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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明确地知道审判者是怎么被创造的。”依蓝德站在帐篷前方,对着一小群人发表意见,包括哈姆、塞特、书记诺丹,还有差不多已经康复的德穆。纹坐在后方,尝试着了解她所发现的事实。人类……所有的克罗司……曾经都是一般人。
“可是有很多相关的理论。”依蓝德说道,“统御主一旦垮台后,沙赛德跟我开始了一些研究,从我们访问的圣务官身上得到一些有趣的事实。首先,审判者原本都是普通人,虽然记得自己原来的身份,但是他们得到了新的镕金术力量。”
“我们对沼泽的了解也证实了这点。”哈姆说道,“就算有这么多尖刺贯穿了他,他仍然记得他是谁,而且成为审判者之后,他取得了迷雾之子的力量。”
“对不起,但有没有人能解释给我听,这该死的跟城市围城战有什么关系?这里没有审判者。”塞特说道。
依蓝德交叠手臂:“这很重要,塞特,因为我们在对抗的不只是尤门,还包括我们不了解、远超过法德瑞斯内军队的事情。”
塞特一哼。“你还在信什么末日、神祇一类的鬼话?”
“诺丹,请告诉塞特王你今早告诉我的事情。”依蓝德看着书记官说道。
前任圣务官点点头:“王上,情况如下:所有因迷雾而死亡或患病的统计数字太规律,不可能是正常的。自然的运作中有其合理的混乱,小范围内有随机性,大范围内才会产生一定趋势。我不相信这么精准的数字是自然的产物。”
“什么意思?”塞特问道。
“王上,请想象你听到帐篷外有个敲击声。如果它偶尔会重复,却没有明确的规律,于是你知道这可能是风吹着帆布门敲击铁柱的声音。可是,如果它很规律地不断重复,那你必定会想是有人在敲着铁柱——你能立刻注意到这点,是因为你已经知道,自然可能会重复,但不会精准。这些数字是一模一样的,王上,太规律、太重复,不可能是自然的产物,必定是某人造成的结果。”
“你是说士兵会生病,都是一个人的杰作?”塞特问道。
“一个人……我想不是一个人。”诺丹说道,“但是必定是某个有智慧的东西。这是我唯一能得出的结论。某个有阴谋、精准行事的东西。”
房间突然陷入沉默。
“这一切跟审判者有关吗?”德穆小心翼翼地问道。
“有。”依蓝德说,“如果你跟我有类似的思考逻辑,至少你能明白我说什么。不过我得承认,跟我有同样想法的人并不多。”
“无论是好是坏……”哈姆微笑说道。
“诺丹,你对审判者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这件事知道多少?”依蓝德问道。
书记开始有点坐立不安:“您知道,我原本属于教义廷,不是审判廷。”
“一定有流言。”依蓝德问道。
“是的。”诺丹说道,“其实是超过流言的程度。高层的圣务官一直想要知道审判者如何得到他们的力量,因为教廷部会间向来都有纷争,而且……我想您对此应该没什么兴趣。即便如此,我们的确有流言。”
“然后?”依蓝德问道。
“他们说……”诺丹欲言又止,“他们说审判者是由很多不同人混合而成。为了要创造一个审判者,审判廷得取得一群镕金术师,然后将他们的力量综合在一个人身上。”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纹曲起双腿,双手环抱膝盖。她不喜欢谈论关于审判者的事情。
“他统御老子的!”哈姆低声咒骂,“原来如此!难怪审判者没事就急着抓司卡迷雾人!你们懂了吧?不只是因为统御主下令要杀死混血司卡,还为了增加审判者人数!他们需要杀死镕金术师才能创造新的审判者!”
站在房间最前方的依蓝德点点头:“这些在审判者体内的尖刺因为某种原因可以转移镕金术力量。杀死八名迷雾人后,将全部的力量交给另外一个人,例如沼泽。沙赛德跟我说过,沼泽向来不愿意提起他成为审判者的经过,但他曾经说过,过程很……‘混乱’。”
哈姆点点头。“卡西尔跟纹在沼泽被带走,成为审判者的那天去了他的房间,当时在里面找到一具尸体,一开始他们还以为那是沼泽!”
“之后沼泽提到过,那里死了不止一个人。”纹轻声说道,“只是……剩下来的部分已经分不出来了。”
“我还是要再问一次。”塞特说道,“这些讨论有意义吗?”
“我觉得这讨论还蛮容易激怒你的。”哈姆轻松地说道,“我们还需要别的意义吗?”
