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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有一件事我不懂,”纹说道,“你为什么挑中我。上千年来,你有几十万人可以挑选。为什么要挑我去升华之井释放你?”
她坐在牢房里的软榻上,如今它没有床脚,只平放在地面——因为螺丝钉被她拆下时,床就塌倒了。她要求换新床,但没有人理会。
灭绝转身看着她。他经常出现,仍然使用瑞恩的身体,继续放纵自己在纹面前炫耀的行为,可是他也经常忽视她的问题。灭绝转向东方,眼睛似乎能看穿囚牢的墙。
“真希望你能看到。”他说道,“落灰又美又深,仿佛天空都粉碎,黑色的尸体碎片不断掉落。你感觉到大地在颤动吗?”
纹没有回答。
“这些颤动是大地的最后叹息。”灭绝说道,“就像老人死前的叹息,想找孩子来传下最后的智慧。大地正在将自己扯得四分五裂。这其中大部分都是统御主做的,你想的话可以怪他。”
纹立刻警觉到这是重要的信息。她没有再问问题——避免引来怀疑——只是让灭绝不断絮絮叨叨。她再次发现,他有些态度真的很像人类。
“他以为他能靠自己的能力解决问题。”灭绝继续说道,“你知道吗?他拒绝了我。”
那正是一千年前发生的事,纹心想。自从艾兰迪的征途失败,已经过了一千年;自从拉刹克将力量夺为己有,成为统御主以来,已经过了一千年。这解答了我的部分疑惑。升华之井的发光液体在我释放灭绝之后就不见了。它一定在拉刹克用完之后也不见了。
一千年。让井重生?可是那力量是什么?那力量从何而来?
“统御主并没有真的拯救世界。”灭绝继续说道,“他只是拖延了世界的毁灭,也因此帮助了我。我跟你说过,事情注定如此。当有人觉得他们在帮助世界时,其实都是在帮倒忙。就像你,你想帮忙,却释放了我。”
灭绝瞥向她,露出父亲般慈爱的笑容。她没有反应。
“灰山、死亡的大地、被击溃的人民——这些都是拉刹克做的。”灭绝继续说道,“把人扭曲成克罗司、坎得拉、审判者,都是他……”
“可是你恨他。”纹说道,“他没有释放你——你得再等一千年。”
“没错。但一千年没有很久。一点都不久。况且,我没有办法拒绝协助拉刹克。我改变所有人,因为我的力量是件工具,唯一有可能让改变发生的工具。”灭绝说道。
一切都在结束,纹心想。真的结束。我没有时间坐着等。我需要行动。纹站起身,令灭绝转过头去看她。她来到囚牢的最前方。“侍卫!”她大喊。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侍卫!”她又喊了一次。
终于,她听到外面的敲击声。“干吗?”一个粗糙的声音问道。
“告诉尤门,我想要交易。”
一阵沉默。
“交易?”侍卫终于问道。
“对。”纹说道,“去跟他说,我有他要的信息。”
她不确定该如何判断侍卫的反应,因为对方只以沉默响应。她觉得听见了他往走廊那边去的声音,但没有锡之后,她无法肯定。
侍卫终于回来,灭绝好奇地看着她。锁被转动,门被打开。每次必定出现的一群士兵站在外面。
“跟我们来。”
纹走入尤门的议事厅,立刻注意到他的不同。他看起来比上次会面时更为疲累,仿佛很久没有休息。
可是……他是迷雾之子,纹不解地想。他能燃烧白镴,去除眼中的疲累。
他为什么不这么做?除非……他做不到。除非他只能烧一种金属。
她向来得到的信息是没有所谓的天金迷雾人,可是她越发觉得,统御主会散播一些错误讯息以便让自己控制众人,保住地位。她必须学着停止依赖之前那些被告知是真实的事情,然后专注于自己找到的事实。
尤门看着她在守卫簇拥之下走入房间,她从他眼中看出他预期她会有诡计,却一如往常希望她先出手。他似乎偏好站在危险边缘。侍卫站在门口,留下她一人站在房中央。
“不上手铐?”她问道。
“不用。”尤门说道,“我不认为你会待在这里很久。侍卫告诉我,你要提供信息。”
“我是这么说。”
“嗯,我跟他们说过,只要他们但凡怀疑你在耍诡计,就把你带来找我。他们显然不相信你要交易的请求,真不知道为什么。”尤门双手背在背后,朝她扬扬眉毛。
“问我问题。”纹说道。在一旁,灭绝穿过墙,懒洋洋,毫不在意地走着。
“好。”尤门说道,“依蓝德如何控制克罗司?”
