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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凤凰

  季山牵住我的手,大伙持着杜尔迦的武器,如履薄冰地走在这片恐怖诡异的地形上。我们把女神的礼物全带在身上了,能再度背起弓箭的感觉真好,尤其在心里如此不安的时候。我幻想身覆鬃毛的怪物及长着锯齿獠牙的野兽,潜伏在杂乱枯黄的红树林里,伸着恶心癞痢的四肢,撕抓我们的衣服;用树根般的爪子,阻碍我们行进。

  我们的脚深陷在宛若炭雪的火山灰中,空气浊重,燠热难耐。在这片恐怖的地貌中前进之时,我紧张地咕哝说:「我有没有……有没有和你们说过维苏威火山的事?」

  季山摇摇头,专心看着前方。

  「维苏威跟这里一样,是层状火山,喷发时毁掉两座城市,大部分人都当场死亡,少部分人则被埋在层层的火山灰中慢慢窒息而死。后来有人挖掘出完整的骨骸,其中有名怀孕的妇女躺在床上,胎儿的骨骸还在她腹中,妇人的四周围绕着一些人,很可能是来照顾她的家人。」

  季山低哼几声,继续前进。阿岚握住我的另一只手,轻轻摁道:「我们不会有事的,凯儿。」

  「我只是觉得快被这些灰呛得喘不过气了。」

  「如果有帮助的话,不妨叫圣巾帮妳织个口罩,试着别去想,也别在意脚下踢起的粉尘,把注意力放在季山过度发达的二头肌上,保持深呼吸。」

  我紧张地喷着鼻息,季山突然收脚,对阿岚皱眉,然后对我说:「妳若累了,我们可以走慢些。」

  「我不累,我只是……那是什么?」我惊叫着指向沙沙作响的树叶。

  季山旋身一挥,将飞轮射向矮丛,飞轮插入满布节瘤的树干里,几只动物笨拙地咩咩叫着惊窜开来,蹄子陷在有消音作用的火山灰中。它们逃离树林,跳到火山口险峻的边缘上,越过山顶消失无踪。

  「是山羊吗?山羊怎会跑到这里来?」我问。

  阿岚答说:「我曾经读过,这些家畜类动物常被留在小岛上,以便船只搁浅时,船员们有东西吃。我们还可能会看到蝙蝠及小型啮齿动物。」

  「蝙蝠、山羊及老鼠,天啊。」如果我们只会遇到这些东西,那就太好运了。

  我们继续爬着火山边坡,松软又含卵石的尘土害我经常打滑,等山坡愈来愈陡时,我连手都用上了。火山灰十分温暖,有时甚至发烫,想抓附树根前进也没什么用,因为树根不是被应声拔起,便是断成数截。在前面开路的季山,经常伸手助我一臂之力。阿岚负责殿后,两度接住在软地上滑跤的我。

  山顶上的景色令人叹为观止,我们像站在一只大碗的破口上,火山口的两侧坡面,距离海平面皆近一千英尺,微风轻拂,带来海洋及燃木的气息,搔弄我的鼻子。岩石嶙峋的边坡上布满了树木的残枝,甚至可看到四处冒出的稀疏绿芽。然而当我将目光转向火山口的中央时,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我估计火山口的直径约有两英里,阿岚和季山商讨如何爬下去,我则望着眼前的荒芜。这里的地貌宛如恐怖的荒月表面,坑疤、断裂而荒凉,围绕着炼狱般的星球,漆黑的火山内沸腾的浓浆,原本该是美丽的热带海洋。我喝了口水,想解去喉里的干涩。

