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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见我们两个同时现身书房,兰登似乎吃了一惊。他虽然站起了身,但依然比我俩要略矮一些。随后,他将注意力转向了比尔。
“梅林,这位是?”他问。
“您的律师,比尔·罗斯,”我说,“您以前一直都是通过中间人同他联系的。我觉得您或许愿意——”
比尔单膝跪地,一句“陛下”刚刚出口,兰登早已伸出双手,将他扶了起来。
“繁文缛节都免了吧,”他说,“不是在王庭。”他将双手握到了一起,随即说道,“叫我兰登就可以了。在条约的事上,你帮了不少忙,一直很想亲自谢谢你,但没能腾出空来。很高兴能够见到你。”
我还从未见过比尔说不出话来时的样子,但此刻,他只是一个劲儿地注视着兰登,打量着整个房间,观察着窗子外面的塔尖。
“竟然是真的……”片刻过后,我听到他喃喃自语道。
“我好像看到有人朝你扑了过来?”兰登抬起一只手,捋了捋他那并不算驯服的棕色头发,对我说道,“而且最后一句话你显然也不是对我说的吧?”
“我们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我答道,“这正是我将比尔带过来的原因。您看,有人试图取我性命,而且——”
兰登抬起一只手:“细节晚点再说。我很想听听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但晚点再说吧。现在,危险还不止这些,你的遭遇很可能也是其中一部分。容我先喘上一口气。”
此刻,几条深深的皱纹在他那张年轻的脸上显现出来,我开始意识到,他太疲惫了。
“出什么事了?”我问。
“凯恩死了。谋杀,”他回答道,“今天早上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
“他前往德加影子公干,那儿有一处港口,同咱们有生意往来,很远。当时,他正和杰拉德一起,就原先的合约重新进行谈判。他被射杀了,正中心脏,立刻毙命。”
“弓箭手抓到了吗?”
“弓箭手,该死!是枪手,在屋顶上,叫他逃了。”
“我觉得那周边应该没有火药吧?”
他飞快地摊开了双手。
“德加在影子当中算是比较偏远的了,不会有类似的东西。而且也没人在那儿测试过枪支。不过,要真说起这事,你父亲倒是从那儿带回来过一种化合物,说曾在那地方使用过。”
“没错。我差点忘了。”
“不管怎样,葬礼就在明天。”
“比尔!梅林!”
弗萝拉恰在这时走进了房间。我这位姑姑可绝非常人,曾经豪气地拒绝了罗塞蒂提供的诸多职位,其中之一还是做他的模特。只见她身材高挑而修长,皮肤泛着光泽。她匆匆走到比尔面前,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比尔脸红呢。她也将同样的动作在我这儿重复了一遍,但想到她曾当过父亲的典狱长,我的感动之情便也就减了几分。
“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她的声音也异常迷人。
“刚刚。”我说。
她随即伸出双臂,挽起我们的胳膊,打算带我们离开。
“人家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她刚开口。
“弗萝拉!”兰登打断了她。
“哥,怎么啦?”
“你可以带罗斯先生去参观一下,但我还得再留梅林一会儿。”
她轻轻地噘了一会儿嘴,随即放开了我的胳膊。
“现在你见识到什么叫绝对独裁了吧?”她对比尔解释道,“权力就是这么腐败下去的。”
“我在继位之前便已经腐败过了,”兰登说,“而且那时也比现在有钱得多。你可以走了,妹妹。”
她哼了一声,领着比尔走了。
“只有她在影子里找到男朋友的时候,这儿才能消停几天,”兰登评价道,“不幸的是,她现在一年之中倒是有大部分时间待在家里。”
我只好不置可否地啧啧了几声。
他指了指一张椅子,让我坐下,然后朝橱柜走去。
“葡萄酒?”他问。
“可以,有劳了。”
他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给我,坐到我左首的椅子上。两张椅子当中,隔着一张小桌。
“有人也朝布雷斯开了枪,”他说,“今天下午,在另外一个影子。打中了他,但伤得并不算重。枪手逃了。布雷斯前往的是一个友好邻邦,带着外交任务去的。”
“您觉得是同一个人?”
“肯定是。以前从未在邻国出现过枪支。然后,一夜之间冒了出来,还是两支。肯定是同一个人所为。或者是他的同伙。”
“有线索吗?”
他摇了摇头,尝了一口酒。
“在其他人找到你之前,”他接着说道,“我想和你单独谈谈。有两件事情我想让你知道。”
我呷了一口酒,等着他说下去。
“首先,这件事真的让我非常震惊。对布雷斯的刺杀,使得整件事不再是针对凯恩一个人的了。有人似乎想对我们不利——至少是我们当中的一些人。而现在,你也遭到了袭击。”
“我不知道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关联——”
“嗯,我也一样。可我不想看着事态就这么发展下去。我最担心的是,这事背后可能会有咱们自己的人,兴许还不止一个。”
“为什么?”
