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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吵醒。“凯特,你醒了吗?”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陌生的卧室里,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在哪儿。

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我已经睡了大半个上午。“我马上下来,凯瑟琳。”

“不用着急,亲爱的。我就是来看看你有没出什么事儿。”

“我没事,应该只是太累了。我马上起床。”

我朝脸上随便抹了一把,穿上了科纳昨天给我买的上衣和牛仔裤。我的头发乱糟糟的,加上昨晚没吹干头发就上了床,现在满头都是缠绕着的发结。要是放在平日,我会将它们一把扎起,可现在手边只有一根橡皮筋,一想到昨晚将它从头发上扯下来的痛苦经历,我还是打消了扎头发的念头。于是,我又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努力理顺纠缠不休的头发。

一会儿后,我走下楼梯。凯瑟琳和科纳似乎都在图书室里。只听一声呜咽,厨房的纱门处传来轻轻的叩击声,我打开门让达芙妮走了进来。达芙妮的项圈上多了一样新东西——顶部缝着一把时研会钥匙。我疑惑了一会儿,进而想起在这条时间线里,凯瑟琳不存在,因此也养不了狗,达芙妮则应该成了别人家里的宠物。

“没了钥匙,我猜你一进后院就会消失吧,对不对?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你没准正在别人家的厨房里摇头摆尾呢。”

拥抱和亲吻了好一会儿后,达芙妮终于冷静了下来,我于是在厨房里翻翻找找有什么可以当早餐的食物。结果还不错,我找到了早餐麦圈,一根香蕉,一些牛奶和半壶咖啡。咖啡比昨天科纳煮的要好喝多了,多半是出自凯瑟琳之手。

快吃完麦圈时,科纳走了进来。“谢谢你昨天专门为我跑了一趟商店,科纳。你挑的东西很好。”

科纳稍稍点了下头,开始往自己的杯里注咖啡。“你昨天把凯瑟琳吓坏了,她本来压力就够大的了。”

我吃完最后一点麦圈,注视了他一会儿。“我很抱歉,但我当时正忙着消化亲生爸妈从世界上消失了的事实呢。”

他听出我的讽刺语气,转过身来面对我。“那你就更应该赶快回到这儿来了,而不是和小男朋友一起在乡下乱兜。说老实话,我可拿不准圆挂件的保护范围有多大。如果你在人行道上被绊了一下,把挂件甩了出去,搞不好你就和你妈妈一样消失不见了。赶快吃完饭来图书室吧,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

经他不客气的一番教训,我在心里严肃命令自己打消朝他吐舌头做鬼脸的念头,免得显得太过孩子气。

我不想表现出对科纳言听计从的样子,便没有立刻跟在他屁股后头上楼,而是慢慢喝下最后一点咖啡,去自己房里刷了个牙。我在桌子旁坐下,看着自己的新电脑,本想先看看有没有新邮件,却记起我的账户一定已经不存在了。达芙妮将她栗色的脑袋枕在我的膝盖上。“我想我们得去找那个坏脾气大叔了,先听听他要我做什么,对吧,达芙妮?”猎犬温顺地摇了摇尾巴,我又给了她一个拥抱。

我抬头发现凯瑟琳正站在卧室门外。她的脸色比昨夜好了不少,应该和我一样,总算成功睡着了几个小时。“看你现在的精神,应该睡得还行吧?”她问。

我耸了耸肩。“花了不少时间才入睡,不过早上睡了懒觉,算是弥补了一下。”

“昨天科纳也很担心你,凯特。他有些暴躁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总是看起来有些暴躁,我觉得他本身性格就那样。”

凯瑟琳轻轻点了点头。“我猜他过去不是这样的,但他和我们俩一样失去了很多。”

“我懂,”我答道,“自己的存在被抹去很让人难受……”