“镕金术。”纹说道,“对克罗司施展情绪镕金术会让它们臣服于镕金术师的控制。”
“很难相信。”尤门不甚友善地说道,“如果就这么简单,会有你以外的人知道这件事。”
“大多数镕金术师都太弱了。”纹说道,“你需要一种可以增强力量的金属。”
“没有这种金属。”
“你知道铝吗?”
尤门沉默,但纹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来他知情。“硬铝是铝的镕金合金。”纹说道,“铝会抑制所有金属的能力,硬铝则会强化。将硬铝和锌或黄铜混合使用,用力拉一只克罗司的情绪,它就会是你的。”
尤门没有反驳她的话是谎言,可是灭绝倒是上前一步,围着纹绕圈。
“纹,纹,你在玩什么把戏?”灭绝好笑地问道,“你打算用细碎的知识给他甜头,然后背叛他?”
尤门显然也作出同样结论:“女皇,你的知识很有意思,但我在目前的状况下完全无法证实。因此,它们是——”
“储藏窟总共有五座,”纹上前一步说道,“我们找到了其他的。它们将我们带来这里。”
尤门摇摇头。“然后呢?与我何干?”
“你的统御主在这些洞穴都有不同的计划——光从他留在这个洞穴中的金属板就可以看出来。他说他想不到解决世界末日的方法,可是你相信吗?我总觉得不止如此,在五块金属板中的文字必定藏有玄机。”
“你要我相信你会在乎统御主写什么?”尤门问道,“你,这个声称谋杀了他的人?”
“我并不在意他。”纹承认,“可是,你必须相信我在意发生在帝国人民身上的事情!如果你搜集了任何关于依蓝德和我的信息,一定也会知道。”
“你的依蓝德自视过高。”尤门说道,“他读过很多书,认为他的学识足以让他成为王。你……我还不知道要怎么看待你。”他的眼神透露出些许他们上次会面时她见过的恨意。“你宣称杀了统御主。可是……他不可能真的死了。你跟这一切都有关联。”
就是此刻,纹心想,这就是我的切入点。“他要我们会面。”纹说道。她不相信自己说的,但她知道尤门会相信。
尤门挑起一边眉毛。
“你不明白吗?”纹说道,“依蓝德跟我发现了其他的储藏窟,第一个在陆沙德下方,然后我们来到这里。这是最后一个洞穴。线索的终点。为了某种原因,统御主将我们带来这里。来找你。”
尤门站在原处片刻,在一旁,灭绝假装拍手。
“找雷林来。”尤门说道,转向其中一名士兵,“叫他把地图带来。”
士兵行礼离去。尤门依旧皱眉看着纹。“这不是交换。你要把我需要的信息给我,我来决定该怎么做。”
“好。”纹说道,“可是你刚才也说了,我跟这一切都有关。所有事情都是串连在一起的,尤门。迷雾、克罗司、我、你、储藏窟、灰烬……”
纹提及最后一项时,他略略皱了一下眉头。
“灰烬更严重了,对不对?”她问道,“越来越密了?”
尤门点点头。
“我们一直担心迷雾。”纹说道,“可是灰烬才是会杀死我们的东西,它会阻碍太阳,掩埋城市,盖住街道,让我们的田野窒息……”
“统御主不会让这件事发生。”尤门说道。
“但如果他真的死了呢?”
