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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决斗

  罗兰斯城

  米拉贝拉的马车装饰着银扣和黑羽,元素使的蓝色徽印旗帜在女王的黑旗旁飘扬,另外还有白马拉的白色马车,载满祭司,昭告英锥陵的人,神殿站在米拉贝拉这一边。

  「妳确定不走海路吗?」打包米拉贝拉最后几样东西时,莎拉问,「会比较安全。」

  「她会大摇大摆进入我的城市,」米拉贝拉说,「我也会大摇大摆进入她的城市。」

  莎拉举起一件礼服。

  「穿这件去舞会?」

  米拉贝拉几乎没看一眼。绸缎礼服光辉闪烁,有着合身的胸衣和宽缎带。

  「可以。」她在房间里转着身,自从离开小黑屋后,她就待在魏斯伍大宅的这个房间,她没打包太多东西,所以房间并不空,不过感觉仍然空荡荡的,彷佛只要大声讲话就会有回音萦绕不散。

  「珠宝呢?」

  「不要黑珍珠,其他都好。」她说,「听说凯萨琳特别爱黑珍珠,我不想要我们俩看起来一样。」

  「妳们看起来才不会一样。」比利说。

  米拉贝拉和莎拉回来了,比利站在门边,莎拉对他的猩红色上衣挑眉,他进王都时不该这么穿:对米拉贝拉宣示效忠,却又继续哀悼着另一名殒落的女王。不过没人要求他更换,猩红服饰能替他们赢得自然使的好感。

  莎拉屈膝行礼后离开,留他们私下谈话。

  「哀悼还会持续多久?」比利问。

  「不久了。」米拉贝拉回答。

  蜡烛和猩红装饰很快就会消失。人们也不会在神坛为雅欣诺祝祷。登基年过后,人们将不再提及落败的女王,芙洛宫里不会有殿堂摆放她们的画像,甚至没人记得她们的名字。

  「你准备好了吗?」她问,「参加舞会的服装打点好了?」

  「好了。可是,要在妳杀了她的前一晚和她共舞共饮,我真不敢置信。」

  「舞会只是凯萨琳想夺回主控权的方式。我安排决斗,所以她安排了舞会。显而易见。但是没有用的。」

  比利举起一个细长的盒子,「我带了东西给妳。」

  他打开盒子,拿出一条黑宝石项链,宝石雕琢成椭圆形多面体,以白银镶嵌。米拉贝拉在光中转动项链,宝石熠熠生辉,她好奇比利在多久前买了这个礼物,原本是不是要送给别人。但她不会多问,以免毁了这一刻。

  「来。」他说,米拉贝拉撩起头发让他将项链扣在脖子上。

  「真漂亮。」

  「比毒物使的任何东西都还漂亮,」他说,「他们爱怎么打扮那个小女巫就怎么打扮。但她仍然是个怪物。」

  「别用那个词。」米拉贝拉告诫,「我们不会说『女巫』这两个字。不管我们对凯萨琳有何看法,在王都时你必须谨言慎行。希望你是个受人民欢迎的王夫。」

  比利咬牙。

  「当然。只是她的所做所为……」

  「我懂。」

  「我恨她。难道妳不恨吗?她从我身边、从我们身边夺走了雅欣诺。」

  比利的手系完项链后停留在她肩膀上,米拉贝拉伸手盖住他的手。

  「我在五朔节前见过凯萨琳,」他说,「我父亲想要我抢在其他追求者前先认识妳们三个。」

  「你从没来见过我。」

  「我在来得及见妳前就选了雅欣诺。不过真的很奇怪,我见凯萨琳时,她很贴心,甚至称得上无害,老实说我很同情她。我遇见的那个女孩和狼泉镇的凯萨琳判若两人。我想当时她是刻意装出来给我看的。」

  「大概吧。」米拉贝拉说,「比利,我们离开之前,你帮我写封信到王都。」

  「信?要写什么?」

  「说你是我的王夫,因此不会去追求凯萨琳。尽量写得越嘲讽越好。她在舞会看见我之前,我想再打击一次她的自尊心。」

  英锥陵

  娜塔莉亚和关妮薇监督完竞技场的增建工程,匆匆走过王都喧嚣的街道。竞技场的观众席修理完毕,加盖了更多楼梯竖板,看台栏杆刷上新漆,宽阔的竞技场地重新犁过,将沙土翻得松软,坚韧的长长杂草和石块都以手工清除。除了典礼和节庆时,已经很久没动用竞技场了。许久以前,芬贝恩岛仍有喜爱观看角斗的战斗使女王在位,如今已很久没举行过决斗了。