他阴沉地注视着自己的杯子。
“数百年以来,仇杀成为了解决个人恩怨的一种手段,枉送了许多人的性命,虽然也有例外,但死伤是难免的,而且背后通常都会有阴谋,究其原因,不外乎破局、消除不利因素、遮丑、排除异己或维护自己的地位。种种手段,在王位争夺时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当我最终接过王位这个烫手山芋时,我原本以为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我用不着对谁磨刀霍霍,而且一直力图一碗水端平。我清楚这儿的人,谁都不好惹。我也从未想到最后会是我,也不觉得这有多么光荣,其他人也没有谁对我说三道四。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们权衡再三之后,觉得将权柄交给我,或许为恶的可能性会更小一些,所以才同心协力将我扶上了这个位子。不,我不相信有人会那么急于得到我的王冠。王位定下之后,实际上我还收到了不少人的善意和祝愿。不过现在,却由不得我不怀疑,是否那段历史又将重演?是不是又有人玩起了那些老把戏,想要借此来发泄个人的愤懑?我真的不希望看到这些事情——猜忌、提防、含沙射影、尔虞我诈、两面三刀。这只会削弱我们的力量,每当我们就要富强起来时,总会出现这样或是那样的乱子。现在,我已同所有人单独谈过话,自然,所有人对于目前的阴谋、诡计和仇杀,都是矢口否认,声称毫不知情。但我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彼此怀疑起了对方。这赫然成为了一种思维定式。而且,对于他们来说,挖出其他人对凯恩的那点不满和仇恨,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根本就没有人想到,当初若不是凯恩交出布兰德,我们这些人早就没命了。说起布雷斯时,也是一样,每个人都能不费吹灰之力,推断出别人在这件事上的动机。”
“所以您想尽快抓到凶手,因为他已经搞得人心惶惶了?”
“完全正确。我不想再看到这些背后捅刀子以及相互猜忌的把戏了。之前的那些阴谋诡计和仇杀,依然历历在目,并没过去多久,如果不想出万全之策,任何一点小误会都会把大家再次拖入那种境地,万劫不复。”
“您觉得会是他们当中的一个吗?”
“该死!我跟他们是一样的,我同样也有嫌疑。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是目前还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那还能是谁呢?”
他将双腿收回来,又伸出去,再次喝了一口酒。
“去他妈的!咱们的敌人都可以组成一个军团了,只是绝大多数都没那个胆。他们都清楚,要是被我们揪出来,会落得什么下场。”
他抬起双手,拍了拍后脑勺,目光转向其中一排图书。
“有件事我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说,”过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但又不得不说。”
我再次等着他说下去。随即,他飞快地说道:“有一些关于科温的传言,但我并不相信。”
“不可能的。”我轻声说道。
“我跟你说了我并不相信。你父亲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怎么会有人相信这种鬼话?”
“有流言说他已经疯了。这事你也听说了。如果他与凯恩以及布雷斯的那点旧怨还埋藏在心底,或是与我们当中某个人的一些旧账又被翻了出来呢?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我不信。”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现在这样的流言蜚语已经满天飞了。”
“最好谁也别让我听到。”
他叹了一口气:“最好还是别这样,好不好?他们正烦着呢,别自找麻烦。”
我喝了一口酒。
“对,您说得很对。”我说。
“现在我想听听你的经历。大胆说吧,让我的生活再乱上一些。”
“好吧。至少这事是我刚刚经历过的。”我告诉他。
于是,我再次将事情的详细经过说了一遍。这确实花了一点时间,等我说完时天已经黑了。他只是在偶尔有不明白的地方的时候才会打断我,而且也不像比尔那样,沉溺于各种可能性的分析中。
讲完后,他站起身来,点燃了几只油灯。我几乎能够听到他思考的声音。
随后,只听他说道:“不,卢克的事我有点不大明白,他根本就没有露出任何形迹来。不过,那个用毒针的女子倒是让我有几分困扰。我好像听说过这样一个人,但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见过她了。迟早会想起来的。我想多了解一些你那个鬼轮的事,有些地方不大明白。”
“没问题,”我说,“但我刚才想起了一件事,想先跟您说说。”
“什么事?”
“我向您汇报的情形,同跟比尔说时差不多。实际上,最近我老是在重复这件事,都有点像是在排演了。不过有一件事因为当时觉得并不重要,我就没跟比尔说。事情实在是太多,我几乎已经把它忘光了,直到狙击手的事出了之后。您提醒我说家父曾在这儿制造出一种火药的替代品。”
“这事大家都记得,相信我。”
“我忘了我兜里还有两颗子弹了,是从梅尔曼公寓下面那间仓库的废墟之中找到的。”
“然后呢?”
