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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米登瓦尔:逃亡

流言蜚语和一些难以置信的传言迅速传遍米登瓦尔。这艘船从杜松城到达港口后不出几小时,谢德就听到了它的消息。他震惊不已,黑色佣兵团完蛋了吗?是被他们的雇主干掉了吗?这说不通啊。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也不知道他的母亲、赛尔和朋友的情况怎样?如果传言一半是真,那么杜松城俨然已成废墟,与黑堡的这场战役已让该城彻底完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找人打听亲人的情况,但又极力克制着这股冲动,他得忘掉自己的家乡。他清楚碎嘴和他那帮家伙的为人,所有这一切都可能是诱他出来的把戏。
他在出租屋里躲了整整一天,老是拿不定主意,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按兵不动的好。如果佣兵团在逃亡,那肯定无暇顾及他,会很快离开这儿。以前的雇主肯定会很快把他们找出来。
劫将会不会也来追杀他呢?不会的。他跟他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也不会在乎他干的那些恶事。只有看墓人想抓他……他想到阉牛被指控为渡鸦的谋杀者,烂在牢房里。他真的很不明白,却又担心得要命,哪有心思去了解这档子事。就算弄清楚了,跟他的生死也并没有多大关系。
一个人独处了一天后,他决定继续找个地方做生意。他打算在酒馆里找个合伙人,决定还是从他熟悉的生意着手。
一定要找个更好的地方才行,至少不像铁百合那样让他捉襟见肘。每次想到铁百合,思乡怀旧之情溢满心间,让他倍感寂寞。他这辈子孑然一身,却也从来没有独来独往过,这种流亡的日子真是让他苦不堪言。
他走在阴暗狭窄的街上,昨夜的大雨使道路变得泥泞不堪,上山的路途更加艰难。突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什么东西,使他顿时寒彻心骨。他停下来,觉得天旋地转,一不小心撞倒了一个路人。他扶起这人,匆忙道歉,眼睛望向阴影深处。
“我猜良心又在捉弄我了。”被撞倒的人走远之后,他喃喃自语。但是他更清楚地知道,他没有看错,还听到自己的名字被轻声呼唤。他来到房子的间隙,却什么也没瞧见。
走过一个街区后,他神经兮兮地大笑起来,试着说服自己这不过是幻觉而已。黑堡的怪物跑到米登瓦尔来干什么?他们不是都被消灭了吗……不过,逃到这里的那些佣兵团的家伙却不知道,是吗?战斗还没结束他们就逃跑了。他们只盼望自己的雇主获胜,因为对方更邪恶。
他真够傻的,那些怪物怎么可能跑这儿呢?没有一个船主会载长成那副模样的东西。
“谢德,你真是自寻烦恼。”他走进一家名叫红宝石玻璃的酒馆,这里是个叫赛尔科克的人经营的,谢德的房东给他们牵过线。
两人谈得不错,谢德同意第二天下午再来。

 
谢德正与未来的合伙人一起喝啤酒。他提出的设想看起来很赚钱,赛尔科克也喜欢他的性格,而且正打算把红宝石玻璃酒馆卖给他。“一旦恐慌结束了,晚上的生意又会火爆啦。”
“是啊,这一带有几个人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上周就有五六个,天黑后就不见了。以前很少有人被这样抓壮丁,所以天黑后大伙儿都待家里,夜里也就关张了。”
温度好像降了四十度,谢德僵硬地坐在那里,两眼空空,过去的恐惧又像毒蛇一样爬进他的身体,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衬衫下的护身符。“嘿,马龙,怎么啦?”
“从杜松城就开始了,”他说着,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那时候只是尸体,但他们要活的。如果他们找到的话。我得走了。”
“谢德?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回过神来,“噢,不好意思,赛尔科克。没事,我们说正事。不过我得先去办件事情,我必须去落实。”
“什么?”
