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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所以……就这样?”纹问道。“我是说我们的计划。”
哈姆耸耸肩:“如果审判者粉碎了沼泽的意志,就代表他们什么都知道了。至少,他们会知道不少事情,知道我们打算攻击皇宫,利用家族战争做掩护。我们现在绝对不可能将统御主引出城外,而且绝对不可能让他照原来计划那样派皇宫守卫进入城里。情况看起来很不妙,纹。”
纹静静坐着消化这些信息。哈姆盘腿坐在肮脏的地板上,靠着另一面墙。备用密室是只有三个房间的潮湿地窖,空气闻起来是泥土跟灰烬的气味。光是歪脚的学徒们就占了一间房,多克森在来到密室前已经遣走了所有佣人。微风站在房间对面的墙边。他偶尔会不舒服地瞄瞄肮脏的地板跟满是灰尘的矮凳,但还是决定要站着。纹觉得他没必要这么麻烦——住在这个其实只能算是在地上挖的洞的地方,绝对不可能保持他想要的整洁。
不只有微风对目前画地为牢的状况感到不满。纹那天也听到几名学徒抱怨,他们宁愿被教廷抓走也不要再被关在这种地方,但在地窖中度过的这两天里,除非绝对必要,每个人几乎都躲在密室中。他们了解目前险峻的形势:沼泽可能已经将每个成员的名字跟特征都描述给审判者了。
微风摇摇头:“各位,也许该是一口气结束这场行动的时候了。我们很努力,而且原本聚集军队的计划已经有如此悲壮的下场,我认为我们已经做得相当出色。”
多克森叹口气:“我们的确是不能再靠剩下的钱过多久,如果阿凯再把钱送给司卡就更是如此。”他坐在桌子边,那是房间里唯一的一件家具,最重要的笔记本、记录和契约整整齐齐地堆在他面前。他先前以惊人的效率搜集起每张可能会露出组员或是进一步泄露计划细节的纸片。
微风点点头:“我可是很期待有点改变。这一切都相当有趣、愉快,还带来了各种令人满足的情绪。但是跟卡西尔一道工作还蛮累人的。”
纹皱眉:“你不想继续留在他身边了?”
“这得看他下一次的行动是什么。”微风说道,“我们跟其他集团不同,是否要参与是随我们的意思,不是因为我们被指定。仔细挑选工作对我们而言很重要。报酬大,但风险也大。”
哈姆微笑,双臂枕在头后,完全不在意脏污:“所以,我们会参与这个工作实在蛮奇怪的,不是吗?非常高的风险,非常低的报酬。”
“其实是半点都没有。”微风评论,“我们现在绝对拿不到那些天金。卡西尔在那边说要无私无我、救助司卡,这都是很好的,但我一直希望还是能有机会去财库狠捞一笔。”
“没错。”多克森说道,从笔记前抬起头,“可是,这一切还是值得吧?我们做的工作,我们达成的事情?”
微风跟哈姆想了想,然后两人都点点头。
“这就是我们留下来的原因。”多克森说道,“阿凯自己也说了,他挑选我们是因为他知道我们会尝试一些不一样的方法来达成一个有价值的目标。你们都是好人,就连你也是,微风。不要这样臭脸看着我。”
纹因熟悉的斗嘴而微笑。虽然沼泽让所有人都蒙上一层哀戚的气氛,但这些人都知道该怎么样在伤痛之余继续前进。在这方面,他们的确很像司卡。
“家族战争。”哈姆懒懒地说道,自顾自地微笑,“你觉得死了几个贵族?”