  「旅馆房间肯定都会爆满。」关妮薇说,「有人会在路边搭帐篷,或者睡在街上。」

  「不过几天而已。而且他们待在这里时,会掏钱出来花。」

  主街区要道两旁的店铺都展示了新货品,堆满金黄烟熏烤鸭和一篮篮水果的马车在巷弄街穿梭,准备卸下货物、搬运到储藏室。这是非毒物使商人的大好良机,他们从天亮时就涌到巴登海港,和毒物使店主争着选购渔获,抢在鲜鱼被掺入莨菪和龙葵前先买下。

  「他们会花钱也会赚钱。」关妮薇说,「元素使商人也会摆摊贩卖画作、织物和玻璃制品。」

  娜塔莉亚看着妹妹噘嘴,决斗结束后,关妮薇铁定会配戴一、两样元素使的珠宝、身披新的丝绸围巾。大家都知道最精致的饰品来自罗兰斯城。

  「也许我们该停下来吃点东西?」关妮薇问,伸长脖子看着她最爱的乳酪店铺。

  「我们去海伯恩饭店用午茶,反正都得跑一趟处理舞会的事了。」娜塔莉亚轻盈地踏过一道排水沟,拉着关妮薇的袖子要她走快点。「露出微笑。不能让人看见我们皱着眉头。」

  「可是我们确实很烦恼,」关妮薇说,换上比较愉快的表情,「决斗是一场灾难。她们会面对面,一起困在里头,直到有一人死去。这就跟把她们三人关在东塔直到登基年结束没两样。我们一直试图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嗯,我们可能用不着回避。小凯不像以前那样虚弱,我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她就像忽然觉醒了。」

  「妳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却瞒着我不说,妳知道她在五朔节失踪那晚发生了什么事。妳一定知道。」

  「我不知道。」

  「她现在好奇怪。」关妮薇瞇起眼睛,「爱丢飞刀、有时候疯狂地笑,还吃了那么多毒药……可以说是享受着接下来毒发的感觉!」

  「别那样说她。小凯不奇怪。」

  「她也不是妳的女儿,她是女王。所以别再叫她『小凯』了。」

  娜塔莉亚停下跨出一半的脚步,握紧拳头,如果她们不是在人群携来攘往的街道上,娜塔莉亚会搧妹妹一巴掌。

  关妮薇清清喉咙,垂下视线。

  「抱歉,决斗前的压力好大。」

  娜塔莉亚继续走路,海伯恩饭店不远了,她看见它的旗帜在前方建筑后头飘扬。

  「别操这么多心,关妮薇。」娜塔莉亚静静地说,「凯萨琳很聪明,安排了舞会让我们有机会动手。明天晚上,米拉贝拉四周都是食物和人群,舞会结束后,她在决斗时就无法构成威胁了。」

  「妳想对她下毒?」关妮薇问,快步跟上。

  「不是毒死她。只会让她变虚弱。凯萨琳在竞技场可以轻易获胜,当着全岛人民的面从容地杀了米拉贝拉。」

  「妳要怎么下毒?妳的手很巧没错,但他们不会准妳接近她。妳没办法靠近到能下毒。」

  「我不需要。」娜塔莉亚说,「不然妳觉得我这些日子以来和切沃斯维持同盟关系是为了什么?不然他费心赢得魏斯伍氏族的信任是为了什么?」她往后挺直肩膀,「切沃斯会下手。」

  「我们不能把这种事交到一个大陆人手里!如果露卡让他倒戈了呢?」

  「不可能。神殿不够有钱。米拉贝拉妄想如一朵暴风雨云般闯进王都。等事情办完后,她连几滴雨水都召唤不来。」

  海伯恩饭店

  海伯恩饭店是栋雄伟的建筑,比罗兰斯城任何地方更宽敞、更精工打造。饭店天花板挑高,黑金相间的格纹,舞会的柱子镀金,水晶吊灯是米拉贝拉见过最巨大的。她的房间里有填充羽绒的大床,铺着金红丝线刺绣被单。

  「待在这里真舒服,」米拉贝拉沉吟,「如果我不是来这里杀人或被杀就好了。」

  米拉贝拉坐在窗户旁,眺望窗外的屋顶,英锥陵很美,在这么高的地方,闻不到拥挤城市的脏臭,所以阵阵微风清新温暖。海伯恩饭店就在芙洛宫西塔正对面,只隔着一条大街和满是玫瑰和紫丁香、周围种植矮树丛的狭长中庭。更靠近城堡要塞之处,她刚好看得出一个大多被造型灌木掩蔽的笼子,里头是一大坨静止不动的棕色毛皮:雅欣诺的熊。他活下来了,现在是她们毒物使妹妹的囚徒。等凯萨琳死后,这件事也即将划下句点。虽然米拉贝拉还不知道该拿这只巨大的守护兽怎么办。

  有人敲敲她的卧房和客厅之前的门,她移开视线。

  「米拉贝拉,出来补充点体力。」比利说,隔着门板,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我带了几盘几乎不需要烹煮的食物。」