“里边并没有火药,而是填充的一种粉色的东西,甚至是用火去烧,都不会爆炸。至少在那个名叫地球的影子上是这样的……”
我将其中一颗掏了出来。
“看起来像是30-30。”他说。
“我想应该是。”
兰登起身,拉了拉书架上面的一条穗带。
他刚回到座位上,外面便传来了敲门声。
“进。”他叫道。
一名身穿制服的侍从走了进来,是个金发小伙子。
“这么快。”兰登说道。
那人一脸的迷惑。
“陛下,小的不大明白……”
“你想明白什么?我拉铃,你来了。”
“陛下,今天并不是小的当值。小的是来禀告陛下,晚膳已经准备好,正等着陛下驾临。”
“哦,告诉他们我一会儿就过去。我叫了人,得先交代一下。”
“遵命,陛下。”
那人飞快地鞠了一躬,倒退着走了出去。
“我就知道不会有这么好的事。”兰登嘀咕道。
不久,另外一人出现在门口,年纪稍大,打扮也不如先前那人那般利落。
“罗尔夫,能否麻烦你去一趟军械库,看看今天谁当值?”兰登说道,“叫他们在科温曾带去过克威尔的那批枪支当中找找,就是艾瑞克死的那天送来的那批。看看能不能帮我找一支30—30出来,要好的。擦干净了给我送上来。我们现在下去吃饭。你可以把枪支给我放在那边。”
“30—30,陛下?”
“没错。”
罗尔夫离开后,兰登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将我给他的那颗子弹装进口袋中,朝着门口示意了一下。
“咱们去吃饭。”
“好主意。”
餐桌上一共有八人:兰登、杰拉德、弗萝拉、比尔以及当天刚被召回来的马丁,刚从阿尔丁赶回来的朱利安,远道而来的菲奥娜和我。本尼迪克特要第二天上午才到,卢爱拉晚些时候到。
我坐在兰登左侧,马丁在他右侧。和马丁很久不见了,我有些好奇他都干什么去了。不过,餐桌上的气氛有些不适宜谈话。只要一有人说话,所有人都会竖起耳朵来听——并不仅仅是礼节性的那种。我觉得很不自在,相信兰登也有同感,因为他派人去请了卓帕·玛帕兹这一朝堂小丑,前来打破饭桌上这片化不开的沉默。
开始时,卓帕进行得颇为艰难。他耍弄起其中一些食物,并忙里偷闲吃上几口。吃完,他借来一张餐巾,抹了抹嘴,然后把每一个人都打趣了一遍。随后,我发现他卖力地表演起了独角喜剧,着实有趣。
坐我左侧的比尔轻声评价道:“我的塔瑞语还行,大部分都能听懂,这可是乔治·卡林的拿手绝活啊!他怎么可能——”
“哦,听倦了卓帕的东西之后,兰登便会派他前往影子当中的各种俱乐部,”我解释道,“去收集新素材。就我所知,他可是维加斯的常客。兰登有时甚至也会陪他去,玩牌。”
等到我们都放松了一些之后,他确实引发了一些笑声。当他停下来喝水时,零星的交谈声已经蔓延开来。此时说话,也不会再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了。这时,一条健硕的胳膊绕过比尔,落在了我的肩膀上。杰拉德正靠在他的椅背上,歪向我这一侧。
“梅林,”他说道,“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你。听着,等你有空时,咱们单独聊聊。”
“那是自然,”我说,“不过吃完饭后,兰登还有一点事想要问我。”
“等你有时间再说。”他重复道。
我点了点头。
片刻过后,我感觉到有人正在试图通过我的主牌和我通话。
“梅林!”
是菲奥娜。可她分明就坐在餐桌对面……
不过,她的画面却在脑海中清晰了起来,我答道:“什么事?”随即,我瞥了一眼餐桌,看到她正盯着自己的手绢,感受到我的目光后,她抬起头来,朝我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同时,我仍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画面之上。只听她说道:“出于种种原因,我不想大声说话。我想你饭后肯定会很忙,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咱们应该出去散散步、划划船或是通过纸牌前往一趟卡巴拉,或者看看试炼阵什么的。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说,“随时恭候。”
“好极了。”
随后,画面便中断了。我瞥了她一眼,见她正一边叠着手绢,一边研究着自己的盘子。
兰登并没有过多停留,在用完甜点后,便起身向大家道了晚安,示意我和马丁跟着他,离开了。
出去时,朱利安特意从我身旁经过,竭力装出一副善意的嘴脸,几乎成功了。
“咱们真应该去阿尔丁一起骑骑马。”他说,“越快越好。”
“好主意,”我说,“随时恭候。”
我们离开了餐厅。来到大厅时,弗萝拉赶了上来,手上依然挽着比尔。
“睡觉前,”她说,“顺便来我房间喝上一杯夜咖啡。或是明天过来喝茶。”
“谢谢,”我说,“我会的,这得看事情进行得怎么样,再定时间。”
她点了点头,将她那曾经倾倒过无数王宫贵胄,并引发了巴尔干半岛危机的笑容投向了我,随即继续往前走去,我们也离开了。
上了楼梯,走向书房时,兰登问:“所有人都齐了吗?”
