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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对,是无价的,”我答道,“就像你所说的那些笑话。我必须为你鼓掌。不仅仅是因为那时我对这些事一无所知,而是因为我把许多细节揉在一起之后,还是什么也没能猜对。这便是你想听的吗?”
“对。”她说。
“不过你也有失算的时候,这点我同样很高兴。”我补充道。
她叹口气,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酒。
“对,是出乱子了,”她承认道,“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我没想到也会出岔子。时至今日,我还是很难相信这世界上竟会有那么讽刺的事情存在。”
“你要是想让我为整件事情喝彩,那就得更详细一些才行。”我建议道。
“我知道。首先,我讨厌看到你应该幸灾乐祸时,脸上仍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情;其次,这件事里边兴许还有能够打击到你的地方。”
“有所得必有所失,”我说,“我敢打赌,那些日子里,肯定还有一些让你不解的人和事存在。”
“比如?”她问。
“比如为什么那些针对我的4月30日的谋杀,一次也没成功过。”
“我猜应该是里纳尔多破坏了我的计划,暗地里向你通风报信。”
“错了。”
“是吗,那……?”
“那个泰一甲。她有一种想要保护我的强烈欲望。兴许你还能想起她那时的样子,因为她当时就附在盖尔·兰普伦的身上。”
“盖尔?里纳尔多的女朋友?我儿子在和一名幽灵约会?”
“别这么大惊小怪,他大学一年级时,做得可比这差多了。”
她想了想,随即缓缓点了点头。
“这话让你说对了,”她承认道,“我忘了卡洛儿了。不过,除了她在安珀所承认的那些事,你仍然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吗?”
“还是不知道。”我说。
“这倒是给整件事情涂上了一层更加诡异的色彩,”她沉吟道,“尤其是自从咱们再次产生交集之后。我在想……”
“什么?”
“她到底是为了保护你还是为了挫败我,是你的保镖还是我的祸害?”
“很难说,因为这两者的结果一样。”
“可她最近很显然都在围着你转,这似乎印证了前者。”
“当然,除非她知道一些我们并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
“比如咱俩继续变成对头的可能性。”
她笑了。
“你真应该去上法律学校,”她说,“你跟你在安珀的那些亲戚一样诡诈。不过,我倒是可以跟你说句实话,我并没有任何让事情朝着那个方向发展的计划。”
我耸了耸肩。
“只是一个念头而已。请继续说茱莉亚的事情。”
她继续吃了几口。我也随着她吃了起来,随即发现停不下来了。我瞥了一眼曼多,他依然是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就算打死他,我想他也不会承认自己用了魔法,来增加食物的香味,好让食客将盘子里的东西吃光的。不管怎样,在她继续说下去之前,我确实是吃光了那道菜。而且,仔细想想,我也很难找出缺点来。
“你们两个分手后,茱丽叶跟了各种各样的师傅,”她开口说道,“我有了计划之后,让他们找一些借口来泼一盆冷水或是说些令她丧气的话,让她转而去投别人,不过是小菜一碟。没过多久,她就找上了维克多,他当时已在接受我们的辅导。为了让她留下来,我命令他给她些甜头,跳过许多必修的基本功,直接教她我为她选定的入门功课……”
“那是……?”我插嘴道,“入门功夫可有不少,而且每一门结果都会大相径庭。”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撕下一块面包,蘸了蘸黄油。
“我亲自带领她,通过了我自己创造的一个版本——破碎试炼阵。”
“听起来像是从安珀那边的影子当中传过来的一种东西。”
“你的地理学得还不错,”她说,“但要是你知道怎么去做,其实并没有那么危险。”
“就我理解,”我说,“那些含有试炼阵影子的影子世界当中,只有残缺不全的版本,通常都险之又险。”
“只有你不知道如何处理的时候,才会危险。”
“然后你让茱莉亚去走这个破碎试炼阵了?”
“就我理解,你所说的走试炼阵,恐怕同我前夫和里纳尔多告诉我的完全一样,你得从最外面开始,跟着一些线条到达内部某个点上,然后便会有能量注入你的体内。”
“对。”我承认道。
“在破碎试炼阵当中,”她解释道,“你得通过残缺之处,一路前往中央。”
“如果线条断了或者不全,那你又怎么能跟着它走?在真正的试炼阵,你一旦离开图案,便会立刻化为劫灰。”
“你要跟的不是那些线条,而是当中的空隙。”她说。
“那等你出现在……那个什么地方之后呢?”我问。
“你身上便有破碎试炼阵的影像了。”
“你怎么召唤它?”
