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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瓦克斯利姆放下手,看着玛拉茜身边那具刚刚倒地的尸体。她那一枪轰掉了对方大半张脸,想要分辨身份怕是不可能了。反正原本也不可能。西装的手下向来都是无迹可查。先别担心这个了,他这样想着,掏出一块手帕,走过去递给玛拉茜。玛拉茜仍然大瞪着双眼站在原地,脸上溅满了鲜血与肉屑。她眼神空洞地直视前方,没有低头,手枪被扔到了地上。“刚才……”她看着前方说,“刚才……”接着深吸一口气,“刚才那太不像我了,是不是?”“你做得很好。”瓦克斯说,“劫匪往往以为能控制住人质,但最好的逃生办法其实是奋力反抗。”“什么?”玛拉茜终于把手帕接了过去。“你在自己耳边开了一枪。”瓦克斯说,“恐怕听觉会出现问题。铁锈啊……恐怕会对听力造成永久性损伤。希望不会太严重。”“您说什么?”
瓦克斯朝她的脸指了指,她看着那块手帕,仿佛才刚刚看见它。她眨眨眼,迅速往下瞥了一眼,随即又把视线从那具尸体上移开,开始擦脸。韦恩则嘴里嘟囔着什么,走出小巷,他衣服的肩膀处又多了个洞,手里还握着一发手弩箭矢。“别再审问他了。”玛拉茜苦着脸说。“不要紧。”瓦克斯说,“活着更重要。”“……什么?”
他对她报以安慰的一笑,韦恩则朝另外几名警察挥手,他们终于抵达了现场,进入了贫民窟。
“为什么我总会遇到这样的事?”玛拉茜问,“对,我知道我听不见您的回复。可是这也太……已经是第三次有人拿我当人质了吧?我是看上去弱不禁风还是怎么?”
对,你的确会给人这种感觉,瓦克斯暗想,不过没有说出口。那其实是优点,会让他们低估你的力量。玛拉茜是个强大的女人。她在压力面前能冷静地思考,并采取适当的行动,即便那会让她感到不适。但是,她同时也非常热衷于穿着打扮。
蕾西就不会这么做。瓦克斯仅有的几次看见她穿裙装,还是在他们去往柯文塔造访道徒庭园的时候。他微笑地想起,她又一次在裙子底下穿了长裤。
“拉德利安大人!”雷迪警官小跑过来,身穿队长的制服。这个男人身材瘦削,下颌的长胡须修剪得整齐爽利。“雷迪,”瓦克斯向他点头致意,“亚拉戴尔来了吗?”“总长正在调查另一桩案件,大人。”雷迪回答得干脆利落。可瓦克斯为什么在跟他说话之后总想扇他一耳光?他从来不会对人出言不逊,总是应对得体。也许这个理由已经足够。
瓦克斯朝建筑物指了指。“好吧,如果你们能安排人在这里值守的话,我们也许应该问问附近的居民,看看有没有人认识被科尔姆斯贵女打死的那个男人。”雷迪朝他敬了个礼,其实严格说来并没这个必要。瓦克斯被警方赋予了城市治安代表的身份,这让他有权……持枪并在城市里开火。可他无权指挥其他警察。
但是别的警察还是会执行他的命令。他回头朝神射手看了一眼,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照这样下去,他永远也别想抓住他的叔叔埃德温。瓦克斯对他叔叔的计划可说是全无头绪。
这能把任何人变成镕金术师……如果我们不利用,自会有别人动手。
这是铁眼给瓦克斯的那本书里的一句话。“干得好,大人。”雷迪淡淡地朝神射手的尸体扬了扬下巴。那人的衣服很是醒目。“又解决掉了一名歹徒,您的执法效率还是一如既往。”瓦克斯不答。今天所谓的“干得好”只是让他又走进了另一条死胡同。“嘿,快瞧!”韦恩在附近喊道,“我想我找到了一颗那家伙的牙!这是好运气啊,对吧?”玛拉茜坐在附近的台阶上,看上去很虚弱。瓦克斯本想过去安慰她,可那会不会让她误会?瓦克斯不想再误导她。
“大人,我们能谈谈吗?”雷迪问道,这时已经有更多警察来到了现场,“我刚才提到总长正在调查另一桩案件。当我们听说您在这边执法时,我其实已经在来找您的路上了。”
瓦克斯立即警觉地转过身,“出了什么事?”雷迪面有异色,“很糟糕,大人。”他压低了声音,“牵涉到了政治。”看来这件事里西装也有份。“怎么说?”
