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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我歌颂土豆! 辣的,甜的,蓝的土豆! 为什么?去问我的箭

  卡里普索很懂得如何激励我。

  再去擦洗一次马桶的想法比我做的噩梦还可怕。

  这个寒冷的凌晨,我们走在漆黑的街道上,时刻留意附近有没有礼貌周全的嗜杀无头人暴徒,不过他们一个也没出现。我一边走一边把我的噩梦讲给卡里普索听。

  我提到康茂德这个名字的时候是逐字拼写出来的,以免把他的名字念出声会引起这位神明皇帝的注意。卡里普索从未听说过他。这是自然,毕竟她过去几千年来都被困在自己的岛上。我想她除了被海浪冲到自己那个岛的沙滩上来的人以外谁都不认识吧。她对海格力斯几乎一无所知,这令我精神为之一振。海格力斯就是个巴不得得到所有关注的贱人。

  “你跟这位皇帝相互认识?”卡里普索问。

  我说服自己相信,这个问题并没有让我脸红,我的脸只不过是被寒风刺痛了。“我们是在他更年轻的时候相遇的。我们的共同之处多得惊人。他当上皇帝以后……”我叹了口气,“你知道,事情总是这样的。他还太年轻,适应不了如此巨大的力量和名望,他的脑子都被这些东西搞乱了。就像贾斯汀、布里塔妮、林赛、阿曼达、阿马德乌斯[1]——”

  “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

  “那我们需要再多花点儿时间给你补一补流行文化课。”

  “拜托,不用了。”卡里普索在笨手笨脚地拉自己外套的拉链。

  今天她穿的是借来的衣服,风格极度混搭,肯定是她在一丝光也没有的黑暗中挑出来的:一件破旧的银色派克外套,大概是埃米还是阿耳忒弥斯的狩猎者时穿的;一件印着“INDY500”[2]字样的蓝色T恤;一条黑色打底裤,外面套了一条长及脚踝的棕色长裙;外加一双亮紫色配绿色的球鞋。梅格· 麦卡弗里准会喜欢卡里普索的时尚品位。

  “那个使剑的剥玉米男又是谁?”卡里普索问。

  “李特耳西斯,迈达斯王的儿子。我对他了解得不多,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成了这个皇帝的手下。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在他露面以前进入动物园再平安出来。我觉得跟他正面对抗不是个好主意。”

  卡里普索活动了一下手指,大概是记起了上回她挥拳击打某人的后果。“至少你的朋友梅格逃离了她的随从,”她评价道,“这是个好消息。”

  “也许吧。”我也想相信梅格是从尼禄身边叛逃了。她最终看清了她那个怪物养父的真面目,现在正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我这儿来,已经准备好协助我完成各种挑战任务,而且不会再对我发布惹我心烦的命令了。

  不幸的是,我对摆脱一段不健康的关系有多难可是有亲身体验的。这个女孩的心智中深深埋藏着尼禄布下的钩爪。想到梅格正在逃亡,没有一个具体的目的地,非常害怕,还要被皇帝的两个跟班追捕……这令我感到很不放心。我希望她至少还能依靠她的朋友谷物精灵桃子,不过我在幻觉中并没有看到他存在的迹象。

  “还有特罗弗尼乌斯呢?”卡里普索说,“你经常忘掉自己的孩子吗?”

  “你不会理解的。”

  “我们要找的是一个会把人逼疯的危险神谕。神谕之灵正巧是你儿子,他可能对你积怨已久,因为你没有回应他的祈祷,他只好被迫砍掉自己亲兄弟的脑袋。这些都是有必要知道的事实。”

  “我心里的事情太多了!我现在的脑子是很小的凡人脑子!”