“跟你没关系,不是咱俩之间的事儿。我们谈得差不多了,明天我就把我的东西带来,咱就找个合法的公证人,把咱们的生意了了。只不过我现在有点急事。”
他几乎是跑着离开了酒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也不知道要去哪儿,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清醒。但是他清楚在杜松城发生的一切会在米登瓦尔重演,并且如果怪物已经开始寻找尸体,局面就更无法收拾了。他又摸了摸护身符,也不知道它能起多大保护作用。它真有用吗?还是仅是个信物而已?他匆匆回到出租屋,大伙儿知道他来自哪个城市,正想问他问题呢。他问起渡鸦的事儿,那案子已是满城风雨,一个外地来的警察被自己手下人指控。但是谁也不了解实情。亚萨是唯一的目击者,除了他以外,再也没人看见渡鸦是怎么死的。可是亚萨在杜松城,说不定已经死了。
黑色佣兵团绝不会留活口的。
他有股冲动想要联系上这些幸存者,他们说不定也不希望他碍手碍脚。谢德只能靠自己了。
倒是可以从渡鸦遇害的地方开始。谁知道在哪儿呢?亚萨知道,可那小子不行。还有谁?阉牛?
他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正是因为阉牛,他连家都不敢回。那家伙虽然身陷囹圄,但仍代表一种强权。他敢去面对那个人吗?而且阉牛能跟他说实话吗?
找到阉牛不难,监狱就在那儿。即使隔着笼子,有没有勇气面对他又是另一回事。但是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了暗影之下。
谢德深受折磨、羞愧不已。过去的所作所为使他无地自容,曾经的滔天罪行又让他无法弥补,但是总能做点什么吧。
“谢德,你真傻。”他自言自语,“管不了那么多,由米登瓦尔去吧,大不了搬到另一座城市去。”
但是抛开怯懦,他的内心告诫自己不能就这么跑了,不能只顾自己。黑堡的怪物已经在米登瓦尔露面了,而且两个与黑堡做过生意的人也到了。不可能这么凑巧。他要走了该怎么办呢?而且不管去哪儿,又怎么摆脱这些黑堡怪物呢?
他曾与魔鬼做过交易。直觉告诉他,只能逐步摆脱困境。
那个整天胆小懦弱的谢德早就不复存在了,他曾与克拉格一同伏击渡鸦,最后反而干掉了克拉格。
穿过牢房的时候,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胡思乱想;但去看阉牛的时候,他却胡编乱诌了一番。
审判官精神不减当年。他走进牢房,吐了口唾沫,咒骂谢德不得好死。
谢德劝说阉牛道:“在这儿甭想再欺负人,你最多能踩死只蟑螂。听我说,好汉还不提当年勇呢,想想你现的处境吧,只有我能带你离开这儿。”谢德自觉诧异,要是没有栏杆隔着,他的底气还能这么足吗?
阉牛面无表情。“接着说。”
“我不知道你在这儿听说什么没有,也许啥也没听到,让我细细讲给你听。你离开杜松城后,黑色佣兵团的大军随后就到了,他们占领了城市。夫人和他的部队兵临杜松城,攻打了黑堡。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有消息说整个城市被夷为平地。交火的时候,黑色佣兵团的一帮人夺了一条船,冲了出去,估计是他们的雇主想要对付他们。至于什么原因我就不清楚了。”
阉牛盯着他,上下打量着。“真有这事?”
“我也是听人说的。”
“就是黑色佣兵团的那些杂种把我弄到这儿的。他们诬陷我。我只跟渡鸦干过一次仗,天哪,我差点死在他手里。”
“他死了。”谢德把亚萨目睹的事情讲给他听。“我知道谁杀死了他,也知道他怎么会死。我得弄清事发地点,这样我就能进一步搞清楚一些事情。你告诉我地方,我好救你出去。”
“我只知道个大概。我记得追上他的地方,还有他和亚萨逃跑的那条路。两条路挨着。你干吗想知道?”
“感觉黑堡怪物在渡鸦身上种了什么,那玩意儿就像种子一样。所以他才会死,跟那个把原始种子带到杜松城的人下场一样。”
阉牛皱起了眉头。
“是吧,听着像说天书一样。不过你听我说,有一天,我看见一个怪物就在我附近,盯着我。哎呀!我知道他们长什么样,亲眼所见。而且已经有人失踪了,虽说人数不多,动静也不大,但够人心惶惶的了。”
阉牛走到牢房后面,坐在地上,背靠着墙,默默思考了一分多钟,谢德在旁焦急等待。“你为什么对这档子事这么感兴趣,老板?”