尤门迎向她的双眼:“那你就害死了我们所有人。”
害死……在纹杀死他之前,统御主也说了类似的话。她颤抖,在尴尬的沉默中等待,忍耐灭绝的笑容,直到书记快步走入房间,抱着几卷地图。
尤门拿了其中一张,挥手要他离开。他将地图摊在桌上,挥手要纹上前。“指给我看。”他说道,在她上前的同时往后退一步,离开她能碰得到的距离。
她拾起一块炭,然后标出储藏窟的位置。陆沙德,沙特伦,维泰敦,邬都。她找到的五个,都在中央统御区,一个在中间,四个在四角。她最后在法德瑞斯旁边画上一个“×”。
手中握着炭笔,她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法德瑞斯附近有好多矿坑。她心想。这附近有很多金属。
“退后。”尤门说道。
纹往后退。他上前一步,检视地图。纹静静站着思考,依蓝德的书记们从来没有找到储藏窟之间的共通性。两个在小城,两个在大城,有些在运河旁,有些没有。书记们说他们的样本数量不够,无法判断出规则。
“似乎完全随机。”尤门说道,呼应她的思绪。
“这些地方不是我捏造的,尤门。”她双臂抱胸说道,“你的间谍可以证实依蓝德带军队去过哪里,还有派遣使者去了哪里。”
“女皇,不是每个人都养得起一个庞大的间谍网。”尤门不甚友善地说道,继续望着地图,“这应该有某种规则……”
维泰敦,纹心想。我们在此处之前找到的库藏。它也是矿业城市。邬都也是。
“尤门?”她抬起头问道,“有地图标出矿藏吗?”
“当然。”他心不在焉地说道,“我们是资源廷啊。”
“拿出来。”
尤门挑起一边眉毛,表示他对她发号施令颇有意见,但仍然挥手要他的书记照做。第二张地图盖过第一张,纹走上前,尤门立刻退后,避开她的邻近范围。
以公务员来说,他的直觉很好,她心想,从地图下抽出炭块。她很快地再次标出五个点,每标一个,她的手便更紧张。每个洞穴都在岩石很多的区域,靠近金属矿区,连陆沙德都有丰富的金属矿藏。传说中统御主在此建筑首都,是因为那一区的矿藏丰富,尤其是地下水的矿物质很多,非常适合镕金术师。
“你想说什么?”尤门问道。他靠得近到可以看见她标出了什么。
“这就是关联。”纹说道,“他在金属产地附近建造储藏窟。”
“可能只是巧合。”
“不。”纹抬起头,瞥向灭绝,“不,金属等于镕金术,尤门。这就是共通点。”
尤门再次挥手要她退下,自己走上前。他哼了一声。“你在内统御区中产量最大的矿区附近都画下标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不是在玩弄我?随便说出某种模糊的‘证据’,想要证明这些就是储藏窟的真正位置?”
纹不理他。金属。关的字都写在金属上,因为他说这样写才安全。安全。我们认为是指不会被改变。
还是他的意思是,不会被读到?
统御主在金属板上刻下地图。
如果……灭绝无法找到储藏窟,是因为金属隐藏了它们?他需要有人带着他前去寻找,需要有人去造访每一处,阅读里面的地图,然后带着他继续前进……
他统御主的!我们又犯了同样的错误!我们正中他的下怀。难怪他没杀掉我们!
这次,纹不是感觉羞愧,而是愤怒。她瞥向灭绝,后者刻意展现无边智慧的姿态。他洞悉一切的双眼,慈父般的语调,还有神的骄傲。
绝对不会再来一次,纹心想,咬紧牙关。这次,我看透他了。我可以骗过他。可是……我需要知道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储藏窟?他在获得胜利前,到底需要什么?他等待这么久的原因是什么?
突然间,答案呼之欲出。她审视自己的心情,意识到那被依蓝德不断质疑,而她却不停止寻找这些储藏窟的主要原因之一,她在寻找一样东西,因为无法解释的原因而认为它很重要。
那东西成为帝国经济千年来的基石。镕金术金属中最强大的来源。
天金。
她为什么会这么着迷?依蓝德跟尤门说得对,天金在现在的世界中不再重要。为什么?难道是因为灭绝想要得到它,而纹跟他有某种无法解释的关联?
