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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好了。」卡柏的聲音出現在我耳中,這時我們正盤旋於一處立體投影的戰場外。「我幾乎可以相信,你們不會直接撞上在附近掉落的第一塊碎片了。我認為你們這些傢伙,也許已經準備好學習一些進階武器技巧。」

  即使已經失去畢姆兩個星期了,我還是覺得他會立刻期待地尖聲提問破壞砲的事。既然他不能這麼做,就由我來說,當成是紀念他吧。「破壞砲?」

  「不,」卡柏說:「今天我們要訓練使用IMP。」

  噢,對。我們已經花了這麼多時間練習光矛,差點忘了我們還有能夠消除敵人護盾的第三種武器。

  在等待卡柏傳送今天的僚機配對時,我將無線電切換到了私人頻道,呼叫赫爾。「我差點以為他會讓我們發射火砲呢,赫爾?」

  赫爾只是哼了一聲。

  「我想起了畢姆,」我說:「真希望我們至少能幫他選一個呼號,妳懂吧?」

  「我今天跟怪客一組。」赫爾說。卡柏已經在我們的感應器螢幕上為大家分好了組。「赫爾結束通話。」她關掉頻道。

  我咬牙切齒,暗自咒罵洩漏我祕密的蠢貨。雖然我已經習慣這種事了,但我喜歡赫爾。那個愛找樂子又熱情的女孩,幾乎像是個朋友。

  我把飛艇開到奈德旁邊,他是我今天的搭檔。在我們前方,有一群克里爾飛艇出現在天空中,開始以緩慢的模式飛行。墜落的碎片幾乎都很大,一塊塊的著火碎片迅速往下掉,後方還拖著煙霧。

  「好了,」卡柏說:「基本的護盾用法。小旋,為我們簡介一下吧。」

  為了測試我們了解多少,他偶爾會這麼做。「在超出限制並失效之前,飛艇的護盾能夠吸收大約八十克斯的能量。」我說:「大概等於破壞砲的兩次至三次射擊、一次小型碎片撞擊,或者一次偏斜的碰撞。如果護盾沒了,你必須重新啟動,這需要使用推進器的動力——而這表示得失去推力跟機動性整整半分鐘。」

  「很好。安菲斯貝納,她漏掉了什麼?」

  我很佩服他竟然能夠正確說出亞圖洛的「雙頭龍」呼號。

  「不多。」亞圖洛說:「如果護盾掛了,一定要提醒僚機,這樣他們才可以在你重新啟動的時候用砲壞砲掩護。然而我們對使用破壞砲不太熟……」

  「只要按下扳機就行了,聰明的小子,」卡柏說:「使用破壞砲不需要腦袋。不過IMP就是另一回事了。反轉麥哲倫脈衝波(IMP),會破壞五十公尺內的所有護盾——包括你們自己的。」

  「五十公尺,」FM輕聲說:「那是非常近的距離。」

  「近到不可思議。」卡柏說:「等於你們要近得聞得到克里爾人的體味,才能用IMP攻擊他們。」

  「長官,」尤根說:「我擔心飛行隊沒辦法靠那麼近。」

  「只要我們在其他學員射玩具槍時,花上一個月練習操作跟近距離光矛戰鬥就行,」卡柏厲聲說:「聽著,克里爾人的護盾很厲害。用我的方式戰鬥,就能完全消除他們的優勢。要是不想用我的方式戰鬥,你們可以去吃土,去當種藻類的農夫。」

  就這樣,他直接讓我們上場了。我沒有抱怨。花了這麼多個星期都在練習一堆花稍的轉彎,現在很想做點別的,即使只是有一點點真正戰鬥的感覺也好。

  我們各自被指派了一艘以簡單模式飛行的克里爾模擬飛艇,要跟僚機一組,以間隔正好五十五公尺的距離飛行。我們要攔截克里爾飛艇的路徑,然後我們其中一個人要使用IMP。接著我們要停下來,執行迅速重啟護盾的練習。

