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死亡之門5:混沌之手> 24 克尔修道院.佛克兰群岛.中空界

24 克尔修道院.佛克兰群岛.中空界

  胡夫看见巨龙升到空中,马上就明白牠挣脱魔法束缚了,但他并非法师,所以帮不了伊瑞黛什么忙,他就耸耸肩,用牙齿咬开酒瓶的软木塞,当他准备喝一口的时候,听到暗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要乱动,不要故意提醒别人你听到了我的声音。朝这里过来。」

  胡夫知道自己认得这男人,但是在脑海中遍寻不着他的姓名,或许是因为这几个月的自我封闭,加上沉迷杯中物,导致他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楚。现在他看着那片昏黑,什么也看不到,可是他很确定现在有一枝箭已经瞄准自己的心窝,纵然他想死,他也要用自己的方式,而不是被别人硬生生地推进地狱。他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会不会是伊瑞黛骗了他,将他引诱进这场突袭之中?但是他觉得不可能,伊瑞黛的爱子之情看来再真实不过。

  躲在暗处的男子看来是知道胡夫的酒醉只是伪装,但魔手胡夫认为继续装疯卖傻未尝不好,所以便装出一副没听到的模样,但却摇摇晃晃地朝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胡夫双手在那捆衣物和酒瓶上做好准备——现在这两样东西是他的盾和剑了。他一边利用斗篷遮掩住动作,一边左手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举起那堆衣服斗篷来格挡,右手也已经抓到重心,一瞬间就可以把酒瓶敲在对手的头上、脸上。

  他嘴里喃喃自语,抱怨说伊瑞黛怎么连一头龙都管不好,步履蹒跚地走到修道院旁边的一块空地上。珊瑚石反射着夜光,周边是一丛丛灌木和奇形怪状的树。

  「停在这里,够近了,你听得清楚就可以。还记得我吗?魔手胡夫?」

  这时候胡夫真的想起来了,也因此他把酒瓶抓得更紧,「特莱恩是吗?史堤芬的法政官。」

  「我们时间不多,不能让伊瑞黛女士发现我们交谈过。陛下派我提醒你,你并没有完成当初的交易。」

  「什么?」胡夫眼光一飘,看起来虽然不像在注意黑暗中的状况,但其实已经提高警觉了。

  「你收了钱却没办事,那孩子还活着。」

  「那又如何?」胡夫直截了当地回答:「我把钱退给你们就是了,反正你们也只付了一半的前金。」

  「我们不想要钱,我们要的是那孩子死掉。」

  「我办不到。」胡夫对着夜空说。

  「为什么?」特莱恩的声音似乎并不满意,「你可别告诉我说你良心发现了。还是你现在变得太神经质?你不喜欢杀人了吗?」

  胡夫手中酒瓶一落,忽然人就冲了出去,一把抓住法政官的袍子拖了过来。

  「并不是,」胡夫把特莱恩那张俊美的脸拉到自己下巴前面说:「也许我是太喜欢了点!」

  他把特莱恩往后一推,得意地看着他摔进灌木丛,「说不定我停不下来喔,回去告诉你家国王吧!」

  他这时看不见特莱恩的脸,在珊瑚石反射的光辉下只剩一团被袍子裹住的黑影,但是胡夫也并不想看到他,只是将酒瓶一踢,低声念着说又浪费了,然后便走了开来。伊瑞黛已经将半空中的龙给控制住,现在正好言相劝,低声念着咒语。

  「我们雇用你,」特莱恩爬起来,一脸困窘的样子说:「你也接受了。你收了钱,可是却没做好。」

  胡夫继续走着。

  「如果说你跟一般的杀手有什么不同的话,魔手胡夫,」特莱恩所说的话已经变成风中飘来的低语,「那就是你懂得守信用吧!」

  胡夫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回头,只是朝着伊瑞黛所在的山头走去,看见她一头乱发,有点生气的模样。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我不知道法术怎么会这样子忽然失效……」

  但是我知道。胡夫在心中告诉她:是特莱恩搞的鬼。他跟踪妳,干扰妳的法术,把那头龙释放只是因为要妳分神,这样他才可以跟我讲话。女士,史堤芬王根本不要妳去救那个孩子,他只是利用妳,把我带到孩子身边。不要相信他,伊瑞黛。不要相信特莱恩,不要相信史堤芬,更不要相信我。

  他可以将这一切都说出来的,而且话已经到了唇边……但终究只是停在那里,没有说出口。

  「没关系,」他的声音还是很嘶哑,「那现在魔法有效了吗?」

  「嗯,可是——」

  「那就快走,不然等一下院长就会发现我的房间里面有两个被扒光的僧侣绑在一起。」

  他瞪着伊瑞黛,心想她一定又要开口问话了吧!他已经准备好要提醒她,她答应过一切照他吩咐的。

  可是伊瑞黛只是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就迅速登上龙背。胡夫这时将带出来的行囊固定在那片装饰华丽的双人龙鞍上,龙鞍上头有个长着翅膀的眼睛图样,那是史堤芬王家的设计。

  「难怪那蹩脚巫师可以破坏法术,」胡夫自言自语地骂道:「居然骑了一头他妈的王家飞龙!」

  他也登上龙背,在伊瑞黛身后坐好。伊瑞黛一声令下,巨龙终于离地,翅膀平举开始拍动,带着他们两人升空。胡夫懒得多费工夫去追踪特莱恩,根本没有用的,他也很高明,与其去找特莱恩的位置,不如想想看:他会不会跟踪过来?还是只派他的飞龙过来监视,等牠回去报告?

