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一地堡

　　那天晚上，安娜终于来找他了。那一整天，唐诺失魂落魄，满脑子想的都是死亡。瑟曼送东西下来给他吃，他食不知味。他愣愣的看着安娜帮他组装计算机，整理档案夹和笔记。而到了晚上，四下一片黑暗，安娜来了。

　　唐诺嘀咕了两句，想推开她。她坐在床缘，轻轻抓着他手腕，而他继续啜泣，感觉越来越软弱。他想到厄斯金说的话，说与其做正确的事，还不如做对的事。唐诺不太懂那有什么差别。他脑海中思绪起伏，而昔日的情人正轻轻抱着他，手搂着他背后，脸贴在他肩上，依偎在他怀里。而他在哭泣。

　　沈睡了一百年，他觉得自己变软弱了。而且，他已经知道米克和海伦两个人在一起。他忽然很气海伦，因为海伦没有坚守单身，他很气海伦，因为她没收到他的简讯，没有越过土丘过来和他会合。

　　安娜亲吻着他脸颊，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安慰他。泪水沿着唐诺脸颊往下流，他忽然想到，维克觉得他是好人，但其实他根本是个烂人。他是个烂人，因为他竟然希望他太太独守空闺，这样一百年后的他才能够睡得安稳。他是个烂人，因为安娜在他身边，他感到安慰，而自己却不希望海伦有人安慰。

　　「我不能这样做。」他一次又一次的轻声说。

　　「嘘。」黑暗中，安娜把头发往后拨。此刻，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战火即将燃起。环绕在他们四周的，是一箱箱的军火，弹药，还有一种更危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