  我們不必擊落克里爾人,只要練習用IMP讓他們的護盾失效,一次又一次。但是就算克里爾飛艇以簡單的模式飛行,要做好這件事也很難。你必須靠得很近,感覺就像要直接撞上他們。看來五十公尺正好就在我們可以安心通過的底線之下。一開始的前二十次左右,我都太快拉開,結果IMP破壞了我的護盾——敵人的卻沒事。

  衝進去。啟動IMP。閃避出來。重新啟動。

  不斷重複。

  「妳知道嗎?」奈德邊飛邊說:「我很樂意打下那些傻蛋的其中幾個。」

  「別多事,奈德,」卡柏對我們說:「今天是要練習消除他們的護盾。就這樣。」

  「可是——」

  「我們之後會摧毀他們的。接下來這幾天,我們的重點是基本的IMP戰略。」

  奈德在群組通話中嘆了口氣。「這幾天都只做這個?有人也覺得一想到這樣就很無聊嗎?」

  少數幾個人大聲附和,可是我沒有。每個飛行的時刻都是一種享受,就算是模擬的也一樣。這種速度的爆發,這種精準度……這是自由。

  我在飛行時更能記得清楚爸爸的樣子。他閃爍著期待的眼神,他側著頭望向天空,並且嚮往回到那裡。每一次飛行,我都會跟他一起享有新的回憶,某種私人的回憶。

  奈德跟我又做了幾次IMP練習,但奇怪的是,輪到我的時候,克里爾飛艇飛離了原本的路線,讓我不得不緊追上去。等我終於用IMP打中它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正急促喘氣,卻也因為刺激感而咧開嘴笑著。

  「告訴我剛才那一次並不有趣。」我在私人頻道上對奈德說。我望向他,他已經飛到我旁邊,而立體投影重製了他的影像——頭盔跟其他地方都是。他看起來像個野人,體型過大,臉的比例看起來大到不適合那顆頭。我無法想像以他那副一百九十三公分的身體要擠進駕駛艙是什麼感覺。

  「有趣應該是指坐在家裡,」他說:「蹺著腳,享用一杯溫熱的飲料。我真的無法理解這一切。」

  「拜託,」我說:「我才不相信你,奈德。」

  「什麼?」他說:「我只是個普通人啊。」

  「是誰在深層洞穴長大的?」

  「其實,我是在這裡長大的。就在艾爾塔。」

  「什麼,真的嗎?」我驚訝地說。

  「是啊,我跟尤根和亞圖洛在地底一起上學,但是我的父母要照料果園。」

  「所以你不只是某個普通人,」我說:「你跟菁英一起上學,而你的父母自願從事在狄崔特斯最艱難的工作。除此之外,你有幾個當飛行員的兄弟?」

  「不知道,」他說:「我不會算那麼多的數字。」

  「你裝蠢的功力真是我見過最差勁的。」

  「我連那樣都做不好,」他說:「又是一項證明,對吧?」

  我翻了白眼,跟他繼續下一次練習。奈德似乎下定決心要假裝自己是個愚蠢的大塊頭。但是他表演得太過火了,這很可能是故意的。有時候就連石頭也不像奈德那麼蠢。

  戰場上,赫爾跟金曼琳高速飛過一艘克里爾飛艇。赫爾讓她的IMP正好發揮了作用,可是金曼琳不止飛得太近了——這表示她也受到衝擊波的影響——還在護盾失效的時候驚慌失措,往旁邊飛開,結果她直接撞上了克里爾飛艇。

  我的臉扭曲了一下。大家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發生那麼明顯的失誤了。奈德緩緩吹著口稍,按下通話鈕。「爆炸得好啊,怪客。滿分十分得到七分。下次妳墜毀的時候,試試看把妳的殘骸再多旋轉一點吧。」