  “至少我们能对你的脑容量大小达成一致。”

  “噢,省省工夫吧,”我嘟囔道,“我还指望得到下一步行动的建议呢。你真没用。”

  “我的建议就是别像个‘伊路德斯[3]’一样。”

  这个词的意思是“臀部”,只不过在古希腊语中它具有更加无礼的引申义。我想反唇相讥,可是我想不起来古希腊语的“我知道你是个伊路德斯,你倒说说我是个啥?”该怎么说了。

  卡里普索摆弄了一下我箭袋里的箭羽。“你要是想要建议,干吗不问问你的箭?它或许知道怎么救出狮鹫。”

  “嗯。”我不喜欢卡里普索让我向那支箭寻求建议的建议。我看不出来一支莎士比亚腔的箭对我们现在这个任务会有什么帮助。不过呢,跟以前一样,我也没什么可损失的,除了可能会失去耐心以外。要是那支箭太烦人,我完全可以把它射到某个魔兽的“伊路德斯”上去。

  我抽出多多那圣箭,它那浑厚的声音立刻在我脑海中响起,箭杆伴随着每一个字产生共鸣。

  “哎呀,”箭说,“这凡人终归是显露出些许理智来了。”

  “我也想你。”我说。

  “它在说话?”卡里普索问。

  “很不幸,是的。噢,多多那圣箭啊,我有问题想问你。”

  “有事便问,无须多言。”

  我解释了一下我幻觉中的情况。我知道自己看起来肯定很可笑,一边走在西马里兰街上一边跟箭讲话。在印第安纳州会议中心门外,我绊了一跤,差点把箭从眼眶捅进我脑子里,而卡里普索甚至都懒得笑一声。我们一起旅行期间,她已经看我出了好多次洋相,有很多比这还夸张的场景。

  如果要使一支箭了解最新情况[4],谈话这种方式要比直接用弓将它射出去要慢得多,不过最后我总算说完了。

  “咄。”箭在我手中打了个哆嗦,“您方才所言并非问题,乃是一个故事。”

  我很想知道它是不是在试探我——测试一下我在气得把它折成两段之前还能忍到什么程度。我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干了,只是害怕那样做会把它变成两截会说话的箭,而它们会同时在我耳边说出糟糕的建议。

  “很好。”我说,“我们怎么找到狮鹫?梅格·麦卡弗里在哪儿?我们怎么打败本地的皇帝,释放他的囚犯,并夺回特罗弗尼乌斯神谕的控制权?”

  “此时您又问了太多问题,”箭庄重地说,“我的智慧不足以一股脑儿地喷出这么多答案来,它又不是谷歌那玩意儿。”

  没错,这支箭绝对是在引诱我折断它。

  “那我们从简单的问题开始,”我说,“我们怎么能救出狮鹫?”

  “您去动物园便是。”

  “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找到狮鹫之围栏。”

  “对,但是在哪儿?别告诉我‘就在动物园里’。狮鹫具体被关在印第安纳州动物园的哪个地方?”

  “您去找呜呜车即可。”

  “呜呜车。”

  “您何故学我言语?”

  “行!我们去找呜……火车。等我们找到了狮鹫,怎么把他们放出来?”

  “哎呀,您只需炸土豆娃便可获取那野畜的信任。”

  “炸土豆娃?”

  我等着它详细说明,哪怕再说一句刻薄话也好,然而那支箭沉默不语。我厌恶地哼了一声,将它放回箭袋里。

  “你知道的,”卡里普索说,“只能听到对话中一方说的话很令人困惑。”

  “就算你同时听到我们双方说的话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向她保证,“跟火车有关,还需要用土豆做的小孩。”

  “炸土豆丸是一种食物。雷奥……”她说到他的名字时顿了一下,“雷奥喜欢这种食物。”

  我丰富的女性经验告诉我,卡里普索要么是对昨晚跟雷奥吵架这件事感到后悔了,要么就是对炸土豆丸怀有特殊的感情。我并不想搞清楚到底是哪种情况。

  “无论何种情况,我亦不知——”我赶忙把莎士比亚腔改过来,“我不知道箭的建议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许等我们到了动物园才会明白吧。”

