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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警告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知道,纳尔逊在这个战例上所作的决策,具有着深远的意义,它结束了英国皇家海军一直来的死板而荒谬的战术思想。”瑞安合上了讲义夹,“再没有比一个决定性的胜利更能给人教益的了。还有问题吗?”

  今天是瑞安重登讲台的第一天。教室里有四十个学生,都是海军学校的三年级生(包括六名女学员),或者说是普通大学的二年级生。今天的课是介绍海军史。没有人提问,他感到惊奇。杰克知道自己课上得不错,但还不至于所有的问题都讲到了。过了一会儿,一个学生站了起来,他叫乔治?温顿,匹茨堡人,是校足球队员。

  “瑞安博士,”他拘谨地说,“我受班级委托赠给您一件礼品。”

  “哦……”杰克后退半步,煞有介事地看了一眼全班学生,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殊荣。

  海军三年级生温顿走上前来,从身后拿出一只小盒子。盒子上有张打了字的纸片。年轻人一个立正。

  “请受勋。由于您在旅游期间立下的功劳——比有些粗心的海军陆战队员还要尽职——全班决定授于约翰?瑞安博士紫心勋章。希望您再接再厉,不但做个好历史老师,而且成为谱写历史的人。”

  温顿打开盒子,拿出一条三英寸宽的紫色缓带,上面印着“向我开火”几个金字,下面连着同样大小的一个铜十字环,他把勋章别在瑞安的肩膀上,铜十字环几乎盖住了他的枪伤伤疤。当瑞安和班级代表握手时,全班起立鼓掌。

  杰克摸了摸他的“勋章”,然后抬起头来望着他的学生:“是我妻子让你们干的?”学员哄闹起来。

  “哪儿的话啊!博士!”一个雄心勃勃的潜艇驾驶员说。

  瑞安伸出双手。他已经习惯左臂不动了。现在他一伸臂,肩膀就痛起来。霍普金斯的外科医生说过,这种感觉会逐渐消失。今后左肩留下的实质性损伤不会超过百分之五。

  “谢谢同学们,可是下星期的考试还得照常进行。”

  学员们哄堂大笑起来,一边排队离开教室去上下节课。这节课是杰克今天的最后一节课。他整理好课本讲义离开了教室,沿着上坡路回到他在里海楼的办公室。

  杰克进了装着暖气的里海楼,大步跨上通向他的办公室的楼梯。那个勋章在他肩上晃荡着,他觉得很好笑。进了办公室,看见罗比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对面。

  “那是什么鬼东西?”飞行员问他。杰克一边放下书,一边讲了刚才发生的事。罗比听了哈哈大笑。 “我很想让孩子们轻松一下,即使要考试了,也得有放松的时候。有什么新闻吗?”杰克问他的朋友?“唔,我又要飞雄猫式战斗机了。”飞行员说:“两个月后,我又会成为一名数一数二的飞行员了。”

  “要那么久吗,罗比?”

  “飞这种飞机并不容易,否则他们不会叫我这样级别的人来飞了。”杰克逊认真地说。

  “你能这样谦虚真不简单。”

  不等罗比回嘴,有人敲了下过道的门,接着伸进头来看了看,“瑞安博士?”

  “我就是,请进。”

  “我叫比尔?肖,联邦调查局的。”来访者径直走到瑞安身边出示了他的证件,“丹?墨里叫我来找你。”

  瑞安站起来和他握了握手,“这位是杰克逊少校。”

  “您好。”罗比也和他握了手。

  “我希望没有打搅您们。”

  “哪儿的话——今天我们都没课了。有什么事吗?”

  肖看看杰克逊,没有说话。

  “嗯,如果你们有事要谈的话,我可以到军官俱乐部去……”

  “别急,罗比。肖,都是朋友嘛。喝点什么吗?”