“至少好几百。”多克森头都没抬地说道,“都是被他们自己贪婪的双手杀死的。”
“我承认我对整场闹剧是有疑虑。”微风说道,“可是这会造成商业贸易中断,更不要提政府的混乱……你说得没错,多克森。是值得的。”
“确实是!”哈姆说道,模仿微风正经八百的声音。
我会想念他们,纹惆怅地想。也许卡西尔会带我进行他的下一个计划。
楼梯喀啦作响,纹反射性地缩入阴影中。满是木刺的门打开,一个全身黑衣的熟悉身影踏入房中,手上抱着迷雾披风,满脸看来疲惫至极。
“卡西尔!”纹说道,上前一步。
“大家好。”他以疲累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那种疲累。纹心想。白镴延烧。他去哪里了?
“你迟到了,阿凯。”多克森说道,还是没有从笔记本前抬起头。
“保持一贯的风格是我向来努力的目标。”卡西尔说道,将迷雾披风抛在地上,伸伸懒腰,然后坐下,“歪脚跟鬼影呢?”
“歪脚在后面睡觉。”多克森说道,“鬼影跟雷弩走了。我们猜你会想要我们最好的锡眼去帮他看着。”
“好主意。”卡西尔说道,深深叹口气,靠着墙闭上眼睛。
“亲爱的朋友……”微风开口。“你看起来好惨。”
“其实没看起来那么惨,我回来的时候慢慢走,甚至有停下来几个小时睡觉。”
“是啦,但你去哪里了?”哈姆直截了当地说,“我们担心得要命,怕你出去做什么……傻事。”
“其实不是。”微风评论道,“我们已经认定你一定是出去做傻事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有多傻。所以,到底是什么?你刺杀了圣祭司大人吗?杀戮几十名贵族?偷了统御主身上的披风?”
“我毁了海司辛深坑。”卡西尔低声说道。
房间陷入震惊的沉默。
“你们知道吗……”微风终于说道,“我们怎么到现在还学不会不能低估他呢。”
“毁了?”哈姆问道,“你怎么毁了海司辛深坑?那只是地底下的一堆裂缝而已!”
“我其实没有真的毁掉裂缝本身。”卡西尔解释,“我只是粉碎了生产天金晶石的水晶。”
“全部?”多克森瞠目结舌地问道。
“我能找到的全部。”卡西尔说道。“总共有好几百个洞,有了镕金术后,在下面行动变得简单很多。”
“水晶?”纹不解地问道。
“天金水晶,纹。”多克森说道,“它们会制造出晶石,中央会有天金珠子,但我想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卡西尔点点头:“就是因为水晶,所以统御主不能派镕金术师去将天金晶石拉引出来。在水晶附近使用镕金术会让它们粉碎,得要花好几个世纪才长得回来。”
“好几个世纪无法生产天金。”多克森补充道。
“所以你……”纹没说完。
“我算是断绝了最后帝国未来三百多年的天金经济。”
依蓝德。泛图尔。他们负责深坑。统御主发现这件事会如何反应?
“你这个疯子。”微风低声说道,眼睛睁得老大,“天金是皇家经济的根源。控制天金是统御主掌控贵族的方法之一。也许我们动不到他的储备天金,但这终究会有同样的效果。你这个天赐的疯子……你这个天赐的天才!”
卡西尔半自谦地微笑:“谢谢你的两种赞美。审判者有对付歪脚的店了吗?”
“我们的守卫没看到。”多克森说道。
“很好。”卡西尔说道,“也许他们没有粉碎沼泽的意志。至少,也许他们没发现他们的安抚站已经被外泄了。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得要去睡了,我们明天得规划很多事。”
所有人一呆。
“规划?”老多终于问道,“阿凯……我们还在想是不是该撤退了。我们造成家族战争,而你又刚破坏了帝国经济。我们的计划跟伪装都已经外泄……你不是认为我们还能继续下去吧?”
