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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姓兰德尔的都该死

我们往北回到苏格兰,一路上备尝艰辛。我们担心被认出是高地人,一路上躲躲藏藏,不能买食物也不能讨食物,只能在畜棚没人看守时进去偷点吃的,或是在田里挖挖看有没有可食用的块根。
我们终于一步一步回到了北方。我们不晓得苏格兰军目前在哪里,只知道他们在北方。因为没办法确定军队所在,我们决定回爱丁堡,至少那儿可以打听到战争的消息。我们和苏格兰军失联了数周,我知道英军夺回斯特林城堡的计划失败,而詹米知道我们打赢了福尔柯克之役,苏格兰人得胜。
但之后呢?
好不容易,我们骑上了爱丁堡皇家麦尔大道的灰色鹅卵石街道。詹米立刻前往军营总部,我和玛丽前去亚历山大的住处。由于忙着赶路,我们几乎没说话,内心十分担心届时会看到什么。
亚历山大还在。玛丽走进房间便双膝一软,跪倒在他床边。亚历山大原本正昏昏沉沉打着瞌睡,猛然惊醒。他睁开眼,眨了又眨,然后仿佛看到天使降临,脸上散发出喜悦的光芒。
他的唇贴在玛丽发上,不停地说着:“神啊!我还以为……主啊,我不停地祷告……就希望再见你一面,就只要一面。主啊!”
仅仅避开视线似乎不够,于是我走出房间到楼梯平台上,在阶梯上坐了半个多小时,把疲惫的头搁在膝上休息片刻。
待时间差不多,我又回到小房间。玛丽离开的这几周,房间又变得阴郁脏乱。我替亚历山大检查病况,轻轻把手放在他孱弱的身体上。我很意外他能撑这么久,不过现在他也时日无多了。
他见了我的表情,了然于心地点点头,并不意外。
亚历山大疲惫地躺回枕头,轻声说:“我一直在等,希望她……会再回来。我很傻……但我持续祷告。现在祷告应验,我可以平静地走了。”
“亚历山大!”玛丽痛哭失声,仿佛受到重击,但亚历山大仍笑着紧握着玛丽的手。
“我们早知道这天迟早要来。不要灰心,我会一直与你同在,看护你,深爱你。我最亲爱的玛丽,别哭了。”他低声对她说着。玛丽粉嫩的脸颊涨得通红,想听他的话,却又止不住哽咽,两行泪不听话地滚下双颊。虽然玛丽灰心消沉,面容却比过去娇艳动人。
亚历山大看来是使尽了全身力气,要再求我一件事:“弗雷泽夫人,请问……明天……您可以带着堡主一同前来吗?这件事非常重要。”
我犹豫了一会儿。不管詹米听到什么消息,肯定想马上离开爱丁堡,加入大军,找到其他手下。但多待一天不可能影响战事结果,而且看到两双眼睛这样殷殷期盼地望着我,我也不忍拒绝。
我答应道:“我们会过来。”
詹米一边爬上陡峭的鹅卵石街道,往亚历山大住的巷子走去,一边抱怨:“我真是太笨了,昨天我们从当铺把珍珠赎回来后,就应该立刻出发。你不知道这里离因弗内斯多远吗?而且我们又只有烂马可以骑!”