依蓝德瞪了两人一眼。“塞特,重点是,这个礼拜稍早,纹发现了一件事。”
全部人都转向她。
“克罗司是用人类做成的。”纹说道。
“什么?太荒谬了。”塞特皱眉说道。
“不。”纹摇摇头,“我很确定。我检查过活的克罗司。隐藏在他们皮肤的皱褶跟裂痕下的,都是尖刺。比审判者的尖刺小,是由不同金属所制成,但所有克罗司都有。”
“向来没有人知道克罗司是从哪里来的。”依蓝德说,“统御主守护着这个秘密,让其成为我们这个时代最大的谜团之一。当没有人控制它们时,克罗司似乎时不时自相残杀,但怪物的数量似乎从未减少,这怎么办到的?”
“因为它们经常在填补人数。”哈姆缓缓点头,“就从那些被它们劫掠过的村庄里。”
“你们有没有想过,在围攻陆沙德之前,为什么加斯提的克罗司军队随便先挑了一个村庄攻击,才来对付我们?”依蓝德说道,“那些怪物需要补充人数。”
“它们一直走来走去,穿着衣服,说要成为人类,但其实是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样子。它们的理性已经被破坏。”纹说道。
依蓝德点点头:“那天,纹终于要其中之一让她看到如何创造新的克罗司。从它的行为,还有它之后所说的话看,我们相信它是想试图将两个人结合成一个。创造出拥有两人之力,却无主导意识的怪物。”
“第三种技艺。”哈姆抬起头,“使用金属的第三种方法。有从金属汲取力量的镕金术,有利用金属从自身汲取力量的藏金术,还有……”
“沼泽称之为血金术。”纹低声说道。
“血金术……”哈姆开口,“利用金属从别人身上汲取力量。”
“真是太棒了。”塞特又再次开口,“重点到底是?”
“统御主创造仆人来协助他。”依蓝德说道,“利用这门技艺……这种血金术……他创造了我们称之为克罗司的士兵,创造了我们称之为坎得拉的间谍,也创造了我们称之为审判者的祭司。他在其中都留下了弱点,好方便操控他们。”
“我是从坦迅那里才学到要怎么操控克罗司。”纹说道,“它不小心让我发现了这个秘密,因为它提过坎得拉跟克罗司是表亲,所以我才发现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操控两者。”
“我……还是听不懂您的意思。”德穆的视线来回在纹跟依蓝德之间。
“审判者一定也有同样的弱点,德穆。”依蓝德说道,“血金术会让意识……受损,允许镕金术师潜入、控制。贵族们向来不解审判者为何如此对统御主狂热效忠,跟一般圣务官不同,他们听话许多,根本已经是彻头彻尾地崇敬统御主。”
“沼泽也因此而改变了。”纹悄声说道,“我在他变成审判者之后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和之前有点不同,在崩解后,他变得越发古怪,最后居然还攻击沙赛德。”
“我们想要提出的是,有别的力量在控制审判者跟克罗司。有东西利用统御主安插在他们身体上的弱点,利用他们作为卒子。我们眼前遇上的困境,崩解时期之后的混乱,这些都不单纯只是随机的状况。就像因为迷雾而生病的人的比例不是随机一样。我知道有别的力量存在这件事是显而易见的,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知道那是如何办到的。我们了解他们为何能被控制,还有如何能被控制。”依蓝德继续踱步,在肮脏的地面上踩出纷乱的脚印,“我越研究纹的发现,越相信这一切都息息相关。克罗司、坎得拉、审判者,他们不是三种独立的个体,而是一个现象的三个部分。表面上,对于这第三种技艺,这种血金术的认知的确不太重要,我们反正不打算用它来创造更多克罗司,所以有什么意义?”
塞特点点头,仿佛等依蓝德说出他的想法,但是依蓝德此时注意力有点分散,盯着大开的帐篷布帘,一时迷失在自己的思绪中。当他花时间于研究时,向来如此。他不是在回答塞特的问题,而是在提出自己的疑问,推演自己的逻辑。
“我们在打的这场仗,靠的不只是士兵。不只是克罗司,甚至不是夺下法德瑞斯城,而是关于我们在推翻统御主的同时,意外开启的一连串事件。克罗司的起源,血金术,都是这个规则的一部分。我们看到的混乱越少,规则越多,越能了解我们对抗的敌人是什么,还有如何打败它。”
依蓝德转向众人:“诺丹,我要你改变研究方式,直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认为克罗司的行动是随机的。我不相信这是事实。研究我们过去的谍报。把它们的动向整理成列表,同时特别注意我们确定不属于审判者控制的克罗司族群。我想要知道是否能发现它们去哪里、做什么。”
“是的,陛下。”诺丹说道。
“你们其他人要提高警觉。”依蓝德说道,“我不想上礼拜的事件再次发生。我们不能再失去更多兵力,就算是克罗司也一样。”
众人点点头。依蓝德的姿势示意会议结束。塞特被抬回自己的帐篷,诺丹忙着开始新的研究,哈姆则去找东西吃。可是德穆没走。纹站起身,来到依蓝德身边,握住他的手肘。依蓝德转身回应德穆。
“陛下……”德穆一脸尴尬地开口,“哈姆德将军跟您提过了吧?”