  「祝,福,你,的,星,星。」金曼琳咕噥著說,而這等於是她的咒罵了。

  「喂。」奈德說。

  「你不應該嘲笑她,」我在私人頻道上對他說:「她很努力了。」

  「每個人都需要對某人發洩,她也一樣。尤其是她。她有時候太緊張兮兮了,我猜她一定把安全帶多扣緊了兩格。」

  「她只是來自不同的洞穴,」我說:「她的文化讓她更注重禮貌。」

  「她很緊張,」他說:「她知道她是我們之中最遜的飛行員。裝成沒這回事只會讓她更緊張,相信我。」

  嗯哼。「那赫爾呢?」

  「她很厲害,」他說:「可是沒她自己以為的那麼厲害。」他沉默了半晌。「她習慣假裝這一切都是遊戲。她是個運動員,妳知道吧?」

  「真正的運動員?」

  「對啊。迪格球(Digball)選手。她負責帶球進攻的位置,是學生聯盟中最厲害的球員。對她來說好像一切都是競賽,直到後來我們失去了畢姆與晨潮,她開始變得很安靜。現在她無法把飛行當成遊戲,所以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了。」

  「你不是說自己很蠢嗎?」

  「跟石頭一樣笨。」

  「而你對我們同伴的深入觀察見解?」

  「只是聊天而已,說出我腦袋迸出的想法。妳知道嗎?妳很幸運聽懂得我說的話。通常我只會發出呼嚕聲。」

  「噢,拜託。」

  我們又練習了幾次,奈德在這段期間還故意呼嚕了幾聲。說真的,我看不出來他是真的很幼稚,或是一個很厲害的惡作劇高手……或者,他有可能兩者都是。或許也有可能是別的?

  卡柏最後叫我們列隊,接著一次一個輪流練習,讓他可以一一觀察我們每個人,針對情況提出改善的意見。雖然我很喜歡這種練習,但我也很高興可以休息——實在太累了。

  我看著每個人單獨練習,發現我們開始表現得像是真正的飛行員了。赫爾在躲避克里爾飛艇之後的轉向真令人佩服。而FM雖然有時太過小心,但她的飛行有一種厲害的精準度。

  接下來單獨練習的是金曼琳,她設法用IMP打中了克里爾飛艇。我笑了,在她回來之後呼叫她。「嘿,」我在私人頻道上說:「做得好。」

  「我沒有墜毀,」她回答:「這倒是沒見過。」

  「妳幾乎從沒墜毀過。」

  「我也幾乎從沒通過訓練。」

  「我們都有自己的天賦。妳的天賦是從遠處狙擊。我的是咒罵別人。」

  「咒罵別人?妳幾乎不會——」

  「閉嘴,蠢蛋。」

  她咯咯笑著,讓我也跟著笑起來。也許奈德說得對。也許她現在真的需要發洩的機會。

  「好了,親愛的,」金曼琳告訴我:「雖然我沒資格提出批評,不過那種壞話幾乎沒有任何想像力。從我離開富足洞穴以來,噢,我每天都會聽到那個詞呢!在我來的地方,妳得更仔細才行喔。」

  「重點是什麼?」

  「哎呀,妳不能讓人家知道妳在毀謗他們啊。這樣會很難堪的!」

  「所以妳羞辱人……卻又不羞辱他們?」

  「這是我們的方式。但如果妳聽不懂也別擔心——就我個人來說,我覺得妳對自己這個樣子感到自在,是件很好的事喔。這一定讓妳有很多學習人生歷練的機會吧!」

  「那真是……哈,」我笑著說:「我喜歡那種說法。」

  「謝謝。」

  我們的頻道發出喀嚓聲,接著蠢貨那討人厭的聲音傳來。「怪客、小旋,妳們兩個有在看赫爾的練習嗎?妳們應該專心一點。」

  「我在看啊。」我沒好氣地說。

  「很好。因為從我這個好位置看來,妳們很像只是坐在那裡閒聊說笑。」

  「尤根啊,」金曼琳說:「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多麼敬重身為隊長的你!正如聖徒的美好與正直,我相信你也會獲得生命中應得的一切!」