“这个,就是跟市长有关,大人。他的弟弟昨晚搞了一场拍卖会,您应该亲自去看看……”玛拉茜看见瓦克斯利姆钩着韦恩的肩膀,指了指等在一旁的警用马车。他并没有朝她走来。这个该死的男人到底要过多久才愿意接受作为同僚的她?玛拉茜沮丧地走向马车。在半路上撞见了雷迪队长。他在对她说些什么,她只能伸长嗡嗡作响的耳朵仔细分辨,勉强猜出一点话里的内容。“科尔姆斯警官,你没穿制服。”“是的。”她说,“今天我休假,长官。”“可你还是来了。”他双手扣在背后说道,“你怎么总被卷进这样的事件里?上峰已经再三强调,你不是一线警察,插手这样的案件已经越界了。”“纯属偶然,长官。”玛拉茜说。
这话引得他一声讥笑。真是滑稽。他通常只会对瓦克斯利姆有这种反应,而且还是趁他回头的时候。接着,他又叽叽咕咕说了几句,然后朝她的汽车指了指——那严格说来是警方财产,警方要求她练习驾驶技术,并向治安总长汇报这种代步工具的效能如何。他打算用它们来取代传统的马车。
“长官?”她问。“你今天也累坏了,玛拉茜警官。”雷迪提高了音量,“不要跟我争,快回家收拾下,明天再上岗。”
“长官。”玛拉茜说,“趁现在记忆尚且清晰,我想向亚拉戴尔队长汇报追捕和击毙神射手的全过程。他会有兴趣的,因为他一直在跟进这桩案件。”
她凝视着雷迪的眼睛。对方职衔在她之上,可他并非她的直属长官。他们二人都听命于亚拉戴尔。“治安总长眼下并不在办公室。”雷迪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情愿。“那好吧,我还是会去向他汇报,如果他不想听,可以把我遣退,长官。”玛拉茜回答。雷迪咬牙切齿地想要说些什么,但边上另一名警察适时喊了他一声。他朝那辆汽车摆摆手,这个动作让玛拉茜认为是同意了她的要求。于是当瓦克斯利姆乘坐的马车往前驶去时,她开车紧随其后。
当他们抵达目的地——一幢俯瞰市中心的时髦宅邸时,她才渐渐回过神来。她仍能感觉到身体在发抖,虽然她希望自己没有表露出来,枪声仍在左耳畔回响。
她走出汽车,又下意识地用那块手帕擦脸,其实那里早已没有血迹了。长裙已经彻底报废,于是她从汽车后座拽出警服穿上,盖住那些血渍,接着匆匆地跑去和从马车上下来的瓦克斯利姆等人会合。
她注意到,只有一辆警方马车。显然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亚拉戴尔都不愿意招来太多关注。瓦克斯利姆朝前门走去时回头看了她一眼,招手示意她过来。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瓦克斯利姆小声地问,这时雷迪和另外几名警察正站在马车边交谈。
“不知道,”玛拉茜说,“他们没介绍一下吗?”
瓦克斯利姆摇摇头。她那条血迹斑斑的裙摆,从厚实的棕色外套底下露了出来。他低头看到,却没多说什么,而是大踏步走上台阶,韦恩尾随其后。
一男一女两名警察把守着宅邸的大门。他们朝追赶上瓦克斯利姆的雷迪敬了个礼——刻意无视玛拉茜——然后带领他们入内。“我们想要封锁消息。”雷迪说,“但有温斯汀大人在,风声传得很快。铁锈啊,这肯定会变成一场噩梦。”“市长的亲弟弟?”玛拉茜问,“这里出什么事了?”