我不耐烦地说:“我知道,可是我答应他了。而且如果你见到他……哎,到时你就明白了。”
他虽然不满,但也不再抱怨,帮我拉住大门,跟着我进入破旧的建筑物,爬上蜿蜒的楼梯。
玛丽半坐半躺在床上,身上还穿着赶路时的破烂衣裳,紧紧把亚历山大搂在怀中。她肯定一整夜都维持着这个姿势。
亚历山大看到我,轻轻从玛丽怀中起身,拍拍玛丽的手,放到一边。他一只手肘撑起身子,脸色比他的床单还要苍白。
“您好,弗雷泽夫人。”他微微一笑对我说,但脸上因汗水而显得湿亮,灰白的脸色更是不祥的预兆。
“非常感激您过来。堡主……也过来了吗?”他说着,微微喘气,眼光投向我的后方。詹米听到他的话,从我背后走进房间。玛丽听到声响,回过神来,目光投向我,再投向詹米,然后站起来,一只手怯生生地放在詹米臂上。
“图瓦拉赫堡主,我……我们……想……想拜托您一件事。”詹米态度软化,并非玛丽用头衔称呼他,而是因为她的结巴。虽然他脸色依然严峻,但不再那么紧绷,并亲切地低头望着她。
“大人,是我要求夫人带您过来的。您也看得出来,我不久于人世。”亚历山大已经直起身子坐在床沿,磨损的睡袍下摆下露出他纤细如骨的小腿。小腿透着苍白的光泽,细瘦修长的脚趾毫无血色,因循环不良而变成黯淡的青色。
过去我常见到各种形式的死亡,眼前这是最糟的情况,也可以说是最好的情况。患者面临死亡,但充满勇气;而医者治疗无效,只能撒手。不管最后治疗是不是徒劳无功,我还是翻遍药箱,找出我帮他制作的毛地黄素。我有几瓶效力不同的棕色输液,色泽由浅到深,装在玻璃小瓶里。我毫不犹豫选了最深的一瓶,因为他每次呼吸,我都能听到肺里的积水发出啵啵声。
他脸上蜡纸似的皮肤像蜡烛般散发出光芒,这光辉不是毛地黄素的功效,而是出于意志力,也就是这意志力,让他支撑到现在。这种情况我以前也见过几次,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他们意志坚强,可以超越身体的极限,撑过一段时间。
我想有些阴魂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尽管虚弱的肉体已经倒在路边,生命无法支持延续,但精神意志却残存下来。我今天带詹米来,原因之一就是不想让亚历山大心愿未了就离开人世。
詹米自己似乎也有类似的结论,轻声问道:“我看到了。你希望我做什么?”
亚历山大闭上眼点点头,举起我递给他的小瓶喝下,苦味让他打了个冷战。他睁开眼睛,对詹米微笑。
“我只拜托您继续留在这里,我保证不会耽误太久。我们还要再等一个人。”
等待的时候,我继续想办法帮着亚历山大,虽然这状况下我能做的不多。我又给了他毛地黄输液,并用点樟脑帮他缓解呼吸困难。用了药后,他的情况似乎好了一点,但我用自制听诊器对着他凹陷的胸部听诊时,能听到他心脏正猛烈跳动,并经常夹杂着颤动与心悸,感觉他的心跳随时可能停止。
玛丽一直握着他的手,他的目光也从未离开玛丽,仿佛要记下她脸庞的每道轮廓。光是待在同一个房间,感觉都像是打扰了他们。
门开了,兰德尔站在门边。
兰德尔不解地看了看我和玛丽,然后他看到詹米,眼神发出光芒,全身绷紧。詹米正视他的眼睛,然后转头朝床上扬头示意。
兰德尔看到亚历山大憔悴的面容,快步穿过房间,跪在床边说:“亚历山大!天啊,亚历……”
亚历山大枯槁的双手捧着兰德尔的脸,对他笑了笑,安慰他道:“没事。我没事的,翰。”
我一手托在玛丽肘下轻轻催她下床。不管兰德尔为人如何,都该让他有时间私下和弟弟说最后几句话。
玛丽失去希望,大受打击,她没有反抗,跟着我到房间另一头,由着我让她坐在凳子上。我从水罐里倒点水沾湿手帕,想给她擦擦眼睛,但她只是呆坐着,槁木死灰地抓着手帕。我叹口气拿起手帕,替她擦脸,并帮她尽量梳顺头发。
后方传来轻轻的哽咽声,我朝床那儿看去,兰德尔还是跪在地上,脸埋在弟弟的大腿上,而亚历山大握着他的手,轻抚他的头发。
亚历山大说:“翰,你知道我拜托你这件事是很难开口的,但如果你爱我这个弟弟……”话没说完,他突然大咳,脸上因为过度用力泛起一阵潮红。
詹米的身躯原本就绷得很紧,现在更显僵硬。兰德尔似乎感觉到詹米的目光停在他身上而僵住身子,但他没有抬头。
兰德尔一只手放上弟弟肩膀,仿佛要平息他的咳嗽,冷静地说:“别担心,你知道你用不着开口,我会照你的意思去做,她就是……那个女孩?”他往玛丽的方向瞟了一眼,但不太想直视她。
亚历山大点点头,仍在咳嗽。
兰德尔双手放在亚历山大肩上,想让他躺好。“没事的,我会想办法让她生活无虞的。你放心吧!”