  “不,谢谢。”这位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从门边拉过一张直背的椅子坐下,“我在联邦调查局反恐怖活动处工作。丹叫我——唔,您知道,北爱尔兰解放阵线从警察手里劫走了米勒。”

  瑞安立即认真起来,“对——我在电视上看到的。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肖摇摇头,“不知去向。”

  “他们计划得很周密。”罗比在一旁插言,说了自己的看法,“他们是从海上逃脱的,对吗?也许有艘船把他们接走了,对不对?”他的话引来了肖锐利的目光,“看到我的制服了吧?我是靠海洋吃饭的。”

  “说不准,但是有这种可能性。”

  “当时在那个海区有些什么船?”杰克逊继续发挥自己的观点。对于他来说,这不是维护法律尊严的问题,而是在研讨一个海军战例。

  “正在进行调查。”

  杰克逊和瑞安交换了一下眼色。

  “上星期我接到丹的一个电话。他有点儿——我再强调一下,仅仅是有点儿——担心。北爱尔兰解放阵线可能会……唔,他们没有理由喜欢您,瑞安博士。”

  “可是,丹说过迄今还没有任何爱尔兰恐怖组织在美国搞过恐怖活动。”瑞安小心地说。

  “完全正确。”肖点点头,“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我想丹也对您解释过其中的原因。爱尔兰共和军临时派能不断地从这儿搞到钱,很遗憾,虽然不太多,但是总能够搞到一些。他们还能从这儿搞到一些武器,甚至有理由相信他们还拥有地对空导弹……”

  “真他妈见鬼!”杰克逊猛地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说,”肖继续说:“如果他们真的准备在这儿搞恐怖活动的话,今后他们能从这儿搞到的金钱和武器将会大大减少。临时派明白这一点,有理由相信北爱尔兰解放阵线也不会不知道。”

  “没错。”杰克说:“他们是没在这儿搞过恐怖活动,但墨里为什么叫你到这儿来警告我呢?”

  “无可奉告。如果不是丹,而是任何其他人打电话来的话,我就不会上这儿来找您了。但丹是个非常有经验的特工人员。他有点担心,他希望您能知道他的——这甚至还谈不上是一种怀疑,瑞安博士,就叫求保险的心理吧,就象出远门时总得检查一下轮胎。”

  “那么你究竟想对我说些什么呢?”瑞安探究地问道。

  “北爱尔兰解放阵线不知去向了——当然这并不说明什么问题。他们实施了一次大胆的袭击,然后……”他捻了个响指,“缩回到他们的乌龟壳里面去了。”

  “情报。”瑞安喃喃地说。

  “什么?”肖问。

  “第二次了。我在伦敦遭遇到的那次袭击说明他们的情报准确极了。这次也是这样,对吗?转移米勒是一次秘密行动,囚车被劫说明他们的内部肯定有奸细,你说是吗?”

  “我确实不知道事情的底细,但我得说您的想法很有道理。”

  杰克右手拿了支铅笔转着,“你知道我会碰上什么麻烦吗?”

  “他们是职业恐怖分子。对英国人或北爱尔兰皇家警察来讲,是件坏事,然而对您却是件好事。”

  “为什么?”罗比问。

  “他们和瑞安博士的矛盾主要是个人之间的恩怨,所以,对他进行报复是违反他们纪律的。”

  “那末,”杰克往椅背上一靠,“我该怎么办呢?”

  “对付恐怖分子最有效的方法是——根据安全学校给公司经理编的教材所说的——避免一成不变的生活和工作规律。例如,每天上班的路线稍稍改动一下,出门的时间提早或推迟几分钟,开车时注意一下反光镜。如果连续三四天看到同一辆车的话,记下车牌号码告诉我。我很乐意通过电脑核查一下这个号码——很省事。也许根本不必担心,警觉一点就行了。从好处想的话,过几天或者过几个星期我们就会通知您,让您把这件事远远地抛在脑后。我几乎可以肯定这次来通知您是多此一举。但是您也知道,宁可小心谨慎,免得吃后悔药,对吗?”

  “如果你们得到他们要来稿恐怖活动的情报,打算怎么办?”