雷迪指着前方的楼梯,“我们应该能在大宴会厅里找到亚拉戴尔总长。别说我没提醒过你,这里的场面可能会让人反胃。”他说着看了一眼玛拉茜。
她挑了挑眉毛,“队长,就在不到一小时前,我刚刚被一个男人的脑浆溅了一身。我相信我挺得住。”
雷迪没再多说什么,带着他们走上楼梯。她注意到韦恩往口袋里塞了个精美的小雪茄盒——“市民公仆”牌——那是他用一个压扁的苹果换的。她必须确保他在事后把烟盒给还回去。
楼上的宴会厅里躺满了尸体。玛拉茜和瓦克斯利姆在门口停下,看着一地狼藉。这些死去的男男女女个个衣着体面,不是奢华的礼服就是紧身的黑色西装。一顶顶礼帽滚落在脑袋边上,精美的褐色地毯上沾满了大片大片的鲜红血迹。这感觉如同有人把一篮鸡蛋抛上空中,看着它们掉下来,任由蛋黄淌了一地。
第四八分区的治安总长克劳德·亚拉戴尔朝他们走来。这个男人在很多方面看上去都不像警察,一张长方形的脸上留着好几天的胡楂,只在心情好时才会剃面。皮肤粗糙,皱纹遍布,一看就是长时间参与实战,而非坐在办公桌后面。他如今有可能年近六旬,然而他从来不向人透露自己的真实年龄,就连辖区记录簿里出生年月那一栏填写的都是问号。可以肯定的是,亚拉戴尔身上没有一滴贵族的血液。
他在十年前离开了警队,连一个官方说法都没留下。传闻说,作为一个没有贵族血统的警察,他当时的仕途已经到头了。但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许多事情,大约一年前当“百命”迈尔斯被处死后,布雷廷随即宣布退休,新任治安总长的职位就落在了亚拉戴尔的肩上。他于是重新出山,接受了授衔。
“拉德利安,”他把视线从尸体上移开,“很好。你来了。”他走过来,看了朝他敬礼的玛拉茜一眼。他没有让她退下。
“哎!”韦恩从门外探进头来,“好玩的已经结束了。”
瓦克斯利姆走进房间,握住亚拉戴尔的手。“那是奇普·艾瑞凯吧?”他朝最近的尸体指了指,“这人好像在第三八分区从事走私的勾当?”
“没错。”亚拉戴尔回答。
“那是伊萨巴琳·弗雷利亚,”玛拉茜说,“铁锈啊!关于她的档案堆得和韦恩一样高,但检控官还没找到起诉她的机会。”“在这些尸体里,有七具的主人臭名昭著的程度旗鼓相当。”亚拉戴尔指向几具尸体,“大多数都来自犯罪集团,少数几人是贵族成员……但声名狼藉。剩下的都是其他派系里位高权重的代表人物。这里总共有差不多三十具有地位的死尸,各自还带着几名保镖。”
“至少是城里一半的犯罪精英。”瓦克斯利姆小声说道,在一具尸体旁边蹲下。“都是些我们之前无法触及的人。”亚拉戴尔说,“可不是因为警方不作为。”“那为什么每个人都沉着脸?”韦恩问,“我们应该搞个派对才是啊!有人出手帮了我们大忙!索性休一个月大假!”玛拉茜摇摇头,“黑社会里出现力量更迭,是很危险的,韦恩。说明有狠角色在大规模屠杀竞争对手。”
亚拉戴尔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表示同意,这让她心中涌起一阵满足感。聘用她的正是治安总长,是他从十几名竞争者里把她选了出来。其他候选者都有过多年的警务经验,但他偏偏选中了她这个刚毕业不久的法律系学生。他显然是在她身上看到了潜力,而她则想要证明他没有看走眼。
“我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做。”瓦克斯利姆说,“一下子消灭城中多股黑社会势力,对犯罪者本人来说也没什么好处,这样的行动只存在于小说中。如此大张旗鼓地犯案,只会树大招风,一旦消息传出去,犯罪者就会成为所有剩余派系的目标。”
“除非是外来者干的。”玛拉茜说,“埋下这样的隐患,看整个黑道全盘崩溃,然后坐收渔利。”亚拉戴尔咕哝了一句,瓦克斯利姆则认同地点点头。
“可是,”瓦克斯利姆小声说,“对方是怎么做到的?这里的安保系统在城里肯定是数一数二的。”他开始四处走动,用脚步测量距离,轮流检查着某些尸体,时不时地跪下自言自语。“长官,雷迪说市长的弟弟也卷进来了?”玛拉茜问亚拉戴尔。“温斯汀·因内特大人。”
温斯汀大人——因内特家族的族长。他在依蓝戴参议院里占有一席之位,那是他在哥哥被任命为市长后获得的位置。这个人很腐败。玛拉茜和其他警察都知道这一点。根据从前的劣迹来看,他被卷进这样的事件里一点都不奇怪。问题是,玛拉茜一直只把温斯汀当作一条小鱼。
但市长……也许她桌上那份写满暗示、猜测和线索的秘密文件终于有用武之地了。“温斯汀,”她问亚拉戴尔,“他是不是……”“是不是死了?”亚拉戴尔问,“是的,科尔姆斯警官。根据我们找到的邀请函,正是他假借拍卖会之名,发起了这次集会。我们在地下室的安全房里发现了他的尸体。”这引起了瓦克斯利姆的注意。只见他站起身,直视他们,嘴里嘀咕着朝另一具尸体走去。他这是要找什么?