詹米低头看我,睁大眼睛,我看着他缓缓摇头,感觉寒毛从背脊一路窜起。现在一切都合情合理了,为什么玛丽尽管痛苦,双颊却红润娇艳,还有为什么她愿意嫁给伦敦的犹太富商……
“不是钱的问题,她有身孕了。他……”我停下来,清清喉咙说道,“我想亚历山大希望你娶她。”
亚历山大点点头,眼睛仍然没有张开。他喘了一会儿,然后张开眼睛,明亮的浅棕色双眸盯着哥哥,他哥哥的表情既震惊又无法理解。
“没错……翰,我要你为我照顾她。我想……让我的孩子姓兰德尔。你可以……让他们在社会立足,比我能做的更多。”他伸出一只手,摸索着。玛丽抓住他的手紧揣在怀里,仿佛抓住浮木一般。他温柔地对玛丽微笑,伸出一只手去抚摸她闪耀的深色鬈发,那鬈发落在她脸颊旁,遮住了她的脸。
“玛丽,我希望……哎,你知道我希望什么,我希望的很多。我也对很多事感到抱歉,但我不后悔我们彼此相爱。经历了这些快乐的日子,我可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只是我怕有人欺负你、羞辱你。”
“我不在乎!谁知道都无所谓!”玛丽忍不住大喊。
“但我在乎。”亚历山大轻声说。他对兰德尔伸出另一只手,兰德尔犹豫一下后便握住。亚历山大把两只手拉在一起,玛丽的手动也不动,兰德尔的手则十分僵硬,就像木头砧板上的死鱼。但亚历山大紧包住他们两人的手,紧紧覆在一起。
“你们是我最亲爱的人,我把你们交给对方。”亚历山大轻声说,轮流看着两张脸。听到这临终的最后请求,两张脸都面露惊恐,但也因为即将失去最重要的亲人,同样充满强烈的哀伤。
“可是……”从我认识兰德尔以来,第一次见他哑口无言。
“很好。”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亚历山大睁开眼睛,吐出憋了许久的一口气,对哥哥微笑,“没有多少时间了,现在就让我为你们主持婚礼。就因为这件事,我才请弗雷泽夫人带堡主前来。大人,请问您愿意和妻子一起当我们的见证人吗?”亚历山大抬头望着詹米,詹米从惊愕中醒来,机械般地点点头。
我从来没看过这三个人那么灰头土脸。
亚历山大太虚弱,只好由面容僵硬的兰德尔帮忙,把牧师的白领圈系到亚历山大苍白的脖子上。兰德尔本人看起来也糟透了,疾病让他面容枯槁,在脸上深深凿出皱纹,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几岁,眼窝深陷如同人骨刻出的深穴,穴里一双眼睛向外凝视。他身上一如往常,穿着无可挑剔的行头,于是整个人看来就仿佛裁缝把衣裳套在做工拙劣的人体模型上,模型脸部仅是在木头上随便刻出眼鼻。
至于玛丽,她悲伤地坐在床上不停哭泣,眼泪无助地落在斗篷上,头发乱糟糟的,我只好尽量帮她打理,替她拉直连身长裙、梳理头发。她沮丧地坐着吸鼻子,眼睛盯着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一手撑着梳妆台,一手在抽屉里找东西,最后拿出一本大大的《公祷书》。书太重了,他没办法像平常一样举在面前,他也站不起来,于是重重坐在床上,书摊开放在膝盖上。他闭上眼,喘着粗气,一滴汗水从脸上流下来,在书页上留下了汗渍。
“诸位好……”亚历山大开始主持。为了他自己,也为了其他人,希望他选的仪式简短一点。
玛丽止住啜泣,又红又亮的鼻子在苍白的脸上特别显眼,上唇还有一道鼻涕的痕迹。兰德尔面无表情地从袖子里抽出亚麻手帕,默默地递给她。
她淡淡点头接过,默默地用手帕抹抹脸。
“我愿意。”她脱口而出,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
