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阿波罗的试炼2: 预言暗影> 28 打嗝儿冒臭烟 你来自哪个基因库? 等等。什么?(此处插入尖叫声)

28 打嗝儿冒臭烟 你来自哪个基因库? 等等。什么?(此处插入尖叫声)

  就结果而言,把一头大象塞进驿站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

  我想象过拼尽全力把利维娅塞进一个滑梯状坡道的场面,或者租一架直升机把她从屋顶的开口吊进狮鹫巢里去。不过,等我们来到驿站旁边,墙砖立刻就轰隆隆地重新排列组合,形成了一个宽阔的拱门,门里是一道向下的缓坡。

  利维娅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走到这条通道的尽头时,我们看到了一个完美的大象厩。这里屋顶高高的,有充足的干草垛,阳光透过板条窗洒进来,还有一条小水沟从屋子正中流过,外加一个大屏幕电视,正在放映赫菲斯托斯电视台的大象频道节目:《非洲草原的真实大象》(我都不知道赫菲斯托斯电视台还有这个频道。肯定是附加收费频道,而我并未订阅)。最棒的是,这里既没有角斗士,也没有大象穿的锁子甲。

  利维娅满意地喷了喷鼻子。

  “我很高兴你喜欢这儿,我的朋友。”我从大象身上下来,塔莉亚紧随在后,“现在你就好好待在这儿吧,我们要去找我们的东道主了。”

  利维娅走进水沟,侧躺下来,用鼻子把水喷洒在身上。她看上去真舒服,我都想跟她一块儿躺下了,可我还有不那么好玩的事情要做。

  “来吧,”塔莉亚说,“我认识路。”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驿站的变形方式太丰富了,任何人都不应该知道在这里怎么走。但是,她没说错,塔莉亚带着我爬了几级台阶,穿过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健身房,就回到了大厅,这里聚着一大群人。

  约瑟芬和埃米跪在一张沙发旁,乔治娜正躺在沙发上瑟瑟发抖,边哭边笑。埃米正在想办法让小姑娘喝点儿水。约瑟芬用一块毛巾轻轻擦拭她的脸。她们身旁放着记忆宝座,我也看不出来她们有没有让乔治娜坐过那把椅子。显然,乔吉一点儿也没好转。

  在约瑟芬的工作间里,雷奥钻进范斯塔的胸部空腔,正在用电焊枪进行修理。青铜龙已经尽可能紧紧蜷起身体了,可他还是占据了整间大厅大约三分之一的空间。他的胸腔侧面被支了起来,就像大货车的引擎盖一样。雷奥的腿伸在外面,电焊枪的火花溅落在他身旁的地板上。范斯塔似乎不太在意正在进行的开刀手术,他喉咙深处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嗒嗒声,跟小狗的呜噜声道理一样。

  卡里普索看起来已经完全从昨天的动物园一日游中康复了。她飞快地在房间里来来去去,给大家端来吃的喝的,还要为获救的囚犯带来医疗用品。某些我们救出来的人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径直去了食物储藏室。这些人在橱柜里熟练地翻找东西的样子令我不禁怀疑他们被监禁之前是不是在驿站住了很久。

  两个身形消瘦的男孩坐在餐桌旁,尽量强迫自己吃新鲜面包的时候细嚼慢咽。狩猎者科瓦尔斯基,就是那个白发女孩,和其他阿耳忒弥斯的狩猎者围成一个小圈子窃窃私语,不时向李特耳西斯投去怀疑的目光。那个剥玉米的坐在角落里的躺椅上,面朝墙壁,他受伤的腿现在已经包扎好了。

  蛇女萨——拉在厨房里。她站在操作台边,拿着一篮驿站鸡舍产的新鲜鸡蛋,一口吞掉一整个,接二连三地吃着。

  高黑帅杰米在狮鹫巢上,正跟爱洛伊丝和阿贝拉尔交朋友。狮鹫允许他挠他们的鸟喙底下——这代表着巨大的信任,尤其是因为他们还在守护着巢里的蛋(而且肯定在担心这个蛋会不会被萨——拉看见)。真可惜,杰米穿上了衣服。他现在穿着一套棕褐色商务西装,西装底下是一件正装衬衫,没打领带。我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找到这样一身适合他高大体格的漂亮衣服。大概驿站供应衣服就跟供应大象的住处一样简单吧。

  剩下的囚犯都懵懵懂懂地四处转悠,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包和奶酪,敬畏地望着彩色玻璃天花板,如果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大一点儿的声响,他们就会吓得缩起来——这对于那些经受了康茂德后压力紊乱[1]的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了。无头幽魂阿伽墨得斯在新来者之间飘来飘去,不停地把魔力8号球递给他们,我猜他是想和他们进行亲切的交谈吧。

