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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熟悉的魔鬼 五

刹那之后,我回来了。与我希望的一样,萨洛尼努斯没注意到我离开过。
“就是她,没错。”我说。
“我想也是。”他回答道。
我们站在一堵透明的墙后观察她。我们能看见她,她看不见我们。她正在梳头,准备着开始平凡女性一天的日常生活。我对这些事是外行,但她看起来十分幸福。
“谢谢你。”萨洛尼努斯说。
“什么?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安心了,”他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饱受煎熬,愧疚于我对她的伤害。好吧,你都知道了。我总说,我谋杀了她,即使我知道这是一个意外。现在看来,她根本没有死。事实上,她完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永驻的青春和美貌。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谢谢你。”
“不客气。”我说。
他缓缓地长舒一口气,然后转头看向我,“你不觉得我们侵犯她隐私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吗?我们走吧。”
我困惑了,“难道你不想让她回来吗?我以为——”
他露齿而笑,“天呐,不。我从来没有多喜欢她。可怕的女人。可她也不该那样死去。不过她没死,所以一切都好。她似乎比我认识她那会儿幸福得多,她从前是公主殿下。快点,我现在想回家了。”
回到棚屋,我坐在那桶炸药上。“这个是干什么用的?”我问。
“那个?我跟你说过,是爆破更深矿层的。”
“矿工挖掘到那么深还要好几年,”我说,“它的真正用途是什么?”
他对我微微一笑,“什么也骗不了你,不是吗?我打算用它做个小小实验。”
我等了一下才说:“什么实验?”
“我打算把自己炸飞。”
我的目光径直射向他。就我所知,我的脸一动未动。我对五官的控制比任 何人类都要强上无数倍,“为什么?”
“想瞧瞧我的研究是否成功。如果成功的话,我被炸飞也伤不了一根毫毛。 如果不是——”他咧嘴笑了,“我也许需要你的帮助。合同条款规定的。”
我略做心算。基于他早先告诉我的情报,这样一桶炸药炸出的大坑足以装 下苏格南岛。“一整桶?”
他耸了耸肩,“依我看来,爆炸声绝不会太响。”
“你计划什么时候这么实施?”
“等我准备好。仓促行事没意义。毕竟,我还有十七年的时间。”
我站了起来。“黄金,”我说,“不只是有政治用途,对吗?”
“也许吧。”
“要制造长生不死药,你需要黄金。黄金是关键原料。你计划制造一大批长生不死药,然后你会分发给尽可能多的人。”
他凝视着我,我从他的脸上读不出任何表情,“我为什么会想做这样的事情?”
招募一支不朽者军队。攻占天堂。
好吧,这是一种选择。我笃信选择权。我认为,每个人都应拥有尽可能多 的选择。
能成吗?我真的不知道。当然,得说服他们迈出第一步。该如何向一群盗贼、不法分子、佣兵和职业暴徒兜售这个主意呢?这需要雄辩无双或花言巧语的口才。这么一想,我不正善于此道吗?
其实也许不用攻占天堂,至少刚开始不用。先定一个切实适中的小目标,再稳扎稳打攻上去。首先,征服世界,一支不朽者大军倒立着都能办到。公然反抗众神,将自己置于祂们的高位。我赐予你们超级人类,人类注定是被淘汰的造物。 人类的决定性桎梏是什么?是生命长度的限制。解除这一限制,去除对每日饮食、身心健康和人身安全的可怜需求。人类,即刻便与众神同样不朽。众神曾在太多方面优于人类,但既然人类已逃脱了最大的桎梏,他们仍为凡人时学到的所有艺术和科学,将使他们比众神更为强大。仔细想想人与大象,想想是谁猎取、捕杀、驯服了谁吧。人类身形小却聪明;大象体型大却蠢笨。“小”,迫使我们必须变聪明。我们比众神聪明。需要证据?看看我,活生生的证据(“活生生”三字读重音)。
他说对了,黄金在炼金术中起“关键作用”。他总算想到了。但不够快,我比他先想到。他顿悟的时机恰到好处,省得我费功夫解释给他听。
我在游历诸国的过程中,见过最匪夷所思的东西。举例来说,在布雷米亚沙漠,矗立着被地震崩裂的砂岩崖壁。在崖壁的裂缝中,你能寻见远古时埋入地下的巨大的怪兽骨头化石。现在,你不必是天才人物也能想明白,其实这片沙漠曾是海底;砂岩崖壁曾是海床;骨头则是巨型海洋生物的遗骸,它们死后漂坠海底,沉入一百英尺深的松软淤泥。很显然,从那以后,过去了很长的时间——几千年,也许吧,谁知道呢?骨头本身早已朽烂干净,你真正看见的是印痕化石,完全由水压挤入岩石留下的印痕。这些海洋巨兽生前非同寻常,身长五十,六十,一百英尺,硕大无朋,力大无穷。可看看它们的小脑袋,然后减去骨骼、肌肉、肌腱、眼睛、耳朵和其他附属器官所占的空间。这些强壮得令人惊叹的深海巨兽之王,脑瓜仁只有核桃般大小。据我所知,众神们同样如此。空有力量,而无智慧。力量使众神愚蠢。弱者才会变得聪明。
什么使我们弱小?时间的流逝。仅此而已。
人类注定是由进化而超脱的造物。