卡西尔一笑,跌跌撞撞地站起,走入后方房间:“我们明天再谈。”
 
“你觉得他在计划什么?”纹问道,坐在地窖的炉火旁,看着泰瑞司人准备下午的餐点。卡西尔睡了一晚,直到下午都还没起床。
“我真的不知道,主人。”沙赛德啜着粥回答。“不过此时此刻,城内情况这么纷乱,的确是对抗最后帝国的完美时机。”
纹坐在原处深思:“我想我们还是可以攻占皇宫,这是阿凯一直想要做的。可是大家认为如果统御主收到了警讯,这种事就不可能成功,况且我们的士兵似乎不足以在城市中引起什么大动乱。哈姆跟微风一直没完成他们的招募行动。”
沙赛德耸耸肩。
“也许卡西尔打算要对付统御主。”纹说道。
“也许。”
“沙赛德?”纹缓缓开口,“你搜集传说,对不对?”
“身为守护者,我搜集许多东西。”沙赛德说道,“故事、传说、宗教。在我年轻时,另一名守护者将他所有的知识都背给我听,好让我能够将它都储存起来,继续累积。”
“你听过卡西尔一直在说的‘第十一金属’的传说吗?”
沙赛德想了想。“没有,主人。当我从卡西尔主人那边听到这个传说时,它对我而言是新的。”
“但他发誓那是真的,”纹说道,“而我……出于某种原因,我相信他。”
“很有可能有我没有听说过的传说。”沙赛德说道,“如果守护者无所不知,那我们何必还要继续搜寻呢?”
纹点点头,仍然有点不确定。
沙赛德继续搅着汤。他显得好有……尊严,即使只是在做一般杂事。他穿着侍从官的袍子,完全不在意自己正在做一件简单至极的事,轻易地接下了集团遣散的仆人的工作。
匆忙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纹精神一振,从凳子上滑下。
“主人?”沙赛德问道。
“有人在楼梯间。”纹说道,朝门口走去。其中一名学徒,纹想他的名字是塔司,冲入主房。雷司提波恩离开后,塔司成为集团的主要守望人。
“大家都聚集在广场里。”塔司说道,朝楼梯挥手。
“怎么了?”多克森从另外的房间走进。
“所有人都去了喷泉广场,多克森师傅。”男孩说道,“街上都在传,圣务官正在准备更多的处刑。”
对深坑事件的报复,纹心想。他们可没浪费时间。
多克森脸色一沉:“去把阿凯叫醒。”
“我打算去看。”卡西尔说道。
他走过房间,身着简单的司卡衣服跟披风。
纹的胃部紧缩。又要去?
“你们可以自行决定要不要去。”卡西尔说道。他在经过长时间休息后,气色看起来好很多,不再精疲力竭,恢复到纹惯见的精力充沛状态。
“这些处刑可能是针对我在深坑所做的事。”卡西尔继续说道,“我要看着那些人死,因为是我间接造成的。”
“那不是你的错。”多克森说道。
“这是我们所有人的错,”卡西尔不加掩饰地说道,“但不代表我们做的事情是错的。可是,要不是我们,这些人便不用死。我觉得我们能为这些人做的事是——至少要去见证他们的死亡。”他拉开门,爬上台阶。其余人缓缓地跟着他,但歪脚、沙赛德,还有学徒们则留在密屋里。
纹爬上空气污浊的楼梯间,终于跟其他人在肮脏的司卡贫民窟中会合。灰烬从天上落下,缓缓地一片片飘落。卡西尔沿着街道往前走,而其他人——微风、哈姆、多克森还有纹——则快步上前想跟上他。
密屋离喷泉广场不远。
可是卡西尔在目的地的几条街外便停下脚步。眼神呆滞的司卡继续绕过他们前进,推挤着集团众人。钟声在远处响起。
“阿凯?”多克森问道。
卡西尔歪着头:“纹,你听到了吗?”