  「我们打算用圣巾编绳索,垂降而下。」阿岚解释道。

  「你确定光明之城的入口在下面吗?」

  季山答说:「这个岛不大,凯儿,如果不在那下面,我们就搜遍全岛,直到寻获为止。」

  三人戴上手套,接着季山在我身上缠稳数条绳子和一根粗厚的树干,我们打算用一套滑轮系统,从岩面垂走而下,以免下降速度过快。

  「别乱跳或乱推,慢慢地走下去就行了。阿岚会在妳下方,跟妳用同一条绳子,我会跟在妳旁边,我们不会让妳掉下去的,准备好了吗?」季山冷静地问我。

  这等于是要我把手插进熔岩里,我怎么可能准备得好。

  阿岚握紧绳子,身体后仰一坠,消失不见了。我忐忑地从崖边窥看,发现他就在我们下方几英尺处,阿岚双脚抵住岩面,向上望着我,不疾不徐地说道:「来吧,凯儿,我就在这里。」

  我浑身哆嗦,紧张地站好定位,握住绳子。刚开始一切还算顺利,季山陪着我像老太婆溜滑轮似地,慢慢走下山壁。但是岩面陡然一凹,害我双脚踏空,心中一阵着慌,狂乱地大叫着挣扎摆晃。绳子一扭,我跟着旋转,但季山抓住我,帮我把绳子理顺了,我则用腿死命缠住他。

  季山对我笑说:「妳没问题的,小猫咪。手放松,下降到阿岚那儿去。」

  我抽腿放开季山,他轻轻地荡到一旁。我往上望,感觉有点反胃;往下看,却觉得更加恶心。我重重咽着口水,松手让绳索滑过指间,快速地滑降,直至感觉脚底踩到坚硬的岩石,才跳下来。我们虽然垂降得极慢,但抵达底部前,未再横生枝节。我双手抖个不停,双脚软如果冻,愣愣地任由阿岚帮我解开身上的绳索。

  大伙把绳子留在山壁上,朝火山口中心前进。黑亮的火山岩取代了飞灰,像指节突出的挖掘机般伸向我们。阿岚走了几步,测试冷却后的熔岩硬壳,确定安全无虞后,他沿着一条弯曲的小径前进,季山和我随后加入。

  由于常有巨石阻路,横越荒地的速度十分缓慢艰困。巨石如炮弹般地捶击在一条条干涸的熔岩上,在撞碎的外壳上,形成参差扭曲的地貌。有些地方,熔岩覆过直径长达十英尺的巨石,宛如蛋糕上布满颗粒的翻糖。

  我们偶尔踩中焦黑的气泡壳,气泡便爆裂成粉粒。窄小的裂隙中冒着硫磺气,季山的靴子踏穿了一处熔岩黑壳,里面喷出滚烫的蒸汽,烫伤他的手臂。

  看到我一脸忧心,季山安慰地冲我一笑,拍拍衬衫下的卡曼达水壶。

  「我们会好的,凯儿,万一妳出了事,我们就用美人鱼的甘露。」

  我点点头努力前行,心想万一熔浆毁了我的脸,不知甘露能否将我治好。我用珠炼注满水罐,大伙尽可能地多喝水。我们继续前行,不久便看到一个发出微光的大洞。

  阿岚蹲下来往里头窥看,「是条熔岩管,可能还是活的。」

  「所以会喷出熔岩喽?」我问道。

  「我不确定。」

  「那我们该怎么办?继续向前走或是进洞里?」

  季山弯腰看向洞口。「里面太热了,她活不了的。」

  「那你们两个呢?」我插话道,「你们也不希望毛皮被烧掉吧。」

  「那我们就再往前走好了。」阿岚说着站起来,将背包摆正。

  在准备跟着他的脚步离开时,我突然停下来转过身。

  「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季山在我身后问道。

  「是……是一首歌。」

  「我什么也没听到。」阿岚答说。

  「我也没有。」季山也说。

  我闭眼凝神倾听。「又出现了,你们的虎耳难道听不到吗?」

  两人一起摇头。

  「我实在很不想说这话,但我觉得……应该就是这里了。」

  「可是洞里太热了,凯儿。」

  「那我们就得设法把它变凉,顺便让自己消暑一下也不赖。」我擦掉颈背上淌痒的汗水,手指碰触到黑珠项链。

  「我想到办法了,」我对季山说,「跟我来。」

  众人爬到熔岩管口边缘,我摸着喉头的莲花珠炼,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小岛轰隆隆地一震,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我被震得站不稳脚,阿岚用手搂住我。