“通过残缺,召唤它的画面,就像是从一口黑井当中汲取能量一样。”
“那怎么穿越影子?”
“同你们很像,就我理解,”她说,“但残缺会一直跟着你。”
“残缺?我不大明白。”
“试炼阵当中的那些缺口,它们也会跟着你一起穿越影子,如影随形,有时只是头发丝那么大,有时会是一个无底深渊,而且还会随时变幻,突如其来,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出现。现实当中的一种偏差。这便是这种破碎试炼阵危险的地方,一旦掉进去,你就死定了。”
“那它肯定也存在于你所有的咒语当中,比如陷阱什么的。”
“所有的获得都会有风险,”她说,“如何避免则是一门艺术。”
“这便是你传授给茱莉亚的入门功夫?”
“对。”
“还有维克多?”
“没错。”
“我明白你所说的东西,”我回答道,“但你得明白,破碎试炼阵是从真正试炼阵当中吸取的能量。”
“当然。那又怎样?要是你小心的话,镜像几乎和真正的试炼阵一样好。”
“准确来说,这里一共有多少层可用影像?”
“可用?”
“它们肯定会随着影子的增加而衰减。什么时候是极限,让你说‘越过这层破碎影像,便会摔断我的脖子,我不能冒那个险’?”
“我明白你的意思。前九个大约是没事的。不过我从没试过。前三个是最好的,随后的三个所形成的圈,也还可以对付。接下来的三个,风险就大多了。”
“每一个后面的壕沟都会增大?”
“完全正确。”
“你干吗要告诉我这么隐秘的信息?”
“你入门的层次要高得多,所以也就无所谓了。还有,你也改变不了什么。最后,你需要知道这个,才能欣赏接下来的故事。”
“好吧。”我说。
曼多轻轻扣了扣桌面,两只装着柠檬饮品的水晶杯,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我们明白了他的意思,清空了盘中的美味之后,这才接着往下说。窗外,云影滑过山坡。走廊后面,隐隐传来了乐声。一阵叮当的声响夹杂着刮擦之声,像是有人在远处掘挖着什么,也从外面传来,很像是在要塞当中。
“这么说是你给茱莉亚启的蒙。”我乘胜追击。
“对。”贾丝拉说。
“那然后呢?”
“她学会了召唤破碎试炼阵影像,用它来增强目力,练习咒语。她学会了通过它的缺口,来汲取原始能量。她学会了影子穿越……”
“一边还得留神深渊?”我提醒道。
“是这样的,而且她还摸出了诀窍。实际上,她在所有方面都很有天分。”
“真是难以置信,一个凡人,竟然能够通过一个残破的试炼阵,并活下来。”
“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凤毛麟角,”贾丝拉说,“其他人踏上一条线后,便会在残缺区域神秘死去。兴许,十成当中只有一成人能够做到。倒也不算什么坏事,可以让这件事看起来更加莫测高深。通过的人当中,很少有人能像她这样,在各方面都成为行家里手。”
“而且你说她了解了自己要学的东西之后,实际上比维克多还要出色?”
“对。等到我学会赞赏这一点时,已经太迟了。”
我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像是在查看我的反应的样子。我从盘子上抬起头来,挑了挑一条眉毛。
“对,”她显然满意了,于是接着说道,“你在神泉边时,并不知道自己刺中的是茱莉亚,对不对?”
“对,”我承认道,“我一直以来都被面具搞得有些晕头转向。对于所发生的一切,我实在找不出任何动机。那些花尤其令人不解,我一直就没搞明白到底是你,还是面具拿着那种蓝色石头藏身其后。”
她哈哈笑了起来。
“那些蓝色石头,以及出产它们的洞穴,都是一个家族秘密。那种材质能够隔绝魔法,但两块之间——同一块石头分成的两块——却存在着联系,通过它,一个敏锐的人便能追踪另外一个……”
“穿越影子?”
“对。”
“即便是实施追踪之人并没有什么特殊法力?”
“对的,”她说,“和追踪一名移动的影子行者差不多。只要够快,够敏锐,那便任何人都能做到。追踪的是影子行者的踪迹,而非她本人。”
“她,她……你是说你也中招了?”