  梅格·麦卡弗里换上了另一条绿色连衣裙和牛仔裤,彻底抛弃了平时的红绿灯配色方案。她走过来,打了我胳膊一拳,随即站在我身后,仿佛我们是在等公交车。

  “你干吗打我?”我问。

  “打招呼啊。”

  “啊……梅格,这是塔莉亚·格雷斯。”

  我很好奇梅格会不会也打她一拳作为打招呼的方式,可梅格只是伸出手跟塔莉亚握了握,同时说:“嗨。”

  塔莉亚笑道:“很荣幸,梅格。我听说你是一位很出色的女刀客。”

  梅格透过她那副脏兮兮的镜片斜睨了塔莉亚一眼。“你从哪儿听说的?”

  “阿耳忒弥斯大人一直在关注你。她在留意每一个有前途的年轻女战士。”

  “噢,不,”我说,“你可以告诉我亲爱的妹妹离梅格远一点。梅格是我的半神伙伴。”

  “是主人。”梅格更正道。

  “差不多啦。”

  塔莉亚大笑起来。“好了,请你们原谅,我要去看看我的狩猎者伙伴们怎么样了,免得她们把李特耳西斯杀了。”于是这位队长大步离开了。

  “说到这个……”梅格指着受伤的李特耳西斯,“你干吗要把他带回来?”

  那个剥玉米的一动不动,仍然盯着墙,背对人群,仿佛故意给别人一个从背后捅刀的机会。即便是在房间的这一头,我仍然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一阵阵绝望和失意的情绪。

  “你自己说的,”我对梅格说,“每个生物都应该得到活下去的机会。”

  “嗯。鼠尾草种子又不替邪恶的皇帝工作,也不会想杀掉你的朋友。”

  我这才发现到处都没有桃子的身影。“你的卡波斯还好吗?”

  “他没事。暂时离开一会儿……”她随意朝空中挥了挥手,示意桃子去了那个魔法天地,就是桃子精灵们没在大口吞食敌人或者尖叫着“桃子”的时候所在的地方。“你真的相信李特?”

  梅格的口气很尖锐,但她的下唇在颤抖。她扬起下巴,仿佛准备好挥动拳头——这种表情我是见过的。李特耳西斯被皇帝抛弃时,脸上就是这种表情;很久以前,女神得墨忒耳站在宙斯的王座前时脸上也是这种表情,她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怀疑:你真的不追究哈迪斯绑架我女儿珀耳塞福涅的事?

  梅格是在问我们能不能信任李特耳西斯,但她真正的问题更加严肃,也更加重要:她还可以相信任何人吗?这个世界上还有任何人——家人、朋友、莱斯特——可以帮她留心背后吗?

  “亲爱的梅格,”我说,“我不确定能不能相信李特耳西斯。但是我想我们必须试着去相信他。只要我们不放弃尝试,就不会失败。”

  她在研究食指上的一个老茧。“就算有人想杀掉我们也要这样尝试吗?”

  我耸耸肩。“我要是放弃每个想杀掉我的人,在奥林匹斯山理事会里就没有一个盟友了。”

  她噘起嘴。“家里人都很傻。”

  “在这一点上,”我说,“我们意见完全一致。”

  约瑟芬望了一眼这里,看到了我。“他回来了!”

  她推开其他人挤过来,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拖到沙发那边。“我们等了好久!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们必须让乔吉坐上这把椅子!”

  我勉强忍住了反驳的话。

  如果能听到其他话就好了:谢谢,阿波罗,谢谢你解救了所有这些囚犯!谢谢你带回了我们的女儿!她至少可以用几条写着“阿波罗最伟大”的横幅装饰一下这个大厅嘛,或者主动把我脚脖子上这个不舒服的铁镣取下来。

  “你们又不必等我。”我抱怨道。

  “不,我们非得等你不可。”约瑟芬说,“每当我们想把乔吉放在宝座上,她都会乱踢乱蹬,尖叫着你的名字。”

  乔吉的头朝我这个方向耷拉着,嘴里念叨着:“阿波罗!死亡,死亡,死亡。”

  我瑟缩了一下。“我真心期望她不要再把我的名字和那个词联系在一起了。”

  埃米和约瑟芬轻柔地抱起她,把她放在记忆宝座上。这一次乔吉没有拒绝。

  好奇的狩猎者们和重获自由的囚犯们聚拢过来,不过我注意到梅格留在房间远处,离乔治娜很远很远。

  “笔记本在厨房台面上!”埃米指着厨房,“谁能帮忙去拿过来吗?”