  「謝了,怪客。注意一點。尤根通話完畢。」

  我看著指示他在線上的燈熄滅,然後爆笑起來。「那真是我這輩子聽過最諷刺的話了。」

  「哎呀,」金曼琳說:「雖然妳偶爾會有點誇張,不過我想我可以接受那樣的讚美啦。」她離開去做下一次練習,卡柏想要順便教她使用推進器的方式。

  「她好像不適合這裡,」我低聲對自己說:「感覺她太厲害了,不適合我們,同時卻也不夠厲害……」

  「那樣很矛盾,」M-Bot的聲音傳入我耳中:「完全就是人類的樣子。」

  「對啊。」我說,然後挺直了身體。等一下。「M-Bot?」

  「怎麼了?」

  「M-BOT。」

  「雖然我並不介意妳對我口氣不好,因為我的情緒都是合成的,可是妳能不能——」

  「你怎麼會?」我在座位上彎著腰,壓低聲音說話。「其他人能聽見你嗎?」

  「我滲透了你們的線路,再將我的通話直接傳到妳頭盔裡。」它說:「你們的無線通訊發射器給了我一處焦點,可以用來隔離妳。」

  「我的什麼?」

  「在妳的袋子裡。妳把它放在座位旁邊。」

  是卡柏給我的私人無線電。

  「正如我所言,你們這些人的通訊方法相當原始,」M-Bot繼續說:「這讓我很好奇,你們除了缺少優異的人工智慧以外,其他的科技都算是跟我的類似。哎呀,你們還少了超感驅動裝置,以及適當的菌類植物記錄技術。所以我猜你們在所有的重要領域中,其實都非常落後。」

  「我還以為你很擔心會被發現!」我低聲說:「你為什麼要在這裡跟我說話?」

  「我可是一艘匿蹤飛艇,思蘋瑟,」它說:「我絕對可以不露痕跡地駭進通訊線路。但是我要提醒妳,我不相信你們所謂的DDF。」

  「算你聰明。」我坦白地說。「可是你真的相信我?即使我對你說過謊?」

  「妳讓我想起了我忘記的某個人。」

  「那……也算是矛盾吧,M-Bot。」

  「不是的。我說過,我可是百分之百理性。」

  我翻了白眼。

  「這叫邏輯。」它停了一下,然後更小聲地說:「這點我非常厲害。」

  前方的金曼琳結束練習,而克里爾飛艇逃掉了,她完全沒發射到IMP。

  可是她可以直接把那東西打爆,我心想,替她感到不平。前提是它沒有護盾。

  卡柏一直說我們需要基本技巧,這很合理,只是似乎不太公平。就像……我們並沒有讓她發揮她最強的能力。

  「小旋,」卡柏說:「換妳上場了。」

  「上場做什麼?」M-Bot問我。「我們要做什麼?我沒接收到影像。只有聲音。」

  「我們在飛行。」我輕聲說,然後打開推進器,飛進立體投影的碎片中。新的碎片會一直從上方的天空掉下來。

  我的目標出現,是一艘在太空垃圾之間穿梭的克里爾飛艇。我靠過去追擊它,高速飛越太空垃圾。幾乎夠接近了……

  我的儀表板上有一顆燈光開始閃爍。我被追尾了?什麼?這應該是單獨的一對一練習啊。看來卡柏刻意要提高我的難度。

  那就這樣吧。

  尾隨的敵人開始發射破壞砲,而我以翻轉的方式閃避。雖然這樣操作救了我,但也讓目標飛遠了。門都沒有,我心想,同時加大動力追上去,再高速轉彎,逐漸逼近。追尾的敵人緊跟著我,繼續射擊。

  我被擊中一次,差點讓護盾失效。但是我把注意力放在前面正往下俯衝的飛艇。我關掉上斜環,大幅提高動力,以猛烈的速度俯衝。控制面板上的燈光開始閃爍,警告要是沒有上斜環,我就會直接摔向地面。

  「雖然我不知道妳在跟誰戰鬥,」M-Bot說:「不過那些警告聲表示妳做得不好。」

  狀況彷彿伴隨著它的話出現:座艙罩頂部的線條警告我剛剛讓重力電容器超載了,而G力指示器也開始閃爍紅光。在真正的飛艇中,這些G力全部會作用在我身上,在俯衝時將血液推向我的頭部,讓我開始產生紅視現象。