她闭起眼睛,烧起锡。专注,她心想。照鬼影所说的去做,拨开摩擦的脚步声跟压低的交谈声,不要去听关门声跟呼吸声,听着……
“马匹。”她说道,熄灭锡,睁开眼睛,“还有马车。”
“木板车。”卡西尔说道,转向街道的一边,“囚犯的木板车。他们要走这边。”
他抬起头看着四周的建筑物,抓了一条引水绳,开始爬上墙壁。微风翻了翻白眼,推推多克森,朝附近的大门点点头,纹和哈姆靠着白镴,轻松地随着卡西尔上了屋顶。
“那里。”卡西尔说道,指着不远处的街道。纹勉强能分辨出一排有铁柱的囚犯马车朝广场而去。
多克森跟微风靠着窗户爬上歪斜的屋顶。卡西尔站在屋檐边际,望着囚车。
“阿凯。”哈姆警戒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们离广场还有一小段距离。”他缓缓说道,“审判者们也没有跟囚犯在一起,他们会像上次一样从皇宫过来。顶多只有一百名士兵在守着那些人。”
“一百人也不少,阿凯。”哈姆说道。
卡西尔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他再次向前一步,靠近屋顶的边缘:“我可以阻止这场处刑……我可以救他们。”
纹站到他身边:“阿凯,虽然没有很多守卫跟囚犯在一起,但喷泉广场只在几个街口外,那里都是士兵,更不要提有审判者!”
出乎意料之外,哈姆没有赞成纹的说法。他转过头,瞥向多克森跟微风。老多想了想,然后耸耸肩。
“你们都疯了吗?”纹质问。
“等等。”微风眯着眼睛说道,“我不是锡眼,但你不觉得有些囚犯的衣服穿得太好了吗?”
卡西尔全身一僵,开始咒骂,毫无预警地跳下屋顶,在下方的街道落地。
“阿凯!”纹说道,“怎么了……”然后她没再说话,在红色的太阳下抬头,看着缓缓逼近的一排木板车。透过锡力增强的双眼,她认出某个坐在前面一辆囚车的人。
鬼影。
“卡西尔,发生了什么事?”纹质问,跟在他身后冲上前。
他稍稍减缓速度。“我看到雷弩跟鬼影在第一台囚车上。教廷一定攻击了雷弩的运河船队,那些笼子里的人是我们雇来在大宅工作的仆人、工人和守卫。”
运河队伍……纹心想。教廷一定知道了雷弩是冒牌货。沼泽毕竟还是说了出来。
在他们身后,哈姆从建筑物里出现来到路上,微风跟多克森则跟在后面。
“我们得快!”卡西尔说道,再次加快速度。
“阿凯!”纹说道,抓住他的手臂,“卡西尔,你救不了他们。他们的防守太严密,现在又是大白天的城市中,你会害死自己的!”
他当街停下脚步,转过身,望入她的双眼,露出失望的神情。“你不了解这一切的意义,对不对,纹?你从来都不了解。我之前让你阻止了我一次,就在战场的山边。这次不行。这次我可以做些什么。”
“可是……”
他甩开手臂:“关于友谊,你还有一些该学习的东西,纹。我希望有一天你能了解那是什么。”
然后他向前冲去,朝囚板车的方向疾奔。哈姆从纹的身边穿过,跑向另一个方向,推开正要前往广场的司卡。
纹傻愣愣地站在原处良久,任凭灰烬落在她身上。多克森赶到她身旁。
“这简直疯了。”她喃喃说道,“我们办不到的,老多。我们不是所向无敌的。”
多克森一哼。“我们也不是毫无缚鸡之力。”
微风气喘吁吁地跑步跟上,指着一条小巷:“那里。我得去一个能看得见士兵的地方。”
纹任凭他们拖着她走,羞愧混着担忧齐齐涌上心头。
卡西尔……
卡西尔抛下两个喝完的空瓶。玻璃在空中闪烁、坠落,在石板路上摔了个粉碎。他钻过最后一条小巷,冲出空无一人、气氛诡异的路口。