  “因为常常发生这种事啊,我们到了某个新地方,”卡里普索说,“忽然间一切都明明白白了。”

  “这一点你说对了,”我叹气道,“但也正像我那会说话的箭所说的一样,对我们毫无帮助。我们继续走吧。”

  我们走华盛顿街大桥跨过一点也不白的怀特河[5]。流速缓慢的棕色河水汇成了宽阔的河面,两岸是水泥挡土墙。河水在茂密的灌木小岛两侧分开,这些小岛看上去就像痘痘药贴一样(我现在对这东西再熟悉不过了)。这条河很奇怪地令我想起了罗马的台伯河——也是一条平平无奇、长期被人忽视的河。

  然而改变了世界的历史大事曾经在台伯河两岸发生。我想起了康茂德准备对这座城市做的事,不禁打了个冷战。假如他那个我曾经偷看过一眼的王座厅中的沟渠的水源来自怀特河,那么他的老巢应该就在附近。这也就意味着他的新禁卫军长官李特耳西斯大概已经在动物园了。我决定走得再快些。

  印第安纳波利斯动物园就坐落在西华盛顿街过去不远处的公园里。我们走过空旷的停车场,径直走向正门的松石绿色门帐。一条挂在高处的标语写着“狂野可爱”,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是动物园工作人员听说我要来,专门做了这个标语来欢迎我,然后我意识到这条标语只不过是宣传树袋熊的广告。树袋熊还用得着做广告来宣传吗?

  卡里普索看到售票窗口没有打开,双眉紧锁。“这儿没人。这个地方关得严严实实的。”

  “这一点正合适,”我提醒她,“这附近凡人越少越好。”

  “但我们怎么进去呢?”

  “要是某人能操纵风精灵把我们送到栏杆后面去就好了。”

  “要是某神能把我们瞬间移动过去就好了,”她还击道,“或者只打个响指就把狮鹫带到我们身边来。”

  我抱紧双臂。“我开始想起来我们为什么要把你流放到孤岛上待个三千年了。”

  “是三千五百六十八年。如果你还像原来那样为所欲为的话还可能更久呢。”

  我原本无意再次为了这件事而争吵,可卡里普索一下子就把这事挑起来了。“你是在一个热带海岛上,那里有原生态海滩,隐形仆人,还有一个装修豪华的岩洞。”

  “因为有这些,奥杰吉厄岛就不算是监狱了吗?”

  我很想用神力把她炸成碎片,只可惜……唉,我没有任何神力。“那么,你一点也不想念你的岛了?”

  她不停地眨眼,仿佛我把一把沙子扔在了她脸上。“我……不。这不是重点。我是被流放在那儿的。我没人陪——”

  “噢,拜托。你想知道真正的流放是什么感觉吗?这是我第三次变成凡人了。被剥夺了力量,被剥夺了不死之身。我可能会死的,卡里普索。”

  “我也是啊!”她厉声说。

  “是的,但你是自愿跟雷奥走的。你为了爱情放弃了永生!你跟赫米塞一样糟糕!”

  我没有意识到自己隐藏的怒气这么强烈,直到最后一句话脱口而出。我的声音在停车场上空回荡,在动物园里的某个地方,一只没礼貌的笨热带鸟呱呱叫着表示抗议。

  卡里普索的表情无比僵硬。“很好。”

  “我的意思是——”

  “省省吧。”她顺着围栏延伸的方向望出去,“我们应该找个地方翻过去吧?”

  我试图组织语言,勇敢地道个歉,好彻底澄清我的态度,可我还是决定让这事到此为止算了。我的大吼吵醒的也许不只是犀鸟。我们得快点了。

  我们找到了围栏上的一处缺口,那个地方较两旁矮一些。虽然穿着裙子,卡里普索攀登的表现还是比我更敏捷。她不费什么力气就爬到了围栏顶上,而我的鞋子卡在了铁丝网上,头朝下被挂住了。我没掉进虎舍纯属运气好。

  “闭嘴。”卡里普索把我拖下来的时候我对她说。

  “我什么都没说!”

