他努力压抑着这份恐惧,不想让自己的同类看出来,但是在泰西·塔明察秋毫的灵觉下却无所遁形。
泰西·塔把黑色盘子丢到瓮里,铸剑师又拿出二十一个来,慢慢地逐一丢进去,以便让异星生物一一数清。
然后,铸剑师把那个青色的盘子递给泰西·塔。泰西·塔又先是指了指盘子,然后指指外来者,随后她在他们头顶上投影出一幅奥罗拉号的图像,并指了指它。随后影像一变,画面中的飞船开始踏上归途,奔向它出发的原点。大祭司此时已经得知,这便是这群异星生物初生的故乡。按照帝国的传统,抽到青色盘子的俘虏将成为信使。泰西·塔把青色盘子放到那个外来者手中颤巍巍的瓮里。
二十三个盘子。
二十三个外来者。其中二十二个将死去,只有一个能活下来,为它的同类带回战争即将到来的消息。
不需要理解他们的语言,也不需要费心去阅读他们的内心,泰西·塔知道,外来者首领和他的伙伴们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
最后一个盘子——在麦克拉伦看来那就是回家的船票——掉进瓮里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船员们目瞪口呆,一片死寂,只听有人骂道:“该死的,这不是听天由命嘛。”
“把这该死的东西给他们扔回去!”基恩·吉尔默愤怒地大吼,他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普通士兵,外星人进攻的时候,他正和哈克尼斯待在一起。
“不!”另一个普通船员小声说道,眼神已经有点狂乱。“我不要死在这里。我不要死在这里,你们听见了吗!”他尖叫着,从高个儿外星女人面前一个劲地往后退,眼里全是恐惧,而后者正用贪婪的眼神瞪视着他。这名船员被恐惧蒙蔽了心智,不顾周围的一切,竟想从刚刚进来的那个门冲出去。
还没等外星武士做出反应,赖莎一个箭步从斜刺里冲过去,灵巧地用一招 尼尔森固定技 [2]  抓牢年轻的船员,她的双臂从他的腋窝下环过去,绕到脖子后将他锁住,使其完全动弹不得。
哈克尼斯也马上冲过去,用双手夹住这个年轻船员的脸,鼻子凑到离他只有一公分的地方,对他大声说道:“听我说,莱德曼!”但是莱德曼还是不停挣扎,他用脚去踢哈克尼斯,还试图把赖莎甩翻在地。哈克尼斯松开右手,朝莱德曼脸上重重地甩了一记耳光,打得他的头向后仰去。哈克尼斯再次把他失魂落魄的脸转到自己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听着,该死的!”她低声呵斥道,“慌什么,你这个混蛋。别这样!”哈克尼斯摇晃着莱德曼,双手按在他剪成平头的发丛上,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听见我的话了吗?听见了吗?”
莱德曼的眼神慢慢聚焦在哈克尼斯的双眼上,他不再拼命挣扎,最后完全停止动作,身体一下子瘫软下来。钳制着莱德曼的赖莎此时已经可以放手,但还是得撑着他,好让他不出溜到地上去。莱德曼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不想死,士官长,”他可怜巴巴地说道,“不能这样就死,”他不停地摇头。“不能这样就死了……”
“我们都得死,莱德曼,”哈克尼斯对他说,她的声音变得很柔和,死死按在莱德曼头上的手也移到他的肩膀上,抚慰似的轻轻捏着。“很多时候,我们都无法选择离开这个世界的方式。但是,听着,”哈克尼斯把头顶在莱德曼的前额上,接着说,“如果我们非死不可,我不想让这些狗日的外星怪物看到我们害怕的样子,不想让她们那么爽。她们攻占我们的飞船,冷血地残杀我们的朋友和船员。莱德曼,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一定要她们血债血偿。她们要杀死我,没关系。但是在我倒下之前,我一定要把她们的蓝屁股踢开花。”她用一只手抬起莱德曼的下巴,两个人的眼睛又对视到一起,“你说呢,小子?”
哈克尼斯看得出,莱德曼显然经过一番挣扎,终于重新振作起来。虽然他的表情还是有点害怕,但哈克尼斯看到自己已经如愿以偿地在这个年轻船员的眼里点燃了怒火。“你说得对,军士长,”莱德曼一边点头,一边用粗哑的声音说道,“该死,真是对不起。”
“生气就对了,莱德曼!”哈克尼斯一边向后退一边说,“想想这些外星婊子都做了些什么,绝不能便宜她们。”
莱德曼点点头,赖莎松开他。“对不起,船长。”莱德曼对麦克拉伦说,“我……刚才昏了头——。”
“没事的,孩子。”麦克拉伦说道,一面点头向赖莎和哈克尼斯表示感谢。“你刚才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我们大多数人的正常表现。”他扫视一下其他人,接着说,“姚军士给我讲了他的见解,他认为这可能是一场人格考验,也是赢得外星人尊重的一次机会。既然我们都已经清楚等待我们的是什么,我想姚说的是对的。”麦克拉伦用手指了指那个瓮。
“船长,”另一个船员问道,“如果我们拒绝,又会怎样?”