 
你不该老站在门口,嚷着要求得到指示。发挥你的判断力和决断力,他们说,是你的判断力和决断力让你陷入这般田地。因此,届时事情变得不可收拾,全是你的责任。你究竟发了什么失心疯,不事先核查,就盲目行事?你怎么能这么愚蠢?
 
于是我回去找上司。当然,表面上永远看不出来,但我清楚地感觉到他在等我。
“情况恶化了,”我告诉他,“他在调配大量的长生药,足够一支军队服用。”
“是吗?”
“不算完。他还发明了一种超级武器。”
他凝视着我,他的目光仿佛在居高临下地俯视我,“哪种武器?”
“炸药,”我说,“一蛋杯的量,炸出的洞大得可以埋下一个人。”
这句话让他冷漠的脸有了反应,他皱起了眉头,“是吗?”
“我做了全面分析,”我说,“成分只需硝酸、硫酸和提纯的蜂蜜。就不需要我告诉你这意味着什么了。”
“还是跟我说说。”
“这意味着原料来源丰富。他能制造出几千加仑的炸药。他能配制出足够炸毁世界的炸药。”
沉默。接着,“为什么有人会想这么做?”
真是问了个奇怪的问题。“这是一个威胁,”我说,“想一想吧。他有一支不朽者的军队,还有能摧毁地球的武器。”
“你当真相信他能战胜我们?”
我摇了摇头。“这是凡人的思维方式。我想他会发出最后通牒——移交政 权,不然我就毁掉一切。以死亡做最后通牒。”我解释道,“死亡,影响了凡人思维的方方面面。万物皆被认为是有期限的。如果我完蛋了,我要所有人跟着我一起完蛋。”
又是一阵沉默。“你认为他有这个能力吗?”
“他是萨洛尼努斯,他有能力做到任何事情。”
他又看了看我。这一次,仿佛我是某种幻象,某种不可能存在,却偏偏存在的东西。“你认为他想统治天空和大地吗?”
目前为止,我还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但我毫不犹豫就得出了答案。“我 觉得,他认为自己别无选择。要么起兵,要么下地狱受永恒折磨。再说一遍,这就是凡人的做事方法。想想宫廷政变就明白了,一个人杀死国王,夺取王位,因为他知道不这么做,会被处死。人类就是这么一个孤注一掷的种族。”
“如果他要炸毁世界,难道我们不能轻易地重建世界吗?”
轮到我沉默了片刻,“可我们会吗?我们会摒弃整个实验,转而启动其他实验吗?”
“我们会吗?”
我耸了耸肩。他恪守着按需知密的原则,大概吧。“风险这么高,我无论如何做不了决定。我需要指示。我应该怎么做?”
他将脸转过去,“你还需要问吗?”