  “五分钟后就打电话告诉您。联邦调查局并不喜欢看到恐怖分子到这儿来活动。我们已经在尽一切努力来防止这类事情发生。到目前为止,我们的努力还是有成效的。”

  “多少还是靠运气的吧?”罗比问。

  “还不至于有那么多运气。”肖回答,“嗯,瑞安博士,很抱歉,可能让您虚惊一场。请收下我的名片,需要帮忙的话,只管打电话给我。”

  ““谢谢您,肖。”杰克收下了名片,目送着他定了。沉默了几秒钟后,他打开电话簿,拨了011-44-1 -499 -9000。几秒钟后,国际长途就接通了。

  “我是美国大使馆。”接通后话务员立即回答。

  “请接法律事务专员。”

  “谢谢,请等会儿。”十五秒钟后又传来了话务员的声音,“没人接电话,墨里先生今天已经回家了——不,对不起,他到外度周末去了。要捎个口信给他吗?”

  杰克皱着眉头想了会儿,“不,谢谢。我下个星期再打,吧。”

  罗比在一旁看着他挂上了电话。杰克用指头在电话机上敲着点子。他又想起了肖恩?米勒在法庭上的那种神态。

  “我想,我还没对你讲起过那个人吧……我在伦敦抓住的那个。”

  “就是他们救走的那个人?是那天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人吧?”

  “罗比,你见过他——我该怎么说呢?你有没有见到过那种使你不自觉地感到害怕的人?”

  “我想我能够理解你。”罗比回避了瑞安的问题。因为他不知该怎样回答。作为飞行员,他经常会感到害怕,但他可以通过训练和经验来克服这种情感。但说实话,他还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人。

  “在法庭上,看着他,我就感到……”

  “他是个恐怖分子,他杀人,我也会感到不安的。”杰克逊站起身来向窗外看去,“上帝,搞恐怖活动也配称做一种职业!我算是个职业飞行员,我有自己的是非标准,我参加训练,参加飞行,遵守法纪。”

  “他们也是他们那一行的专家。”杰克平静地说:“所以他们的危害性很大。但是北爱尔兰解放阵线那伙人行动却非常古怪。这是丹?墨里说的。”杰克逊从窗前转过身来。

  “我们去找个人。”

  “谁?”

  “跟我来吧,老弟。”杰克逊有时候讲起话来有点命令的味道。

  他们下了楼梯向东走去,经过了礼拜堂和庞大的、监狱似的拜克拉夫特大楼。罗比一边一声不吭大步流星地走,一边雄纠纠地回着礼。瑞安竭力在后面跟着,他似乎感觉得到罗比的脑子象风车似地呼呼地转个不停。五分钟后他们到了海尔赛体育馆对面新造的拉谢纳综合楼。

  他们在大楼底层迢上了一群穿着运动衣的学员。罗比带着杰克下了楼梯进入地下室。杰克逊还从来没到这儿来过。在一条块石砌成的灯光昏暗的走廊里,瑞安似乎听到了小口径手枪的射击声。待杰克逊打开一扇沉重的铁门后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听错。这是学院新建的一个手枪射击场。有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中间那条靶道上,伸得笔直的手上稳稳地举着一支零点二二口径的自动手枪。

  准尉诺亚?布兰克里奇是海军士官生尊敬的偶像。身高六英尺三,体重二百磅,他身上除了午饭时吃的热狗里的油脂以外,没有一点脂肪,上身穿着一件短袖卡其衬衫。布兰克里奇在学校里很有名气。瑞安也见过他,但还没有被介绍认识过。布兰克里奇服役二十八年,跟着海军陆战队到过任何地方,接受过海军陆战队士兵应该担任的任何任务。他的勋章绶带排成了整整齐齐的五排。最上面的是海军十字勋章,那是他在越南战场上当狙击兵时获得的,其他的绶带下都是射击荣誉奖章,最低级别的也是表彰“射击大师”的“铁射手”奖章。他精通许多武器。每年都到俄亥俄州的坎伯?布雷参加全国锦标赛。最近五年来在零点四五英寸自动手枪射击比赛中他两次获得总统杯。他的皮鞋油光锃亮,得低头细看才能断定是双黑色的皮鞋,军装上的铜纽扣象不锈钢似地闪闪发光,头发理得短短的,即使有白头发,不仔细看也难以发现。入伍时他是个普通的步兵,后来参加了海军陆战队,在大使馆和舰艇上服务过,再以后他在狙击学校当过射击教官,在佩雷斯岛当过训练教官,在匡蒂科当过教官。