麦克拉伦瞥了一眼正专注地盯着他们的高个武士,接着回答道,“她们会马上干掉我们,”他说得直截了当,“就像是干掉其他船员那样。”麦克拉伦顿了顿,想起哈克尼斯刚刚说的那番话,突然感到恐惧感开始消退。他的恐惧一部分是源于死亡的不可知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死在哪里,以哪种方式死去。但是这种恐惧现在已被抛到脑后了。麦克拉伦很清楚,他会死在这里,也许就在几分钟之后,可能就是死在眼前的某个外星武士手里。在此刻,他不仅在理智上接受了死亡,更从心底里相信它的到来是不可避免的。麦克拉伦抬起头,发现姚铭正在心照不宣地盯着自己。“不,”麦克拉伦坚定地说,“我们要顽强地战斗下去。除了姚以外,我们大多数人并没有接受过多少武术训练,因此我们的劣势很明显。但是,我们的目标并不是要取胜。我们的目标是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们血债血偿。”麦克拉伦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坚定逐渐开始影响其他人。看得出,大多数船员依然很害怕,但是他一点也不怪他们。他们都是好样的。最优秀的武士。麦克拉伦甚至想到了最惨的死法。“你们说是吗?”麦克拉伦平静地问道。
他环顾一圈,每一个幸存的船员都迎着他的目光,向他点头示意。
“那么,好吧,”麦克拉伦带着一丝沉重的笑说道,“我们的霉运到头了。现在看谁的运气好,能抽到回家的船票。”他拿起瓮使劲摇一摇,将刚刚装进去的圆盘充分混合,然后走到奥罗拉号上级别最低的幸存船员身边,她是一个年轻的非洲女孩,刚刚通过高级训练被选拔到奥罗拉号上服役。这将是她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飞行任务。“苏比拉,”麦克拉伦温和地直呼她的名字,“由你来第一个抽这张幸运船票。”
苏比拉的皮肤黑得几乎要赶上外星武士的铠甲。“船长,我不走,”她慢慢地摇摇头,坚定地对船长说,脸上带着自豪,还有几分挑衅,当然后者不是针对船长,而是做给这些外星人看的。苏比拉说道:“让其他人先抽吧。”
麦克拉伦只是点点头,泪水开始涌上他的眼眶,他生怕声音里会显出哭腔。他太为苏比拉感到骄傲了,他以所有的船员为荣。大伙儿一个接着一个,都拒绝把手伸到瓮里抽签。
最后,最年轻的佐藤发话了:“船长。”他庄重的声音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长官,我们没有人会离开的。我们都是你的船员,我们会留在这里,跟你在一起。”
“这是你们大家的决定吗?”麦克拉伦轻声问道。“能有你们这样的船员,我真是荣幸之至。但我们中有一个人有机会回到地球去,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家乡的人们。”
“只要外星人愿意,我想她们一定有办法让奥罗拉号载着所有船员的尸体回到地球,”阿蒙森忧郁地说,“这样照样能把这里的事情讲个八九不离十,长官。”
其他船员都点头表示同意。他们都愿意留在这里,所有人。
麦克拉伦转身朝那个高个武士走去,他的恐惧已经烟消云散。一切已成定局。麦克拉伦指指自己,又指指其他船员,然后是武器和竞技场的沙地。他看到在竞技场里已经聚集起成千上万的外星人。麦克拉伦伸手把瓮递给高个武士,她接了过去。他读不懂她的表情,但如果非要猜的话,麦克拉伦觉得她现在一定是相当的惊喜。
***
当泰西·塔从外来者首领的手中接过瓮的时候,她的确很高兴。这些生物表现出了足够的韧性和生存的意愿。这足以在即将展开的战斗中对她的子民 构成挑战,她对这场战斗简直有些迫不及待了。
虽然外来者放弃了碰运气的机会,但信使终归还是要选出来。信使非选不可,这是她们长久以来的行事之道。泰西·塔并不知道选哪个当信使,但她非常确定,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自己一定会做出选择。
与此同时,外来者已经开从铸剑师提供的各式兵器中选择武器。巨大拱门那头的竞技场里,泰西·塔的同胞继续集结着。

[1] 星帝国的女王所处的星球为“女王星”,女王星绕母星一周为一个循环。
[2] 尼尔森固定技:指在摔跤运动中,压住对方头部或颈后及一臂或二臂的手法,其效果是使对方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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