  卡里普索自告奋勇了。她飞快地带回一个黄色小拍纸簿和一支笔。

  乔治娜在摇晃。忽然间,她像肌肉都融化了一样浑身无力,要不是她的母亲们搀扶着,她准会从椅子上滑下来。

  随后,她一瞬间坐得笔直。她气喘吁吁,双眼忽然瞪圆了,瞳孔扩张得跟二十五美分硬币一样大。一股黑烟从她口中喷了出来。一种像沸腾的屋顶沥青和腐臭鸡蛋混合后的变质臭味熏得每个人都退后几步,只有蛇女萨——拉没动。她很饥渴地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乔治娜歪着脑袋。黑烟萦绕在她那乱糟糟的棕色发绺中,仿佛她是个机器人,或者是戴着失灵的假脑袋的无头人。

  “父亲!”她的声音刺痛了我的心——这种痛楚如此尖锐,我简直要以为是我挎着的那条装手术刀的子弹带不小心翻过来了。这个声音没有变,就是我数千年前听到的那声哀鸣,就是特罗弗尼乌斯在巨大的哀痛中发出的祈祷声,恳求我从垮塌的岩洞中救出阿伽墨得斯的那种声音。

  乔治娜的嘴角扭曲着形成了一个残酷的微笑。“所以你终于听到我的祈祷了吗?”

  她的声音依然是特罗弗尼乌斯的声音,在场的每个人都看着我。就连没有眼睛的阿伽墨得斯似乎都在毫不留情地盯着我。

  埃米想碰一下乔治娜的肩膀,但她立刻缩回手,仿佛这个小女孩的皮肤跟火一样烫。“阿波罗,这是怎么回事?”她质问道,“这不是预言,这种事从来没有——”

  “你派我的小妹妹来替你做事?”乔治娜拍拍自己的胸口,她的眼睛一片幽暗,瞪得大大的,依旧牢牢注视着我,“你跟皇帝是一路货色。”

  我感觉有一头穿着锁子甲的大象站在了我的胸口上。我的小妹妹?如果他这话没有别的含义,那么……

  “特罗弗尼乌斯,”我勉强挤出话来,“我……我没有派乔治娜去。她不是我的——”

  “明天早晨,”特罗弗尼乌斯说,“只有曙光乍现时可以进入岩洞。你的预言——或是皇帝的预言——会成真。无论是哪种情况,你都不可能再躲进你那小小的天堂里了。你亲自来,带上那个女孩——你的主人。你们两人都要进入我的神圣岩洞。”

  乔治娜口中爆发出一声恐怖的大笑。“也许你们两人都能活下来。或者你们要遭受我和我兄弟一样的命运?我很好奇,父亲,你将会向谁祈祷?”

  乔治娜最后喷出一股黑烟,便朝一侧软软地倒下了。约瑟芬没让她摔倒在地,一把抱住了她。

  埃米冲过来帮忙。她俩一起轻轻地再次将乔吉放在沙发上,放上一堆毯子和枕头让小女孩躺得更舒服。

  卡里普索扭头看着我,手里拿着空荡荡的拍纸簿。“我要是说错了你就直说,”她说,“可是刚才没有什么预言,只有一条给你的留言。”

  人们同时投向我的视线弄得我的脸痒痒的。我以前也有过这种感觉:当时整个希腊村庄都仰望天空,呼唤着我的名字,祈求雨水。可是我尴尬得没办法跟他们解释降雨其实是由宙斯负责的。我最多也只能给他们写一首朗朗上口的新歌。

  “你没说错,”我说,虽然要跟女巫小姐达成共识真的很痛苦,“特罗弗尼乌斯没有给这女孩预言。他给她的是一条……一条语音问候。”

  埃米走过来,紧握双拳。“她能痊愈吗?以往请愿者坐在记忆宝座上说出预言之后,几天之内就会恢复正常。乔吉会——”她难过得讲话都破音了,“她还能真正回到我们身边吗?”