  布兰克里奇到学校后,担任拉谢纳营区的士官长。他被调到海军学校来任职并不是偶然的。当他出现在校园时,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那些未来的海军军官的无声挑战,在你具备充分的能力指挥这样一个人以前,不要奢望当一名海军军官。面对着这样的挑战大多数学员都跃跃欲试。

  瑞安和杰克逊看到准尉又从纸板箱里拿出一支手枪,装上了子弹夹,打了两发,用观察镜看了看靶子,皱了皱眉头,从衬衣口袋里调出把小螺丝刀校了校准星,又打了两发,查靶子,校准星,然后再打了两发,完全校准了,把枪放回包装箱。

  “干得怎么样,士官长?”罗比问。

  “下午好,少校。”布兰克里奇愉快地说,他那密西西比南部的口音在光秃秃的水泥地板上余音不绝,“今天觉得怎么样,先生?”

  “没什么可抱怨的。我想让你认识个人。这位是杰克?瑞安。”

  “很高兴见到你。我认识在匡蒂科教过你的老师。”

  瑞安笑着说:“他好吗?”

  “威利已经退休了,在罗奈克开了一家体育用品商店。他还记得你,他说你读书很聪明。我想你还记得许多他教给你的东西吧。”布兰克里奇慈祥地看着杰克,眼里流露出一种说不尽的满意神情,似乎杰克在伦敦的举动又一次证明了海军陆战队的赫赫功绩,杰克对意外事件的果敢处理更加深了他对特种部队的信念,而他也正是为了这个事业贡献了他的一生,“如果报上没有夸大的话,你确实干得不错,少尉。”

  “没有象报上说得那么好,准尉……”

  “士官长。”布兰克里奇纠正道:“大家都叫我士官长。”

  “那次事件后,”瑞安继续说:“我象筛糠似地直发抖。”

  布兰克里奇听得笑了起来,“嚄,先生,我们也会发抖的。问题在于你阻止了他们的阴谋,事后你不管有什么感觉都无关紧要。好吧,能为你效力吗?用小口径手枪来几发怎么样?”

  杰克逊把联邦调查局通知的情况讲了一下。士官长的脸阴沉了下来,牙齿咬得格格响,过了会儿,他摇摇头。

  “害怕了吗,唔?别以为我是在责怪你,少尉,恐怖分子,”他咆哮着说:“恐怖分子是拿着机关枪的脓包,就是这句话,张牙舞爪的脓包蛋。向人背后开枪或者在候机室里扫射乘客能算是什么东西?这么说,少尉,你在想法防范他们,是吗?也许在你家里也得采取些防范措施。”

  “我不知道……我来是想向你请教的。”其实原来瑞安根本没想到这些,但他明白罗比肯定是这样想的。

  “你在匡蒂科用过什么武装?”

  “我会使用零点四五英寸自动手枪和M-16自动步枪,不算太出色,但马马虎虎还能对付。”

  “现在还在练习射击吗,先生?”布兰克里奇皱着眉头问。他是个非常顶真的人,刚刚及格的标准对他来讲是太低了。

  “每年我都去打打野鸭,但是今年却错过了季节。”瑞安回答。

  “你也上山打猎吗?”

  “九月份我有两个下午出去打野鸽子。我打鸟还是打得挺准的。用的是一支一千一百毫米长、十二毫米口径的雷明顿式猎枪。”

  布兰克里奇点点头,“这就好,在家里就用这支枪。近距离内除了火焰喷射器外就数这种大口径猎枪威力最大了。”准尉笑着说,“你有散弹枪吗?没有?你得搞一支这种大口径的枪。它有二十英寸左右那么长,圆管枪筒,准星和步枪一样,弹夹里可以压五发子弹。现在多数人喜欢双筒猎枪,而我却喜欢四号霰弹枪。这种枪弹丸多,射程远,可以打中八、九十码外的目标。其实打那么远也就够了。更重要的是,被霰弹击中的目标就会倒下——就倒下那么一阵子。”他顿了顿,“说实在的,也许我还能为你搞到些尖弹丸的霰弹。”

  “你说什么?”瑞安问。

  “那是他们在匡蒂科闹着玩的。准备给宪兵或大使馆的警卫用的。里面装的不是铅丸,而是六十来枚飞标,合起来有枪管的三倍那么粗,发射出去就象一些小箭,没看见真不敢相信,厉害极了。家里有这些枪就行了。你想搞支手枪随身带吧?”