  「盡量別死,」M-Bot說:「我不想獨自跟小羅在一起。他很無聊。」

  我飛到另一塊墜落、燃燒著的太空垃圾後方。火花從我的護盾彈開,讓護盾亮了起來,並且因為能量而發出爆裂聲。雖然我已經把追尾的敵人遠遠甩在後方,可是距離前方的目標還不夠近。

  它不可能繼續俯衝的,我心想。我們就快要到地面了。

  我咬緊牙關,在目標轉向回頭往上飛的同時,用光矛刺中了碎片。我一路繞過碎片,然後重新啟動上斜環,再次加大動力。這個操作讓我畫出了一個完全的圓形並往上衝,直接經過那艘克里爾飛艇。

  我發射IMP,接著座艙罩上那道閃爍的線條完全變成了紅色。

  「哈!」我在群組頻道中說:「你的孩子今晚將會哀悼,你這個立體投影的克里爾混帳!」

  「這是認真的嗎,小旋?」FM說:「妳是在諷刺吧?」

  「諷刺是膽小鬼的武器!」我說:「就像毒藥,或是蠢貨飛艇上的破壞砲。」

  「膽小鬼不是會用真正的大炸彈嗎?」FM說:「就是從很遠的地方發射?看起來妳得很靠近才會有毒藥。」

  「身為駐隊專家,」奈德說:「我想要指出,膽小鬼真正的武器是一張舒服的長沙發,以及一疊還算有趣的小說。」

  「妳還是死了,小旋。」蠢貨飛到我附近說:「妳超出了限制,可能會造成永久的傷害。如果這是真正的戰場,妳一定會失能——而妳的飛艇也會失去護盾。那艘盯著妳的克里爾飛艇馬上就能開心地殺掉妳。」

  「無所謂。」我對他聽起來受到冒犯的樣子覺得很有趣。他真的認為我對他有那麼大的威脅?「我的任務是讓目標的護盾失效,而我做到了。追尾的敵機跟這無關,卡柏的命令是用IMP擊中那個目標。」

  「妳不能一直在模擬中作弊,」蠢貨說:「妳在戰場上會毫無用處。」

  「我才沒有作弊。我獲勝了。」

  「隨便,」他說:「至少這次妳沒用飛艇撞我。願星星保佑讓小旋無法在大家面前出風頭的人。」

  「什麼?」我開始不高興了。「你——」

  「聊夠了吧?」卡柏說:「小旋,那樣飛很厲害——可是尤根說得對。妳害死了自己,所以最後還是失敗了。」

  「我就說吧。」蠢貨說。

  「可是——」我說。

  「如果你們還有時間可以爭論,」卡柏插話:「顯然就是我給你們的練習還不夠。你們全部,在晚餐之前要做三組伽瑪——M隊形練習。尤根,確認一定要做到。」

  「等等,」金曼琳說:「你要走了?」

  「我當然要走了。」卡柏說:「晚餐時間,我才不要遲到。卡柏結束通話。」

  「好極了,」赫爾說:「真感謝妳啊,小旋。」

  等等,要多做這些練習,她不能只怪我而不怪蠢貨吧?蠢貨讓我們排成伽瑪——M隊形,這是一種單調的飛行演練。雖然只花了我們大約十分鐘,但是我整段時間都怒火中燒,感覺越來越挫折。M-Bot試圖找我說話時,我甚至也不理它。