兰德尔也允诺了,口气坚定却充满抽离感。眼前缔结婚约的两人都不在意彼此,他们的眼睛都盯着祈祷书,全副心神只放在眼前坐着的这个男人身上。
结束的一刻,也不适合恭喜新人,我们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詹米带着询问的目光看我一眼,我耸耸肩。我那时嫁给詹米之后马上就昏过去了,所以也不晓得接下来该怎么做。玛丽好像即将步上我的后尘,她看起来也快昏过去了。
仪式完成后,亚历山大动也不动地坐了一会儿。他淡淡笑着,若有所思地环视房间,目光轮流在每张脸上停留,从兰德尔、詹米、玛丽,一直到我。他柔和的浅棕色眸子对上我的眼,我看到他眼底深处的光辉。残烛越烧越短,但烛芯却闪耀起来,瞬间明亮而炽烈。
他的目光在玛丽脸上徘徊,然后闭上眼,极度不舍而痛苦。我听到亚历山大痛苦的呼吸声,他皮肤苍白的光泽渐渐消退,烛光黯淡下来。
亚历山大仍闭着眼,一只手则盲目地摸索。兰德尔抓住他的手,扶住他的肩膀,让他慢慢躺到枕头上。亚历山大修长的手像男孩一般光滑,不安地抽动,比白衬衫还苍白。
“玛丽。”青蓝色的唇吐出低语,玛丽用双手包住亚历山大躁动的双手,紧抱在胸前。
“我在这里,亲爱的,我在这里!”她弯下身靠近他,在他耳边低语。玛丽的动作逼得兰德尔往后一步,于是他离开床边,面无表情地站着低头凝望。
亚历山大吃力地张开弧形的嘴唇,这次只张开一半,他目光搜寻,凝视着兰德尔。
“翰,你对我真好。一直……那么好。”
玛丽俯在他身上,秀发垂落,阴影遮住亚历山大的脸。兰德尔站着,像古代巨石阵的巨石一样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弟弟与自己的妻子。房里悄然无声,只有炉火的絮语,以及玛丽轻轻的抽泣声。
詹米轻碰我的肩膀,他朝玛丽的方向扬头。
他平静地说:“陪她一下。不会很久吧?”
“不会。”
詹米点点头,然后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走到兰德尔身边。他抓住兰德尔僵硬的手臂,轻轻让他转向门口。
詹米平静地说:“来吧,老兄。我会看着你平安回到营区。”
兰德尔离开,歪扭的门打开时嘎吱作响,他走出门,回到住处,孤身一人,度过他的新婚之夜。
我关上客栈房间的门,筋疲力尽地倚在门上。外头漆黑一片,守夜人的呼喊声回荡在大街上。
詹米在窗边守望。我一进门他就走过来,连斗篷都来不及脱,他就一把将我紧紧搂在怀里。我一下没入他的怀抱,感受他温暖强壮的身体。他一只手托在我膝盖后,将我抱起,走到窗边的座位。
“喝点东西吧,外乡人,你看起来累坏了。”詹米拿起桌上的长颈瓶,为我调了杯饮料,看来是要调白兰地加水,只是他没加水。
我疲惫地扒梳头发。我们一早吃完早餐,就到拉迪沃克巷找亚历山大,现在已经过了傍晚六点,感觉我好像去了好几天。
“可怜的亚历山大,他没撑多久,好像只是在等,确定有人能给玛丽安稳的生活。我传话给玛丽的姑姑了,她姑姑和两个堂亲来接她。他们会……处理他。”我啜饮着白兰地,醇酒烧灼我的喉咙,酒气在喉中冉冉上升,就像烟雾在旷野中上升,但我不在乎。
我努力挤出微笑说:“好了,至少我们能确定弗兰克安全了。”
詹米此时怒目望着我,两道微红的眉毛几乎连成一气。
他恶狠狠地说道:“该死的弗兰克!姓兰德尔的都该死!该死的乔纳森·兰德尔,该死的玛丽·霍金斯·兰德尔,该死的亚历山大·兰德尔……愿他灵魂安息。”詹米最后在胸前画个十字。
“你说过不会嫉妒……”我才开口,他就生气地瞪着我。