韦恩走到玛拉茜和亚拉戴尔身边。他拿起一个刻着人名缩写的小酒瓶,啜了一口。玛拉茜忍住没问他是打哪具尸体上摸来的。“所以,”他说,“我们这个小族长对罪犯很友好啊,是吧?”
“我们早就怀疑他有问题。”亚拉戴尔说,“但每个人都会护短,他哥哥为了掩盖温斯汀的丑事没少费力气。”“你说得对,亚拉戴尔。”瓦克斯利姆在房间另一端道,“情况会很糟糕。”“我不知道,”韦恩说,“也许他并不知道这些人有多麻烦。”“未必。”玛拉茜说,“不过这无关紧要。等这则新闻见了报……市长的亲弟弟在非常可疑的情况下,跟一屋子臭名昭著的罪犯死在一处?”“那看来我搞错了。”韦恩又喝了一口酒,“好玩的部分还没结束。”“这里有人火拼。”瓦克斯利姆说。他们都转身看向他。他正跪在另一具尸体边上,查看它倒地的姿势,然后抬头注视着墙上几个被子弹打出来的洞。
身为一名执法者,尤其是蛮苦之地的执法者,瓦克斯利姆必须学会各种技能。他一个人身兼侦探、执行者、领队和科学家数职。玛拉茜看过由不同学者撰写的关于他的十几份不同报告,那些人都想挖掘这个传奇人物的精神状态到底是怎样的。
“拉德利安大人,此话怎讲?”亚拉戴尔问。
“这场枪战牵涉多方。”瓦克斯利姆指着墙上的洞说,“如果真如科尔姆斯贵女猜想的那样,是某位外来者突然发难,那么这些人肯定都是被由外而内的弹幕击杀的。可尸体的情况却并非如此。当时是近距离的混战,他们彼此之间胡乱交火。我想应该是先有人在人群中开枪,才引发了混战。”
“所以是其中一名出席者先动的手。”亚拉戴尔说。“也许吧。”瓦克斯利姆回答,“从尸体和血液的喷溅轨迹只能判断出这么多。但这里很古怪,非常古怪……他们全都是中枪身亡的?”“并不是。这很奇怪。有几名出席者是背部中刀。”“屋里所有尸体的身份都辨认出来了吗?”瓦克斯利姆问。“大多数吧。”亚拉戴尔说,“我们不想破坏现场。”“我去瞧瞧温斯汀大人。”瓦克斯利姆站起身,迷雾外套的下摆沙沙作响。
亚拉戴尔朝一名年轻警察点点头,那名警察带他们走出宴会厅,走过一道门廊。这是条秘密通道?发霉的楼梯井狭窄得只容一人通过,在前方领路的警察手里拿着提灯。
“科尔姆斯小姐,”瓦克斯利姆小声说,“关于这类暴力案件的统计数据是怎么说的?”好吧,我们现在都开始用姓氏称呼对方了。“说得很少。类似的案件我连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首先要查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他们是否全都从事走私勾当,亚拉戴尔总长?”“不。”总长在他们身后回答,“有些惯于走私,有些勒索,还有一些是赌场巨头。”
“这样说来罪犯并不是想要巩固在某一类犯罪领域中的力量。”玛拉茜的声音在潮湿的砖石楼梯井里回响,“我们需要找出关联,是什么让这些人成为了目标。最有可能是幕后黑手的人已经死了。”
“温斯汀大人。”瓦克斯利姆说,“你的意思是,他把他们引到这里打算把他们一网打尽,结果却出了意外?”“这是一种猜测。”“他不是那种烂泥。”走在最后的韦恩说道。“你认识温斯汀?”玛拉茜扭头问他。“不太熟。”韦恩回答,“但他是个政客。政客型烂泥跟普通烂泥不一样。”
“我认同他的观点。”亚拉戴尔总长说道,“但用不着说得那么复杂。我们都知道温斯汀有问题,可他过去都是小打小闹。比如说把载货仓位卖给走私者,或是倒腾些见不得光的地产贸易,大多数情况下做的是些权钱交易的买卖。”
“最近,有传闻说他准备出售他在参议院里的投票权。”亚拉戴尔继续道,“我们展开了调查,但截至目前还没找到证据。可不管怎么说,杀死那些原本打算付钱给他的主顾,无异于杀鸡取卵。”
他们走到楼梯底部,发现了另外四具尸体。那些护卫显然是头部中弹而亡的。瓦克斯利姆跪下。“杀手从后面射击,是从安全房的方向开的枪。”他小声说,“而且是四枪连射。”“像执行枪决?”玛拉茜问,“但是杀手怎么可能让他们站着不动,乖乖挨枪呢?”“他没有。”瓦克斯利姆说,“只是速度快到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是藏金术师。”韦恩小声说,“该死。”
有种名叫钢奔的藏金术师能够储存速度。他们会以较慢的速度移动一段时间,然后在需要时将储量提取出来。瓦克斯利姆抬起头。玛拉茜在他的眼里看见了激情。他认为他的叔叔跟这个案件脱不了干系。每当有金属之子犯罪时,他都会这么想。不管瓦克斯利姆朝哪个方向转头,都摆脱不了西装在他肩上投下的阴影,那个幽灵一样让瓦克斯利姆无力阻止的男人。
据他们所知,瓦克斯利姆的姐姐还在西装手上。玛拉茜对此了解不多。瓦克斯利姆不愿多谈。
他站起身,板着脸朝尸体后方的那扇门走去,开门,走进房间。玛拉茜和韦恩跟在他身后。房间中央有把安乐椅,椅子上瘫倒着另一具尸体。那人的喉咙被割开,大片干涸的鲜血沾在他的前襟上,如同油漆。
“是被人用长刀或是短剑之类的武器杀死的。”亚拉戴尔说,“更奇怪的是,他的舌头被割掉了。我们正派人去请外科医生协助分析伤口。真不明白杀手为什么没有用枪。”
“因为卫兵那时候还活着。”瓦克斯利姆小声说。
“什么?”