  老虎透过虎舍墙上的玻璃盯着我们,仿佛在说:你们又没给我送早餐来,干吗打搅我?

  我总觉得老虎是一种很敏感的动物。

  卡里普索和我偷偷摸摸地穿越动物园,对凡人或皇帝的警卫时刻保持警惕。除了一个正在冲洗狐猴馆的动物园管理员以外,我们什么人也没看见。

  我们站在一个似乎是公园最大的岔路口的地方。我们左边有一个旋转木马,右边是一块很大的围场,一群猩猩在里面的树上躺着。广场上很巧妙地分布着几家礼品店和快餐店,全都没开门。路标指向各个娱乐场地:海洋区,平原区,丛林区,幻想航班区。

  “‘幻想航班’,”我说,“他们肯定会把狮鹫归类为幻想飞行物吧。”

  卡里普索在观察我们周围的环境,她的双眼很令人不安——深棕色的,极度专注,但跟阿耳忒弥斯瞄准某个目标时的眼神还不太一样。我猜,在奥杰吉厄岛上的时候卡里普索应该用了很多年时间盯着海平线,等待某个有趣的人或物出现。

  “你的箭提到了火车,”她说,“有块牌子写着乘火车处。”

  “是的,但我的箭还提到了炸土豆丸。我觉得它有点不正常了。”

  卡里普索指着某处说:“那边。”

  在距离最近的一家露天快餐店里,紧挨着关闭状态的服务窗口,有一张午餐菜单贴在墙上。我浏览着上面的选择。

  “四种不同的炸土豆丸?”我实在搞不懂这类烹饪知识,“为什么会有人想要这么多种口味?辣味。甜味。蓝的?土豆丸怎么可能是——”我话没说完便僵住了。

  有一纳秒的时间,我不知道是什么吓坏了我。随后我意识到,我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个远处传来的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

  “怎么了?”卡里普索问。

  “嘘。”我更专注地聆听。

  我希望我是搞错了。大概我只是听到了某种异国鸟儿粗哑的呱呱叫声,又或是刚才那个管理员在冲洗狐猴粪便的时候忍不住骂了脏话。但并不是这样。即便我现在处于弱小的凡人状态,我的听力仍然是出类拔萃的。

  那个声音又说话了,很熟悉,距离也更近了。“你们三个,去那边。你们两个,跟我来。”

  我碰了一下卡里普索的外套袖子。“是李特耳西斯,剥玉米的。”

  女巫小姐又用古米诺斯语低声骂了一句脏话,提到了宙斯身上某个我不愿想到的部位。“我们得躲起来。”

  不幸的是,李特耳西斯是从我们来的那条路过来的。从他的声音判断,在他到这儿以前我们可能只有几秒钟时间了。这个岔路口广场的确有几条逃跑路线,但它们全都会暴露在李特耳西斯的视野中。

  只有一个可以提供隐蔽的地方距离够近。

  “有疑问的时候,”卡里普索说,“就找炸土豆丸。”

  她抓住我的手,把我拖到了快餐店后面。

  [1] 这些都是年少成名的名人,除了莫扎特以外都是当代偶像明星。依次为:贾斯汀·比伯、布里塔妮·斯皮尔斯、林赛·罗韩、阿曼达·拜恩斯、沃尔夫冈·阿马德乌斯·莫扎特。

  [2] “INDY500”是“印第安纳波利斯500英里大奖赛”即“印第500大奖赛”的缩写,这是最重要的美式赛车比赛之一。

  [3] 原文为gloutos,是希腊语词的英式拼写。

  [4] 原文为“up to speed”,有“了解最新情况”和“加速”两种意思。

  [5] 怀特河英文为“White River”,直译是“白河”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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