  几乎不需要烹煮。他的厨艺没有丝毫进展真是奇迹,一点进步也没有。

  米拉贝拉来到客厅,比利切了一片面包,涂抹奶油。另外还有苹果酱和一块蓝纹起司。

  「真想念你围围裙的样子。」米拉贝拉说,他大笑。

  他们安静地吃了一会儿,顶楼很安静,但是楼下众人正在准备明晚的舞会,一定吵吵闹闹。莎拉、布莉和伊莉莎白都在,另外还有露卡和一群祭司,想监督艾伦家的一举一动。

  「你看见那只熊了吗?」米拉贝拉低声问。

  「牠叫布莱达。」比利回答,声音难过,「我看到了。我偷带了点街上卖的糖衣核桃给牠。」

  「没人拦住你吗?」

  「他们甚至没在笼子四周建围栅,我想他们不觉得有人会蠢到把手伸到铁条中间,也许我真的不该这么做。」

  「别傻了。牠还是雅欣诺的守护兽,就算她不在了,熊也会记得她爱过的人。」

  比利咬了一半的面包停在盘子和嘴巴之间。

  「事情结束后可以放牠走吗?」他问,「回到茵尼斯弗的森林里,那是雅欣诺找到牠的地方。」

  「雅欣诺会希望我们这么做吗?」

  「我不知道。我觉得她会。还是她希望把熊交给茱儿照顾?」比利的手粗鲁地抹过脸。

  米拉贝拉深吸一口气,环视房间,这里宁静优雅,窗户关上,听不见嘈杂的街道和大厅里两两一组站岗的祭司。

  「很快就会结束了,」她说,「再经过一个睡不着觉的夜晚。然后舞会、然后决斗。」

  「然后妳就是受冕女王了。」比利说。

  米拉贝拉安静下来,截至目前,一切都匆匆忙忙、充满决心,迅速动员祭司和魏斯伍氏族,想办法激怒凯萨琳。但现在她来到这里,距离面对她们的命运之前只剩下几小时,她渐渐不敢那么笃定了。关于女神的意志,露卡是怎么说的?这一刻还清晰无比,下一刻又晦涩不明。

  「米拉贝拉?妳还好吗?」

  「不是很好。」她说。

  「什么?」

  「决斗后,我会成为储后,等到明年春天的五朔节时才正式受冕。所以还得度过秋天和漫长的冬季,你才会成为王夫。」

  比利用餐巾擦擦嘴角,他宁愿等久一点,在米拉贝拉登基之前,也许他会开始讨厌他们的这个协议。

  「比利,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友谊是婚姻的坚固基础。」

  他迟疑地把手滑过餐桌,掀掌朝上,她同样迟疑地把手搭在他掌上。

  她感觉不到任何火花,脉搏一点也没加快,凝望他的双眼和凝望乔瑟夫的双眼感觉不同,她捏捏比利的手。

  「但我不是她。」她说,叹了口气,「我不是雅欣诺。等五朔节来临时,如果你不想参加角鹿狩,如果你不想成为王夫——」

  他轻轻摇摇她的手。「现在别想这个。之后时间还很多。只是……我不觉得还会举行角鹿狩,因为我们已经宣布婚约了。」

  「那只是仪式。尼可拉斯.马铎也许还是会参加,他可能会企图杀了你,夺取王夫之位。但是角鹿狩时有祭司可以保护你。」

  「嗯,真是好消息。」他酸溜溜地说,他转身面对窗户,「那是什么声音?像是吟唱。」

  他们走到窗户边往下看,那里聚集了一群人,人数足以堵住海伯恩饭店和芙洛宫之间宽敞的道路。两边都有马车想通过,车夫大声叫嚣。马路中间的人抬头盯着她住的楼层,出言诅咒她,要她滚回罗兰斯城。

  「米拉,」比利说,「妳在微笑。」

  「是吗?」她往下看,轻笑几声,「听露卡说,整座芬贝恩岛都厌倦毒物使了,她说我是他们等待的救星。真是个精彩的故事。」

  「是真的。对某些人来说,对许多人来说都是真的。」

  她召唤天赋,雷雨云聚集在饭店上方,往人群仰望的脸庞投下阴影,他们停止大喊大叫,米拉贝拉让闪电劈过天空,他们蹲下身,抓紧对方。

  「妳在做什么?」比利问。

  「没什么,」她回答,「只想确定他们都知道元素使女王在这里。」

  格利斯厥庄园

  彼得怒目看着尼可拉斯在窗外练习剑术,这次是骑在马背上,每次尼可拉斯策马经过,凯萨琳看得出彼得深深希望他跌下马。而每次尼可拉斯射箭时,都希望箭矢能穿透窗户,刺入彼得的胸膛。