“是他们放杀手进去的。”瓦克斯利姆看着房门,“杀手是个他们信任的人,也许是他们当中的一员,所以被允许进入了安全房。”
“也许他只是凭借飞快的移动速度闪过去了。”玛拉茜说。
“也许。”瓦克斯利姆承认,“可是那扇门锁住之后只能从里面打开,而且没有任何破门而入的痕迹。门上还有猫眼。是温斯汀让杀手进的房间,要是他看到卫兵被杀害,绝对不会这么做。他当时正平静地坐在那把椅子上,没有挣扎,结果被人从背后干净利落地一刀毙命。要么是他不知道有人进了房间,不然对方就一定是他信任的人。从门外卫兵倒地的方式来看,他们当时仍在注意楼梯上方,仍在坚守岗位。直觉告诉我,杀手是他们自己人,杀死温斯汀的人,是被他们放进去的。”“铁锈啊!”亚拉戴尔轻声说,“但是……藏金术师?你确定吗?”
“嗯。”韦恩站在门口说,“这不是速度场的作用。你不能朝圈外射击,老兄。这些家伙全都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干掉了。瓦克斯说得对。这个人要么是藏金术师,要么就是知道如何往速度场外射击——关于这一点,我们真想学学他是怎么做到的。”
“有人用藏金术的速度移动,这就能解释楼上那些死于刀伤的尸体是怎么回事了。”瓦克斯利姆站起身,“趁所有人都在混战的时候,手起刀落地来那么几下,又快又准,同时又确保自己不会被乱枪射中。亚拉戴尔总长,我建议你收集一下温斯汀同伴和雇员的姓名,看看有没有哪个不在这些尸体之列。我会从金属之子的方向上着手调查——即便是对藏金术师来说,钢奔也不常见。”
“舆论怎么办?”玛拉茜问。
瓦克斯利姆看向亚拉戴尔,对方耸了耸肩。“我无法确保守口如瓶,拉德利安大人。”亚拉戴尔说,“这个案件牵涉的人太多,迟早会泄露出去。”
“那就泄露吧。”瓦克斯利姆叹了口气,“但我却觉得这才是整个案件的目的所在。”
“你说什么?”韦恩问,“我以为目的就是杀人。”
“是杀许多人,韦恩。”瓦克斯利姆说,“涉及到城中的权力更替。楼上那些人是主要目标?还是说这是一场针对市长本人的预警,通过血洗他的宅邸来传达某种信息?警告因内特市长,就连他自己也逃不出他们的掌心……”他拎起温斯汀的头,查看他大张的嘴巴,玛拉茜把头转开了。
“舌头被割掉了。”瓦克斯利姆小声说,“为什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叔叔?”
“你说什么?”亚拉戴尔问。
“没什么。”瓦克斯利姆放下头颅,将尸体恢复成原来的姿势,“我还要去拍照。能不能请你在理清这些细节之后,发一份报告给我?”“没问题。”亚拉戴尔回答。“很好。”瓦克斯利姆朝门口走去,“噢对了,总长阁下?”“在,瓦克斯利姆大人。”“准备迎接风暴吧。这个案件不想掩人耳目,而是刻意要把事情闹大。这是挑衅。不管凶手是什么人,他都不会就此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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