“没错。”
我抬起眼来,刚好看到她面色红了红。
“茱莉亚?”我说。
“你开始明白了。”
“没有,”我说,“哦,兴许一点点吧。她比你预想的要有天赋得多,这一点你已经告诉我了。我的印象是她似乎在某件事上耍了你。不过我拿不准是在哪儿,或是怎么做到的。”
“我带她来了这儿,”贾丝拉说,“来取一些设备,好带到离安珀最近的影子圈去。当时她确实看了一眼我在要塞中的工作室来着。那时我太没戒心了,说了不少。可我又怎能料到她竟然暗地里将这些都记在了心里,并且还形成了一个计划?我当时觉得她太过温顺,不可能产生这样的想法。我得承认,她确实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演员。”
“我看了维克多的日记,”我说,“给我的印象是你当时一直戴着面具或是风帽,而且很有可能还使用魔法变声?”
“对,不过,非但没有让茱莉亚生出一份敬畏之心,变得更加恭顺,反而激起了她对魔法的贪念。我觉得她那时应该是拿了我的一块翠格力斯,就是那些蓝色石头。剩下的便都是老皇历了。”
“对我来说并不是。”
一碗完全没见过但看起来却令人馋涎欲滴的蔬菜,热气腾腾地出现在了我面前。
“想想。”
“你带她去了破碎试炼阵,并且带她入了门……”我开始道。
“对。”
“她的第一个机会,”我继续说道,“便是利用那个……翠格力斯返回要塞,窃取了你另外的一些秘密。”
贾丝拉轻轻鼓了鼓掌,尝了尝那蔬菜,随即又赶忙吃了几口。曼多笑了。
“除此之外,我就一无所知了。”我坦白道。
“做个好孩子,把你的蔬菜吃了。”她说。
我依言而为。
“根据我对这个精彩故事的总结以及我对人性的了解,”曼多突然评论道,“我得说,她除了想要测试一下她的翅膀,还想试试她的爪子。据我猜测,她还回去挑战了她的前任师傅——维克多·梅尔曼,并同他定下了一场魔法对决。”
我听到贾丝拉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事是你猜出来的?”她问。
“是,”他摇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答道,“而且我还乐意进一步猜测,此事也曾发生在你和你自己的师傅身上。”
“邪门,你怎么知道的?”她问。
“仅仅是猜测而已,沙鲁应该就是你的师傅,而且兴许还不止,”他说,“不过这倒是解释了为何你们两人都对这个地方如此熟悉,而且还能让前任主人失去防备之心。在他被打败的最后时刻,兴许还硬挺了一会儿,诅咒有一天,同样的命运降临到你头上。而且即便不是这样,这种事情有时还真是报应不爽。”
她“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看来,真正邪门的是你的推理能力,”她的声音当中透着赞赏,“不过你光凭直觉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可不得了。”
“好在还能猜中一些。不过,我估计茱莉亚应该是吃了一惊,因为维克多竟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完全正确。她没料到我们会将学徒置于两层保护之下。”
“可她的防御能力很显然也不错,至少还不错。”
“正确。当然,即便是那样,也同输了没什么两样。因为她清楚我迟早会知道她的背叛,很快会来清理门户。”
“哦。”我说道。
“是的,”她道,“所以她才假死,而这一招,不得不承认,确实瞒了我好久。”
我想起了那天前去茱莉亚的公寓时的情形:那具尸体,那头怪兽的袭击。那具尸体的脸被毁掉了一部分,而其他部分也是一片血污。可身材同茱莉亚一样,或多或少同她有些像。随后,我便成了那头隐身暗处的狗一样的怪兽的目标,这极大地分散了我的心思,没顾得上再查看细节。等到我终于捡回了一条命,警笛声已是越来越近,使得我更加关心的是如何溜之大吉,而非细细搜查。从那以后,那个场面每次回到我的脑海,所看到的死者自然也就变成了茱莉亚。
“难以置信,”我说,“那我发现的那具尸体又是谁的?”
“我也不知道,”她回答道,“兴许是她影子当中的自己,或者街边一个不相干的人。也有可能只是停尸房中偷来的一具尸体。我没办法知道。”
“它带着你的一块蓝色石头。”
“对,而另外一半,就在被你干掉的那头怪物的项圈之上。是她打开门,放它出来的。”
“为什么?还有,那门神又是怎么一回事?”
“把水搅浑,混淆耳目。维克多以为是我杀了她,而我则认定是他干的。他认为我会打开通往锁钥的一条通道,在她之后就派了那头怪兽来。我则猜测是他干了此事,而且对他隐藏自己精进这件事,有些恼火。”
我点了点头。
“那些怪物是你在这附近养的?”