“我骗你的。”他抓住我的肩膀摇晃我,“既然都说了,克莱尔·兰德尔·弗雷泽,你也该死!我他妈当然嫉妒!我嫉妒你回忆中没有我的每一秒,嫉妒你为别人流的每一滴泪,嫉妒你在其他男人床上的每一刻!该死的你!”他打翻我手上的白兰地——我想他是不小心的,然后把我拉过去,粗暴狂野地吻我。
他又拉开我,再次摇晃着我说道:“你是我的,该死的你,克莱尔·弗雷泽!我的,谁也别想和我一起拥有你,不管是别的男人、记忆,还是什么都一样,只要我们都还活着就不准!不准你再对我提起那男人的名字,你听到了吗?”为了用力强调这句话,他又狠狠吻我。“你听到了吗?”他拉开身子再次确认。
我吃力地开口:“如果你……放手,我就能……好好回答。”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赶紧把我放开。“对不起,外乡人,我只是……天啊,你为什么……好吧,我知道为什么……但你难道非得……”我把手放在他脑后,往下一拉,用长长的深吻打断他的语无伦次。我放开他,坚定地说:“对,我非得完成这件事,但现在都结束了。”我松开斗篷,让它滑下肩膀落在地板上。詹米弯下腰想拾起,我出手阻止。
“詹米,我累了。带我上床好吗?”我说。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气,低头盯着我,眼里满是疲倦、压力与深情。
“好。”他终于低哑地说道,“过来。”
詹米默不作声,在粗暴的动作中,将他锋利的怒气化成猛烈的欢爱。
“啊!”我在欢愉的边界发出疼痛的呻吟。
“对不起,褐发美人,我控制不了……”
“不、不……”我用热唇封住他多余的歉意,紧紧拥着。当律动的柔情在我们之间翻涌滋长,我感到他深藏的怒气逐渐消退。他的唇紧贴着我,开始温柔探索我的唇,一啄一啄用舌尖爱抚我,轻轻驱离我即将散失的痛楚。
我捧住詹米的脸庞,需索的舌尖与他紧密交缠。他今早没刮胡子,微微的胡楂在我的掌中轻轻磨蹭着。
詹米微微侧身小心不压痛我,然后低身覆上我,重拾急促的节奏,抚遍彼此每一寸敏锐颤抖的肌肤,牢牢结合我们狂野的感官,以无声的唇齿诉说着柔蜜私语。
我们在充满生气的爱涌中合为一体,死亡的手永远无法触及我们无垠的深情。
坟冢是幽静隐秘之地/但我想没人愿在此相拥。16
此刻,亚历山大冰冷的躯体躺在床上,玛丽独守空闺,而我们则在此温存相守,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他攫住我的臀,硕大的手心温暖我的肌肤,把我深深压向他。一股战栗传遍我全身每一个敏感的细胞,也传遍他的每一寸灼热,仿佛我们共享一副血肉之身。
我从睡梦中醒来,仍在他怀里,感觉到他仍醒着。
“再睡吧,褐发美人。”詹米的声音特别轻柔低沉,充满令人心碎的余韵,我的眼角闪过一瞬隐约的光影。我伸手一摸,发现他的脸颊已经湿润。
“怎么了,亲爱的?”我低声呢喃,“詹米,你明白我多么爱你吗?”
“我明白,我完全明白。睡吧,我会在你沉睡时告诉你,我是多么爱你。你醒着的时候,我怎么说听起来都像是一遍又一遍的傻话。在我怀中好好睡吧!同样的傻话终究会穿透你的梦境,让你明白我这颗只属于你的真心。再睡吧,褐发美人。”他平静地说着。
我转过头,双唇刷过他锁骨中央的凹陷,在那小小的三角疤痕下,脉搏缓缓跳动。我把手覆在他胸口上,将自己的梦交给他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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