 
好吧;我在机构内的上司弃我不顾,我只能向自己一直笃信和信任的智慧源泉寻求指引。幸运的是,我身上带着一卷作者亲笔签名的书。
我随意展开一段书卷。我看见——
我赐予你们超级人类,人类是注定被淘汰的造物。
写得没错。制造一些不朽者,炸死其他非不朽者。进化不需妇人之仁——这哲学辞令,令人讨厌,但很难辩驳;使人憎恶,但完全合理。不然的话,大地仍被脑仁如豌豆般大小的巨大蜥蜴统治。
(事实上,我满怀深情地缅怀着它们。即使它们全部一生都徘徊于杀戮欲望与死亡恐怖、吃与被吃之间。庞大到将森林践踏于脚下,龌龊到从对方巢中偷蛋,但至少它们没有发明长生不死。更简单的时代。更欢乐的时代。)
在某个地方,有一个教派相信,起初,人类生活在美丽的花园里,全然不知对与错,善与恶。然后,一条邪恶的蛇诱骗他们学得了伦理和道德——至此,一切开始走下坡路。我相当喜欢这个故事。
我能袖手旁观,看着世界被炸飞,人类灭绝,在进化的齿轮传动链上被不朽的、好战的超级人类——一群成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艺术家、娼妓和拦路抢劫犯——所取代吗?有一种奇妙的逻辑推理法对应这个问题。任何事情按照此种逻辑推理下去,很可能最后得到的结果既荒唐又怪诞。
我意识到自己知道答案了。人类不是注定被淘汰的造物,人类是被牢牢固定在原位的造物。

 
“我知道你的图谋了。”我说。
他坐在那间阴森棚屋的书桌后,看着门外的景色。天气风和日丽,雾气消散一空,太阳露出笑颜,群山沐浴在淡金色的光芒中。差点让我误以为,是矿工们早前到山上,刮去了所有的草皮。常年吹拂的凛冽东风停息了,从我们所处的位置,看不见露天采矿给大地留下的丑恶伤痕。美景如画,炸毁了岂不暴殄天物,我做出了决定。这里值得拯救。
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论述材料属性的《苏格南的安菲特律翁》。
“真的知道了吗?”
“是的。你不能这么做。”
他皱起了眉头,“你没资格告诉我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合同里有明文规定。”
“让合同下地狱去吧。”
他似乎被我的话稍稍逗乐了。“那么,请继续,”他说,“我有什么图谋?”
我深吸一口气,“你准备招募一支不朽者大军,围攻天堂,威胁炸毁大地。” 他没有反应。我继续说下去,“这毫无用处。你赢不了。”
“你们也赢不了。”
也许我内心深处尚存侥幸仍希望我的推断错了。若真如此,希望彻底破灭了。“你毁掉的任何东西,我们都能重建。一眨眼的工夫。”
他点了点头,说:“是的,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得对他怒目而视。他说:“传说,你们一族受够了世间罪孽,于是降下了灭世大洪水。这么做的目的是消灭一切生物,重新开始。事实上,你们改变了主意,放过了极少量的生物。当然,这只是个传说,虽然我不禁自问,困在砂岩崖壁里的巨大蜥蜴是那场洪水造成的吗?对了,这与话题无关。如果我炸毁大地,你会重建吗?你不知道,你不能确定。而你热爱这世界。你热爱人类,热爱人类的艺术和文学。我猜,比我热爱得多。”他对我面露微笑,“由你说了算。”
“显然,我说的不算,”我说(我暗想,原来这就是撒谎的感觉,言过其实了),“你真认为,他们会把人类种族的未来交于我处置?不过,我得到授权,向你提出一笔交易。”
只持续了一刹那——我的时间刻度里的一刹那,的确是非常短的时间——我想,我看见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什么,最微弱的光彩,我恍惚看到了他如汪洋般无可度量的洋洋得意。但它转瞬即逝,他说:“我不想要交易。我已经有过一个交易,非常感谢你。我有份合同。”
我点了点头,说:“当然,一份你知道自己能阳奉阴违的合同。一份以你的死亡为履约条件的合同,你我都知道,你永远不会死亡,一旦你喝下了那种可怕的药剂。”
他竖起一根手指表示默认。我差点动手打他。
“我完全清楚你怎么想,”我说,“不朽者军队,围攻天堂,威胁炸掉整个世界,除非我们交出权力,离开。”有那么一会儿,我不知该说他什么好。“我真是看错你了。”我说。
 