  「但愿我能控制得了它。」我举着手紧张地说。

  我专心想着火山口的山壁,万树摇摆,接着一道海水冲过山壁,注入盆口。我想象水流的方向,要它流到更近的地方,海水立即腾越黑色的火山表面。

  蒸汽从多处喷出,如千蛇吐信撕嘶作响。我抬手捧住它们,慢慢将之兜拢,我驯服海水,将海水塑成我要的样子,然后将海水引入熔岩管中。

  冷冽的海水向前疾涌,冲下熔岩管的开口。我可以感觉海水流过小岛底下绵延数里的管道,我不断引来更多海水,直到几乎用掉一座小湖的水量。我张开十指,派冰冷的海水窜入地底淹没熔岩,熔岩遇水,发出嘶嘶声响,在蒸腾的雾气中化为黑石。我闭眼静静驻足,感受蒸气的动向,直至最后一滴水雾消失蒸散。

  当我睁开眼时,阿岚和季山正满脸狐疑地望着我。

  「妳是怎么学会这招的?」季山问。

  「我也不知道,我想是那歌声的关系吧,你确定没听到歌声吗?」

  看到两人同时摇头,我忍不住怀疑,自己除了拥有异能和操控物质的能力外,是不是还兼具了顺风耳。不管原因是什么,总之收效了,岩管里虽然还暖烘烘的,但温度已大幅下降了。

  我们走进湿漉漉的洞口,愈往下降,地道也曲折起来,变得异常黑暗,仅能靠芳宁洛的眼睛发光照路。空气潮湿闷热,隧壁上黏着金属矿脉的细纤,空气中飘散的金属纤维,害我频频咳嗽。

  我们来到一个岔口,我拐往左侧,季山低声问:「妳怎么知道要走哪边?」

  我迟疑了一下,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知道。」

  我的回答在阴暗的地道里产生恐怖的回音,我擦着颈背,把黏在下背上的T恤扯开。为了不去多想此地的酷热与危险,我哼着圣诞歌曲,幻想大雪纷飞的情景,没想到阿岚和季山也跟着唱起了〈圣诞铃声〉,但我们唱得有气无力,加上弹来的回声,听起来倒像是被遗忘在假日里的鬼哭。

  圆滑的熔岩管像被巨大的蚯蚓钻凿过,孔径动不动就达十二英尺,能让两人轻易并肩而行。我们向下走了将近一英里路,现在一定已经在海平面下了。我听到前面有水流声,不知我唤来的海水是否还有部分在管子里流窜。

  我们来到一片管道的断裂处,里面发出橘红色的光芒,我们挨上去,一阵热气瞬间蒸干了我全身的汗水。

  阿岚把我往后拉开,三人一起伸长脖子向裂口里探看,只见一百英尺下,有条滚动的熔岩河,边缘的黑岩缓缓流着,中心的艳橘熔岩则快速移动。一片冷却下来的黑壳四分五裂,飘散在不同处,让熔岩看来有如丢在冰箱中,未加盖的橘红色布丁。

  季山把我从眼前的奇观拉开,一行人继续沿着迷宫般的管道下行,直至来到尽处。我用手贴住一面粗糙的岩壁。

  「我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应该就是这里啊。」我喃喃说道。

  阿岚把手放到石壁上抚摸着,擦掉上面的细砾,季山和我一起帮忙。我摸到一处凹痕,便用手扫着,挖出里头的粉尘。碎石松落在我的脚边,不一会儿,我大喊道:

  「找到了,有手印!」

  我把手放到凹印中,将劈啪作响的火力灌入岩石里。手上的绘纹浮现了,并自内而外地发出亮光。山洞摇晃,岩壁移摆,碎裂的石粉如雨般撒在我们身上,季山拉住我,把我的头按到他胸口,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我。岩石低吟着来回摇动,然后缓缓滚向一旁止住。我拍掉搔着脸颊的细尘,穿越开口。

  三人站在一块突岩上,俯瞰一大片地底的森林。

  「森林?这里怎么可能会有森林?」我不可置信地问。

  「我想这些应该不是普通的树林,应该跟奇稀金达一样,」阿岚低声说,「是地底的世界。」

  「是啊,只是这里比冥界更热。」

  阿岚找到一串石阶,大伙循阶而下,途中我不断赞美瑰丽的林地。粗壮乌黑的树干撑起了一大片繁茂的树冠,覆在枝上的树叶,轻轻闪动残火般的余光。金黄的卷须自树枝中伸出,朝着我们前进的方向摆动。

  阿岚戒慎地盯着卷须,抽出背包中的战锤,我却毫无所惧地迈步前进,并伸出一根手指。一根细须怯怯地朝我的手伸过来,然后轻缓地卷上我的手指,依附在我身上。一股暖意流贯全身,接着我项上的护身符也开始发出光芒。

  「卡西?」阿岚对我走来。

  我举手阻止他。「没关系,它没有敌意。」我笑着说:「它是被护身符的能量吸引来的。」

  另一条生着两片颤叶的细藤轻刷着我的脸,季山对着树走过去,树叶却闪示警色,我摸着树干安抚它。

  「他们不会伤害你,你不用怕我们。」

  那棵树似乎回复了正常,让季山碰触它的枝干。

  火树微颤着伸出另一根藤蔓,藤须上有许多细小的花苞,绽放出长着金叶的艳橘色花瓣。

  「好美喔。」我兴奋地喊道。

  季山嘀咕道:「它们好像很喜欢妳。」

  叶片颤抖着转向走下斜坡的我们。

  我们一路看到闪烁生辉的蕨类,以及火红盛开的花朵。阿岚和季山觅路而行,看到一只颇像兔子的红橘色动物。森林以暖气包覆我们,却又让我们免于火山的灼烧。空气干燥,地面是黑色的沃土,就像养分十足的盆栽土壤。黑色的岩石及树干上长着或橘或红、色调不一的发光厚苔。

  我们坐在倒下的树干上,享受黄金果帮我们做的午餐,小声谈论这个诡异的地方。林树不时伸出卷须,触碰我的头发或胳臂,长须一触到我,护身符便发出亮光,暖意也跟着窜向四肢。我觉得它们好像在帮我充电,而且也不再受热气困扰了。

  虽然树林里闪闪生光,天空却十分漆黑,且杳无星辰。我们攀上一座小丘,阿岚站在丘顶指着遥远的地平线。

  「看得了吗?」

  「看到什么?」我问。

  「那边有道山脉,不容易看出来,因为山是黑的,背景也是黑的。」

  季山说他可以看出轮廓,但我只看到一片黑。

  「你们的虎眼很精嘛,我啥也看不到。」

  阿岚点点头,建议大伙到底下的山谷扎营。我们正准备下山时,一道亮光划过天际,爆成火树银花,让我想起国庆的烟火秀。接着彷佛有人突然拨动开关,所有的树全都熄暗了,眼前伸手不见五指。

  「发生什么事了?」我紧张地叫道。

  阿岚握住我的手,把我拉到身边。「我也不清楚。」

  芳宁洛的绿眼发出光芒,在这诡异黑暗的世界里,照出一小片悦人的绿光。阿岚紧握我的手,带头走下山去。

  到了谷底,大伙开始扎营,用圣巾搭起一座大帐篷。我伸手触摸一根树枝,却无任何感觉,树枝既未动弹,也没为我注入暖意,似乎已然枯死。我把手贴到树干上、让火能渗进树中,微弱的颤动证实了树还是活的,我猜大概是它睡着了吧。