“被抹去的不只是他的存在,凯特。他失去了家庭——我不是指他姐姐不记得他了,或是多了一个哥哥之类的,那些对他来说都是小问题了。他的妻子十年前患了脑动脉瘤去世了,那和时研会的事件没有关系。可去年五月,他的孩子们在一次时间变换中消失了。他那时已在我手下工作……两个孩子当时都不在校园里。他的儿子和女儿就跟你妈妈一样,被凭空抹消了。不知是什么原因,我们沿着改变后的时间线回溯时,科纳再也没遇到过他的妻子。”

我沉默了。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新衣服,意识到科纳的购衣品味可能是通过经验养成的——他知道十几岁的女孩们需要什么样的款式,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作为单身父亲的他还给自己女儿买过同样的东西。我们走出我的房间,沿着起居室外曲线型的走廊朝二楼的另一端走去。达芙妮起先忠实地跟在我们后头,发现我们的目的地是图书室后轻地叫了一声,转身朝楼梯走去。

“可怜的达芙妮,”凯瑟琳说,“她很讨厌图书室。我们也搞不清楚原因,她应当是看不到时研会设备发出的光的。科纳认为她是不喜欢圆挂件在工作时发出的声音。”

科纳坐在房间的另一头,正全神贯注地在工作。凯瑟琳在一台电脑终端前坐下,我则就近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抬起赤着的脚搁在椅面边缘,用下巴抵着膝盖。“所以,你们在做些什么,我要怎么帮忙呢?”

科纳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走过来递给我三本日记。日记和我书包里放着的那本大小差不多,颜色和新旧程度则各不相同。“你先读一下这些。我们正在找凯瑟琳被杀的具体时间和地点。我们工作的时候,你先得熟悉她的每一次穿越经历。我想你对美国的民权运动史有一点基本认识吧?”

他没等我回答就走开了。我只好将日记放在一旁的桌上,转而问凯瑟琳。“民权运动?比如说马丁·路德·金?”

“是的,”凯瑟琳答道,“包括女性权利。这个领域内有许多门类,但我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女性权利和废奴问题上——废奴就是指废除奴隶制。我研究的是广义上的相关运动,将各个时代的运动综合起来纵向对比。我的第一次穿越研究去了十八世纪早期的一个贵格会村庄。你对贵格会了解吗?”

“知道一点。我在爱荷华州的时候认识一个贵格会信徒,是我在空手道班上的同学。班上有同学觉得他作为一个信奉和平主义的教徒来上武术课很荒唐,但他却解释说两者之间并不矛盾,因为空手道是一门避免暴力的技艺,而不是提倡以暴力解决问题。”

凯瑟琳点点头。“公谊会,俗称贵格会,是北美第一个反对奴隶制、拥护女性权利的宗教团体。贵格会的女信徒常常四处游走传教,正好方便我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进行社群观察。我最初的两次穿越分别去了1732年和1794年,都是跟着一位即将退休的前辈历史学家去的,他退休后即由我接替了他在时研会的位置。之后,我又单独去了一次1848年的妇女权利大会,亲眼见证了《情感宣言》的签署。参与签署的很多人都是贵格会成员。”

“也就是你给我看的那份出现了普鲁登斯签名的文件,对吗?”

凯瑟琳点头道:“除此之外我也单独做过几次穿越,但时研会经验显示,两人一组进行实地研究会更顺利。我最理想的搭档是索尔·兰德,他主要研究宗教运动。宗教组织与权利运动常常关系密切,不止贵格会,其他教派也是如此。索尔只比我大八岁,于是我们进行实地研究时常常伪装成年轻夫妻。后来我们成了真正的情侣,连伪装都不需要了。”

“算起来,”她转回身面对电脑显示屏,继续说道,“我们总共一起穿越了二十七次。”她点击鼠标,拉出一张城市名单,每个城市的名字旁注着日期。“单子上是我最有可能被谋杀的十二次考察。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我是在单独考察时被杀的可能,但我不知道索尔对我的单独考察了解到什么程度。”

“可为什么呢?”我问,“不是问为什么你选出这十二次考察——这我们稍后再谈。我是问,为什么索尔要那么做?他为什么要改变过去?为什么要谋杀你?”