  「他有地方不太对劲,凯萨琳,」彼得说,「不只是大陆人的那种不对劲。」

  「彼得,别待在窗户边了。」

  「妳应该赶走他,反正他不会成为妳的王夫。妳知道娜塔莉亚属意切沃斯家的男孩。」

  凯萨琳扮了个鬼脸。切沃斯现在和米拉贝拉在一起了,在那之前,他和雅欣诺在一起。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凯萨琳说,「接收我两个姊姊不要的东西,那样成何体统?而且,我也不喜欢小威廉.切沃斯。」

  「难道妳喜欢尼可拉斯?」凯萨琳没回答,彼得继续说:「太荒谬了,妳不能喜欢尼可拉斯。」

  一开始,故意让彼得吃醋、折磨他很好玩,反正他活该,应该获得更残忍的对待。但这已经不是玩笑了,他看到尼可拉斯就七窍生烟,而尼可拉斯冷静的反应让凯萨琳不安。尼可拉斯只要掌握半分权力,就会想办法伤害彼得,她不确定是羞辱或者杀害,但确定尼可拉斯两者都做得到。

  他们在球室,但两人都不专心玩,她发球,听着球互相撞击,没注意它们往哪里滚,她看着彼得噘嘴,他连噘嘴时也很英俊。

  「我不喜欢他灌输给妳的那些念头。他鼓励妳鲁莽行事!」彼得离开窗边,过来把母球滚过桌面,生气地把它塞进袋子里。

  「也许我该赶走的人是你。」她轻声说,但他不以为意地一笑,交叉双臂,好像觉得她言不由衷,「尼可拉斯现在是更适合我的人选,诸多方面都是,甚至比你适合。」

  他抬起视线注视着她。

  「小凯,那不是真的。」

  「我们的目标一致、心意一致,如果我决定要违抗娜塔莉亚的命令,他会是有力的靠山。」她垂首,试着和善一点,「我逼你玩这场游戏、要你相信我们还可能在一起、还有希望,这并不公平。」曾经,她以为不管选了哪个追求者,都能将彼得留在身边当情人。但那是很久以前的美梦了,属于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凯萨琳。

  「彼得,我想要你走。」

  「走?」他问,「走去哪里?」

  「我不在乎,离开这里就对了,回去乡下。但你必须离开,而且现在就走。」

  他明亮的蓝眼盈满似乎是后悔的情绪。他会哭吗?如果他哭了,她可能狠不下心要他走,反而会将他搂入怀中。

  「妳为什么要说这些?」

  她没回答,彼得坚决地摇摇头。

  「我现在不能走,决斗就在两天之后。妳没想清楚自己在讲什么,这个登基年……让妳变得暴躁易怒。等妳恢复理智了,就会感谢我留下来。」

  他对凯萨琳说话的方式好像她是个小孩。她脑中涌现低语声,愤怒却甜美的低语,她的手指往脚踝移动,她习惯在那里藏一把毒刀。她将刀滑出鞘,几乎没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

  彼得背对着她,真是大错特错,但是他在最后一秒回过身,刀刃划破空气,而不是他的皮肤。

  「凯萨琳!」

  「我叫你走,你就走。」她说。

  「小凯,住手!」

  她再度挥刀,撕裂他的袖子,暗灰色布料开始晕染成红色,他往后退,绕过球桌退到吧台后,打翻了一个托盘和一瓶娜塔莉亚最爱的毒白兰地。

  「这是为了你好。」她痛苦地说,「你在这里有危险。」

  「我不在乎,我不会离开妳,小凯。妳还爱我,我知道的。」

  凯萨琳猛然停下。

  「我还可以爱人的那部分,」她说,「是爱你的。」

  在他说话之前,她举起刀,划入自己的脸,沿着发际一直划到耳朵,彷佛在割下一张面具,鲜红色的血流下脖子,淌入她的胸衣。

  「凯萨琳,」他轻声说,「天哪,我的凯萨琳。」

  「彼得.雷纳,」她用肃穆的声音说,「你把我推入布烈奇深渊之后,我们就不再是你的凯萨琳了。」

  彼得头晕目眩、跌跌撞撞地走出格利斯厥庄园。凯萨琳要他走,但是他没收拾任何东西,而是赶到马厩,为他能找到最好的骏马上好鞍具,他颤抖着双手系紧马儿的肚带,眼前唯一看见的只有她拿刀划伤自己的景象。

  「不是她的错。」他牵着马快速离开栅栏,然后上马,「是我的错,我会想办法导正这一切。」

  彼得两边脚跟一蹬马匹,沿着围绕王都北边的车道奔驰,往普林前进。他会马不停蹄骑上一天一夜,稍事休息后,隔天早晨再换匹马。

  他会一路骑去茵尼斯弗,回到芬贝恩岛那冰冷黑暗的心脏:布烈奇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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