他皱起眉头,就仿佛我的一番话对他有所触动——是我一厢情愿了,我很肯定。“我看不出来,我还有什么选择余地,”他说,“要么成神,要么下地狱。”
“那你一开始就不该签合同。”
他停顿了一下才回答。“我的生命逝去得太快了,”他说,“我幡然悔悟,我一生都用在了撒谎和行骗上,没有什么可自傲的成就。所有那些才华,都白白浪费了。说真的,我唯一欺骗的人是我自己。这无疑是一场赌博。但我没什么好失去的。对你来说,这是凡人的思维方式。我不觉得你能真正体会。”
他的话有点伤到我了。也许我真的心痛了,我混迹于人类中的时间太长了。抑或还不够长。“有一个备选方案。”我说。
“我不这么认为。”
“你真的想炸毁世界?你真的想杀死数百万的人?”
“你们一族降下大洪水,是想杀死数百万的人吗?还是想杀死数百万的海洋巨兽,或杀死数百万的巨大蜥蜴,这真的无所谓。进化容不得同情心。再说,它们反正全被你们灭绝了,所以这有什么区别吗?但我的超级人类——”
“屈指可数的超级人类。”
“仅仅只是人数少,”他承认道,“我们人少,但我们快乐。想象一下,我会为我的种族带来什么。下一等级的进化。”他微笑道,“你说过,你喜欢我关于立场的学说。好吧,我处于他们的立场,你处于你们的立场。抱歉。我本希望我们能做朋友的。”
“有一个备选方案。”我重复道。
他看了我很长时间,其间,公鸡打了三声鸣。“那么,说吧,”他说,“我洗耳恭听。”

 
我从袖中拿出装有合同的黄铜管筒,递向他。“你的,”我说,“你可以拿回去投入火中。以后不会再有合同了。你的灵魂不会被罚没。”
他不动,甚至不呼吸,保持了非常长的时间,“我要付出什么?”
“你所有的炼金设备,”我说,“将你的笔记和化学品在谷底堆成一堆。然后,你将那桶‘地狱烈酒’推下悬崖,滚落在这堆东西上。还有,你永远、永远不能动炼金实验的念头。”
他皱起眉头,“如果你说的是,把时间拨回去——”
“不。”我摇了摇头,“你可以保留已恢复的青春,以及密西亚,现有的所有这些。你将会有五十到六十年的自然生命,之后你会安详逝世,进入天堂与被拣选者一起永享极乐,等等。”
他微笑道:“除此之外,我们忘记所有其他事情,假装从没发生过就行啦?”
“这事儿被你说得就像很卑鄙,很无耻似的。这一笔交易划得来。”我停顿了一下,说:“请吧,我在以朋友的身份请求你。”
他看向我,“哦,既然如此的话。”他说着伸出了手。