什么事?纹一听这话,立刻提高注意力。
“是的,德穆。”依蓝德叹口气说道,“可是我真的不觉得这件事值得担心。”
“什么事?”纹问道。
“战营中有点……分歧,贵女。”德穆说道,“我们这些病了两个礼拜而非几天的人,被其他人以有色眼光看待。”
“你应该已经不同意他们的看法了吧,德穆?”依蓝德以极具皇帝威严的眼神强调他的话。
德穆点点头:“我相信您的解读,陛下,只是……要领导不信任自己的士兵非常困难,而且对于其他像我这样的士兵更难。他们开始自己用餐,在空闲时避开其他人,如此一来反而强化了彼此之间的隔阂。”
“那么,”依蓝德问,“我们应该要强迫他们重新整合吗?”
“这要看情况,陛下。”德穆说道。
“怎么说?”
“有几个因素。”德穆说道,“如果您打算很快就要进攻,那强迫重新整合会是个很糟糕的主意,我不想要士兵们跟自己不信任的人并肩作战。可是,如果我们要持续围城战一段时间,那强迫他们重新整合就很合理。如此一来,军队的大部分人都会有时间学习重新信任迷雾病人。”
迷雾病人,纹心想。有意思的名字。
依蓝德低头看着她,她知道他在想什么。资源廷的舞会只剩几天就要举行。如果依蓝德的计划奏效,也许他们不需要攻击法德瑞斯城。
纹没有太大的期望。况且,如果没有陆沙德过来的补给品,他们的选择将大幅减少。若是不能按照计划维持长达数月的围城战,那可能最后得在几个礼拜内便发动攻击。
“组织一个新的旅。”依蓝德转向德穆说,“以迷雾病人为士兵。在占领法德瑞斯之后,我们再来想要怎么处理迷信的问题。”
“是的,陛下。”德穆说道,“我认为……”
他们继续说话,但纹一听到有声音接近指挥帐,便转移了注意力。可能没什么大事。即便如此,她仍然站到来人与依蓝德之间,同时检查自己身上的金属存量。片刻后,她判断出说话的人的身份。其中有人是哈姆。帐门一打开,出现的是身着标准背心与长裤的哈姆,领着一名疲惫的红发士兵,她顿时放松下来。精疲力竭的男子穿着满是灰烬的衣服与探子的皮革外装。
“康那德?”德穆讶异地问道。
“你认得这个人?”依蓝德问道。
“是的,陛下。”德穆说道,“他是我留在陆沙德给潘洛德王的军官之一。”
康那德虽然看起来快要累倒在地,却仍然举手行了军礼。“陛下。”男子开口,“我带来首都的消息。”
“终于来了!”依蓝德说道,“潘洛德有什么消息?我叫他送来的补给船队呢?”
“补给船队,陛下?”康那德问道,“陛下,潘洛德王派我来向您请求补给。城市里起了暴动,有些食物储藏点被洗劫一空。潘洛德王派我来跟您要求一支军队,好协助他恢复秩序。”
“军队?”依蓝德问道,“我留给他的军队呢?他应该有不少士兵啊!”
“人数不够,陛下。”康那德说道,“我不知道原因。我只能传达被告知的讯息。”
依蓝德咒骂,用力捶向指挥帐的桌子:“潘洛德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我只要他守住我们已有的领土而已!”
他的狂怒让士兵一惊,纹则担忧地看着他,可是依蓝德仍然压下了脾气,深吸一口气,朝士兵挥挥手:“康那德上尉,请先去休息,吃点东西。我之后再跟你谈这件事。”
纹稍晚找到依蓝德时,他正站在营地边缘,看着悬崖上方焚烧的守卫哨篝火。她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依蓝德并没有表示吃惊,这同时也告诉了纹,他已察觉到她的靠近。纹明显感受到原本对外界世界反应稍有些迟钝的依蓝德,如今已经是能力高强的迷雾之子,足够的锡力能增强听力,让他能听到最细微的脚步声。
“你跟信差谈过了?”她问,他环住她的肩膀,依旧望着夜空。灰烬在他们身旁落下。几名依蓝德的锡眼士兵经过,虽然她自己也才刚从这样的巡逻回来,但她的路线是在法德瑞斯城周围。她每天晚上都会绕上两圈,观察城市中的不寻常动静。
“有。”依蓝德说道,“他休息过后,我跟他谈了不少。”
“坏消息?”