“您说的是?”我问。
“他们全都跟你约好了吗?”
“哦,都还没定下来,不过,是的。”
他笑了:“别以为他们会浪费任何时间。你这样他们可是会吃醋的。还是照单全收吧。一些人说不定以后对你会有帮助。他们很有可能也在寻求盟友,而你似乎是比较安全的选择。”
“我确实很想同他们都见上一面。只是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挺令人惭愧的。”
来到楼梯顶上,他抬手示意,我们拐进走廊,朝书房走去。
“咱们这是去哪儿?”马丁问。
虽然长得同兰登很是相似,但马丁看起来更加相貌堂堂,而且身材也更高一些。不过,他仍然算不上人高马大。
“去取一支枪。”兰登说。
“哦?为什么?”
“我想测试一下梅林带回来的那些弹药。如果真能开火,咱们的生活就又添了一分复杂。”
我们进了书房,油灯依然点着。那支枪已经放在了屋角。兰登走过去,将口袋内的子弹掏出,装弹上膛。
“好吧。咱们拿什么来试?”他沉吟道。
他返回大厅,四处看了看。
“啊!就它了!”
他举枪齐肩,瞄准了大厅当中的一套铠甲,扣动了扳机。紧接着,只听得叮的一声,一声金属碰撞的尖厉声响传来,那套铠甲立刻摇晃了起来。
“老天!”兰登说道,“能用!怎么回事,独角兽?我还想平平安安地统治上几年呢。”
“我可以试试吗,父王?”马丁问道,“我一直就想试试。”
“干吗不?”兰登说道,“你还有一颗对吧,梅林?”
“对。”我说着,从兜里掏出两颗来,递给兰登,“不过,其中一颗可能不管用了,”我说,“只是混在了另外两颗当中。”
“没事。”
兰登把两颗都接了过去,装上一颗,将枪递给马丁,开始向他解释如何操作。远远地,我听到了警报的声音。
“咱们会把所有王庭侍卫都给招过来的。”我说道。
“好,”马丁将枪顶在了肩膀上,兰登回答道,“偶尔来一点真正的操演,也没什么害处。”
一声枪响过后,那套铠甲又一次摇晃起来。兰登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那颗子弹,说了一句“真见鬼”,随即将最后一颗子弹上膛,看也不看地随手打了出去。
第三声枪响,接着是子弹击中后弹开来的声响。同时,一名侍卫出现在楼梯顶端。
“我猜我的好日子这下是到头了。”兰登评价道。
兰登谢过了侍卫对这次演习的快速反应,我隐隐听到了几句嘀咕声,说国王一定是喝多了。之后,我们返回了书房,他接着问我问题。
“第三颗是我在卢克的登山服中找到的。”接着,我解释了一下当时的环境。
“我真想立刻跟这个卢克·雷纳德见上一面,”他说,“告诉我你的判断。”
“在那栋已被烧毁的楼房之中,”我讲了起来,“梅尔曼想在楼上拿我来献祭,楼下是布鲁图斯仓储公司。很显然,布鲁图斯存放的正是这种军火。卢克承认他认识梅尔曼。我不知道布鲁图斯同这批军火到底有没有关系。不过事实是,他们都处在同一栋楼房之中,这一点不得不叫人怀疑。”
“如果它们的数量真多到了需要用仓库来存储的地步,那麻烦可就大了,”兰登说道,“我想知道那栋楼到底是谁的,还有,谁才是那家公司的主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如果真想查,应该不会太难。”
“我到底该派谁去呢?”他沉吟道。随后,他打了一个响指,脸上露出了笑容,“弗萝拉刚好要去替王庭去办一件要紧的事情。”
“有趣。”我说。
马丁先是笑了笑,又摇了摇头。“我恐怕有点不大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告诉我们,“不过我想知道。”
“这样吧,”兰登说,“我去找弗萝拉安排任务,你来跟他说说。葬礼后她便可即刻动身。”
“好。”我说。他离开后,我将我的遭遇又说了一遍,尽量长话短说。
马丁并没有提出什么新的见解,也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我原本也没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随后我得知,这几年来,他一直过着田园生活。相较于城市而言,他似乎更喜欢乡村。
“梅林,”他说道,“你应该早点回安珀来,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跟大家说说。这件事牵涉到了我们所有人。”
那混沌王庭呢?我暗想。那边会不会也响起了枪声?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对方的目标是凯恩和布雷斯,而且也没人将我召回王庭通告此事。算了……也许在某些关键时刻,我的确应该告诉其他亲戚一声。
“不过几天前,形势好了许多,”我告诉马丁,“而在之前,情况瞬息万变,我有些疲于应付,没能顾得上。”