“应该说,为什么要谋杀过去的我——又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为什么派人谋杀过去的我。”凯瑟琳说道。“我之前解释过了,索尔被困在了他穿越到的某个时代,我打赌他是去了未来的某一点,而不是过去的某一点。他利用了某人,我现在甚至他开始怀疑是利用了若干人,来帮他改变历史。我们已经知道了两个他的追随者,也就是你昨天碰到的两个年轻人,但无法确定为他跑腿的只有那两个。我猜普鲁登斯也是其中一个。至少我们已有证据证明她的确改动了历史的小细节。”

“我还是不明白索尔的个人动机。他想从中得到什么呢?”我从眼角瞥见科纳懊恼地摇着头,决定直接向他发问。“你得承认,科纳,如果要我去追踪一个杀人凶手,我得先知道他的动机。”

科纳转过他的旋转椅,面朝向我。“任何一个精神病人、反社会人格,或是别的什么疯子类型,不谈具体的细节,到头来他们的动机只有一个,凯特。那就是权力,他们想要更大的权力。”

“可为什么要杀凯瑟琳呢?为什么不直接派小胖在地铁上就把我干掉?凯瑟琳不仅不能使用圆挂件,而且她得了不治之症的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啊。”

“你说的很对,凯特。我认为这属于私人恩怨,”凯瑟琳补充道,“索尔第一次尝试谋杀我是在我逃往1969年的那一次,因为我阻碍了他的计划。另有一个同样重要的理由:我那时已不再觉得他迷人了,不再被他吸引、不再被他的聪慧所折服——在我们在一起的四年间,我的确一度愚蠢地为他神魂颠倒。他当时没能成功杀了我,而索尔是个不肯轻易接受失败的人。如果他现在已经掌握了继续推进当年那场阴谋的方法,我想他要杀了我纯粹是出于自尊。”

很难想象凯瑟琳年轻时热血冲动的样子,同时我也隐约感觉自己还未了解一切真相,但我还是点了点头。“是什么改变了你对索尔的态度?”

“我开始注意到他报告中的一些……前后不对应的地方,也观察到了一些不符合时研会规章的举动。与此同时,我发现自己怀了孕。时研会的很多同事都以为索尔之所以研究宗教史,是因为他本人是个虔诚的信徒。索尔的确有充分的能力与各种信仰的人套上近乎。我比大多数人更了解他一些,我当时认为他是个宗教怀疑论者,所以才热衷于追究这门学科。而事实证明,两种想法都是错的。”

凯瑟琳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索尔真正信任的只有他自己,他认为宗教信仰是个好东西,只要运用得当,即可为他带来追求已久的权力。他研究世界上的各种宗教,为的是从中吸取经验和诀窍,最终创立属于他自己的宗教。”

“怎么才能‘创立’一门宗教呢?”我问。

“很多准备的不及索尔充分的人也成功创立了宗教,”凯瑟琳苦笑着说道,“索尔手中有绝妙的辅助工具。我想他的计划是亲自穿越回历史上的各个时代和地点,有计划地留下各种‘显形’、‘奇迹’和‘预言’——综合各种宗教的特色。正如基督教也融入了一些异教教旨来吸引信徒一样,他也结合了基督教、伊斯兰教和其他宗教的元素,为先知赛勒斯的统治铺平道路——所谓的先知赛勒斯,当然就是索尔。”

“等等,你该不会是说索尔创立了赛勒斯教吧?那也太夸张了。几个月前我还去一座赛勒斯教堂参加了一场祷告。我个人倒没有特别被吸引住,可那个教看上去也不坏。夏琳有时候会跟他哥哥约瑟夫一起去,他哥哥的女友就信赛勒斯教。”