  瑞安考虑了一会儿,得搞张枪照,他可以到州警察局去申请……也许可以到某个联邦机构去搞吧。其实,他一直在心里想着这个问题。

  “也许是吧。”最后他答道。

  “那好,我们就来试试看。”布兰克里奇进了靶场办公室,一分钟后,带回来一只纸板盒子。

  “少尉,这是支高级竞赛手枪。零点二二英寸口径,按零点四五英寸手枪的大小制作的。”准尉把枪递给瑞安。杰克接过手枪取出弹夹,拉开枪机检查了一下枪膛里有没有子弹。布兰克里奇在一旁赞许地点点头。杰克在二十年前就跟父亲学会怎样在靶场上安全使用枪支了。

  他把枪拿在手里掂了掂,对着靶子瞄了瞄,习惯一下靶场。他知道每支枪都不是完全一样的。这支比赛用枪重心平稳,准星非常清晰。

  “挺顺手的。”瑞安说:“虽然比科尔特手枪略微轻些。”

  “装上弹夹就差不多了。”布兰克里奇送给他一只装子弹的弹夹。

  “一共五发。装上弹夹,先别上膛,我会通知你的。”准尉习惯于向军官发命令,并且知道怎样才能有礼貌地发命令,“进入四号靶台,放松。那天你去詹姆士公园时天气很好,是吗?”

  “不错,都是由于那个好天气今天才会上这儿来。”瑞安苦笑着回答。

  准尉走到总开关那儿,关掉了靶场里大多数的灯。

  “好了,少尉,如果你愿意的话,请把枪朝靶子方向伸出去,枪口朝地,第一发子弹上膛,尽量放松。”

  杰克拉动枪机,让子弹滑上膛,他没有转身,心里说着放松一点,打着玩玩的,他听到了打火机的咔嚓声,也许是罗比在点雪茄。

  突然一串爆竹在瑞安脚下炸响,冷不防惊得他差点蹦上天花板去。他刚想转身,却听到了布兰克里奇的厉声命令:“快,快,目标出现了。”

  一盏灯啪地亮了,照亮了五十英尺外的一个半身靶。瑞安似乎记得这是射击练习——但他已经顾不及想那么多了。零点二二英寸手枪似乎自己伸向前去,瞄准靶子,不到三秒钟五发子弹就打完了。靶场内枪声的余音未尽,杰克发抖的手已经把枪放了回去。

  “上帝啊,准尉!”瑞安几乎尖叫起来。

  灯又重新亮了,场内充满了火药味,地上狼藉着爆竹的碎片。杰克看到,罗比安详地站在办公室门口,布兰克里奇就站在身后,如果他当时吓懵了的话,士官长随时准备夺下他的枪。

  “我还在安纳波利斯市警察局兼任射击教练。你知道,要制订出符合实战要求的训练计划是件头痛的事。刚才的训练也是其中的一个项目。好了,我们来检查一下靶子吧。”布兰克里奇揿下了一只按纽,什么地方有只电动机带动了四号靶台的滑轮。

  “他妈的!”瑞安看了靶子后骂了一句。

  “还不赖。”布兰克里奇作了评价,“四发子弹落在靶子上,两发打在空白处,击中的两发都打在半身靶的胸部。目标已经倒在地上了。少尉,他已经受了重伤。”

  “五发子弹只命中两发——一定是最后那两发。我在打最后两发时多瞄了些时间。”

  “我已经看到了。”布兰克里奇点点头,“第一发子弹打高了,而且偏左,脱靶了。后面两发的落点是这儿和这儿。最后两发准确地击中了人像。还不错,少尉。”

  “我在伦敦那次打得也要比这次好得多。”瑞安不服气地说。他感到半身像外的那两个枪眼和那发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的子弹都在嘲笑他。

  “如果电视新闻属实的话,在伦敦时你还能有一两秒钟时间判断该怎么办。”士官长说。

  “那倒是的。”瑞安承认。

  布兰克里奇招呼杰克进了他的办公室,重重地坐在一张并不考究的转椅上。他和杰克逊一样是抽雪茄的。他点起了雪茄,气味比杰克逊抽的那种要好闻些,但仍旧给房间带来刺鼻的烟味。