“但这么多年……这么多危及到你生命的事件……”
我说道:“我也不能一有事就跑来找家里人吧?其他人也并不是这样啊。一直以来,我也没看出这些事情竟然存在关联。”
不过我知道,他是对的,错的是我自己。幸运的是,兰登及时回来了。
“很难让她相信这是一项光荣的任务,”他说道,“不过她应下了。”
我们又谈论了一会儿,随后岔开了话题,说的大多都是彼此过去七年间的境况。我想起了兰登对鬼轮的好奇,于是提了几句。他立刻岔开了话题,给我的印象是他想将这事留下,同我单独谈。过了一会儿,马丁打起了哈欠,而且迅速传染给了我们。于是兰登向我们道了晚安,拉铃唤来一名侍者,领我去房间。
我让迪克——领我前去睡觉的那名侍者——去给我找一些绘画用的东西。十分钟之后,他备齐了我所需的东西。
回去的路程并不近,还不好走,而且我也困了。于是,我坐到一张桌子旁边,画起了主牌。画的是那家乡村俱乐部中的酒吧,就是比尔前天晚上带我去过的那家。画了大约二十分钟后,我才感到满意。
现在,只剩下时间问题了。安珀同我最近居住的那个影子上的时间并不一致,大约是2.5比1。很有可能我已经错过了同那位无名入室者的约会。
我将所有东西归拢到一边,唯独留下了那张牌。然后,我站起身来。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原本不想应门,但最终没能按捺住好奇。我穿过房间,拨开门闩,开了房门。
菲奥娜站在那儿,头发已经放了下来,穿一条迷人的绿色睡裙,头上夹着一只小巧的发卡,嵌着宝石,和发色极配。
“你好,菲,”我说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我感觉到你好像正在用法术制作什么东西,”她回答道,“我不想咱俩谈话前有任何闪失。可以进去吗?”
“当然,”我说着,让到了一边,“不过我有点急事。”
“我知道,不过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怎么帮?”我说着,关上了房门。
她扫了一眼房间,看到了我刚刚完成的那张纸牌。然后,她插上房门,来到桌旁。
“很不错,”她研究着我的手工作品,评价道,“这么说,这儿就是你要去的地方?在哪儿?”
“我刚来的地方的一家酒吧,在一个乡村俱乐部里边,”我回答道,“十点,当地时间,我在那儿同一个不知名的人有一个约会。希望这次能找到一点线索,弄明白究竟是谁想害我,为了什么。运气好的话,还有可能弄明白一些正在困扰我的事情。”
“去吧,”她说,“把纸牌留下。这样我可以观察那边的情况,如果你突然需要援手什么的,我可以帮你一把。”
我伸出手去,握了握她的一只手。然后,我在桌旁站定,将意识集中起来。
片刻过后,纸牌上的场景变得深邃而鲜活起来,我随即沉了进去。画面上的东西扑面而来,越变越大,将我周遭的一切都挤了出去。循着记忆,我的目光落到了酒吧右侧墙面上的挂钟之上……
9:48。可真够悬的。
此时,我已能够看到食客,听到他们的声音。我寻找着最佳的现身地点。实际上,酒吧的右侧,就在那座钟旁边,没有一个人影。好……
我出现在了那儿,尽量装出一副自己原本就在那儿的样子。有三位食客的目光朝这边投过来。我笑了笑,点了点头。其中一人,比尔前天晚上向我介绍过,另外一个也曾见过,但没说过话。他们两人都朝我点了点头,这让第三个人相信我并非鬼魅,于是飞快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身旁的女伴身上。
很快,一名酒保便朝我走了过来。他也想起了我,因为他问我比尔在不在附近。
我点了一杯啤酒,退回到最为偏僻的一张桌子上,坐下来,背靠墙壁,偶尔瞥一眼挂钟,不时看一眼酒吧的两处入口。如果我愿意,完全能够感受到菲奥娜的目光。
十点来了又走,还有几名食客也是如此,面孔有新有旧。没有人特别留意我。我的注意力被一名无人陪伴的年轻女子吸引了过去。她一头浅浅的秀发,侧影犹如一尊浮雕,不过也不大准确,因为浮雕是不会笑的,而当她第二次瞥向我这边时,居然对我回眸一笑。该死,我暗想,为什么偏偏在这时遇到了生死攸关的事情?要是换作其他场合,我会毫不犹豫地将杯中之酒饮尽,趁着过去续杯的工夫寒暄上几句,顺便邀请她来这边坐一坐。实际上……
我又瞥了一眼那挂钟。
10:20。
我到底还要给那个神秘的声音多少时间?难不成还真是乔治·汉森,在亲眼看到我凭空消失之后,今晚放弃了?那名女子到底还能逗留多久?
我轻声骂了一句。还是先办正事吧。我细细研究着她那不堪一握的腰身、臀部诱人的曲线以及柔韧的双肩……
10:25。
不知不觉间,我的酒杯已然空了。我过去续杯,并老实巴交地关注着续杯的进度。
“我看到你一个人坐在那边,”我听到她说,“在等人?”