统御主说灭绝无法读透她的心思,但她知道他可以影响她的情绪。改变她看待事情的方式,驱促她前进,鼓励她去寻找他想要的东西。
她检视着影响自己的种种情绪,清楚看见灭绝的计划,他操弄她的方法,他思考的逻辑。灭绝想要天金!而且她又带着他找到天金了。难怪他之前那么得意!纹心想。难怪他觉得他赢了!
但一个拥有神力的存在,为什么会对镕金金属这么简单的东西有兴趣?这个问题让她稍微怀疑自己的答案。此时,房间的门被打开。
门后站着一名审判者。
尤门跟士兵立刻单膝跪下。纹忍不住后退一步。
那怪物站得笔挺,跟他的同伴一样,仍然穿着崩解前的灰袍,光头上因繁复的刺青而皱缩,大部分的刺青都是黑色,只有一个是鲜红。当然,还有刺穿双眼的尖锥。其中一根被刺得特别深,粉碎了他眼眶周围的。怪物的脸因非人类的表情而扭曲,却曾经是纹所熟悉的。
“沼泽?”纹惊恐地低语。
“大人。”尤门说道,摊开双手,“您终于来了!我派遣使者,寻找——”
“安静。”沼泽以粗糙的声音说道,踏步向前,“站起来,圣务官。”
尤门立刻站起。沼泽瞥向纹,微笑,刻意忽略她。不过他的确直接望向灭绝,服从地低下头。
纹忍不住发抖。虽然沼泽的五官如此扭曲,却仍然让她想起他的哥哥。卡西尔。
“圣务官,你即将被攻击。”沼泽说道,走上前来,推开房间另一边的大窗户。隔着窗户,纹可以看到依蓝德军队驻扎的岩岸。
只不过,已经没有运河。已经没有岩岸。只是一片黑。灰烬满布天空,有如暴风雪。
他统御主的!怎么变得这么严重!纹心想。
尤门连忙赶到窗边:“大人,被攻击?可是他们甚至没有拔营!”
“克罗司会突袭你。”审判者说道,“它们不需要列阵,只要冲过来就好。”
尤门全身一僵,片刻后转向士兵:“快去守城。召集所有人到前方的城墙去!”
士兵连忙跑出房间。纹静静地站着。我认得的那个叫做沼泽的人已经不在了,她心想。他试图要杀死沙赛德,如今他已经完全是他们之一。灭绝……
灭绝操控了他……
她脑中开始浮现一个主意。
“快点,圣务官。”沼泽说道,“我不是来保护你这个愚蠢小城的。我是来取你在密室中找到的东西。”
“大人?”尤门讶异地说道。
“你的天金。”审判者说道,“把它给我。如果你的城守不住,天金不能留在城里。快给我,我会把天金带去安全的地方。”
纹闭上眼睛。
“大……人?”尤门终于说道,“我有什么当然随您拿去,但储藏窟中没有天金,只有几颗我自己搜集来的天金珠,那是资源廷的储备品。”
纹睁开眼睛:“什么?”
“不可能!”沼泽咆哮,“可是你跟那女孩说你有!”
尤门脸色一白。“只是误导而已,大人。她似乎坚信我有许多天金,所以我让她以为她是对的。”
“不!”
突如其来的大喊让纹一怔,但尤门连动都没动,一秒后,她明白为什么。尖叫的是灭绝。他消去了瑞恩的形体,变得模糊,身体往外扩散,像是某种盘旋的黑暗暴风。
她见过这片黑雾。她还曾从中穿过去,就在陆沙德地下的石穴,就在她走向升华之井的路上。
一秒后,灭绝又回来了,再次看起来像是瑞恩。他双手背在身后,没有看她,仿佛努力装作没有失控,可是她在他的眼中看见极大的狂躁。愤怒。她离开他一段距离——靠沼泽更近。
“你这个笨蛋!”沼泽对尤门说道,离开了她身边,“你这白痴!”