  結束之後,我摘下頭盔,不理會蠢貨說要列隊報數。我只是……需要休息一下。自己一個人的時間。我擦掉臉上的汗水,把被頭盔壓住而貼在額頭上的髮絲往後撥。

  吸氣。呼氣。

  我的立體投影駕駛艙消失。

  「妳在幹嘛?」蠢貨站在我的座位旁問:「妳摘下頭盔了嗎?我叫大家列隊!」

  「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好嗎?讓我靜靜。」

  「妳在違背命令!」

  噢,可惡。我現在沒辦法處理他的事。我覺得很丟臉,疲憊不堪,也越來越憤怒。這段訓練非常漫長。

  「怎麼樣?」蠢貨逼近我。附近的其他人已經關掉立體投影,站起來伸展肢體。

  我的臉一陣冰涼。我開始覺得自己要失控。

  冷靜,思蘋瑟。妳可以冷靜下來。我強忍怒氣,站了起來。我需要離開教室。

  「妳要說什麼?」蠢貨問:「為什麼妳一直否認我的權威?」

  「什麼權威?」我氣沖沖回嘴,抓起背包就往門口走。

  「想逃跑嗎?」蠢貨說:「真是會抓時機呢。」

  我停下腳步。

  「我猜我們早該料到齊恩.奈薛的女兒會不服從,」他說:「妳家的人不具有服從的血統,對吧?」

  寒意籠罩我。內心深處的怒火在燃燒。

  我受夠了。

  我緩慢轉過身,往回走向蠢貨,然後輕輕放下背包。

  他低頭看著我,輕蔑地說:「妳——」

  我單膝跪地,接著一拳打中他的膝蓋。他倒抽了一口氣,在他痛苦的彎下腰時,我用力起身,以手肘順勢擊向他的腹部。聽到他「噢」一聲呼痛的感覺真好,這也刺激到了我體內的某個部分。

  我的手肘撞得他把空氣全吐出來,也因此叫不出聲。趁著他無法反應時,我用腳踝勾住他的腳踝,讓他往後重重摔在地上。

  他的體型比我高大。如果他爬起來,一定會壓住我,於是我跳到他身上,舉起拳頭,準備一拳揍在他那張蠢臉上。

  就在這個時候,我停住了,全身發抖。勃然大怒。但從某個角度看,我很冷靜,就像在跟克里爾人戰鬥時那樣。就像我一方面能夠完全控制自己,但同時又完全失去控制。

  蠢貨愣在那裡,往上看著我,似乎徹底嚇傻。他那張蠢臉。那種冷笑。那就是他們所有人談論我的方式。那就是他們所有人對我的看法!

  「哇塞!」奈德說:「滿天星啊!」

  我就這樣跪坐在他身上,高舉著一隻手,全身發著抖。

  「真的,哇塞!」奈德跪到我們旁邊說:「小旋,那真是太不可思議啦。妳可以教我嗎?」

  我看著他。

  「我們沒學過徒手搏鬥,」他邊說邊做出某種劈砍的動作。「卡柏說這沒有用,可是萬一有克里爾人想要在巷子裡偷襲我之類的呢?」

  「沒有人見過活著的克里爾人,你這個大白癡。」赫爾說。

  「是啊,不過萬一那是因為——比如說他們總是在巷子裡偷襲人呢?妳有想過嗎?」

  我低頭看著蠢貨,突然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

  「小旋,」奈德說:「沒關係的,妳只是在教我們一些徒手搏鬥的動作,對吧?妳是怎麼把人絆倒的?妳大概才只有尤根的一半高吧。」

  冷靜。呼吸。

  「一半高?」亞圖洛說:「這不就是說她不到一百公分高?你的數學要加強了。」

  我抽身離開蠢貨,而他吐出一口大氣,無力地躺著。FM看起來很驚恐,奈德對我比了一下大拇指。亞圖洛正在搖頭。金曼琳站在一邊,一隻手摀著嘴,而赫爾——我看不出來赫爾在想什麼。她雙手交叉,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我。

  尤根踉蹌地起身,雙手壓著腹部。「她對上級動粗。她攻擊了同一個飛行隊裡的成員!」

  「她是有點過火,沒錯。」奈德說:「不過我覺得是你自找的,尤根。沒受到好不了的傷吧?我們能不能就這樣算了?」

  尤根看著我,表情變得冷酷。

  不。這次沒辦法算了。這次我有大麻煩了。我看著他的眼睛,終於抓起了背包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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