一阵奇异的芳香,袭了过来。
“对,”我说,“不过我觉得时候已经不早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她说道。我转向了她。她再次莞尔一笑。“咱俩可以一起等。”她总结道。
“请来我这边吧,”我说道,“我更愿意陪你一起看着时间慢慢流逝。”
她拿起自己的酒杯,跟着我回到了餐桌上。
“我叫默尔·科雷。”坐下后,我告诉她。
“梅格·德芙琳。在这附近不大常见你。”
“我是来看朋友的。你,据我估计,应该不是?”
她轻轻摇了摇头。
“恐怕不是。我就住在一两英里外的新建公寓里。”
我点了点头,就像是自己知道那地方在哪儿似的。
“你从哪儿来呀?”她想知道。
“宇宙中心,”我说完,又赶忙补充道,“旧金山。”
“噢,我在那儿待的时间还不短呢。你是做什么的?”
我压抑住了想要告诉她我是一名魔法师的冲动,同她说起了自己在颀伟设计工作的经历。而她告诉我,她曾经做过模特,在一家大型百货公司当过采购员,随后又做过一家女装精品店的经理。
我瞥了一眼挂钟。10:45。她看到了我的目光。
“我想咱们俩应该都被人放鸽子了。”她说。
“很有可能,”我赞同道,“不过,出于礼貌,咱们还是等到十一点再说吧。”
“好。”
“吃了吗?”
“早前吃过了。”
“饿吗?”
“有点。是的。你呢?”
“嗯哼,我注意到先前有人曾在这儿要吃的。我去看一下。”
得知可以买三明治,我们要了两份,又顺便要了一些沙拉。
“希望你的约会并不含晚餐这一项。”我突然说道。
“没说,但我不在乎。”她一边说,一边咬了一口三明治。
十一点来了又走。我们喝完了酒,也吃光了食物,而且不想再要一份了。
“好在今晚也不算是白等了一夜。”她说着,将弄乱的餐巾放到了一边。
我注视着她的睫毛,赏心悦目。她没怎么化妆,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不过,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正要伸出手去,覆在她的手上,被她给打了一下。
“你今晚打算怎么过?”我问她。
“噢,跳一会儿舞,喝上几杯,或许再到月光下散一小会儿步。总之就是这些百无聊赖的事情。”
“我听到隔壁有音乐声。咱们可以过去看看。”
“对,应该看看,”她说道,“干吗不呢?”
离开酒吧时,我听到菲奥娜悄声说道:“梅林!如果你离开了纸牌上的场景,我就看不到你了。”
“稍等。”我回答道。
“什么?”梅格问。
“唔,我想先去趟洗手间。”我说。
“好主意。我也一样。咱们一两分钟后在大厅这个地方见。”
卫生间内空无一人,但我还是进了其中一个隔间,以免有人闯入。我从兜里的一沓纸牌中将菲奥娜的那张找了出来。片刻过后,我便联系上了菲奥娜。
“听我说,菲,”我说道,“很显然,今晚是不会有人出现了。不过接下来的时间应该会妙不可言,既然来了,我好歹也得找上一点乐子。所以谢谢你的帮助,我晚点自会回去。”
“我不知道,”她说道,“我不喜欢你跟一个陌生人出去,尤其是在这种场合。说不定你有危险,正藏在某个地方。”
“没有,”我回答道,“我有提前预警的法子,而且也并没有指向她。还有就是,我相信那个想要跟我会面的家伙,在看到我用纸牌离开后,已经放弃了。没事的。”
“我不喜欢这样。”她说。
“我已经是一个大男孩啦,可以照顾自己。”
“那也只能这样了。要是遇到任何麻烦,立刻叫我。”
“不会的,你也去睡吧。”
“那你准备回来时叫我。不管多晚都可以,我想亲自把你接回家来。”
“好,我会的。晚安。”
“小心点。”
“我一直很小心。”
“那,晚安。”
她挂断了连线。
几分钟过后,我们来到舞池中,开始旋转、倾听和爱抚。梅格在跳舞方面很是强势,可要命的是,我也不弱。我甚至偶尔试着警惕起来,但除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突如其来的欢笑声,似乎并没有什么威胁。
十一点半时,我们又去酒吧看了一下。里边只剩下几对夫妇,她的约会对象并不在其中。甚至都没人朝我点头打招呼。于是,我们又回到了舞池当中。
午夜过后,我们又去看了一趟,依然如此。随后,我们找了张桌子坐下来,要了最后一杯酒。
“嗯,很尽兴。”她说着,将一只手放在了触手可及的地方,于是我握住了它。
“对,”我回道,“真希望咱们能经常这样。不过,明天我就得走了。”
“去哪儿?”
“回宇宙中心。”
“遗憾,”她说,“需要搭车去什么地方吗?”