“对,”她回答道,“而且我也给他们看了,在毗邻的几个影子当中。我有好几头,都戴着蓝色缎带。”
“看来我还得继续同怪兽打交道,”我说,“它们看起来很讨人喜欢,而且本事也不错。这么说,她扔下一具尸体,并藏起了通往这儿的一条通道,于是你认为是维克多杀了她,并且还在密谋偷袭你的圣地。”
“差不多。”
“而他则觉得是因为她威胁到了你——因为那条暗道——所以你杀了她?”
“我不确定他是否发现了那条暗道。你也看到了,它隐藏得非常好。不管怎样,我们俩对她的所作所为,都丝毫没有察觉。”
“后来呢?”
“她在我身上也放了一块翠格力斯。后来,她便用另外半块追踪我,穿过影子到了伯格玛。”
“伯格玛?你怎么会出现在那儿?”
“没什么要紧的,”她说,“之所以提到它,是为了让你把她看得更清楚一些。实际上,我之所以知道这事,还是因为她后来告诉了我。然后,她从黄金圈追踪我,回到了这个城堡。剩下的事情你便知道了。”
“我还是有点不大肯定。”
“她在这个地方设下了埋伏。当她突袭我时,我确实毫无准备。所以才会变成了衣架。”
“然后她便把你带到了这儿,为了便于露面,她戴上了一个守门员面具。她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慢慢积累功力,增加本事,在你身上挂雨伞……”
贾丝拉轻哼了一声,我这才想起来,她的牙齿更加厉害。我赶忙换了一个角度:“我还是不明白她为何要不时偷窥我,有时还朝我撒花。”
“男人可真都是木头,”贾丝拉说着,端起酒杯,一口喝干,“你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却单单不明白她的动机。”
我听到曼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当我瞥向他时,他又转开了目光,摇了摇头。
“这不明摆着嘛,”贾丝拉说,“她还在乎你。很有可能,还不是一星半点。她在和你玩游戏,想要引起你的好奇,想让你去寻她,去找她,很有可能还想在你身上试试她的功力。她想让你知道,当年你拒绝她的那些东西,她现在都得到了,你当年不信任她,大错而特错了。”
“这么说这事你也知道。”
“有时,她跟我还算是无话不谈。”
“于是,她在乎我到了用翠格力斯追踪我到安珀,并试图杀死我的地步。他们差点就得手了。”
贾丝拉转过目光,咳嗽了一声。曼多赶忙站起身来,绕过桌子,给她添酒,顺便挡在了我和她之间。就在她被完全挡在我的视线之外时,我听到她轻声说道:“哦,不准确。那些杀手是……我派去的。当时里纳尔多并不在你身边,不能给你通风报信,所以我觉得应该再试一次。”
“哦,”我说,“那周围还有杀手在游荡吗?”
“他们是最后一批。”她说。
“那我就放心了。”
“我并不是在道歉。我只是在解释,在说清楚我们之间的区别。你也愿意将这件事一笔勾销吗?这一点我得弄明白。”
“我已经说了,咱俩之间已经扯平了。这话依然有效。那朱特又是怎么扯进这件事里的?我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混到一起去的,还有就是他们是什么关系。”
曼多给我杯中象征性地添了一点,随即回到了他的座位上。贾丝拉直视着我的眼睛。
“我不知道,”她说,“我们打起来时,她并没有帮手。想必是我僵化过去后才出的这一情况。”
“你知道她和朱特会逃往哪里吗?”
“不知道。”
我瞥了一眼曼多,他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他说,“不过,我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是吗?”
“除了他已通过洛格鲁斯的考验并且获得了法力之外,我觉得还有必要提醒你。抛开他的伤疤和耳朵上缺了的那一块不谈,你不觉朱特跟你很像么?”
“朱特?我?开什么玩笑!”
他看了一眼贾丝拉。
“他说得没错,”她说,“很显然你们俩有一定关联。”
我放下叉子,摇了摇头。
“荒谬,”我的声音当中,更多的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而非肯定,“我从来没觉得。”
曼多耸了耸肩,耸得不动声色。
“你想上一堂否认心理学课程吗?”贾丝拉问我。
“不想,”我说,“我想要一点时间,来让这事沉浸下去。”
“不过该上另外一道菜了。”曼多说着,大大地做了一个手势,那菜便出现在了眼前。
“你放了我,你那些亲戚会不会找你麻烦?”过了一会儿,贾丝拉问道。
“等到他们察觉你已经不见了时,希望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好故事。”我回答道。
“换句话说,你已经胸有成竹了。”她说。
“兴许一点点吧。”
“我会看看我能做什么的。”
“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欠人人情,”她说,“而且在这件事上,你为我做的远比我为你做的要多。如果有办法能将他们针对你的怒火引开,我会去做的。”
“你心里已经有什么想法了吗?”