  当我爬进帐篷加入阿岚和季山时,两人突然停止谈话。

  「有秘密?」我逗他们说,「反正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告诉你们,那些树都睡着了,有点像晚上熄灯就寝。」

  阿岚点点头。「很好,我们今晚会守夜,我们认为……妳有可能被耍了,凯儿。」

  「什么?」我大笑道:「你们在开玩笑吧?」

  两人都没看我。

  「你们认为那些树害我迷路?」

  阿岚柔声说:「我们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

  季山又说:「所以我们才要轮流守夜,还有,不许妳参加。」

  我双手在胸前一迭,「我若被耍了,自己应该知道。还有,二位虎兄凭什么替我决定?你们实在太……太大男人了!」

  「凯儿。」两人同声抗议。

  「算了,随便你们,爱守就守吧。」

  我翻身卧躺,把拳头塞到脸下,听到季山轻叹说:「晚安,卡西。」我扭着身,热到将被子踢掉,然后便睡着了。

  ❦

  一道强光穿透帐篷,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听到一记爆裂声及金属相击的嗡鸣声,万物突然笼罩在闪烁的火光中。

  阿岚仍在沉睡,一只手摆在头顶上,另一只手搁在腹上,我挨过去,阿岚叹了口气,调整头部角度,舒服地偶着枕头。

  我好想伸手摸他,我知道他铜色的肌肤柔滑而温暖,但我只敢坐着聆听他低沉的呼吸,不懂自己为何已经与人订了婚,却又心系着另一个男人。

  我真是个糟糕的人,我仓皇地冲出帐篷。

  「早安,小猫咪。」季山边说边看哨,「妳还在生气吗?」

  「没有。」

  「很好。」

  他给我一个熊抱,吻住我的头。一根柔如猫爪的细藤触动我的手背,我任它缠绕住我的小拇指,感受它的温暖。

  我被火山烘得浑身脏黏,便走开一段距离,打算用珠炼架个淋浴间,可是水珠一碰到树,树就一阵剧抖,叶片瞬间变黄脱落。

  嗯……这倒怪了。我停掉水流,想起这些树木受到火符的吸引,猜想它们的能量可能源自于火。

  我试着用自己的火能去温暖、修护那些受损的树木,第一株树虽已开始愈合,但我仍感觉它还在流失能量,我痛心地把手从树干上移开,默默掉下泪来。

  几分钟后阿岚过来找我,帮我拭泪,「妳为什么在哭?」

  「我害死了一棵树。」我吸着鼻子说:「我想这些树应该是靠火维生,一接触到水就会死。我想救它们,能量却不够。」

  阿岚仔细检查一番后,拉起我的手放到树干上,「再试一遍。」

  我闭上眼,在体内蓄积火能,直到能量开始倾注树干。我感觉树木在深处以微光回应,并对我伸出颤弱的触手,我们彼此探触,但我知道自己永远无法跨越那道隔阂的鸿沟。我在绝望之余,又哭了起来,这时我的双掌突然窜出一股金色的能量,从树根冲向叶上,那金液流过枯槁的枝干,所及之处,原已干黄的卷须均重获生机。

  新生勃发的树木伸向我,轻柔地抚触我的头发和脸庞,我的泪水在树的暖意下烘干了,一条枝叶繁茂的树枝拥住我,我欣喜地沐浴在它的光芒下,一转身,竟发现所有其他树木也都痊愈了。