我点了点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她笑了笑,握了握我的手。
“好吧,”她同意了,“过去坐坐,我给你煮一杯咖啡。”
我们喝完了杯中酒,朝停车场走去,一路上停下来拥抱了几次。我甚至再次试着警惕起来,但似乎停车场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她开的是一辆红色的保时捷,整洁小巧,车篷已经收起。
“到啦。你来开怎么样?”她问。
“不,你来吧,我负责留意无头骑士。”
“什么?”
“夜色很美,我一直想找一个像你这么美的司机。”
我们驾车前行,速度自然不慢。轻车熟路。沿途很荒凉,喜悦的感觉袭遍全身。我抬手从影子中召唤出一根点燃了的雪茄,吞云吐雾。几口过后,趁着车子从一座桥上呼啸而过时,将它抛了下去。星辉灿烂,八年来,我早已熟稔这片天空中的每一个星座。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将其缓缓吐出,细细咀嚼了一下心里的感觉,告诉自己我很开心。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
一带林木,一片杂乱无章的灯火,从树林的裙裾后面映了出来。一分钟过后,我们拐了一道弯,一栋小巧的公寓出现在右手边。她减速,又过了一道弯,我们便到了。
她将车子停在一个标有号码的停车位上,我们沿着一条灌木簇拥的便道,来到楼房入口处。她领我进去,穿过大厅,走向电梯,眨眼的工夫,便已上了楼。进入她的房间后,她果然煮上了咖啡。
一个令人迷醉的夜晚。咖啡香醇,我们坐在一起,慢慢品尝,一直过了许久……
一切水到渠成。不久之后,我们便发现自己来到了卧室,衣服扔在了附近的椅子上,我开始暗自庆幸。幸亏今晚的约会被人放了鸽子。她肤若凝脂,软玉温香,增之一分则长,减之一分则短,犹如一团包裹在天鹅绒中的烈火,里边满满的都是蜜一般的……馥郁芬芳……
我们就那样躺在那儿,内心注满了平静,身体略乏,一切皆在不言中。我抚弄着她的秀发,她伸了一个懒腰,微微转过头来,一双眸子,慵懒地注视着我。
“告诉我一些东西。”她说。
“没问题。”
“令堂名讳?”
我觉得似乎有一阵寒意,顺着脊梁爬了上来。但我还是想看看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黛拉。”我告诉她。
“令尊呢?”
“科温。”
她笑了。
“我就知道,”她说,“只是不大肯定。”
“现在轮到我问了吗?还是只能一个人玩?”
“我是来帮你解决麻烦的。你想知道我为何要问这些。”
“说对了。”
“对不起。”她说着,挪了挪一条腿。
“他们的名字是不是让你想起了点什么?”
“你是梅林,”她说道,“克威尔伯爵,混沌王子。”
“活见鬼了!”我感叹道,“这个影子里边随便出来一个人,似乎都知道我是谁!难不成你们属于同一个俱乐部?”
“还有谁知道?”她将一双秀目瞪得大大的,赶忙问道。
“一个名叫卢克·雷纳德的伙计,还有一个名叫丹·马丁内茨的死人,一个叫乔治·汉森的本地人,很有可能还有一个叫维克多·梅尔曼的死人……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名字有没有让你想起点什么?”
“有,最危险的就是那个卢克·雷纳德。我带你来这儿就是想警告你此事,如果你真是那个人的话。”
“‘那个人’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真是——黛拉的儿子的话。”
“那警告我吧。”
“我已经警告过了。别相信他。”
我坐起身来,将一只枕头垫在身后。
“他能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我收藏的邮票吗?还是我的旅行支票?你能不能再说具体点儿?”
“他屡次试图害你的命,几年前——”
“都有哪几次?怎么实施的?”
“第一次是想用卡车来撞你。然后第二年——”
“老天!你果真知道。告诉我日期,告诉我他干这些事时的日子。”
“4月30号,一直是4月30号。”
“为什么?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
“见鬼。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我一直就在附近。我都看到了。”
“那你干吗不做点什么?”
“我不能。我当时还不知道你们究竟谁是谁。”
“女士,我完全被你给搞糊涂了。你究竟是谁,在这里边扮演了什么角色?”
“跟卢克一样,我也不是我外表看起来的样子。”她说道。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了一阵尖厉的蜂鸣音。
“噢,天哪!”她说着,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跟着她来到了客厅,她按下了一个小格栅旁边的按钮,说道:“喂?”
“宝贝,是我,”对方回答道,“我提前一天回家来了。让我进去好不好?我拿着好多行李呢。”
喔噢。
她放开那个按钮,摁下另外一个,随即转向我。
“是我丈夫,”她说着,紧张莫名,“你得赶紧走。求你了!走楼梯!”
“可你还有好多东西没跟我说!”
“已经够多的了。拜托别惹麻烦!”