“先这样吧。有时,知道得越少反而越好。”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话。”
“不过我倒是有换一个话题的绝佳理由,”她说,“朱特这个敌人,有多少斤两?”
“对我?”我问,“还是你担心他去而复返?”
“你既然这么说,那二者皆有。”
“我相信,如果他能杀了我,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下手。”我说着,看了曼多一眼,他点了点头。
“我觉得恐怕也是如此。”他说。
“至于说到他是否会回到这儿窃取他所需要的东西,”我接着说道,“你是最好的裁判。就一个人所能从那神泉当中得到的全部能量来说,他到底获得了多少?”
“很难给出一个准确的数字来,”她说,“因为他当时的实验条件非常模糊不清。百分之五十吧,兴许。只是猜测。他会满意吗?”
“也许吧。那他现在有多危险?”
“非常危险。等到他完全掌握了之后。不过,如果他真想回来的话,那他也得掂量掂量,这地方可不是想来就能来的,甚至包括像他这样的人。我怀疑他会离得远远的。光一个沙鲁——在他目前的状态下——就是他不可逾越的障碍。”
我继续听着。
“茱莉亚很有可能会建议他打消这个念头的,”她继续说道,“毕竟她了解这个地方。”
我点点头,以示赞成。该见面时,总该会见面的。而此刻,我能提前准备的事情并不多。
“现在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她说。
“尽管问。”
“那个泰一甲……”
“怎么了?”
“虽然她披着奥库兹女儿的皮,但我还是敢肯定,她绝对不会是随便来宫殿走走,然后游荡进了你的公寓的。”
“很难,”我回答道,“她是跟着官方使团来的。”
“那我能问问使团是什么时候到的吗?”
“那天早些时候,”我回答,“不过,我恐怕不能透露太多的细节,因为……”
她摆了摆那只戴着上好戒指的手,止住了我。
“我对国家机密不感兴趣,”她说,“虽然我知道妮妲通常都会陪着她父亲,干一些秘书的活儿。”
“那……?”
“她妹妹也一起来了还是待在家里?”
“那应该是卡洛儿,对不对?”我问。
“对。”
“她也来了。”我回答道。
“谢谢。”她说着,将注意力转回到了食物上。
该死。这算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关于卡洛儿,她知道一些我并不知道的事情?某些同她目前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相关的事情?若真是如此,那我该怎样才能探出口风来?
“为什么?”我随即说道。
“好奇而已,”她回答,“我认识这家人……在一段更为欢愉的时光里。”
贾丝拉也有多愁善感的时候?鬼才信。那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万一这家人遇到了一两个麻烦呢?”我问。
“除了妮妲被泰一甲附身这事?”
“对。”我说。
“那可真叫人遗憾,”她说,“什么麻烦?”
“也没什么,卡洛儿似乎被人给囚禁了。”
只听得“当”的一声响,她手中的叉子落在了盘子上。
“你说什么?”她问。
“一个小失误。”我说。
“卡洛儿?怎么回事?在哪儿?”
“这得看你究竟有多了解她了。”我解释道。
“我喜欢那丫头。别卖关子了。出什么事了?”
似乎不仅仅是一点点迷惑那么简单。但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你很了解她母亲吗?”
“金妲。我见过她,在外交场合。一个美丽的女子。”
“跟我说说她的父亲。”
“哦,他是皇室的一员,但他们那一支并没有继承权。在成为内阁总理大臣之前,奥库兹是伯格玛驻卡什法大使。他的家人与他同住,所以我自然在不少场合见过他——”
注意到我正在透过洛格鲁斯之兆注视她之后,她抬起了眼。我们的目光碰在了一处,她笑了。
“噢,你问的是她的父亲。”她说着,顿了顿,随即点点头。
“这么说传言是真的了。”她最后说道。
“你真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流言,绝大部分都没办法证实。我又怎么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而且我为什么要在乎?”
“你说得没错,当然,”我说,“不过……”
“又是那老小子的风流债,”她说,“有没有人专门帮他记录过?真是神了,他竟然还腾得出时间来治理国家。”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我说。
“那就实话实说吧,除了流言所说的那些东西,在样貌上确实也有一些家族特征。不过我因为和大多数的亲戚都没走动,所以说不上来到底像在哪儿。你是说这事果然是真的?”