  他露出奸笑,身子往前一靠,「我们要往哪儿去?」

  「回我住的地方拿行李。」

  「我们不要回去。」胡夫说得很大声,不然在呼啸的风声和龙翼拍打声中什么也听不到,「妳身上有钱吗?桶币?有王室印记的那种?」

  「有。」伊瑞黛回答说。巨龙飞得很不规则、非常狂野,伊瑞黛的斗篷飘了起来,白发飞扬,在脸颊边就像朵朵白云。

  「需要的东西我们用买的。」胡夫说:「伊瑞黛女士,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失踪人口了,可惜今晚夜色太亮了点,」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看四周,「如果来场风雨会好得多。」

  「需要的话就召唤一场。」伊瑞黛说:「骑飞龙我是不太行,不过风跟雨又是另一回事了。只不过,在风雨中我们要怎样找到方向呢?」

  「靠风吹过我脸上的感觉。」胡夫对着伊瑞黛笑道,然后又往前一点,两只手绕过了伊瑞黛的腰际,抓住了缰绳。「开始施法吧,女士。」

  「有必要如此吗?」伊瑞黛感觉到胡夫如此贴近自己开始有点不安,他整个身子都压过来了,强壮的臂膀环绕着她,「我可以控制这条龙的,你告诉我方向就可以了。」

  「不行喔!」胡夫说:「我都是凭感觉飞行的,常常连想都没在想。妳靠着我吧,这样才不会被雨打湿,顺便好好休息一下,这一夜还长得很,能睡就多睡些,等我们到了之后,恐怕就不会有太多时间让妳毫无顾忌地休息了。」

  伊瑞黛刚开始还挺直了身子,但过了一会儿她就叹口气,靠在胡夫的胸口。胡夫也挪了一下身子让她可以舒适一点,还刻意将手臂靠近让伊瑞黛安全一些。

  他纯熟地抓起缰绳,飞龙感觉到这双经验丰富的手,也冷静下来,飞得更为平缓。伊瑞黛这时候低声念起咒语,咒语传进天上浮云中,周边开始雾气缭绕、水气氤氲,慢慢地降下了雨滴。

  「我没办法让雨下太久喔!」伊瑞黛这样说是因为她也疲倦了。雨水轻轻打在她脸上,她往胡夫的臂弯更靠近了一点。

  「没关系,不用太久。」

  特莱恩这家伙过惯了舒服日子,看到有风暴一定不会追过来;更何况他知道我们的方向之后就更不会想追了。

  「你是怕有人跟踪吧?」伊瑞黛问。

  「应该是说我不喜欢给人机会。」胡夫回答。

  他们两人静静飞越风暴跟夜晚,如此谧静的气氛,彼此都舍不得破坏。平常的话,伊瑞黛会问很多问题,她知道修道院的僧侣不会跟踪过来,那么胡夫在害怕谁?但她毕竟没问,因为她承诺过绝不多问,她也打算遵守自己答应的事情,甚至可以说,她还满高兴胡夫给了她这样的条件,因为事实上,她不想问,根本就不想知道。

  她把手放在胸前,隔着衣服碰着藏在底下的羽毛护符,透过护符她可以跟自己的孩子透过心灵感应联系。这件事情她没有、也并不打算告诉胡夫,因为胡夫一定会反对,说不定还会很火大,但是她不愿意失去这个与孩子的唯一联系——她一度失去了孩子,现在好不容易才知道灭在哪里。

  胡夫隐瞒了一些事情,那她当然也可以保有自己的秘密。伊瑞黛这么告诉自己。

  胡夫的臂弯提供了强而有力的支撑和遮蔽,伊瑞黛靠在他身上情绪也好了不少,可以暂时放下过去种种辛酸痛苦甚至是自怨自责,同时也忘却此行前途茫茫、危机四伏,反正已经放掉了缰绳,就先让另一个人引领她前进。不过,总会有一个时刻,她必须要再次掌握一切,就算是要她与人作战也在所不惜。但是在那一刻来临前,她可以照胡夫所说的,先好好地放松、休息。

  胡夫知道伊瑞黛睡了,不过是用感觉的,而不是用看的。在风雨之中其实什么都是一片漆黑,连底下珊瑚岩反射出的光晕都被遮盖住,此时简直是天地混为一体。他用单手操纵缰绳,另一手拉起斗篷盖住怀中的女子,弄成一个小帐篷的形状让她可以干干净净、安安稳稳地睡一觉。

