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虚无的回音
「哈啰?」我大叫。
马可挥着火把进入房间。房间几乎有体育馆大小，空空荡荡，光秃秃的墙壁向四方延伸。「什么也没有。」他说。
亚莉把身体靠过来。「费了那么多功夫后，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我从马可那取走火把，在右边举高。「喂，有人在吗?」
凯斯、亚莉和马可紧跟在我身后。回音让我们的脚步声听起来像军队行军。七环之歌现在在我脑中大声回荡。
「我快被它弄聋了，」我说，「那首歌。魔球一定就在附近。」
「也许魔球在地下。」亚莉说。
马可用力踩踏地板，砰砰声大声回荡。「地面夯实。我们需要工具。」
一个大声的咻咻声从左移到右。
「唉哟!」亚莉尖叫。她倒向地面，一只手掩着左耳。
「怎么回事?」我说。
「我想我被射中了。」她说。
我们全在她身边蹲下。「被什么射中?」凯斯问。
「让马可医生好好检查一下。」马可将她的手从她头上拉开。她的手掌血迹斑斑，但他用束腰外衣下摆温柔地抹擦她的耳朵。「妳运气很好，它只是擦过妳。」
「什么东西擦过我?」亚莉说，「噢噢噢!」
我将火把移到左边。什么也没有，空无一人。我又将火把移到右边，也就是咻咻声消失的方向，但只看见地板和墙壁。我于是蹲下，再慢慢站起来。
咻咻!咻咻!咻咻!
我感觉到有东西掠过我的耳朵，我的肩膀，我的下巴。
「快蹲下!」凯斯大叫。
他的声音在房间内回响，我立即蹲回地面。
「怎么回事?」亚莉狂喊。
我来回看着墙壁，寻找洞口或某种内室的迹象，抑或是能近距离从表面看到的裂缝。
但我什么也没看到。不管是什么在射击我们，它完全隐形。
「保持蹲下的姿势，」我说，「我们站起来时就会射击。」
「杰──杰克，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凯斯说。
「爬吧。」我说。
我们慢慢朝门口爬去，贴得离灰尘满布的地面很近。但那首歌震耳欲聋，告诉我该往哪走。
就在后面。
「大伙，我们需要去后墙那边。」我说。
「你疯了吗?」亚莉回嘴，「只有你，我们有什么防护?」
「也许我们只要蹲低就能办到。」我说，开始转向那个方向。
「我掩护你。」马可说。
我举高火把。当马可和我像乌龟般爬过地面时，凯斯和亚莉沮丧安静地看着。那首歌愈来愈大声。
「我们就快到了。」我告诉马可。
「你把地方标示出来，」他说，「然后我们会拿十字镐和铲子过来。」
我的鼻子开始抽筋，我打了个喷嚏，然后马可也打了喷嚏。我的眼睛刺痛，开始流泪，我停下脚步，用袖子抹掉眼泪。
在这时，我听到低沉、持续的嘶嘶声。
「我──我不能呼吸了!」凯斯大叫。亚莉在他身后拚命咳嗽。
马可瘫在地面上，手掩住嘴巴。
「毒气……」他说。
我现在可以看见袅袅烟雾，但我的眼睛盈满泪水。烟雾往上升，在天花板处聚集。
「保持蹲姿!」我说。
我正在失去意识，猛咳着嗽。我将一只手捂住嘴巴，尽可能贴近地面，我试图吸进某种感觉起来像氧气的东西。
趁现在。
我使出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把马可拉回来。我奋力朝门口，朝空气爬去。
马可使出腿部的剩余力气，用力在地板上爬行。我们匍匐前进，四肢交缠，彼此相撞，撞上凯斯和亚莉。他们两人都快窒息了，紧抓着脖子。
我仍在房间内最远的位置。我将其他三人往门口推。我的视野模糊，我可以感觉到自己正逐渐失去意识。一道微风从外面飘浮进来，我尽量大口吸入。
「呼吸……」我说，「就快……到了……」
我大脑闪过一个景象，某个我和老爸一起飞去波士顿时的景象：空中小姐拿着氧气罩，沉着地微笑着，将氧气罩绑在嘴巴旁边。先戴上你自己的氧气罩，再替小孩戴上。
我快昏过去了，开始有荒谬的幻觉。我对此置之不理，准备再次把我的朋友们向前推。
然后我停下来。
我知道那景象意味着什么了。我必须先呼吸到新鲜空气，因为我是唯一办得到的人，我是那个还有剩余力气的人，我不像其他人一样吸了过多的毒气。如果我可以重新振作，也许我就能拯救他们。
我绕着他们纠缠成一堆的身体旁攀爬，三个背部正因咳嗽而痛苦地上下起伏。我起身，突然呆住。
保持蹲下的姿势。
那些箭──或飞镖、或子弹，或不管它们是什么，会射过来。
我连忙蹲下，但没有东西发射。射击手已经离开或是已耗尽子弹了吗?
还是他只是躺着等待，试图等我自投罗网?
我像螃蟹般横走至门口，大口吸着空气。我小心翼翼地将火把放下，就放在门外。火把放在那，猴怪不会进来，也能提供照明。
我接着要做的事需要用到两只手。我可以看见马可正挣扎着想将凯斯和亚莉拖向门口。很好，他也正在恢复力气。
我的身体抽筋，肺部紧绷，我再次呼吸。我感觉到我还有一点力气，这就够了。
我转身朝向我的朋友，准备把他们拉到安全处，但房间开始震动，从上方传来沉重的金属哐当声响，光秃秃的天花板几处出现皲裂。在铿锵声的回荡下，整个地板弹跳起来。
我往后跌。我撞到地板上时，再度转身朝向他们。我伸手往前，集中精神想救他们。
但我的手碰到某种硬实的金属。某种我能感觉到却看不到的东西。
马可一手抓住凯斯的束腰外衣，另一手抓住亚莉的，想冲向门口。但他的身体似乎在半空中凝结，他痛苦地喊叫出声，陡然摔落地面。
我伸手向前，抓住他的手臂猛拉。我只往前拉了十公分，就有东西挡住我。我放开马可，沮丧地到处摸索，我的手在某种感觉起来像金属栅栏的东西上来回移动──但我完全看不见它。它看起来只是稀薄的空气。
我抓住一根栅栏，猛然摇晃它，但徒劳无功。
凯斯、亚莉和马可被困在一个看不见的囚笼里，而我在外面。