  “你该做两件事。第一,这个月每天都得来这儿练习射击,打一盒零点二二英寸的子弹。少尉,你得提高射击的推确性。打枪就象打高尔夫球一样,要想打得漂亮就得天天练。你需要有人指导。”士官长笑着说:“这不成问题,我会教你的。第二件事,如果那些家伙真的来找你的话,你得想办法争取时间。”

  “联邦调查局的人叫他象大使馆人员那样开车。”杰克逊插嘴道。

  “对,这是最基本的要求。还有你,得象那些大经理一样,——避免按一成不变的时间表行事。但是,如果他们到你家里去,你准备怎么办呢?”

  “他住的地方很冷清,土官长。”罗比说。

  “你家里装了报警器吗?”布兰克里奇问瑞安。

  “没装,但是装一个倒很便当。”瑞安说。

  “这是个好办法。我不知道你们家房子的格局如何,但是只要能争取到几秒钟的时间,再加上那支大口径的猎枪,少尉,够那些混蛋受的。至少你可以抵挡一阵子,坚持到警察赶到,就象刚才我说的,他们的阴谋就破产了。你家庭的情况怎么样?”

  “我妻子是个医生,她已经怀孕了。我女儿——呢,我想称在电视上已经见过她了。”

  “你妻子会打枪吗?”

  “我想这辈子她还没有碰过枪吧。”

  “我同时还在给妇女上武装安全使用常识课,这也是我在警察局的一个兼职。”

  瑞安不知道妻子会怎样想,也就故意把话头岔开,“你说我该用哪种手枪?”

  “明天来的话,挑几种枪给你试试。枪一定要称手,随身带还是不要用零点四四英寸的麦克伦手枪,你说是吗?我还是喜欢自动手枪,这种枪的弹簧抵消了一部分后坐力,用起来比较好服。我想你也总会要使用起来舒服的枪,不会要那种震得手和手腕发痛的枪。所以我偏爱零点四五英寸的科尔特手枪,我用这种小家伙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布兰克里奇抓住瑞安的右手重重地来回摆了几下,“我想先让你试试九毫米的勃朗宁手枪。你的手看上去够大了,能够握得很舒服——勃朗宁手枪的弹夹能装十三发子弹,手大才能把握住。枪上的保险使用起来很安全,如果家里有孩子的话,少尉,还得考虑安全问题,对吗?”

  “那倒没问题。”瑞安说:“我可以把枪放到她够不着的地方——我们有只大壁柜,我可以把武器放在那儿,离地板有七英尺高。”

  “大口径手枪可以在这儿练习吗?”

  准尉笑了,“靶子后面的挡板原来是重巡洋舰上的装甲,这里主要练习零点二二英寸口径的手枪,但是警卫队一直都在这儿练习零点四五英寸的手枪。听你说起来你对猎枪很内行,如果再能精通手枪的话,什么枪都难不倒你了。这一点你可以相信我,先生,这是我的本行。”

  “什么时候来练习呢?”

  “下午四点行吗?”

  瑞安点点头,“好吧。”

  “再谈谈你的夫人吧——这样好吗,挑个星期六带她来,我会让她坐下来,然后再谈打枪的事。有许多女人,她们只是怕听枪炮声——又被电视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吓坏了。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可以选教她使用猎枪。”

  瑞安摇摇头,要是他随身带手枪的话,凯茜能理解他吗?凯茜会怎样对待这种可能存在的威胁呢?如果那些坏蛋也要把魔爪伸向他的妻子、女儿,该怎么办呢……?

  “联邦调查局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我该不该就拿定主意呢?杰克转身看看杰克逊,下了决心。打他从英国回来后,他一直想回避这个问题。那个电话号码还放在他的抽屉里。

  布兰克里奇送他们到门口,“明天十六点整来,少尉。你怎么样,杰克逊少校?”