“得还债啊。阉牛,黑色佣兵团囚禁了我一阵子,我知道好多黑堡的事,甭提有多恐怖了。听说有个什么通道,帝王那个大魔头会顺着通道复活。他的复活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正是因为我帮忙找尸体,黑色佣兵团和那些法师才会盯上他。要是杜松城被毁了,我真是罪不可赦。现在厄运再次威胁米登瓦尔了,要是找得到法子,我会竭尽全力阻止这场浩劫。”
阉牛先是窃窃暗笑,然后咯咯笑起来,最后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就烂在这儿吧!”谢德大声叫道,转身要走。
“站住!”谢德转过身来。
阉牛忍住了笑,“抱歉,我实在不该笑。真有你的,我相信你是认真的。好吧,马龙·谢德,你就试试吧。如果你做成了,把我弄出去,我决不把你拽回杜松城。”
“我压根儿就回不去了,阉牛。传闻说夫人灭掉黑堡后就要洗劫墓窟。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全城的人都会揭竿而起!”
阉牛的幽默顿时消失了,“一直沿着震荡路,走到第十二个界牌。在第一条乡间小道的左边,一棵枯死的橡树下面,至少得走六英里路。然后你得穿过农场,荒郊野外的,最好带上武器。”
“还要带武器?”谢德嘴巴咧得大大的,自己都察觉到了。“马龙·谢德打小没胆子学用武器。谢谢!”
“可别把我忘了,谢德。我的审判在下月的第一周。”
“好的。”

 
离开震荡路后,估摸着走了六英里,谢德改为步行,牵着租来的骡子又走了半英里。这不过是条狩猎的羊肠小道,蜿蜒崎岖,沿途满是浓密的阔叶林。他没有发现人的踪迹。奇怪,渡鸦和亚萨来这里干什么?说不通呀!亚萨声称他们是被阉牛追赶,如果这样,他们干吗不一直沿着震荡路走呢?
他战战兢兢,摸了摸护身符和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他咬咬牙,给自己买了两把上好的短匕首,一把藏在腰间,一把藏在袖里。但这两把刀也没怎么给他壮胆。
小路蜿蜒而下,通向一条小溪。顺着小溪再走数百码,便是一片开阔地。谢德差点儿走了进去,他自小在城里生活,之前从没下过乡,最远也就到过围场那儿。
与生俱来的谨慎让他在空地边停了下来。他蹲下身来,拨开浓密的灌木。骡子用鼻子轻轻拱他的时候,他轻声咒骂了几句。
他猜对了。
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杵在那里,那玩意儿估计已经长得有房子那么大了。谢德僵在那里,惊惶失色。
对这东西来说,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它长得太快了,还没被人发现就已经长全了。即使被意外发现,那个意外发现它的人也将成为它的一部分。
谢德的心突突乱跳,他哪里还敢有非分之想,只想赶快跑回米登瓦尔,告诉人们这座城市所面临的危险。他已经见识过了,目的达到了,是时候离开了。
他慢慢地向前走去,扔下骡子的缰绳,但这畜生跟了上来,似乎想吃这些茂盛的草。谢德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每次只走几步,不过什么也没发生,于是他转了一圈。
这些东西的形状变得愈加清楚。显然,它跟先前控制杜松城的黑堡一模一样,只不过它的根基在地上,大门朝南,有一条踏得很平的小道通向一个低矮的洞穴。这进一步证实了他的怀疑。
这些怪物来自何方?他们可以任意穿梭于世间,隐藏在暗夜边缘,并且只有与之交易的人才能看见吗?
他原路返回,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了。骨头,而且是人的骸骨!头骨、胳膊、腿,但是部分肋骨不见了。他瞅见了那件渡鸦穿过上百次的破烂衣服搁在地上。他跪了下来,“渡鸦啊,我恨你,但我也爱你。你虽然是个浑蛋,罪不可恕,却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你让我学着像男子汉那样思考。”他说着眼里噙满了泪水。
他搜索着儿时的记忆,终于想起为亡魂祷告的片段,于是他哼了起来,泣不成声。
只听得草丛里响起“嗖”的一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有声音说道:“马龙·谢德。”
谢德尖叫一声,操起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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