  可是在他心中,同样一句话不断盘旋不去。

  如果说你跟一般的杀手有什么不同的话,魔手胡夫……

  信用……信用……信用……

  「你跟他说了话,特莱恩?你认得他?」

  「是的,陛下。」

  史堤芬搔了搔蓄着胡子的下巴,「这么说来魔手胡夫一直都活着,她骗了我们。」

  「其实也不能怪她,陛下。」特莱恩说。

  「我们居然相信了她的鬼话,真是蠢啊!什么蓝皮肤的人,还有那个走路会跌倒的艾福瑞会去找她儿子!艾福瑞自己在夜里走路搞不好还会迷路!伊瑞黛从头到尾都在说谎!」

  「我并不这么肯定,陛下。」特莱恩谨慎思考过后说:「一直以来,艾福瑞身上的秘密远比他肯说出来的多。另外,还有那个蓝皮肤的男人……我在密法巫师留下的文献里面有找到一些相关的东西——」

  「那跟魔手胡夫或者灭有关吗?」史堤芬很不耐烦地问。

  「没有,陛下,」特莱恩说:「只是可能在以后会有很大的影响。」

  「那就日后再提吧!现在的问题是,魔手胡夫到底会不会照你说的去做?」

  「我无法确定,陛下,我也希望我能知道。」特莱恩一边说着一边看见史堤芬的表情相当不悦,「我们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对话。另外,陛下……胡夫的面孔!我只是靠着地面的反光看了一眼而已,我根本没办法注视多久,我在他脸上找到一种邪恶、奸诈狡猾,还有一种无路可走的神情——」

  「那又如何,他是个杀手啊!」

  「陛下,那是我自己的邪念。」特莱恩说。

  他说完便低下头,盯着书房里桌子上的几本书。

  「那也就是我的邪念吧!」

  「陛下,我没有这样说——」

  「你不需要说出口,混蛋!」史堤芬先打断他的话,然后叹口气说:「玛齐卡,我对先祖发誓,我比你还讨厌现在这种状况。其实知道灭还活着,没有人比我更高兴,因为这样我就不用告诉自己,我曾经谋杀过一个才十岁大的孩子。我会相信伊瑞黛,也是我自己选择相信她。可是看看现在这局面,我们的处境比之前更危险得多。可是……」他一拳打在桌子上,「特莱恩,我有别的路吗?我有其他选择吗?」

  「没有,陛下。」特莱恩回答。

  史堤芬点点头,「所以,」他忽然又回到主题,「胡夫会不会帮我们?」

  「陛下,我不知道,而且他帮了我们,我们搞不好还更应该害怕。『也许我是太喜欢了点,说不定停不下来喔!』我问到杀人,他居然这样回答我……」

  史堤芬面色凝重憔悴,举起双手,看了看、摸了摸,「不用担心,等这件事情一结束,我们就把他给处理掉。至少以他这个人来说,我们不用觉得愧疚,他已经躲过刽子手太多次了。我想他们两个离开修道院之后,你应该还有继续追踪?他们去了哪里?」

  「陛下,魔手胡夫善于躲避追踪,加上万里无云的空中忽然起了大风雨,我的飞龙闻不到气味,我也浑身都湿透,便决定回修道院从克尔僧侣那边打听消息,他们之前收容了魔手胡夫,应该知道些什么。」

  「那结果呢?说不定他们知道胡夫的打算?」

  「就算他们真的知道,他们也没有告诉我,陛下。」特莱恩露出有点后悔的笑容,「院长不知道为什么刚好在大发雷霆,跟我说他已经受够了我们这些法师,然后就在我面前把门给甩上。」

  「那你什么都没做?」

  「陛下,我不过是个第三法阶的法师,」特莱恩低调地表示,「克尔教团的法师都跟我同一个水平,在那里闹事恐怕不适当也不会有好结果,冒犯了克尔教团可不是好事。」

  史堤芬瞪着他说:「话是没错,可是这样不就找不到胡夫跟伊瑞黛女士了吗?」

  「陛下,我跟您说过要有这个心理准备,我们本来就受到一些限制。我个人推测,他们想去的地方也不是我敢跟去的,应该说陛下也找不到谁愿意跟去。」

  「是什么地方?神秘七岛(注1)?」

  「并不是,陛下。他们去的地方是的的确确以危机四伏而恶名远播,我想魔手胡夫要去的地方是史克瓦许岛。」

  注1 人类的传言里认为格里非斯陆群中有七个岛屿受到恶灵纠缠,这些恶灵是已经死去的人类祖先,他们生前犯下罪刑却没有悔改,于是遭到自己的家族放逐。这一点在精灵族中也有类似的民间信仰,他们彼此常常以「你一定会被关在神秘七岛」来骂人。人类跟精灵都曾派遣过数支远征队去当地探勘,可是截至目前无人生还。

  艾福瑞在札记中表示自己也想去神秘七岛一探究竟,不过始终没有成行。他隐约表示神秘七岛之谜可能与萨坦人的魔法有关,但是无法具体说明到底是怎样的魔法,或者有何目的。

推荐阅读:
  • 《沙丘》六部曲合集
  •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 《猎魔人》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