  “我有我的导弹和机关炮,士官长,我还是那样安全些。晚安。”

  “晚安,先生们。”

  罗比陪杰克回到办公室。他们象往常一样一起干了几杯。杰克逊先走了,他回家路上还得去买些东西。朋友走后,杰克朝电话机看了几分钟。尽管他很想知道北爱尔兰解放阵线的动向。但几个星期以来却一直克制住自己不打这个电话。现在这已经不再是个好奇心的问题了。他打开电话簿翻到 G页。他可以和华盛顿特区直接通话,尽管他一边拨一边还在犹豫不决。

  “我是卡明斯夫人。”电话一通杰克就听到了回答。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你好,南希,我是瑞安博士。头头在吗?”

  “我找找看,请等一会儿。”

  “行。”

  他们还没装上新式的音乐候话器,瑞安想。耳机里传来的是刺激神经的电流讯号声。这个决心下得对不对?他问自己。不知道。

  “杰克?”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您好,海军上将。”

  “家里人好吗?”

  “很好,谢谢您。”

  “她们没受惊吧?”

  “没有,先生。”

  “听说你妻子又怀孕了,祝贺你。”

  “谢谢您,先生。”

  “有事吗?”

  “上将,我……”杰克犹豫了。‘我想要研究一下北受尔兰解放阵线这个组织。”

  “可以,我知道你会这样做的。现在办公桌上就有一份联邦调查局反恐怖活动处关于这个组织的一份材料。最近我们正在和英国秘密情报处联合采取行动。很高兴你能再上我们这儿来,杰克。也许你可以在这儿工作得更长久些。上次谈话后,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建议?”格里尔开门见山地问。

  “是的,先生,我想过了。但是……我在这里的合同是签到学期结束的。”杰克在拖延时问。他不想马上做出选择。如果硬要回答的话,他只能拒绝,这就会断绝了他和中央情报局的联系。

  “我理解你的处境。再考虑一段时间吧。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早上来可以吗?明天下午两点我有课。”

  “没问题。明天早上八点到正门来,有人在那里等你。再见。”

  “再见,先生。”杰克挂上了电话。

  呵,太好了,简直太容易了,杰克想。格里尔在打什么算盘呢?杰克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想要看看中央情报局有些什么材料。他们也许掌握着一些联邦调查局没有的材料。至少他可以多了解些情况。杰克就是想更多地了解一些北爱尔兰解放阵线的情况。

  然而,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他的情绪又变坏了。他猛然发现自己又和往常一样:在同一时间,沿着同一条路线离开学校。更糟糕的是,当他从反光镜向后看时,确实看到了平时见到过的那些小轿车。如果出现新的小轿车该怎么办呢?你能认出哪一个是恐怖分子吗?不大可能,他想。尽管米勒一脸的冷酷神情?但穿上西服结起领带后还是很普通的人,就象个州政府的职员,沿着二号公路到安纳波利斯上班……

  “妄想症,十足的妄想症。”瑞安喃喃地说。今后他就得在上车前先检查一下后座,看是否有人拿着手枪或是套索埋伏在那里,就象电视里放的那样?应该让凯茜知道这件事吗?如果根本是没影儿的事,又何必呢?

  如果真是那么回事该怎么办呢?

  明天得到兰利去。瑞安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他们在八点三十分让萨莉去睡了。

  “今天工作得怎么样?”妻子问。

  “学员们奖给我一枚勋章。”他说,把事情讲了一遍。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了那枚“紫心勋章”。凯茜听得很开心。但当杰克提到联邦调查局的肖来访时,凯茜不笑了。杰克仔细地讲了整个经过情况,尽量做到一字不漏地重复肖的每一句话。

  “那么,他并不是真的认为会出问题,对吗?”凯茜抱着希望问。

  “我们不能麻痹。”

  凯茜别过脸去。碰到这样的情况,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么你准备怎么办呢?”最后她问。

  “首先我要打电话给报警设备公司,并且叫人把屋子用铁丝网围起来。第二件事,我已经把猎枪装配好了,并且压上了子弹……”

  “不,杰克,不要把枪放在房间里,萨莉在家里。”凯茜立刻说。

  “我把它放在壁柜的最上格。枪确实是压上了子弹,但没有上膛,萨莉根本够不着的,就是垫上凳子也够不到的。枪里必须压上子弹,凯茜。我还得用它来练习射击。也许我还得搞支手枪。而且……”他犹豫了一会儿,“——我想你也得学会射击。”