  「为什么治一棵树便能医好所有的树?」我大声问道。

  阿岚回说:「或许它们的根是相连的。」

  阿岚拨开我颈上的头发,用拇指轻轻滑过我耳后的敏感带,我浑身哆嗦,眼神与他交会。

  「或许它们会对妳的触摸起反应。」他静静说道,嘴唇仅离我的数吋。

  「你干嘛那样看我?」我垂眼问着退开几步。

  他的手从我脖子边垂落,「我怎样看妳了?」

  「就像以前一样,好像我是一只羚羊。」

  阿岚微微一笑,但脸色一凛,把我拉入怀中。「也许是因为我太饥饿了。」

  「你早上没吃东西吗?」我想藉幽默化解紧张的气氛,但效果欠佳。

  「我要的不是食物,卡西,我渴求的是妳。」

  我正想反驳,却被他以指压住嘴唇。「嘘……让我好好享受此刻,这种宝贵的机会不多,我保证绝不吻妳,我只想抱抱妳,不去想任何人或任何事。」

  我叹口气,低下头靠在他胸肿上。

  一两分钟后,季山愤愤地问道:「你抱我的未婚妻抱够了没?」

  阿岚身体一僵,向后退开,什么也没说。

  「我们在治疗……」

  季山往后一转,气呼呼地离开了。

  「……树木。」我朝着他的背影喊说。

  显然我们应该再次上路了。大伙默默走了一个钟头后,来到一片开满花朵的草地,发光的花儿在黑色的茎干上来回晃动,底下是层层交错的金色矮灌丛、朱红树丛、鲜红的灌木,以及枯死的铜蕨菜,四周则是密密麻麻,生着艳黄、霞橘及深红色树木的灌木林。

  我们停下来欣赏周遭的绝美森林,就在此时,我听到翅膀的扑飞声。季山取下飞轮,阿岚拔出金剑,一分为二,将其中一把扔给季山,同时扭动腰间的叉刀,直至伸成我们所孰?悉的三叉戟。阿岚举起手臂,准备随时把三叉戟当标枪掷出。

  我们听到鸟类的尖啸,我咽着口水,搜寻黑暗的天空,祈祷别又是一对铁鸟。那怪鸟如燃烧的流星朝我们飞驰而来,边缘漆黑,内里灼亮。

  它在空中盘旋,歪头瞅着我们,白色的眼睛宛如探照灯般扫瞄着大地。怪鸟张开弯曲的魔喙,再度发出尖鸣,接着它火速鼓动翅翼,直直朝着我们飞降。

  鸟翼上的羽毛极为柔软──部分为细绒,部分是火焰。宽大的翅膀收窄成尖翼,靠近身体的地方是蜡黄色,尾端则是近乎黑色的暗红。

  鸟喙金黄,脚上覆着暗橘色的羽毛,并生着强壮的利爪。鸟首冒着一丛火红的羽冠,鲜红的长羽毛护住它的颈背,映出炽焰的光芒。鸟尾极长,飞行时在身后开展如扇。怪鸟身上的色泽与地上的植物相互呼应,它那在空中翻扬的翅膀、尾巴和羽冠,看起来宛如着了火。

  鸟儿降落在一根倒卧的树干上,以爪子扣住树身,然后前后跳动着,直至站稳,才收翼望着我们三个人。一记雄性的磁声穿越草地,那温暖如歌的乐声,似乎与周遭的世界一样灿烂。

  「你们为何闯入我的领土?」鸟儿问道。

  阿岚踏前一步,「我们前来寻找火绳。」

  「你们为何要寻找火绳?」

  「这是我们的最后一役,我们想将杜尔迦的宝物呈献给她,重新变回人形。」季山答说。

  「想闯进我的领域,就得有所牺牲,才能证实你们的资格。」

  「告诉我们怎么做,我们自会照办。」阿岚保证说。

  笑声自四周扬起,「这牺牲与你无关,白虎。我要的是沙迪式的牺牲,这里只有一个人能达成我的要求。」

  阿岚和季山不约而同地跳到我前面,举起武器大喊:「不行!不准你伤她。」

  我困惑地从两兄弟的宽肩中望出去,立即被凤凰明亮的眼睛震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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