  我很想回答:能。在古代,前去寻找特罗弗尼乌斯的请愿者的复原率大约是百分之七十五。而且那是在祭司帮助请愿者做好前期准备,举行了正确仪式,并在请愿者去过恐怖岩洞之后立即使其坐在记忆宝座上说出预言的情况下。乔治娜是自己去找岩洞的,事先几乎毫无准备,又被困在那种疯狂和黑暗中长达好几个星期。

  “我……我不知道,”我不得不承认,“我们可以抱有希望——”

  “我们可以抱有希望?”埃米质问道。

  约瑟芬拉住她的手。“乔吉会好起来的。你要有信心。没有比希望更好的事了。”

  可约瑟芬的视线还是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带着控诉和质疑。我祈祷她不会突然拿出机关枪来。

  “嗯。”雷奥说。他的脸被掀起来的焊接面罩挡住了大半部分,笑容像柴郡猫一样若隐若现。“呃……还有小妹妹那件事呢?如果乔吉是特罗弗尼乌斯的妹妹,是不是意味着……”他指着我。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会希望自己是个无头人,此刻,我却想把脸藏在T恤底下。我还想把自己的脑袋扯掉,再扔到大厅另一头去。“我不知道!”

  “这样一来,很多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卡里普索大胆地说,“为什么乔治娜那么适应跟神谕接触,为什么她经历了那种体验还能活着回来。如果你……我的意思是……不是莱斯特,而是阿波罗,真的是她父亲——”

  “她已经有两位母亲了。”约瑟芬揽住埃米的腰,“我们就在这儿呢。”

  卡里普索举起双手表示抱歉:“当然。我只是想说——”

  “七年了,”埃米打断了她,一边抚摸自己女儿的前额一边说,“我们养育了她七年。我们从来都不在乎她从哪里来,或者她的亲生父母是谁。阿伽墨得斯把她带来的时候……我们查遍了寻找失踪孩子的新闻,我们查遍了警方的警情报告,我们向所有联系得到的人发出了彩虹信息。没有人曾经报告过有一个像她这样的女婴失踪。她的亲生父母要么是不想要她,要么是无法抚养她……”她瞪着我,“要么就是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我努力回想。实话实说,我真的努力了。可是,假如天神阿波罗八年前真的跟某个中西部人士有过一小段浪漫邂逅的话,我也完全想不起来了。我还记得沃尔夫冈·阿玛德乌斯·莫扎特,他也是在七岁大的时候引起了我的注意。每个人都在说:噢,他肯定是阿波罗的儿子呀!其他天神会看着我,想确认是不是这样,而我真的非常非常想说:是的,那孩子的天赋都是从我这儿来的!可我就是想不起来有没有见过沃尔夫冈的母亲了。或者,也有可能,是他的父亲。

  “乔治娜的两位母亲非常出色,”我说,“无论她是不是阿波罗的——孩子……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肯定。”

  “你没办法肯定。”约瑟芬干巴巴地复述了一遍。

  “可……可我真的相信她会好起来的。她的心智很坚强。她冒着失去生命和意识的危险给我们带来了这条消息。我们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按照神谕的指示去做。”

  约瑟芬和埃米交换了一个眼神,意思是:他是个无赖,但我们现在有太多事要忙了。以后再杀他吧。

  梅格·麦卡弗里交叉双臂抱在胸前。就连她似乎都聪明起来,懂得该改变话题了。“所以我们天亮就去?”

  约瑟芬找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梅格,仿佛在奇怪梅格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我经常这样想)。“是的,宝贝。每天只有那个时间能进入岩洞。”

  我暗自叹了口气。先是天亮的时候去动物园,再是天亮的时候去运河步道,现在又轮到岩洞了。我真希望危险的挑战可以换个更合理的时间开始,比如下午三点就不错。

  一阵令人不自在的沉默在屋子里蔓延开来。乔治娜在睡梦中呼吸很不安稳。狮鹫们在巢里整理羽毛。杰米若有所思地把自己的指关节活动得咔咔响。

  塔莉亚·格雷斯终于走上前打破了沉默。“那个消息的其余部分呢:‘你的预言——或是皇帝的预言——会成真。无论是哪种情况,你都不可能再躲进你那小小的天堂里了?’”

  “我不确定。”我不得不说。

  雷奥举起双手。“预言之神万岁!”

  “噢,给我闭嘴吧。”我抱怨道,“我还没得到足够信息。要是我们从岩洞活着回来——”

  “我能解释那两句。”屋子角落那把躺椅上的李特耳西斯说。

  他转过脸来面向人群,他的脸上布满了伤痕和瘀青,双眼显得空洞凄凉。“由于我在你们的狮鹫上安装了追踪装置,康茂德现在知道你们的位置了。他明天一早就到。他会把这个地方夷为平地。”

  [1] “康茂德后压力紊乱”是对“创伤后压力紊乱”一词的改写,后者指人在遭遇或对抗带来重大压力的创伤事件后,因心理状态受到冲击而产生的精神障碍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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