  “不!我是医生,杰克,我不想学会打枪。”

  “枪不会咬你的。”杰克耐心地说服着,“我想带你去见个人,他在教女人学习射击,去见见他吧。”

  “不。”凯茜毫无商量的余地。杰克深深地吸了口气。

  “那么明天早上你要打电话给警报设备公司吗?”她问。

  “我得到别的地方去。”

  “去哪儿?明天下午你才有课嘛。”

  瑞安又深深地吸了口气,“我要到兰利去。”

  “兰利的什么地方?”

  “中央情报局。”杰克简短地回答。

  “什么?”

  “还记得去年夏天的事吗?我从米特公司得到了一笔咨询费,想得起来吗?”

  “记得。”

  “当时的工作地点就在中央情报局的总部。”

  “但是——你在英国说从来没有……”

  “他们是问我在哪儿拿的工资,为谁工作的,而中央情报局只是当时工作的地点。”

  “你说谎了?”凯茜惊呆了,“你在法庭上撒谎?”

  “没有说谎。我说我不是中央情报局的雇员,事实上我也的确不是。”

  “但是你从来没对我讲过这件事。”

  “你不需要知道。”杰克回答,他知道自己没有回答好。

  “我是你的妻子,岂有此理!你在那儿干些什么?”

  “我是他们聘请的一组大学教师当中一员。每隔几年他们请一些外界人士来查看他们汇集的一些资料,作为对他们正式雇员的工作鉴定。我并没有做过间谍之类的事。我一直都呆在三楼的一个小房间里的一张小写字台旁工作。我给他们写了份报告,就是这些。”再解释下去就没有意思了。

  “关干什么的报告?”

  “……”

  “杰克!”她火了。

  “听我说,宝贝,我们有协定,决不能和没经过保密审查的任何人谈及我在那儿的工作——我不能食言,凯茜。”这使她平静了一点。她知道丈夫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这也是她爱他的一个原因。

  “那么为什么又要回到那儿去呢?”

  “我想了解他们掌握的一些情况,你应该明白我想知道些什么。”

  “就是那些关于北爱尔兰解放阵线的事吧?”

  “嗯。”

  “你真的在担心那些北爱尔兰解放阵线吗?”终于,她也担心起来。

  “我想是的。”

  “但是为什么呢?你不是说联邦调查局的人认为他们不……”

  “我不知道——唉,不,我知道,就是米勒那个混蛋,法庭上的那个家伙。他想杀了我。”瑞安低头看着地板,他终于开始吐出心底的话。

  “你怎么知道他想杀你?”

  “我看到了他那种神色,凯茜,我看得出来。我感到害怕——不光是为我自己。”

  “还为萨莉和我……”

  “你以为他会在乎吗?”瑞安怒冲冲地说:“他们连不认识的人都杀。几乎是以杀人为乐。他们要按照他们的愿望来改变这个世界,他们根本不管谁将成为他们的牺牲品,根本不在乎。”

  “那为什么就得到中央情报局去呢?我的意思是,他们能保护你——保护我们吗……?”

  “我想对他们的意图了解得更清楚一点。”

  “联邦调查局不也掌握着他们的材料吗?”

  “我想亲自去看看那些材料。我在那里于得很不错,他们甚至要我,嗯,正式到那里工作,我拒绝了。”

  “你可从来没对我说过。”凯茜又生气了。

  “现在你不是知道了。”杰克花了几分钟谈了下肖的想法。要凯茜在开车上下班时提高警惕。

  妻子终于又笑了。她开的是辆六气缸的波西911 型跑车,她从十六岁就开始开这种波西型车。杰克很佩服她的开车本领——快得使他抓紧车身不敢松手,就象一条绿色的闪电似地划过乡间的公路。瑞安想,这对凯茜来说也许比带枪更安全。

  “真抱歉让你们也卷进了危险的漩涡。我绝没有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也许当时我还是袖手旁观的好。”

  凯茜勾住丈夫的脖颈,“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也许联邦调查局的人是多此一举吧,就象刚才所说的,只是神经过敏罢了。”

  “也许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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