我没有说夏琳的父母其实对她哥哥这段恋情的进展有些紧张。如果他们决定结婚,约瑟夫就必须皈依赛勒斯教,而大多数赛勒斯教徒都很早结婚。赛勒斯教徒自十二岁起就在左手刻上一个小小的莲花文身,向世人宣告自己的贞洁。教徒们宣誓在自己二十岁生日前或结婚前(哪个在前就算哪个)奉行最严格的禁欲主义,而且结婚之前需要获得教堂长老的许可。

我记得上次参加了周日的祷告后,我和夏琳的妈妈谈了谈这个问题。她有些拿不定主意,总的来说她对赛勒斯教还是持怀疑态度,可她那老不听话的野孩子约瑟夫自从遇见了费丽西亚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简直是浪子回头。他不再喝酒,也不玩任何毒品,而且据她所知,也不去外头寻欢作乐了。约瑟夫现在专心上学工作,和费丽西亚约会的时候也老老实实的。费丽西亚今年十八岁,还要禁欲两年。他俩约会了六个月后终于牵了回手,约瑟夫为此高兴得手舞足蹈。夏琳说他的转变虽然有点毛骨悚然,但却挺浪漫的。我不确定毛骨悚然和浪漫两个词是不是能用到一起,但夏琳的脑回路有时就是有些与众不同。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又问,“我的意思是,赛勒斯教是有些古怪的信仰,但很多宗教都是如此。现任的副总统好像就是一名赛勒斯教徒。我听夏琳说过,在大选前的一个月里,约瑟夫几乎每周都会在教堂遇见她。这门教又不是什么刚冒出来的洗脑邪教,赛勒斯教徒已经存在好几个世纪了。为什么你会觉得——”

凯瑟琳有些不快地看着我。“我不觉得是这样的,凯特。我清清楚楚知道这个事实。是索尔创立了赛勒斯教。至于这个教是否存在了几个世纪,那取决于你看问题的角度。对那些在过去两年内没有受到圆挂件长期保护的人们来说,这其中也包括你,赛勒斯教创立于十五世纪中叶。”

“准确地说,是创立于1478年。”科纳接道。

凯瑟琳起身走到一个书架前,扫视了一遍架子上的书,最终抽出了厚厚的一本。“你的课本里可能有好几页介绍的是赛勒斯教历史以及这个宗教在各个时期的影响。而你从这些书架上随便取一本书试试,你会发现没有任何关于赛勒斯教、教义和相关历史的记载。”

她将书递给了我。那是一本著于20世纪80年代的美国历史书。我翻开书的目录,没有看到有关普罗维登斯的赛勒斯社区的篇章。而在我记忆中的每一堂历史课上,这部分内容都和赛勒姆的基督教殖民地,以及普利茅斯的清教徒聚居地并列而述。

“这才是正确的历史,是吗?”我问。

“正不正确都是相对而论的,但你说的没错,这本书上所记载的内容与索尔开始篡改事实之前的真实历史基本吻合。我们很幸运地将这些书籍保留了下来。如果不是我及时找到了科纳,这一整个图书室的书恐怕都被改变了。这些书里没有一个字提到所谓的赛勒斯教,我和科纳可以告诉你这个所谓的赛勒斯国际教会成立的确切日期:去年的5月2日。”

“啊,”我渐渐有点明白了,“那正是……”

“没错,那时你在爱荷华,是你第一次感到时空变换的日子。”

“可这一切实在很难想象。我的意思是,我记得我从小时候起就一直能见到赛勒斯教堂。信教人数大概占了总人口的百分之十吧?”

“一周前还是如此,”科纳说,“但今天早上,中央情报局的统计数字显示信教人数为20.2%——上一次时空变换后,他们的信徒人数猛增。哦,你还提到了副总统帕特森?”他在电脑的搜索页面上敲了几个字,点进了显示出来的第一条结果。

弹出来的是白宫官网首页,页面正中的图文滑动栏里展示着政府活动照片,大多是帕特森苗条的身姿站在讲台前演说或是与他人的合影的场景。科纳用手指轻点着屏幕,帕特森的面孔以及吹得一丝不苟的棕色秀发被他的指尖遮住了一部分。“如你所见,她升职了。”

我惊讶得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虽然我个人绝不会选葆拉·帕特森来做我国的第一位女总统,可现在得知女性终于冲破了职场的最后一道屏障,心里还是觉得挺酷的。“怎么会这样?之前的总统是被谋杀了,还是……?”