该死,纹烦躁地想。
“我……”尤门显然很不解,“大人,您为何需要天金?没有镕金术师还有贵族政治,它其实没什么意义。”
“你什么都不懂。”沼泽呵斥,然后他笑了。“可是,你注定完蛋了。对……的确完蛋了……”
望向窗外,她可以看到依蓝德的军队正在拔营。尤门继续看着,纹靠得更近。依蓝德的军队正在集合,有人类也有克罗司。他们大概知道城防突然增强,发现失去了突袭的机会。
“他会掳掠城市。”灭绝说道,来到纹身边,“你的依蓝德是个好仆人,孩子。我最优秀的仆人之一。你应该以他为荣。”
“我为什么要帮助你?”沼泽问道,“你这个没有将我要的东西交上来的人!”
“可是我一直很虔诚。”尤门说道,“当所有人舍弃了统御主时,我继续服侍他。”
“你的统御主死了。”沼泽轻蔑地哼了一声,“他也是个无能的仆人。”
尤门脸色一白。
“让这座城市在四万克罗司的愤怒中焚烧吧。”沼泽说道。
四万克罗司,纹心想。依蓝德从某处得到了更多克罗司。发动攻击是很合理的事,他可以得到城市,让纹在混乱中也许有脱逃的机会。非常理性,非常聪明,但是,纹突然确定一件事。
“依蓝德不会进攻。”她大声说道。
六只眼睛——两只钢眼,两只肉眼,两只虚幻的眼睛——同时转向她。
“依蓝德不会让这么多克罗司进入城市。”她说道,“他正在试图吓唬你,尤门,你应该要听依蓝德说话。你还要服从这个怪物,这个审判者吗?他鄙夷你,他要你死。加入我们。”
尤门皱眉。
“你可以跟我一起对抗他。”纹说道,“你是镕金术师。这些怪物可以被打败。”
沼泽微笑:“你居然是个理想主义者啊,纹?”
“理想主义?”她问道,面对怪物,“你认为杀死审判者是个理想?你知道我成功过。”
沼泽挥手:“我不是在讲你那些愚蠢的威胁。我是在说他。”他朝外面的军队点点头。“你的依蓝德跟我一样,都属于灭绝,就像你一样。我们都会抵抗,但早晚会向灭绝低头,只有在那时,我们才能明白毁灭的美。”
“你的神不能控制依蓝德。”纹说道,“他一直这么宣称,但他在说谎,或者,他也是个理想主义者。”
尤门不解地看着他们。
“那如果他真的发动攻击怎么办?”沼泽以沉静却热切的声音说道,“这会是什么意思,纹?如果他真的派克罗司进入城市展开血腥屠杀,好让他能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天金跟食物无法让他攻城……可是你呢?你会怎么想?你会为他杀人。为什么你觉得依蓝德不会为了你做出同样的事情?”
纹闭上眼睛。攻击塞特时的一幕幕重回她的脑海,肆意的杀戮,詹在她的身边。火焰、死亡,还有被解放的镕金术师。
她再也不会那样杀人了。
她睁开眼睛。依蓝德为什么不会攻击?攻击绝对合理,他知道他可以轻易攻下城市,可是他也知道当克罗司狂暴时,要控制它们有多难……
“依蓝德不会攻击。”她轻轻地说道,“因为他是比我更好的人。”
值得注意的是,灭绝没有在尤门公开承认天金在法德瑞斯城后就立刻派审判者去那里。为什么不在找到最后一个库藏点时,就将他的仆人全部派去?他的手下都去了哪里?
我们必须明白的是,在灭绝的心里,所有人都是他的仆人,尤其是他能直接操控的人。他没有派审判者是因为他们在忙着做别的事,因此他派了一个在他心里跟审判者一样的人去。
他想要刺穿尤门,失败之后,依蓝德的军队就抵达了。所以,他利用一个不同的卒子去为他寻找密室,找出天金所在。他一开始没有在城市里投注太多资源,害怕那只是统御主的诡计。跟他一样,我仍然在想密室以某种程度而言,是不是为了这个目的而设——误导灭绝的声东击西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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