 
有件事情我改了主意。我们没让炸药桶滚落悬崖。我不想任何人——特别是新密西亚人,那帮子杀人犯和学者——获悉人类有可能制造出一种威力如此巨大的武器。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将炸药溶液一滴滴倒入一条深深的裂缝,直达地球的腹内,汇入炙热的熔岩之海。接下来,我们把书卷、笔记本、蒸馏器和升华锅也扔了进去。
他站直身子,看向我。“资料还在这里,”他敲了敲脑袋,“大脑某处。”他补充道。
我打了个冷战。“它是你的保障,”我说,“但你有这些资料,并不代表你一定要使用。”
“一点没错。”他对我开心地笑道,笑容非常迷人,“我们不如友好相处吧。”
然后,我将黄铜管筒交给了他。他抽出羊皮纸,展开给我看。“你从来没核对过。”他说。
“什么?”
“看。”他指出来。在羊皮纸的底部,他的签名处,他签下的是NemoNeminisfilius,意为不存在之人,无有人之子。“我转移了你的注意力,记得吗?在签约的那一刻。无效签名,无效合同。”接着,他将羊皮纸撕成小碎片,吃了下去。“我想,这会给你带来很多的麻烦,”他说,“不过证据已经消失了,所以管它呢。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我仿佛感到一只冰冷的手轻抚过我类似心脏的器官。很多的麻烦。我既恨他,又爱他,一时间五味杂陈。
“谢谢。”我说。
“别客气。”他从裂缝边退开。一股热空气喷出,温度高得足以烧焦凡人的头发。可能是炸药的作用,我猜。“好啦,”他说,“一段趣味盎然的经历落定。什么时候你路过,请一定来坐坐,欣赏欣赏艺术。”
“乐意之至,”我听见自己说道,惊觉此话发自肺腑。“有一件事,”我说,“那些艺术家。我知道你要他们,目的是完美的血统,给你的超级人类——”
他摇了摇头。“他们一到这里,我唯一想到的是,”他说,“他们为你而来。因为你想欣赏画作。”
我感觉喉咙发涩,“但愿我能相信你的话。”
他笑道:“信不信由你。”说完,他走了。

 
当然,这是一场赌博。当然,我很走运。
最大的意外之运——当初让我有了周详主意的一件事——是我偶遇了一个得失忆症的女人。我不知道她到底是谁——显而易见——但当她的家人把我唤了去,问我是否能为她做点什么时,灵光一闪,一个细节完善,构思完美的主意突然蹦了出来。我付给他们很多钱买下了她——卑劣可鄙,竟将自己的骨肉卖给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安排她在福卡斯王宫被人找到。真是幸运。
我赌的是,他们的档案及记录系统必定和我认为的——年复一年辛勤研究的成果——一样混乱不堪。此举风险甚大,虽然我以无效签名给自己上了一重保险——不过,若我的计算出现严重失误,这点蠢笨的小把戏不足为依凭。但我计算正确,他们在档案记录方面果真和我假设的一样效率极低。当然,相关官员也会不惜一切地掩盖他们的失职,包括极度夸大炼金术的威力,以及更离谱的借口。当然,这给了我线索。我知道,炼金术其实没可能成功,但天堂偏将它当作不可饶恕的罪过对待。为何要对一个不存在的威胁如此激动呢?答:某处的某个存在正掩盖着什么。记录上的差错?把它归咎给炼金术师。一旦得出这个结论,我所要做的就是想出如何攫取好处。
 
于是乎,我成功了。空前绝后的横财。我统治着一个真正地建立在金山之顶的王国。我发号施令的王庭位于一座牢不可破的城堡里。我的臣民是大地上最强悍的武士,身边围绕着伟大的艺术家和美丽的女人为之增色。我控制着文明世界的政治。哦,我二十五岁,健康状况良好。如果你能想到更大的发财计划,请别告诉我。你只会让我心痒难耐。
谈到我,总离不开一个“钱”字——金钱,私利,发大财。一路行来,我碰巧证明了自己是正确的——生命苦短,善与恶,愚昧的众神可被欺骗——在某种程度上,说真的,我一点不在乎。如果四十年前我发现了合成蓝彩的配方,这些事没一件需要发生,而我也不会写那些讨厌的书。
当然,四十年后,我的看法也许会再一次改变。但我不担心。我相信,我一定能想出新的办法。

 
(萧贰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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