科纳耸了耸肩。“没那么戏剧性。帕特森赢得了初选,就那么简单。她的竞选资金很充裕。”

我慢慢摇着头。“这……太难以置信了。你是说我的记忆、我在学校学到的知识,全部都是错误的?”

“并不是说你的记忆是错误的,”凯瑟琳答道,“你只是记着另一条时间线的事实,而不是时空变换后的世界。确切地说,如果我按照原计划十八个月前就来找你,那我遇见的就不是现在的你了。”

我在心里咀嚼了好一会儿凯瑟琳的话。很难想象还会有另一个版本的我,拥有不同的记忆。赛勒斯教与我的人生关系还不算密切,可那些从小信教,或者家族里好几代都是教徒的人们的生活该是发生了多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吧,”我终于开口说道,“先不管赛勒斯教的建教史有多短,为什么你说你遭到谋杀和这有关联呢?我不是很了解赛勒斯教的教义,但我知道他们不鼓励杀戮。我清楚地记得关于这一条他们有明文规定。”

“当然要有规定了,”科纳不屑地嗤了一声,“所有主流宗教都有规定不提倡谋杀。如果不那么规定,没几个人会被说服皈依那个教——至少没几个精神健全的人会那么做。但那并不意味着没有人会打着信仰的名义借机杀戮,大多数宗教都是如此。”

“那为什么要创立一个宗教呢?你说是为了追求权力,可要我说比起宗教,还有更直接的追求权力的方法啊。”

“或许如此,”凯瑟琳答道,“但19世纪70年代曾有位牧师说过‘金钱就是权力,要有足够的欲望去追求它。’那位牧师不是索尔,是他研究过的一个人。赛勒斯教充分践行了这句话。在赛勒斯教的教规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所有教徒都要求捐供。教义称他们的‘精神投资’将来会得到好几倍的回报。”

凯瑟琳朝前倾了倾身子,脸上挂着狡黠的微笑。“而那些遵照教会领袖的指示,对他们剩下的财产进行投资的教徒们,也确实得到了好几倍的回报。不用说,赛勒斯教里必定有几个人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要投资微软、在什么时候要抛售埃克森(1)的股份。他们在每一次经济衰退之时都成功管控好了自己的投资项目。当然了,经济状况差一些的教徒们只能交纳出不到百分之十的款,自然就没那么走运了。可对于其他富裕的信徒来说,这是神眷顾其追随者的最直接的证据。

“赛勒斯国际教会是一个财力相当雄厚的组织,凯特。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没有赛勒斯教,这些财富也会为其他宗教团体所掌握。但无论如何,这些财富流入了某些权势人物的手里,他们通过操纵历史上各个时期的市场,进而又获得了更多的财富。”

“而索尔仅凭三次时空变换就做到了这一切?”

“我们认为重大的时空变换有三次,”凯瑟琳说,“也就是你感受到的那三次。第一次是赛勒斯教的创立。第二次,唉,我们还没能确定是什么引发了1月15日的那场变换。第三次,也就是昨天。我们原以为这次变换对于整个时间线来说影响不算大,只是那些自1969年以来和我相熟的人们的人生轨迹出现了较大改变。因为我的死亡意味着我从没和理查德交换过目的地,没去过伍德斯托克,也没生下过两个女儿。自然,黛博拉也就不会存在,不会和哈利结婚,也不会有你。”

凯瑟琳停下来喝了一小口茶,又继续说道:“但我们又观测到了很多不相关的改变,于是我推测这次时间变换是在他们的精心计算下进行的。毕竟每发生一次时间变换,他们和我们一样会有不适的感觉。因此,如果你有足够的人手,那么一次性完成多处修改,将不适程度降到最低才是最为明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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