“是。”
“仅仅是因为相似,还是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
她莞尔一笑,拾起了叉子。
“我一直很喜欢那些揭露一个人出身的童话故事。”
“我也是。”我说着,继续吃了起来。
曼多清了清喉咙。
“这似乎不大公平,”他说,“讲故事只讲一半。”
“没错。”我附和道。
贾丝拉将目光转回到了我身上,叹了一口气。
“好吧,”她说,“我来问。你怎么敢肯——噢,当然,试炼阵。”
我点了点头。
“啧啧啧,小卡洛儿,试炼阵的女学徒。这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吗?”
“是的。”
“我猜她现在应该正在某个影子当中……庆祝呢。”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什么意思?”
“她确实不见了,但我不知道去了哪儿。是试炼阵把她带走了。”
“怎么带走的?”
“好问题。我也不知道。”
曼多清了清喉咙。
“梅林,”他说,“兴许有一些事,”他摆了摆左手,“你会或多或少会有些自责……”
“不,”我说,“这是该有的谨慎,甚至对你来说也一样,我的哥哥,混沌贵胄。而且对殿下您想必也一样,”我朝贾丝拉点了点头,“只是你们打过交道,对那姑娘更会有一份感情。”为了不让这话过于生硬,我又赶忙补充了一句,“或者,对她至少没有怨恨。”
“我说过了,我非常喜欢那姑娘。”贾丝拉将身子往前靠了靠,声明道。
“好,”我回答道,“虽然整件事从头到尾我都被蒙在鼓里,但我觉得自己至少有部分责任。所以我觉得有责任让事情好起来。只是我还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
“出什么事了?”她问。
“她说想去看试炼阵时,我们正在兴头上,于是我答应了她。路上,她问了我一些关于试炼阵的问题,似乎都是随口一问而已,我满足了她的好奇。我并不熟悉那些关于她的出身的传言,否则我早就应该起疑心的。最后,我们到了那儿,她将一只脚踩到了试炼阵上,开始行走。”
贾丝拉倒抽了一口凉气。
“血统不对的人,会灰飞烟灭的。”她说,“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
“甚至即便是我们其中一位,”我随即说,“只要一出岔子,也是一样的下场。”
贾丝拉“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万一真正跟她老娘有一腿的是一名脚夫或是厨子呢?”她评论道。
“她是一个聪慧的姑娘。”我说,“不管怎样,试炼阵一旦发动,便没有回头的余地了。我有义务给她一些指点。否则,非但不是待客之道,而且还可能有损伯格玛和安珀的关系。”
“并且搞砸那场弱不经风的谈判?”她半开玩笑地问。
我有一种感觉,她在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往伯格玛使团的来意上引,可惜我并不上当。
“也可以那么说,”我说,“总之,她走完了试炼阵,然后它便把她带走了。”
“我那死鬼丈夫告诉我说到了试炼阵中心后,便可以命令它送你去任何地方。”
“没错,”我说,“只是她的命令有些古怪。她让试炼阵送她去它想送她去的地方。”
“我有点不大明白。”
“我也不明白,可她就那么说了,而它也照做了。”
“你的意思是她只是说了一句‘送我去你想送我去的地方’,然后她立刻便不见了,不知去了哪儿?”
“你终于明白了。”
“照这么说,试炼阵也有一定智力?”
“当然,除非它遵照的是她的潜意识,她心底里其实有想去的地方,只是她没意识到。”
“没错。我觉得应该也有那个可能。然后你就没办法追踪她了?”
“我给了她一张替她准备好的主牌。尝试的时候,确实和她连接上了。她似乎被囚禁在一个黑乎乎的地方。然后连接就中断了,事情就是这样。”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就我估计,应该是几小时前的事情,”我说,“这地方的时间同安珀接近吗?”
“应该是很接近。你为什么不再试试?”
“后来我便一直没能腾出手来。我打算过一会儿再试试。”
一阵叮当声响,伴随着咖啡的香味,传了过来。
“如果你想问我愿不愿意帮忙的话,”贾丝拉道,“答案是肯定的。只是我并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兴许,你应该再试试她的主牌,我来和你一起,说不定能够连接上她。”
“好吧,”我说着,放下杯子,翻起了纸牌,“咱们试试吧。”
“我也帮你一把。”曼多说着,起身来到了我右侧。
贾丝拉走到了我左侧。我将那张主牌举了起来,这样我们大家便都能看清楚了。
“咱们开始吧。”我说着,将意念展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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