囚车朝他驶来,进入两条街道交叉处所形成的小广场,每辆长方形的车上都用许多铁柱隔开,每辆车都载着他熟悉的人。仆人、士兵、管家,有些是反叛军,许多都是普通人。没有人应该送死。
已经死了太多司卡了,他心想,骤烧金属。上百。上千。数十万。到今天为止。从此停止。
他抛下一枚钱币跃起,将自己推入空中,划出大大的弧线。士兵们抬起头,用手指指点点。卡西尔降落在人群正中心。士兵们一同转身的瞬间,一切静止下来。卡西尔蹲在他们之中,灰烬片片从空中落下。然后,他钢推。
他大喊一声,骤烧钢,站起身往外推。突然迸发的镕金力量透过士兵的胸甲将他们抛向四面八方,十几个人同时飞入天空,落地时撞上同伴或墙壁。
有人发出尖叫。卡西尔转身,推向另一群士兵,让自己飞向其中一台囚车,顺势将木板撞碎,骤烧钢,双手拉开金属门。
囚犯们惊讶地向后一缩。卡西尔靠着白镴增强的臂力将门扯下,然后把门抛向一群靠近的士兵。
“走!”他告诉囚犯,跳下马车,轻盈地落在街上。转过身。
面前是一名身着褐色长袍的高大身影。卡西尔全身一僵,退后一步,看着高个子举手拨开帽罩,露出一对被尖刺刺穿的眼睛。审判者微笑,卡西尔听到脚步声从侧街贴近。数十人。数百人。
“该死!”微风咒骂,看着士兵涌入广场。多克森将微风拉入小巷,纹跟着他们躲入,蹲在阴影中,听着士兵在外面的十字路口大叫。
“怎么了?”她质问。
“审判者!”微风说道,指向站在卡西尔身前的褐袍身影。
“什么?!”多克森说道,站起身。
陷阱,纹惊恐地意识到。士兵开始从隐藏的侧面小巷涌入广场。卡西尔,快跑!
卡西尔钢推开一名摔倒的守卫,反身一跃,降落在囚车上,蹲下,打量着新来的士兵。许多人手中都握着木杖,没有穿盔甲。杀雾者。
审判者将自己钢推过满是灰烬的空中,重重一声落在卡西尔面前,那怪物微笑着。是同一个人。之前的那个审判者。
“那女孩在哪里?”怪物静静说道。
卡西尔无视于问题。“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他质问。
怪物的笑容转深:“我抽签赢了。”
卡西尔骤烧白镴,在审判者抽出一对黑曜石斧头的同时冲到一旁。广场很快便塞满士兵,他可以听到囚车里的人在大喊。
“卡西尔!卡西尔大人!求求你!”
卡西尔低声咒骂,看着审判者朝他而来。他伸出手,铁拉其中一辆满满是人的囚车,让自己越过一群士兵,降落,冲到车边,打算放出里面的人。但在他抵达的同时,车子震动。卡西尔抬起头,正好看到金属眼睛的怪物正从囚车上方朝他微笑。
卡西尔将自己向后钢推,感觉斧头从他的头边挥过。他顺利地落地,却被随即攻上前来的士兵逼得立刻跳到一旁;降落时,他铁拉其中一台囚车稳住身形,又铁拉之前被他抛在一旁的铁门。铁门飞入空中,砸入一群士兵中间。
审判者从他背后攻击,但卡西尔跳开,仍旧在翻滚的门滚过他面前的石板路,卡西尔朝它跑去,经过时顺势反推,让自己飞入空中。
纹说得对,卡西尔烦躁地心想。在下方的审判者以不自然的眼睛追踪他的方向。我不该做这件事。下方一群士兵再次抓住他放掉的司卡。
我应该要逃,应该要甩掉审判者,我以前办到过。可是……这次不行。他不愿意。他以前妥协过太多次。就算要牺牲一切,他也必须要放走这些犯人。
然后,在他开始下落的同时,他看到有一群人冲入十字路口,手上握着武器却没穿制服,最前方跑的是个熟悉身影。
哈姆!原来你去那里了!