“跟他先前说的差不多。潘洛德显然从来没有收到我要求食物跟军队的命令。康那德是潘洛德给我们送来的四名信差之一,不知道另外三人发生了什么事。康那德自己都被一群克罗司追赶,最后是以马匹为饵,诱使它们朝另一个方向追去,自己躲在一旁等它们把马追上,才趁它们在吃马的时候逃走。”
“勇敢的人。”纹说道。
“也很幸运。”依蓝德说,“无论如何,看样子潘洛德是无法帮上任何忙。陆沙德有存粮,如果暴动的消息属实,潘洛德不可能有多余的军队押解补给品来给我们。”
“那……我们还有什么办法?”纹问道。
依蓝德看着她。她很讶异地看到他眼中的坚定,而非着恼。“我们有知识。”
“什么意思?”
“我们的敌人暴露了自己的意图,纹。用埋伏的克罗司攻击我们的信差?试图要破坏我们在陆沙德的补给品库存?”依蓝德摇摇头,“我们的敌人想要这些看起来像意外,但我可以看出这里面的规律。这些事太集中,太聪明,不可能是碰巧的意外。他正试图想让我们离开法德瑞斯。”
纹感觉到一阵寒意。依蓝德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她举起一只手,按住他的嘴唇,堵住了他的嘴。他起先有些迷惘,后来似乎理解了,因为他点点头。无论我们说什么,灭绝都可以听到,纹心想。我们不能泄漏自己知道的事情。
然而,两人之间仍然无声地交流了些什么。他们知道自己必须留在法德瑞斯,必须找出储藏窟中的东西,因为他们的敌人很努力地阻挠他们的行动。灭绝真的是陆沙德暴动背后的主使者吗?它的计谋是要将依蓝德跟军队引回陆沙德维持秩序,目标是要他们舍弃法德瑞斯?
这只是揣测,但他们也只能这么做。纹朝依蓝德点点头,表示她支持他留在法德瑞斯,但她仍忍不住担心。陆沙德原本应该是他们在这一切动荡中的基石,他们稳固的根据地。如果陆沙德都守不住了,他们还有什么?
她越发明白,此事没有退路。没有思考备用计划的空间。世界在他们周围崩解,而依蓝德已经决心在法德瑞斯孤注一掷。
如果他们在这里失败,将无处可去。
终于,依蓝德捏捏她的肩膀,走入迷雾去检查几个岗哨。纹独自一人抬头望着营火,涌起一阵引人忧心的焦虑。她之前在第四个储藏窟时的思绪又再次回来。战斗、围攻城市、政治操作,这些都不够。如果大地本身都死亡了,这全都救不了他们。
可是,他们还能怎么办?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占领法德瑞斯,盼望统御主留给他们一些有用的线索。她仍然有莫名的冲动想要找到天金。她为何如此确定天金会有帮助?
她闭上眼睛,不想面对迷雾。迷雾一如往常地闪避,在她周围留下半寸左右的余裕。她在与统御主决斗时,曾经借用过它们的力量。为何就那一次,她能够用它们来补给她的镕金术能力?
如同过去许多次,她再次将手伸向迷雾,呼唤它们,在意识中恳求它们,试图使用它们的力量。她觉得她应该能够使用它们的力量。迷雾中有某种被禁锢的力量,不肯对她敞开,仿佛有东西在限制它们,也许是某种阻碍?或者,只是因为它们任性。
“为什么?”她质问,依然闭着双眼,“为什么帮助过我一次之后,就再也不肯帮我了?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真的在我要求时,给了我力量?”
夜晚没有给她答案。终于,她叹口气,转身离开,回到帐篷的庇护之下。
血金术的尖刺会改变一个人的体质,程度与方式端看被赋予了哪些力量、尖刺放置的位置,还有一个人拥有多少尖刺。例如,审判者和原本人类的样貌相比就改变很大。他们心脏的位置已经跟一般人类不同,大脑位置也重新调整,好容纳从眼中刺穿的金属尖刺。克罗司更是面目全非。
有人可能觉得,坎得拉的改变才最彻底,但必须记得,坎得拉是源于雾魅,而不是人类。坎得拉使用的尖刺只对受者进行极小的改变,身体仍然近似雾魅,但大脑却开始作用。最嘲讽的是,在尖刺让克罗司失去人性之时,却让坎得拉得到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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