“好吧。”我说着,匆忙回到卧室,套上裤子,趿上拖鞋。
我将袜子和内裤塞进裤子后兜之中,胡乱穿上了衬衣。
“我觉得很不爽,”我说,“你知道的,我想知道的可不止这些。”
“你想要的就是这个?”
我飞快地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不完全是。我还会回来的。”我说。
“不要,”她告诉我说,“不会再像现在这样了。时机到了,我们自然还会再见面的。”
我朝着门口走去。
“这可不算太好。”我一边说,一边拉开了房门。
“只能这样了。”
“走着瞧。”
我飞快地走过大厅,推开了“安全出口”牌子下面的门,一边沿着楼梯往下走,一边扣上衬衫纽扣。来到楼底,我停下来套上袜子,抬手捋了捋头发,接着打开了通往大厅的门。
没人。好。
我离开那栋公寓朝前走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开到我前面,接着传来了电动车窗收下去的声响,我看到一片红光。
“进来,梅林。”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菲奥娜!”
我打开车门,溜了进去,车子随即向前滑去。
“好呀,是她吗?”她问。
“是什么?”我说。
“约你去俱乐部的那个人。”
经她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这事来。
“嗯,”过了一会儿,我说道,“我觉得说不定就是她。”
她拐上大路,朝着我们先前来时的方向开去。
“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菲奥娜问。
“我也想知道啊。”我答。
“跟我说说吧,”她说,“对于某些特定环节,你大可以放心大胆地改编一番。”
“哦,好吧。”于是,我将今晚的经过同她说了一遍。
还没说完,我们便回到了那家乡村俱乐部的停车场。
“干吗又回这儿啊?”我问。
“我是在这儿弄的车,说不定是比尔的朋友的车子。我想还是把它还回来的好。”
“你是用我留下的那张纸牌进的那家酒吧?”我指了指。
“对,就在你们去跳舞之后。我盯了你大约有一个小时,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露台上。我告诉过你要当心的。”
“对不起,我大意了。”
“我忘了他们这儿不卖苦艾酒了,所以只好凑合着喝了一杯冰镇雏菊。”
“实在是太对不起了。然后你就弄了一辆车子,跟着我们离开了?”
“没错。我在她们家的停车场里一边等你,一边用你的主牌,同你保持着松散的联系。要是我感觉到危险,我会立刻上去找你的。”
“谢谢。有多松散?”
“我可没有窥探癖,如果你指的是这个的话。很好,咱们也算是新潮了一把。”
“最后一部分我还没讲完呢。”
“不用了,”她说道,“暂时不用。现在我只对一件事感兴趣。你身上有没有那个卢克·雷纳德的照片?”
“说不定,”我一边说,一边去掏我的钱包,“对,我觉得我还真有。”
我从裤子后兜中掏出我的短裤,又往里掏了掏。
“至少你穿的不是骑师。”她揶揄道。
我掏出钱包,借着顶灯打开来。我翻看钱包时,她靠了过来,一只手抓住了我的一条胳膊。最后,我终于翻出来一张清晰的彩色照片,上面有卢克和我,还有茱莉亚和当时正同卢克约会的一个名叫凯儿的姑娘。
我感觉到她的手一紧,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我问,“你认识他?”
她飞快地摇了摇头,未免否认得也太快了点。
“不,不,”她说,“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个人。”
“撒谎可不是你的强项,姑姑。他是谁?”
“我不知道。”她说。
“拜托!你看到他的时候,差点把我的胳膊掐断了。”
“别逼我。”她说。
“这关系到我的生命。”
“我觉得这可不光光是你一条命的事。”
“然后呢?”
“现在先别说这事了。”
“恐怕我做不到。我必须坚持。”
她将整个身体都转了过来,双手平伸。一阵青烟从她那精心修剪过的指甲上冒了出来。弗拉吉亚在我的手腕上悸动起来,也就是说,若是有必要,弗拉吉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护我。
我摆了一个防卫的姿势,决定放弃。
“好吧,今天就暂时先这样,咱们回家吧。”
她松开了手指,青烟随即消失。弗拉吉亚也安静了下来。她从手包中拿出一沓纸牌,抽出了前往安珀的那张。
“可迟早我还是得知道。”我补充道。
“以后再说。”当安珀的影像在我们面前放大开来时,她说。
菲奥娜有一个特点我一直比较喜欢,那就是她从来不愿意隐藏自己的情感。
当安珀的气息将我们包裹在其中时,我抬头将车顶那昏暗的顶灯,啪的一声关了。



乔治·卡林(1937~2008):美国独角喜剧演员,曾因其喜剧专辑赢得四座格莱美奖。
爱尔兰民间神怪传说中最著名的一位。传说其生前是一名勇猛的骑士,由于在战场上不幸阵亡,首级被敌人割去,因此每逢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便会骑着一匹同为亡灵的马出没于沉睡谷,四处寻找自己遗失的首级;而每当看见与自己生前长相相似者,便会斩其头颅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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