“怎么了?”纹焦急地问道,扭着脖子想看广场的情况。卡西尔的身影从空中落回打斗中心,黑色的披风拖曳在身后。
“是我们的士兵!”多克森说道,“哈姆把他们带来了!”
“多少人?”
“一组是两百人左右。”
“所以他们是以寡敌众。”
多克森点点头。
纹站起身:“我要去。”
“不可以。”多克森坚决地说道,抓住她的披风,将她拖回,“我不要你再体验上次面对那种怪物所发生的事。”
“可是……”
“阿凯没事的。”多克森说道,“他只是要拖延时间,让哈姆能将犯人放走,然后他就会逃了。你看着就知道。”
纹向后一步。
在她身边,微风正在自言自语:“对,你在害怕,我们专注于这点,将其他所有情绪安抚下来,让你满心恐惧。那是一名审判者跟迷雾之子在打斗,你绝对不想干涉他们……”
纹转头看着广场,看到一名士兵抛下木杖逃跑。有别的战斗方法,她发现这一点,立刻跪到微风身边:“我该怎么帮忙?”
哈姆的军队冲入皇家士兵之中,开始杀出一条通往卡西尔的血路,卡西尔同时也躲过了审判者的攻击。一般的士兵因审判者冲过来而分心,他们似乎非常乐意放卡西尔跟审判者两人单打独斗。
在一旁,卡西尔可以看到司卡开始聚集在小广场附近的街道上,打斗引来在喷泉广场等待的司卡注意力。卡西尔可以看到别群皇家士兵试图要挤入战斗区,但上千名塞满街道的司卡严重阻碍了他们。审判者挥舞斧头,卡西尔闪过。怪物显然焦躁了起来。在一旁的哈姆军队有几人来到其中一台囚车旁,打断了锁头,放走囚犯,哈姆其余的手下则忙着对付皇家士兵,让囚犯有脱逃的机会。卡西尔微笑,打量着烦躁的审判者。怪物低声咆哮。
“法蕾特!”一个声音大叫。
卡西尔震惊地转过头。一名衣着华贵的贵族正推开士兵,朝打斗中心走来,手中握着一根决斗杖,旁边两名四面受敌的保镖一路护着他。他并未受到多少伤害,因为两边都不太愿意攻击一名显然是贵族出身的男子。
“法蕾特!”依蓝德·泛图尔再次大喊。他转向其中一名士兵,“是谁叫你们去劫掠雷弩的船队?是谁下令的?!”
这下可好了,卡西尔心想,警戒地盯着审判者。怪物以扭曲、憎恨的表情看着卡西尔。你尽管恨我好了,卡西尔心想。我只需要撑到能让哈姆把犯人放走,然后我就可以把你引走。
审判者伸出手,轻松地将一名跑过他的女仆的头砍下。
“不!”卡西尔大喊,看着尸体倒在审判者的脚边。
怪物抓起另一名受害者,举起斧头。
“好!”卡西尔说道,踏步上前,从腰带拉出两个瓶子,“好!你要跟我打吗?来啊!”
怪物微笑,将抓来的女人推向一旁,朝卡西尔前进。
卡西尔掰开两个瓶子的塞子,一口气喝下,将瓶子抛在一旁。金属在他的胸口焚烧,随着他的愤怒一起燃烧。他的兄长,死了。他的妻子,死了。家人、朋友、勇士们,都死了。
你逼我报仇?他心想。
这可是你自找的!
卡西尔停在审判者几尺前的地方,双拳紧握,用力猛然骤烧钢,周遭所有的人都在巨大无形的力量袭来时被身上的金属震飞。塞满皇家士兵、囚犯、反叛军的广场在卡西尔跟审判者周围扫出一小块空地。
“动手吧。”卡西尔说道。
我从来不想被人惧怕。
如果我有后悔的事,那就是我造成的恐惧。恐惧是暴君的手段。很不幸的,当世界的命运悬于一发之际,我会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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